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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倒是省心了,本来还怕搞不定今天的新娘,那她金字招牌的喜娘之名可能就要毁在今天了,看此时情状时能保住了,她先小小的松口气,今天的婚事还只是开始。
乔淑曼将眼里蓄着的眼泪擦掉,让红月拿了温帕子来给苏烟染擦手,“染儿,你这么小,好多事娘亲现在说也没多大用处,周嬷嬷是娘亲身边的老人,以后就由着周嬷嬷教导你,娘亲已然将事情向她交代了,还有采青和兰儿,她们伺候你这么久,对你的生活习惯了解,她们两个会跟着你一道过去,还有些一起陪嫁过去的人都由周嬷嬷管着,你不用管。”
“红月,”乔淑曼唤道,红月立即将一个红色漆盒呈上,乔淑曼打开,取出一串钥匙,十把钥匙都用红绫缠绕起来,她将钥匙递到了苏烟染的手里,郑重道:“染儿,这是你嫁妆的钥匙,娘亲将它交由你保管,这个很重要,不管谁问你要都不能给,藏好,放好。”
她的嫁妆的钥匙,苏烟染握着这一串铜钥匙,很不想说,如果有人有心想要拿她嫁妆里的东西,只要把锁弄掉就好,而且应该也不会顾及到她这个小孩,但是她还是答道:“恩,娘亲,染儿明白了,染儿一定会将它们藏得好好的。”
外面传来鞭炮声和喜乐声,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夫人,吉时快到了,还有什么话抓紧时间和四小姐说。”喜娘恭敬道。
乔淑曼的也知道吉时快到了,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一瞬间却是说不出来,不知该从何说起,刚擦过的眼泪眼见着又要决堤而出。
苏烟染从玛瑙珠串中看去,小手握紧了乔淑曼的手,乔淑曼的手有些凉,发着颤,但是压抑的悲伤。
“娘亲,染儿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又生病了,染儿不在,还有哥哥在,虽然哥哥不能经常在家陪伴娘亲,但是他是挂念着娘亲的,若是您病了,哥哥会担心,我也会担心的,染儿好好的,您也要好好的,家中还有二姐三哥还有小弟在,娘亲若是无趣想找人陪伴的话,小弟很好玩的。”
想到苏慕玿这个小肉球昨天来她这里求证她是不是要走了,当她说是要嫁人离开这里的时候,嘟囔着嘴放声大哭起来,抱着她的腰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最后还是苏慕瑾把他给拉开让人送回了他的院子。
她此时现在这么说,一是宽慰乔淑曼,二是希望乔淑曼能稍微照顾一下他,虽然这种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是些难度,但是聊胜于无。
苏慕瑾之后要科考,会陪伴乔淑曼的日子不多,而苏慕玿还小,很是逗乐,这段时间由于经常陪着她玩,乔淑曼对苏慕玿也是欢喜了几分,这个世界嫡庶实在是太分明,她这样也算是为苏慕玿稍微争取些做为主母的乔淑曼的关注,希望对他所助益,当然更希望他能争气点。
她不再在意在最后的分别时刻表现出她的明事理,此时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说了。
听着苏烟染如此懂事明理的话,乔淑曼咬着唇点头,“染儿……”
她唤了苏烟染一声,就屏住了声,她拥抱住苏烟染的小身子,抱在了怀里,紧紧的,就像是这是最后一个拥抱似的,她一点都舍不得染儿离开啊,可是却毫无办法。
乔淑曼抱了好一会儿,苏烟染的小手在她背后拍着她给予安慰,直到喜娘催促,乔淑曼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苏烟染。
喜娘高声呼道:“吉时已到。”
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色绸缎盖头盖上,扶着苏烟染爬上喜娘的背,因为天冷,她的外面又罩了一件大红色绣龙凤呈祥图案的披风,背在喜娘身上,就像是背了一个硕大的红色包袱。
乔淑曼一个劲儿的叮嘱喜娘背的稳当些,同时抓着时间交代周嬷嬷和采青兰儿。
一路向前院而去,到处挂着红绫的大红花还有红灯笼,喜乐声,爆竹声没有停歇。
被背在喜娘背上的苏烟染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是却听到越来越多的人声,低头在红盖头的视野下看到越来越多双的鞋子,她知道离前厅是越来越近了。
人声鼎沸,她听到有人奉承的恭喜的话,有人咋舌惊叹的声音,有人羡慕的话语……
突然出现大大的红木门槛,她知道已经到了相府大门口,吹弹的喜乐声在此时更为的清晰而嘈杂。
一串鞭炮在喜娘红色的缎布鞋下点燃爆炸,喜娘却是不慌不忙的走过。
踏过了门槛,她就是出嫁的女儿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喜娘跨过马鞍,然后将她小心平稳的放在用红绫装饰过的崭新马车的车辕处,然后由着采青和兰儿扶着让她端坐到了马车中央,手里塞进一个大大的红苹果。
难道这颗苹果还要她一路带到洛州,虽然现在天气凉,还是一样会坏掉的啊……
她坐的是马车,不是八抬大轿,这又是在这一场本就不同寻常的大婚上添的更加不同寻常的一笔。
正月十五完婚,也只不过只得是她的出嫁而已,因为没有新郎的迎亲,颇像是公主和亲,但是她不是公主。
洛州遥远,若是让宁王来回颠簸,赶不上婚期不说还会让他病垮垮的身子更加糟糕,要是一不小心就去了还真是得不偿失了,所以当今圣上很是体谅的没有要他千里迢迢来京城迎亲,包括聘礼纳吉迎亲等在内的事全由皇室礼部一手操办,再在今天派一支侍卫护卫她到洛州,还有她那一堆价值斐然的嫁妆。
这不是加重她一路上的危险性吗?绝对是山寨土匪地痞流氓抢劫的好对象……
不过说来这事,她更愿意相信是当今皇上不想让那个宁王踏入京城,若是真心对待宁王,那之前就会留着他在京城中过年,然后在今天两人迎亲,然后在一起回洛州,毕竟宁王上次离开京城的时候离过年不过不到两月,多等两月又何妨?而且还是过年这种团聚的日子,谣言祸心,帝王权欲……
马车缓缓的开始行驶,沉重的车轱辘滚动起来,她又要走向一个什么生活?
人声鼎沸,马车内苏烟染揭开了喜帕,将两边的帘珑拨放在两侧,反正现在马车里就只有她一人而已,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有新娘子还不能看看自己出嫁场景的。
她将马车两侧的轩窗都推开一条三指宽的缝,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一片灿烂,之前捂得严实,她都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天气,雪早几日就停了,此时外面的屋檐上还有着斑斑驳驳未化去的积雪,屋檐下滴着水滴,整条街都是张灯结彩。
她一边看看左边,一边看看右边,道路两侧围满了百姓,许是怕百姓一哄而上,有官兵持着长矛维持着秩序,从百姓们的面部表情,她就可以知道她的大婚是如何的隆重与奢华了,只是她看不到她车后十里红妆的盛况,这样的出嫁真是风光,她都不禁升起了些虚荣心。
虽然看不到十里红妆的盛况,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啦啦啦,她是大土豪……
看了一会儿她就失了新鲜劲,觉得没啥好看了,冷风从小缝里直钻进来,吹的小脸凉凉的,她拉上了右边的轩窗,手放上左边的轩窗之时却突然顿在那里,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可是待她仔细寻找的时候却是无了踪迹。
可能是她眼花看错了吧,哪有这么巧的事,而且依着那人的性子应该不会是在人群中观看,要是知道她的身份,闯了相府探她闺房她觉得才是他会做的事。
拉上轩窗,一下子声音被隔绝掉了几个分贝,她顶着头上这一个凤冠是哪儿都靠得不舒服,所以只能干巴巴的坐着,这一坐吧,她就饿了,只有她被喊起来的那个时候吃了点东西,现在已经两三个时辰过去了,她饿了也很正常。
苏烟染在马车里看了一圈,连坐垫下都看了是不是有抽屉之类的,但是落空了,这就是个空荡荡的马车,除了她这个大活人就什么都没有,还有那么一个大红苹果。
端详着手里的苹果,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再熬一会儿,现在就吃了,好像对自己挺不重视的,好歹也是结个婚,取个好兆头。
马车外,人流后,有一人缓步而行,于繁华中似是遗世独立,周遭的嘈杂和喧嚣格格不入。
外罩黑色大氅,罩着帽子,脸隐在晦暗之中,只能看到好看绯然的红唇,弯着好看的弧度,有些邪肆的魅惑,只是却无人有之一见。
但闻周围人们对这场大婚盛状议论纷纷。
“这是有多少抬嫁妆,我都数不清楚了,只看到一溜儿的红色从眼前走过。”
“你个不识数的数什么数,数了也是错的,过不了自是会有说道的,那日德聚楼的说书先生说的什么来着……就是说这嫁妆的?”
“我知道我知道,十里红妆,十里红妆……到现在都没看到个头,可能真有十里……这得是”
“十里啊……不过苏四小姐这么小嫁过去能守得住这些嫁妆?”
“当然守不住,苏四小姐不是个傻子嘛……”
“你才是傻子,你这人是从哪里来的?这么不了解情况,苏四小姐早就不傻了,而且现在是宁王妃,不然你以为皇上会把一个傻子赐婚给宁王,好歹人家也是个王爷啊!”
“就算是个傻子,怎么就不能嫁给宁王了,她可是苏相的女儿……只是这成亲的年岁……真是稀奇事一桩。”
“呵,贪官……”
“你们一个个说什么呢?都不要命了,这会子议论这些,小心砍头!”
……
闻言,他微微扬了唇,百姓们都注视着仪仗队,倒是没人注意人群后独行离开的他。
没入小巷中,一会儿就没了身影,寻不到他是离去何方。
人声越来越小,苏烟染想应该是出城了,再次推开轩窗,只见灰黄色的城墙慢慢的后退,不出一会儿慢慢的驶出。
这一刻,她真得离开了京城,离开了这个权欲的中心,京城。
突然马车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一个颠簸,苏烟染本来还凑在小窗前看着,这一颠,她的头重重的磕在了马车壁上,准确的说是头上的凤冠。
“咚”的一声,凤冠勾缠住她的里面盘起的头发,头皮被扯的生疼,她龇牙的坐好,扶着凤冠,这才出了京城而已,这待遇就变了,连路也立马变得颠簸起来。
外面驾车的车夫听到声音,忙出声询问,“王妃,出什么事了?”
这么快就换了称呼了,不是苏四小姐,而是王妃,她已经从小女孩直接晋升为已婚女人行列。
“没事。”苏烟染揉着头皮说道。
采青和兰儿两人跟在马车两侧行走,听到动静,采青忙贴近马车,方见到被推开一条缝的车窗,说道:“王妃,你怎么开了窗子,风都吹进去,快把窗子关上……我们已经出了京城,路有些颠簸,你好好坐着,莫要乱动。”
听到采青的声音,苏烟染立时凑近窗子,可怜兮兮的道:“采青,我饿了……”
“王妃,您不能自称我,嬷嬷之前不是教过您吗?”采青连忙纠正,但是想到苏烟染到现在没进什么食,安慰道:“王妃,您再忍耐一会儿,等我们到了驿站,就能进食了。”
苏烟染长长而虚落的“哦……”了一声,尾音拖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