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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苦夏、苦夏,这么热的天儿,比人都是身乏体倦、精神不振,没有胃口,她咋还能又长胖了。
苏盼琴朝她点点头,微微笑了笑。
便又听殷才人哼了一声,在自己耳边冷言冷语的说道:“又在拉关系。”
这次苏盼琴也是有些恼了,微微含笑柔声道:“殷才人的是不是风寒还没有好,可别过了病气给陛下才是。”
苏盼琴这句不可谓不诛心,这殷雁婷连皇帝的一角都没碰到,要怎样过病气给顾钧呢!
“你!”殷才人狠狠地咬了咬牙,“你别得意的太早!”
苏盼琴原本也是不想与殷雁婷交恶的,按照她一贯的交往原则,若是能聊到一起去那自然最好,要不然就是彼此间客气着。
但像殷雁婷、姜婉清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那也就不必客气了!
王皇后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原本因为来的人多而变得有些喧闹的正厅一下子安静起来。
“本来不必叫各位妹妹跑一趟的。”王皇后的开场白十分的轻柔。
“但是,若是不让你们亲眼看看,本宫担心这般邪祟之事以后会愈演愈烈,将后宫卷的乌烟瘴气!”
这句话王皇后用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似利刃,一刀刀戳在场中每一位嫔妃的心间。
王皇后如刀似刃的目光落在了殿外,众人也跟着一起望了过去,只见两个小太监将那具盖着白布尸体运到殿外。
众位嫔妃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她们都没有想到王皇后竟然会将这等污秽、邪祟之物移到立政殿来。
“梁昭仪,经奚宫局查证,她是你长乐殿的宫女。”
梁寄秋一双美目中写满了不可置信,惊疑不定的看向王皇后。
“宫女白蔕!”
第55章 罪名
“宫女白蔕!”
王皇后的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劈在梁寄秋的身上,她的眼睛挣得很大,不可置信地开口道:“白蔕!怎么会是白蔕呢,她不是一直在太医署养伤吗?”
“前些日子嫔妾还派朱蕤去那儿瞧过她,说是恢复的很好,怎么会这样没了呢!朱蕤,你说是不是这样,五日前还让你去看过她,给她带了一匹料子不是吗?”
梁寄秋待人和善本就和善,和长乐殿的宫女都相处的很好。
而且,她一直认为之前那水晶枇杷膏之事是白蔕替自己挡了灾,代自己受了苦、毁了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因此即使白蔕不在长乐殿养伤,她也经常派人给她送东西去,并许诺只要太医允许,立刻调她回长乐殿。
“梁昭仪,赵兹已经去太医署核查过,这确实是白蔕,不会有错的。”王皇后轻叹道。
此时,苏盼琴看梁寄秋想也没想的站了起来,不顾朱蕤的阻拦,居然直直的走向殿外。
众人的目光也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居然伸手掀开那掩着白蔕尸首的白布时,屋内就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甚至有人开始干呕起来。
其实场中众人不少都是见过几个月前白蔕那受毁之貌的,当时她的脸上有的不过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椭圆形红斑,最多就是有几颗红斑之上的水泡破裂开来,流出脓血、散发腥臭而已。
如果说当时白蔕的脸只是有些恶心,那现在绝对可以称之为恐怖!
只见白蔕脖颈两侧满布白腐,新肉生长迟迟,血肉与白蛆相间蚀臭不堪;脸部更是溃烂甚深,脸颊两侧不生肌肉,两腮之上更是内外穿溃,右颊之处甚至已经露出森然白骨。
眼窝处也因为上下眼睑的松弛似乎是要包不住一般,眼珠也隐隐往外凸着,想要掉出来;其手背也是遍身发生小疖,形如豆大,摇摇欲坠。
现在,终于知道兰芝那夜与井中的白蔕对上眼时,为何要失声尖叫。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可远比一个骷髅头还要可怕的多!
苏盼琴远远瞄了一眼,便不忍再看,一个花季少女如今变成这般人鬼不识的模样,真是让人扼腕。
殷才人的位置因为离门口更近,看的也更为清楚些,她转过脸便捂着帕子开始干呕起来。
而在殿外的梁寄秋仿佛没有看见白蔕那可怖容貌一般,居然伸出手似乎想要将白蔕那挣得大大的眼睛拢上。
“梁昭仪!”
王皇后看着梁寄秋的动作,出声制止,“朱蕤,还不快把梁昭仪扶进来!”
朱蕤赶紧上前搀起梁寄秋,而梁寄秋却一把推开她,幽幽的问道:“朱蕤,前些日子你去太医署看白蔕就是这般样子了吗?你回来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朱蕤将头埋得低低的,咬着唇瓣没有吭气。
是的,她每次去太医署看白蔕都会发现她脸上的伤势一天比一天严重,从红斑到疱疹,从破裂到流脓,从开始溃烂道白骨森森……后来,太医署的小太监除了给她送药时,就根本没有人还愿意靠近她那散发着脓血恶臭的屋子,最近一次朱蕤去看她也被她拒之门外。
朱蕤看见平时一起相处的的小姐妹变成这般模样,也是心如刀绞。其实,朱蕤问过白蔕,要不要她回去告诉梁昭仪,让昭仪娘娘再重新找太医给她仔细看看,这越医越差可如何是好!
可是,每当朱蕤问完,白蔕总是默默的垂下眼睛开始无声的哭泣。朱蕤看着她的眼泪流进那根本没有愈合的伤口里,几次想要开口阻止,但是都让白蔕拒绝了。
“不要麻烦昭仪娘娘,千万不要!朱蕤姐姐,你快回去吧,我这脸总是医不好,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传染!自从张太医告老还乡后也没有人来看了……”
白蔕的眼中就闪过朱蕤看不懂的神色,似是遗憾,似是不甘,似是愧疚,又似是绝望,最后全部化成一声轻叹:“我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看着自己主子这般难过,朱蕤十分后悔之前自己听了白蔕的话,没有将那恶化的病情告诉梁寄秋。
“娘娘,奴婢错了。”
梁寄秋任由朱蕤将她搀扶到殿内的座位上,眼睛无焦距的盯着一个方向。她真的不能接受,平时那么爱说爱笑的白蔕就这样没了!
梁寄秋的眼睛忽然一亮,站起身对王皇后说道:“皇后娘娘,白蔕她一定不是自尽的,一定是有人害她,请皇后娘娘明察!”
“白蔕确实是投井自尽。”
“不可能,这不可能,嫔妾不信,嫔妾一点也不相信!”
“梁昭仪!”
王皇后轻喝一声,阻止了梁寄秋的质问。
王皇后的凤目在殿中众人的脸上依次扫过,眉目肃然,语气严厉道:“梁昭仪,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这白蔕虽是自尽,确是有人逼她,她走投无路不得不这样做的。”
听王皇后的话音刚落,殿内就想起“嘶嘶”的抽气声。
江昭媛这时也忍不住了,她最受不了这种事,“娘娘,是谁逼她的。”
王皇后勾唇,似笑非笑道:“一会儿便知道了。”
场中众人无不疑惑,茫然对望之后,便更是疑惑。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即使心里焦急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即使是屏气凝神,这立政殿来也是愈发闷热起来。在一个时辰之后,赵兹便端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托盘走了进来。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因为之前白布之下白蔕的面庞给人的冲击太大,这次即使知道那托盘里应该只是个物件,但也没人敢直勾勾的一直盯着。
当然,除了梁寄秋。
“这些证据是奴才从白蔕屋子里找到的。”
赵兹将白布掀开,大家这才看见,那上面不过放着一封揉皱的手稿和几个瓷瓶。
“白蔕这些日子在屋里写了很多字,奴才进去的时候发现桌案上全是废纸。但在杂章掩盖之下,奴才找到一封白蔕生前留给梁昭仪的悔过信。”
众人一听,也是惊奇万分。这白蔕当日可是代主遭难,无论怎么说也不应该写悔过信的。
“读吧。”王皇后吩咐道。
“是。”赵兹便将并不连贯通顺的悔过信朗声念了出来。
苏盼琴抬起头盯着赵兹那一张一合的薄唇,认认真真的听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白蔕在信中先是感谢梁寄秋平日对自己的照拂,然后便追忆了自己在长乐殿的那段幸福快乐的当差时光,遣词造句虽然稍显平淡,但是胜在情真意切。
后面,白蔕便开始给梁寄秋道歉悔过,说自己是害人不成终害己。
“……那日水晶枇杷膏里的斑蝥粉末是奴婢亲手加之,原想寻机会端给主子,以毁主子容貌。但是每次朱蕤都检查仔细,奴婢无迹可寻,便只能一拖再拖。最后,实在逼不得已,便只能拿奴婢的脸来试药。原定之言,若能将事情捅出来,必许奴婢解药,随后便能恢复如初。”
赵兹将这段念完,场中众人无不震惊。
她们都没有想到,白蔕居然能下狠心,亲手把自己清新秀丽的容貌毁成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就算能有解药医好,她们也是舍不得的。
“果然,此事一出,满宫皆惊。事后,奴婢得到两瓶解药,内服外敷,解释详甚。但用之数日,辅以汤药,溃烂尤甚。数月之后,面生腐肉,奴婢悔不当初,心若死灰。挣扎数日,心中唯有一愿,但求主子宽之恕之。昭仪娘娘待人宽厚随和、却从不对亲近之人设防,白蔕自知罪孽深厚,无颜直面谏言,此毒乃苏才人所给,娘娘定要提防……”
听到这里,苏盼琴心中一跳,暗道了声,终于来了。
“提防苏才人!”
赵兹冷声念完后,殿内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苏盼琴的脸上,冯淑妃是惊讶的,梁寄秋是疑惑的,宁婕妤是怜悯的,章婕妤是嘲笑的……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苏盼琴紧紧攥了下拳头,起身跪在殿中,“嫔妾冤枉。”
此时,殿内的气氛更加紧张,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没人敢开口说一句话。苏盼琴仿佛能够清晰听见场内众人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王皇后盯着苏盼琴微微有些发白的面孔看了一会儿,吩咐道:“既然苏才人说自己冤枉,赵兹,将白蔕的信件拿给她看。”
“是。”
苏盼琴双手捧着那似有千斤的悔过信,一字一字的看起来。等她看完后,足足过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皇后娘娘,嫔妾认为这封信有问题。”
“皇上驾到。”
苏盼琴的声音与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第56章 连环
顾钧走进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正式的朝服,看样子应该是直接从内阁议政后便赶了过来。
今日可没人敢在顾钧面前骚姿弄首,博取关注,若是一不小心把自己卷到这混乱的案子中去,岂不是彻底完了!
顾钧迈着长腿经过苏盼琴的时候,在她那跪在地上而显得有些单薄的身躯上扫了一眼,却没有说话,直直地走上了主座。
王皇后三两句便将之前的来龙去脉给顾钧讲清楚了,顾钧点了点头,对王皇后说道:“皇后你接着审就是了,朕就在一旁听着。”
“是,陛下。”王皇后应道。
“苏才人,你说刚刚自己是冤枉的,认为这封悔过信有问题,那你便说说有什么问题?”王皇后开口问道。
“嫔妾对这封悔过信有两处疑惑:其一,为何此信前后两段行文风格差异较大,前面十分感性,而且用词较为简单,后半段却更加理性,措辞复杂。就算白蔕能文采飞扬,能段文识字,可若是一人在痛彻心扉写忏悔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