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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幺。
“你真当我是米兰时装周设计师啊……”她抱着脑袋苦叫。
乌丽珠听不懂便径直跳过去,道:“你那脑子,像猪肉一般,就是要榨一榨。才能榨得出油来!”
“……”您可真是简单粗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谁叫她如今占了郡主这地儿,只得唉声叹气。又应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月余。阮小幺依旧两三日便到郡主府上去一番,午时左右回来。一月下来,个子没长高,腰肢却软了许多,绿华已开始教她一些常用的舞技,时常也还夸她悟性不错,便更用了心去教。
阮小幺抽空写了封信,央着叶晴湖转递给了察罕,日日苦思无望。做事也心不在焉,她真是生怕一日早晨醒来,便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到那时,她便前功尽弃了。
她一连想了好几日,最终。将心思在信中写明了,察罕若是最后碍于家中逼迫,真成了亲,她不会如弃妇一般,逮着人去撒泼哭闹,顶多——自认倒霉,便弃了往日念想。安安分分认命呆在皇子府。若他心里头还念着自个儿,推了亲事,她自然拼死也不会委身于他人,只求得两人最终能一对交颈鸳鸯。
信交出去后,还未等到他的回信,便事先听说。他与云吉的婚事黄了。
一月拖延之期已到,因着纳吉之事,两户人家都闹得有些不快,到了期限,自然催促着尽早合礼。结果一日察罕在宗正寺卿府上时,当场推了这门亲事,任谁也拉不住。
早先不知是谁报信,说察罕一直不喜亲事,连扈尔扈老王妃都不远千里过了来,结果被儿子气了个半死。
她听着这消息时,乌丽珠正说得津津有味,连着几个丫鬟一同在旁,纳罕无比。
上回见面时,那云吉还一脸幸福地与她说察罕怎样怎样呢,怎的突然便闹出了这种事!?
乌丽珠是犯不着焦虑的,说得时候还一脸八卦,怎么也想不通,道:“云吉平日里心思有些重,我虽不是顶喜欢她,却也觉得她日后定是个贤良的夫人,长得也可人。那罕多木将军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也不知是怎么了!”
唯一能给她一点满意回应的阮小幺此时正一手一足比划着两个连贯的动作,竟然未第一时间应她的话。
乌丽珠有些不满,一颗枣儿砸到了她头上,招手道:“我与你说话呢!你听着没?”
“奴婢听着呢。”阮小幺道。
她面上平静无比,似古井无波,丝毫也没想过应答一两句,连敷衍的心思都省了。
“咦?”乌丽珠却未恼怒,只上上下下又打量了她几眼,琢磨着道:“我发现,每回说到那小将军的时候,你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又问身边众丫鬟,“你们是否也觉着了?”
那些个丫鬟自然称是。
乌丽珠越想越觉得有猫腻,一个跳起来到了阮小幺身边,双眼含着审视,又有些亮,“你……你该不会是……”
她面上那神情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最后,“哎呀”了一声,叫道:“我明白了!往常你吞吞吐吐说不出口的那男人就是他,对不对!”
阮小幺动作一僵,心虚地避开她咄咄逼人的视线,“郡主这说的是什么话?他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我怎与他有和关系……”
“这么说就是承认了!”乌丽珠道:“况且他前两日在那许多人跟前,说不要这桩亲事,他与云吉哪还能成的了?十二分都要黄了!真是想不到啊……”
她绕着阮小幺左看右看了半天,道:“你实话告诉我,那人是不是那小将军?”
阮小幺被她逼问得无法,沉了脸,似是窘又是悲,低声道:“郡主莫要再问了!”
乌丽珠抿了抿嘴,又道:“我承认了,我便不问。”
“……是!就是他!奴婢喜欢着他,但那又如何?”她梗着脖子终于承认,“如今我与他早已要成了陌路之人,再提这些又有何用?”
今日绿华因家中有事,告了半日的假,只其他一些教坊女子在此,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大好,早便很有眼色地离远了些,去了另一边研习歌舞。
阮小幺叹了口气,想找块清净点的地儿。然而乌丽珠就像蜜蜂见了蜜一般,顶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又道:“如此说来,那云吉的婚事岂不是也因你之缘故才黄了的?”
“求郡主恕罪。”她干巴巴道。
“我又不是云吉,恕你什么罪?那丫头我还不大喜欢呢!”乌丽珠黠笑了笑,“只是我看,即便他俩成不了,你也没得称心如意,瞧你这身份!”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察罕,如今……已断了那份念想了。”她淡淡说道。
阮小幺平日里跟她嘻嘻哈哈,多半没个正经丫鬟模样儿,如今却似说到了伤心之处,再也笑不出来,连眼神也是躲闪着,生怕她看出些什么。
乌丽珠有些不乐意了,“你躲什么,即便你有什么念想,我又不会去告诉兰莫!你若是心中想什么,只管与本郡主说了便是!”
她说完,却见阮小幺呆着,渐渐红了眼眶,两行泪滚了下来。
“你……”
“奴婢说了又如何?怕郡主还要骂奴婢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抽泣着道:“郡主你心中也有求而不得的人,最明白自个儿心里头有多难受,你愿意旁人没事便说一嘴戳一下的么!”
乌丽珠罕见地没有还嘴。这是她第一回被阮小幺如此顶撞,而并未动怒。
她拉着阮小幺蹲坐了下来,临溪看着流淌的渠水,道:“我求而不得,是因为他不喜欢我……你这么看着我作甚?我自己明白,清楚得很。你那小将军连亲事都能为你推了,你还哭个什么劲儿!”
阮小幺喉头发哽,道:“奴婢是个贱籍,他是世子,如今还有殿下在前头拦着,纵是逃,也逃不到哪儿去的!”
乌丽珠这下沉默了下来。她搞忘了这丫头是兰莫早已定下的人了。
“他做得越多,奴婢心头就越难过。从前只顾着朝夕相伴,满心以为能嫁给他,哪知世事无常,我如今……哪里还敢想与他的事了呢?”她道。
“兰莫那么好,你怎么就不喜欢他……”郡主嘟哝了一句。
阮小幺道:“心之所钟,哪能凭人心想?喜欢便是喜欢了,又怎么能说改就改?”
乌丽珠似是想了半晌,最后想不出个头绪来,看她哭得那惨样,烦躁挥了挥手,道:“你就是自讨苦吃!”
“郡主,”她抱膝蹲在一边,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其实奴婢求您盘下这些教坊的姐姐们,不单是为了消磨时间。更是有一事,并未与郡主说。奴婢曾承诺与他,每年他生辰之时,都送一件别出心裁的礼给他。如今物是人非,恐怕奴婢兑现不了了,今年生辰,就算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奴婢给他献礼。”
她叹了口气,顿了顿,接着道:“奴婢身无长物,没什么可送的,便借着郡主开恩,带了这一群教坊的姐姐们过去,跳上一支舞,聊做寿礼了。此次之后,奴婢与他便再没了任何干系。”
说到此处,阮小幺已是泣不成声。
乌丽珠听得眼睛都有些红,清了清嗓子,这才道:“难得你还如此重情义,早与我说不就是了?哪兜了那么大个圈子!明儿个我让人去教坊,再把那些女子多盘下些时日,你若要练,慢慢练便是。”
第二百二十章 郡主府中事
阮小幺就着半蹲的身子,跪伏了下来,话中含糊不清,“多谢郡主。”
薛映儿只在后园外等候,午时初刻,见阮小幺如往常一般出来了,脸上却有泪意,不禁慌道:“姑娘,你哭了!?”
“与郡主聊天,想起了以前家中遭变,一时心伤,失态了。”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恐怕这话不到第二日天亮,便要传到兰莫耳朵里去了。
此事之后,兰莫来问过她,似乎仍是怀疑她与察罕藕断丝连。
阮小幺对此深感冤枉,道:“我整日里都在你府上,只偶尔去一次郡主那处,哪次不是带着薛映儿和其青?你疑我就罢了,难道自个儿的丫鬟也疑?”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丫鬟,她们正小心立在一边,战战兢兢。
屋里灯火明亮,屋外暗影沉沉,漫天繁星。
兰莫挥手让她们下去,只道:“我不疑你,但下回出府,我指人跟着你。”
“殿下你想指谁就指谁,用不着与奴婢说。”她起身去吹烛火,向他道:“不早了,奴婢要歇息了,殿下好走。”
兰莫拉住她,皱起了一双直眉,沉声道:“你非要如此与我说话!?”
她轻笑了一声,“殿下这样急巴巴地给奴婢换个下人,还想让奴婢怎么说话?”
他看了她半晌, 最后放开了手,话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道:“你就不能解释一两句,服个软?”
“奴婢什么也没做,何来解释!?我与察罕已一月多未见,以后也见不着面儿了,殿下您还不满意?”阮小幺瞪着他道。
兰莫无可奈何,对她这块硬骨头啃也啃不动、仍也仍不得,只得叹了口气,面上平息了下来。压下了火气,替她一一吹熄了烛火,半哄半拉将人搂在了怀里。
刹那间一室昏暗,好半天阮小幺才看清了他的轮廓。
他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我不疑你,但我放心不下。你成日里都想跑,万一哪日真被你跑了怎么办?”
“奴婢一点也不想跑。”她硬生生回答。
阮小幺不想与他再黏黏糊糊,将人赶着往外推。
屋外时常有丫鬟走动,见主子从阮小幺屋里出来,早已见怪不怪,然而还是都低了脑袋,假作不见。
兰莫被她推到了门口,在她即要关门之际,却道:“委屈你了。”
阮小幺道:“奴婢一点也不委屈。”
她巴不得兰莫一辈子也不会娶她。
没回兰莫从她屋子里出来。第二日见着侧妃时,她那脸色便又会冷下一分。好歹有他护着,侧妃如今也动不得她,只是气得“半夜胸口疼”。
兰莫初时还去看她几次,后来瞧着侧妃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便不再踏足她屋里,任凭她那两个丫鬟说主子如何如何不舒服啦、如何如何头疼脑热啦,只派个大夫过去,也不知会不会被侧妃赶出来。
兰莫走后,薛映儿当先跳进来,也不管一屋子昏暗,瘪着嘴道:“姑娘又把殿下赶走啦……”
“嗯。”
薛映儿还想说什么。见阮小幺拿着个小纸片在眼前晃了两晃,只得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到底闭了嘴。
她已经拿了两次小黄牌,再有一次,便要三日不得进屋了。
时隔两日,兰莫再次上朝之际。阮小幺如往常一般去了郡主府。
正遇着绿华的马车也粼粼往那处赶去,后头跟着教坊另十一女子,皆骑马而行。两人索性结伴而行,一起到了郡主府。
乌丽珠这时间才懒懒起身,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梳妆。闻听阮小幺等人赶来了,又一反常日的百无聊赖,兴致勃勃迎了过去。
几人礼毕,阮小幺纳罕道:“劳郡主亲自来接,奴婢真是诚惶诚恐、感激涕零!”
两人也不走角门,径直从前头垂花门穿过一片回廊,从前后厅径直穿了过去,直奔后园。
乌丽珠叫丫鬟取了张小册子来,在阮小幺面前摇了两下,道:“你瞧这是什么?”
她接过来一瞧,又是拜帖——云吉的拜帖。
“云吉姑娘要来……今日?”她有些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