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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榜推]-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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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幺:“???”
  “冬日刑堂规矩,端盆在外,盆内清水结为冰块,便可回屋。”她的声调平平,无起无伏。
  阮小幺:你是要玩死我么?
  那婆子把盆稳稳放在她身前地上,俯首向她道:“去吧。”
  那盆内径有近二尺宽,不知是铜是铁制成,外沿无翘角,直上直下。
  阮小幺不可置信道:“这一大盆子水,不到中夜根本结不成冰,站到中夜,我不死也得废了!”
  刑堂中人才不管她是死是废,只道:“还不快去!”
  绛桃完成了她的使命,施施然告辞了,显然对这种惩处之法尚显满意。
  于是,鱼唇的阮小幺被赶到刑堂后院子中,站定在一处高台之上,捧水结冰去了。
  那盆因外沿溜平光滑,无法握在手中,她只得两只手将它环抱在内,这才好过了一些,初时,尚觉不大重;不过一刻,那盆儿似乎吃了千斤坠,愈来愈沉。两三刻之后,放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个水盆,而是一尊石鼎,直往下坠。然而盆中水几乎溢满,稍动上一动,便弹撒了些出来,尽数浸到了胸口处的衣襟上,此时倒还带了些温热之意。
  除了胳膊酸累,阮小幺整个人也被冻得够呛。盛乐地处偏北,九九寒冬,处处冰雪,即便穿着皮裘、捂着汤婆子,在外头都感觉面如刀割,身子骨也一阵阵的发寒,而此时她虽穿了袄子,却并不太厚实,况两只细白的手正裸露在外,便一时如贴在冰雪中,一时如插在沸水中,呆得久了,也浑浑噩噩不知是哪一种了。
  那高台正对着屋门大敞的刑堂,里头有人时不时向这处望上一眼,阮小幺稍一动作,便可尽收眼底。
  她咬着牙捧着那水盆,有些摇摇欲坠。
  盆中水渐渐冷了下去,不再有热气蒸腾上来,便觉手心也变得一片寒凉。
  抬头瞧了瞧明晃晃的太阳,正好端端挂在中天,只偏移了一点点。
  原来这便是他们所说的“寻常规矩”,如此熬人,倒还不如棍棒打上一通,而后回去休息的好。
  她如石雕一般站着,身上寒冷,臂上酸胀,脑中昏昏。再一刻都快要觉得死了过去。
  不安稳的时候想着要博上一搏,为以后过得更好;而安稳下来,便如贪懒的米虫一般,只是浑浑噩噩过着日子。阮小幺忽然有些明白了晨间叶晴湖与自己置的气。
  果真,如他所说,得过且过。
  可是世上之人,得过且过尚能安稳终老的有几个呢?
  她有些想不明白,从来了这个世上,所经历之事历历在目,不是她要走到这个地步,而是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将自己逼到了这一步,她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
  趋利避害,人之本能。
  身上愈发的冷了起来,仿佛天地都变成了一个大冰窖,将自己贴身藏在了窖中,阮小幺叫苦不迭。
  也不知这一下午的时间是怎样过去的,好几次,她差点从台上摔下来,索性稳住了脚,又让自己清醒了片刻。两只胳膊酸疼的已经不像自己的,她感到自己快成了个机械物件,只是死死抱着水盆,连视线都有些花。
  而那水盆凉得似生铁,只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面,不多时,被她不小心一晃悠,又消了些下去。
  阮小幺想死的心都有了。
  日头西坠,渐渐沉了天色,又起了风。原本身上就寒凉,被冬风一吹,哆嗦着几乎止不住,连带着盆中水也开始晃晃荡荡起来。胸口早已溢出了一片湿意。那盆里的水瞧着透亮明洁,自个儿的袄子上倒起了一层冰碴子。
  阮小幺端着水盆,又哆哆嗦嗦地站到了刑堂中的几人都去用晚膳了。
  天色愈发暗沉,她站在高处,能隐隐瞧见有几个院儿已亮了一些火光。
  她将盆儿一放,撂担子不干了。
  即刻便想蹲坐下来,结果一下腰,差点没闪了去,腰间一片酸麻,身子竟是僵住了。
  好容易慢慢蹲了下来,也不顾形象了,孤零零的一个人缩成一团搓着手,冻得冰棍儿似的。
  察罕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情景。
  那小小的人儿蹲着身子,卷成一团,球儿似的,不住的搓手呵气,小脸上冻得青白一片,瞧不清神色,身前还搁着一个铁盆。
  一人一盆,便这么钉子般钉在院当中的台子上,像演了一幕哑剧。如此冷的天,她就这么呆了一个晌午。
  阮小幺垂着头仍在回暖,蹲在台上并未发现有人在注视自己。整个身子都僵了住,怎么抱团都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此时腹中也空枵了起来,她沮丧地往地上一坐,盯着那弯清水,恨不得连盆子都踢下去。
  就这么坐着,忽的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黑黢黢的阴影中,“饿不饿?”
  “饿死了!”她下意识接口。
 

第一百二十章 有点心动
更新时间2014…6…4 14:45:51  字数:2485

 说完,才讶异转过身,面上一呆,心中某一处便动了一下。
  察罕正从院门口走来,步履有些匆忙,一袭藏蓝皮袄,挺拔健硕,面容深邃若夜,眸中却璨如星辰,直盯着自己。
  她突然有一种“白马王子正朝自己走来”的感觉,下意识瞧了瞧自己身上,一大片洇湿,还很不淑女的瘫坐在地上。
  当下便立马由坐变蹲,面色微窘,“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这处受罚,来看看。”察罕道。
  他稍稍攀跃,便站上了那高台,与她蹲在一处,道:“比我想的还惨一些。”
  阮小幺与他近在咫尺,便觉这人身上暖洋洋的,像个热源,源源不绝向外散发着热量,便想去抓着他的手取暖,却有些赧然,挣扎了许久,还是止住了动作。
  察罕却先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又握住了她的手,也只轻触了触便放开,皱眉道:“身上这么凉……”
  阮小幺不说话。
  她脸红了。
  兴许是这天色刚好,半黑不亮,才让察罕的每个动作都似乎带了一种不可言状的温柔,撩得她心猿意马。
  她很想打扮齐整了,神气十足的去见他,无奈每次最狼狈、最落魄的时候单单撞见这人,弄的自己都抬不起头了。
  阮小幺十分纠结,不知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可怜虫。
  她不太自在,拉开了点距离,离那热源又远了些,胡乱问道:“你不在家中,跑来皇子府做什么?”
  “今日阿姊姊夫都来殿下这处,我无事可做,便也来凑个热闹。”察罕随口道:“顺道瞧瞧你在府上怎样了。结果刚来,便听说你将侧妃气着了。”
  他边说,忍俊不禁,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个惹祸精。”
  阮小幺也笑,片刻后,指着天上,“瞧!”
  察罕仰头望去,见天色懵懂,幽幽明明,空中不闻啼鸟归巢,但见树影幢幢,无甚特别,随后身前便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了上,讶然低头看去,原来是阮小幺撞到了他怀中。
  她的身子像个冰块,不断汲取着自己身上的热量,然而如此贴近,让他止不住的心口有些热,说不出来的感觉,又有些畅快的滋味。
  阮小幺喜欢抱人,他初时只觉手足无措,如今却坦然受之,心头还有些欢喜,只因这丫头如此全心全意的依赖。
  他一动弹,怀中人便闷闷开口,“别动,让我暖一会。”
  察罕失笑,环起两只手臂,圈住了她。
  此时即便天寒地冻,两人身遭也如春暖花开一般,明媚暄妍。
  半晌,阮小幺动了动鼻子,推开他,问道:“你怀里揣的什么?”
  察罕默默掏出了个纸包。
  “烧鸡!”阮小幺双眼放光,扑过去便拆,利利索索地将纸包摊开,打开一看,三串糖葫芦红彤彤、明艳艳地躺在里边。
  阮小幺:“……”
  察罕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据说这是你们大宣的零嘴儿,想你会爱吃,解解馋。”
  阮小幺牙酸,“我爱吃肉,也没什么思乡之情。”
  不过,她还是欢欢喜喜接了过,举起一串,便啃了下去,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弥漫在唇齿间,香甜无比。不知那糖葫芦的裹糖和衣皮儿是用什么好料子做成,只觉吃起来别有一种清香之味。阮小幺胃口大动,三两下便解决掉了一整串。
  嚼着嚼着,忽觉有些不对劲,她问道:“你阿姊?”
  察罕点了点头,“你之前不是见过了么,侧妃身边那女子。”
  阮小幺:艾玛,果然是高门大户……
  自己是个将军,老爹是个族长,姐姐是王妃,还有啥显赫的家世?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味,那糖葫芦霎时多了些酸。
  “酸倒牙了……”阮小幺不再吃最后一串,递给了察罕。
  察罕只将东西拿在手中,道:“白日里阿姊还说起你,说原先以为你是个好使小意儿奉上的丫鬟,结果也是个脾气暴的。”
  当然,只是捡了些好听的说给她听了,至于不好听的,早弃之不顾了。
  阮小幺默默听着,似乎这礼王妃对自己倒不算太厌恶。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天便全黑了下来。一轮冷月升上夜幕的,半圆不圆。她正讶异着刑堂的人怎的用膳还不回来,便见月下有人趁着夜色拐进了院中。
  走得近了,才瞧清楚,却是纳仁海珠。
  她忙将那水盆端起来,从台上一跃而起,直挺挺又站好了。而纳仁也见了她,摆摆手,向察罕行了个礼,才笑道:“罢了,我又不是刑堂的,妹妹放下吧!”
  阮小幺讪讪的,不知该放该端,倒是察罕也站起了身,接过她手中的盆儿,道:“纳仁已将事由经过与殿下说了,的确是你受了委屈。”
  “哦……那?”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
  纳仁叹了口气,“妹妹性子也太烈了些,不过主子说了一两句,何至于那般回嘴?我都听绛桃说了,侧妃可是气得不轻。”
  “因此,罚你在此端盆,是因你出言顶撞!”她又道:“刑堂的人已回了,妹妹安心。不过小惩大诫,哪能真让人伤身,落了病根?”
  闻此,阮小幺简直要痛哭流涕,叩谢皇恩。
  纳仁又向察罕道:“将军,府中宵禁时分将至,奴婢这就先带阮妹妹回了。”
  察罕点点头,又瞧了阮小幺一眼。
  阮小幺向他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他应了声,从台上跳下来,又将她牵着接下来,这才道:“阮小幺年幼胡闹,纳仁姑娘多担待些。”
  纳仁海珠自是应下,三人一同离了刑堂。
  出了刑堂不远,便是一条分岔路口,一条通往前厅,一条通往后宅,阮小幺与察罕在此便要别过。
  她有些恋恋不舍,口中糖葫芦的香甜滋味还在,带着些酸,竟像极了此刻的心情。看着察罕,实在还想他多留片刻。
  察罕眼中带着笑,安慰她道:“下回来我会给你带烧鸡。”
  阮小幺有种被他当成了个饭桶的感觉,忙撇清道:“我也不是只要吃……”
  “那好,下次我还给你带糖葫芦。”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安心回吧。”
  “要烧鸡!”她立马改口。
  纳仁到了前头不远处,正候着阮小幺。察罕笑过了片刻,终于开口,“快回去吧,过不久我便带你出去玩。”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一步三回头,瞧见察罕似木头桩子一般,也不转身离去,只望着自己远去,摆摆手。面上的笑意柔和,带着朦胧数月的清辉,高大的身姿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刚毅不动。
  活过两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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