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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尔垂下眼睑,敛去了眼中的情绪。
安深蓝见他不言,也不说话,身子动了动姿势,将手肘撑在桌面上,“不高兴?”
他似乎被这句话拉回了思绪,面无表情道:“并没有……夜深了,殿下早些休息。”
说完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等着她开口应允。
安深蓝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半响。
若是任何一个人被这么盯了半天,心理素质再好也忍不住心里发毛,如芒在背,但他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漠,连一点暴露情绪的细节也没有。
很多人在紧张不安之下,总会有些下意识而不自知的小动作。要么是习以为常,要么是太多言行克谨。
她渐渐失了兴味,方才点头道:“也好。”
说着,她起身,提起繁琐复杂的长裙摆,“那么,骑士阁下,也祝您好梦安眠。”
她的礼节要比性格好太多。塞西尔退出主殿,抬头恰能看到星点,在没有月亮的夜空闪着亮眼的光。
黑发骑士站在繁茂的花枝树影之间,望着夺目的星空,无端想起了宴会上,她身上那套耀眼的礼服。
——他走进宴会正厅,而正与他人交谈的她回顾,衣摆顺着动作在空中旋出一道弧线,细微的光芒在一瞬间错乱,跳入他的瞳孔。
她说祝他一夜好梦安眠,表情口吻都格外平淡,恍若什么都没发生,却也不想下他如何能够一夜安眠?
两根手指覆上太阳穴的位置,塞西尔面上是掩不住的苦恼之色,所幸这一切都隐身于黑暗,没人能看到他这幅表情。
在那身礼服之上,绘着的是亚奇拉斯帝国的星域图,即使是从大街上随便挑出来一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明显逾格的、没有被皇帝允许的、就连历史上最受爱戴的皇后也不敢上身的礼服。
那是帝国的象征。
在那样一场汇聚了野心勃勃的邻国使官,和附属星球高层的宴会上,动作称得上是堂而皇之。
是威慑,还是试探?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太冒险了。
塞西尔发自内心的不赞同,但事情发生前他并不知情,事情发生后说什么也没用。
何况她认定的事,多说不仅无益,还会令她生厌。
安深蓝已经换上轻便的睡衣,正小口抿着牛奶,努力酝酿睡意。一个侍女走过来,捧着那件礼服,轻声询问该收到哪里去。
安深蓝轻描淡写:“烧了吧。”
安静垂首的女仆诧异地抬起头,却没有吐出半句疑问。
被她注视着的人头也不抬,继续闭着眼,“记得找个好地方烧——让埃里克和塞西尔都能看到的地方。”
?
第75章 骑士不高兴3
这个要求有些刁难人。
但能在安深蓝这的都不是蠢货。女仆只是迟疑片刻; 便温顺地退出去; 走之前将寝殿的门窗紧闭; 以防止烟雾飘进来。
在深夜还能让陛下和骑士关注的地方,也只有原主的宫殿了。
更何况女仆特地挑了几个摄像头交汇的区域; 想必过不了多久; 公主烧了礼服的消息就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了。
但立刻传到塞西尔那里有些困难; 再严谨负责的骑士也是需要休息的,何况已经是这个点。
皇帝那里就不一样了。想也知道; 皇帝有派专人密切关注这里; 至于是出于对姐姐的安全考虑起见; 还是对皇权威胁者的防备之心; 或者两者都有,就有待考证了。
至于结果; 从第二天埃里克……旁边小人鱼面上; 就可以看出来了。掩饰不住的高兴神色。
虽然是童话的剧情,但不是真的写给孩童看的; 因此还是有很大区别。只有人鱼这种生物比较特殊,除了实力强大了许多,单纯的心性一点没变——喜欢的人高兴,虽不明原因; 她也跟着高兴。
不同的是; 埃里克还是会对情绪有所掩饰和保留的,不会全写在脸上,当然控制不好暴露的不算。而小人鱼就不一样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掩饰情绪。
但塞西尔的表现就让她有些不安了,她烧礼服是为了让他安心,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
或许该让埃里克和他学一学。
安深蓝微微勾起了唇角——小皇帝在议事厅里受了挫,此刻正在她面前忿忿不平。
她看了他一眼,忿忿不平是真的,但以他的性格,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难免也有几分做戏的嫌疑。
安深蓝笑眯眯开口:“想要安慰去找你的后妃,来我这里哭诉有什么用?”
埃里克委屈地瞥她,“你还是我亲姐吗?”
“就算是你亲姐,也是已经不管朝政的亲姐。”安深蓝道,“这种事我也不是没遇到过,只不过现在轮到你了而已。”
“姐姐!”埃里克瞪她一眼,却马上焉了下去。
安深蓝只笑。
“姐姐,你刚才说你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那时候你是怎么应对的?”
说着,他慌忙抬起头,表情看起来像是担心她会因此不悦,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
……她方才说错了,应该是塞西尔还和他学习才对,再波澜不惊的脸也没有人家一个眼神来得好使。
想着,安深蓝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自己骑士一眼,换回了一个“波澜不惊”、一看就不招人疼的眼神。
转过头看自己招人疼的弟弟,安深蓝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在试图套她的话,用对了方法,但技巧很拙劣。
说不上反感,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很不可思议,但站在他的角度就很好理解了。
原主不讨厌被这样算计,连带着她也不讨厌。
安深蓝认真翻阅了记忆,挑挑拣拣说了,他认真的听着,眼底时不时划过令人看不懂的暗芒。
转眼落地钟就敲了十一下。
埃里克想要去验证,却压着那股冲动,一直坐着笑着和她说话,钟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方才离去。
安深蓝一个人坐在石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果酒,泛酸的甜,恰好不是她喜欢的那种。
旁边的女仆见她皱眉,向前一步解释道:“这是诺曼小姐喜欢的口味,因此陛下也比较喜欢。”
诺曼小姐就是那只小人鱼。
安深蓝看了她一眼,认出了这是长发公主身边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她淡淡抿了口酒,“我知道了。”
语气听不出喜怒来。
她对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还是颇有好感的。就算没好感,这种后院起火的事她也没兴趣去添把柴。
只要是小说里包含后宫,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明争暗斗,不过是过不过分的问题,就算是男频小说也不例外。和谐一片的后宫——除非她们本身没有任何利益情感上的纠葛。
但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安深蓝又抿了一口:“其实味道还不错,每一次尝出来的味道都不同。”
第一次是酸中带点微甜,第二次就是彻底的酸了,一次比一次酸。
小人鱼爱喝这种东西是因为特别能表达自己心境吗?
女仆表情顿时变得讪讪的。
安深蓝瞥了她一眼,目光顺着延伸到所有女仆身上,她勾了勾唇角,“你们可以先出去了,我暂时不需要你们服侍。”
女仆的脸青了白白了红,最后一言不发地领着退了出去。
临出门时,借着拐角的方位,她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公主仍静静地坐着,白皙的手指捏着杯身,嘴角的微笑有些怪异,却也显得莫名高深,似嘲非讽。
总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她急忙收回了视线,有些心虚。
塞西尔:“……人已经走完了。”
安深蓝立刻收了那酸出来的高深莫测,把头搁在石桌上,发出一声闷响,生无可恋:“难喝得要死。”
塞西尔走过去,低眸看了看她的表情,确定她的生无可恋是因为酸,而不是撞桌子疼出来的之后,稍稍松了口气。
“殿下可以不喝的。”
在他印象中,她从来没有为了别人让自己受罪的习惯。
安深蓝从他眼里看出了些许情绪,笑着道,“但我有为了报复算计我的人而不惜一切的习惯。”
不惜一切……塞西尔想,这真不是一个好习惯。
“唔,或许“报复”这个词不够优美,显得我太小心眼,那就改一下吧,改成惩罚好了。”
“……恕我直言,您惩罚的对象,并不包括陛下对吧。”
他的语气谦卑,一如既往,口吻却异常笃定。
安深蓝有一瞬的微愣,很快笑了,“对,不包括埃里克。但却是包括您的,塞西尔大人。”
说着,安深蓝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
他垂着眼睑,似乎觉得自己的问题逾越了,但即使就是从小就跟随她的他,有时候也会觉得看不懂这位殿下。
这难免让人不安。
骑士只需要听从就好,质疑或反驳的权力并不属于他,这不符合骑士的本分。
但这不是他后悔问出这个问题的理由,真正的问题在于,她好像有些不悦了。
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银线勾边的长靴,在缓缓向他靠近,接着入目的那双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只是一闪而过,此刻放在他肩上,以轻柔而不容拒绝的力度缓缓压下,将他压坐在桌边的石凳上。
她说出最后一句时,塞西尔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因此无比顺从地坐下,双臂自然的垂在身侧,薄唇微抿,和她对视。
那双熟悉的灰色眸子带笑,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他就是清楚地知道,她不高兴了。
“别紧张。”
安深蓝在他旁边坐下,他表现得太过平静了,也因此显得不怎么正常。
她接着道,“我只是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了,关于宴会的事,说起来,我都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了。”
在这个时候反驳她不太理智,但塞西尔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没有上次。”
“是吗?我都忘了。”她面上不见一丝尴尬,熟练地翻过这一页,“这次宴会的事,想要为自己解释下吗?”
塞西尔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因此他只是沉了沉声,道:“事情的确是殿下所想的那样。”
这就是拒绝解释了。
安深蓝笑,“我所想的那样?那你认为,我所想的是什么样?”
“属下谎称事情紧急,”塞西尔顿了顿,表情罕见的有点迟疑。
在说这这种类似于作案过程的话时,他应该是跪在地上的,而不是坐在这里。他欲起身,她却在这时将手掌按在他的肩上。
她想要故技重施,再一次按下他,但他起身的动作太快,她的手顺着骑士衣服的肩缝下滑,一直滑到他的手腕处。
动作也从按肩膀变成了拉袖口。
塞西尔隐约记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自己的同胞妹妹在和恋人分离的时候,也是这个动作。
但气氛绝不是这么尴尬。
安深蓝没把手收回去,反而眯着眼道:“继续。”
塞西尔便继续道:“……而皇帝陛下从来没有让您立刻回来过。”
是了,那天的言辞都只是假的,只是他将她带离宴会的借口。
“我早该想到的,如果真的是埃里克找我,来的人怎么会是你呢?”安深蓝扯了扯他的袖口,眼角往旁边一斜,示意他重新坐下,
“只是能告诉我,我邀请你陪我一同的时候,以家里有事拒绝了的你,为什么会在后半场,用这么个理由把我带走呢?”
塞西尔垂眸不言。
“那我换一个问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