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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察言观色后，不由露出难堪之色：“穆姑娘让你见笑了，东西不好，你莫见怪，就先将就着吃吧。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可口的存粮了。”奶娘话虽是这样说，可现在奶娘端上桌的饭，可是她与傻天扬一天的干粮。
“天扬走了。穆姑娘，你快吃吧！”奶娘让完了穆玲珑，紧拽攥住傻天扬的手，两人这就要往屋外走。
“奶娘，您与天扬，你们不一起吃吗？”这桌上的饭，应该够三人的吧。
“不了，我吃了，天扬，刚也吃过了。”奶娘紧紧一掖傻天扬的手，似早前不知道教给了傻天扬什么。
本来话多，又不时爱在穆玲珑面前扮呆萌的傻天扬，第一次装起了哑巴。紧闭着嘴巴，羞答答地不肯讲话。
“天扬他吃什么了？”这话骗别人还行，想骗穆玲珑却没那么容易。看着奶娘带傻天扬二人躲闪的样子，再看看这个家，多半这点食物就是他们的存粮了。穆玲珑不想戳穿奶娘的谎言，可是她若是不戳穿奶娘的谎言，那这奶娘与傻小子怕就要双双挨饿了。
“天扬他刚跟我喝了点米汤。”奶娘笑盈盈地说道，刚说完就垂头去遮掩那不善说谎而微微泛红的连忙，更使劲地扯了扯傻天扬的手，怂恿傻天扬帮着她一起说谎：“是吧，天扬，我们刚刚喝了米汤。”
“恩。”傻天扬听话地重重颔首。脸则不是因奶娘教他说谎，还是饿的，而微微泛起不自然的光晕。
“是吗？那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米汤能喝饱人。”穆玲珑说着就起身往伙棚走。
“穆姑娘你……哎，我，算了……”奶娘知道自己这是瞒不住了，骗不过穆玲珑，只得诚实道：“穆姑娘你坐吧，我这就去盛米汤来。”
奶娘干活麻利，很快就盛了两碗米汤，手又捏了块半大的红薯进屋，可奶娘却不敢直接将米汤摆桌上，而是占据了屋里破旧的桌案的偏远一角，用手与红薯挡着，不肯让穆玲珑看清碗里装的汤水。
“奶娘，你们……”就算奶娘再遮掩，穆玲珑也已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碗里是米粥，而奶娘与傻天扬的碗里几乎就是米汤，尤其是奶娘的碗里，清汤寡水，米的影子都未见。
穆玲珑看不下去，执起碗，起身，将自己碗里的米分别拨进奶娘与傻天扬两人的碗里，傻天扬的碗里分到的米最多，其次是奶娘，再才是穆玲珑自己。
穆玲珑分稀饭时，就见奶娘的嘴动了动，终是眼眶一红，奶娘没做出声来。
分完稀饭，穆玲珑又分起六块红薯来，分出三块放在盘里。推到一旁似是留够下顿饭的。将那最大块红薯取出，撅成两半，多的那半给奶娘，少的那半放自己面前，将剩下两块个头稍小些的红薯，似是皆留给傻天扬吃。
“这……”奶娘为难地看着捧在手中的红薯，哪里张开嘴吃。
“来扬扬，快，吃饭了。”穆玲珑一唤，傻天扬忙从奶娘的身边，搬着张破旧的条椅，小跑到穆玲珑身畔。
穆玲珑没肯让傻天扬做条椅，将刚刚傻天扬搬给自己坐的，竹椅让予了傻天扬坐，自己与奶娘一人坐一张条椅。
“奶娘，快吃吧。您边吃，边听我说，我想予您打听些事。”穆玲珑与奶娘相邀道。
当穆玲珑询问县城怎去时，奶娘不禁微怔了下，下一刻，奶娘已然猜到穆玲珑的心思了，奶娘目光怅然，却诚恳道：“一会儿我去村里喊他牛大伯，听说他牛大伯今天要进城办年货，我要他拉你进城。”
“进城？哦哦！”听闻穆玲珑要进城，傻天扬可不像奶娘那般神色黯然，傻小子俨然高兴坏了，拍巴掌叫好：“扬扬要跟媳妇进城。进城，进城！”
7。第7章 回家看媳妇
“天扬坐下好好吃饭，穆姑娘进城。你跟去做什么，不许去！”奶娘见傻天扬呼喊着也要跟穆玲珑一并进城，面色暗沉，且傻天扬嚷嚷着要跟穆玲珑进城，已是高兴地饭也不知道吃了。
只才吃掉了最短的那根小红薯，喝近了半碗稀粥，就恨不得兴高采烈的绕着屋里跑圈。奶娘立即发声，制止傻天扬的发疯举动。
“不要，扬扬就要跟媳妇进城。狗剩子说城里有可多好玩的，好吃的。还有麦芽糖。”
“不许去。狗剩子骗你呢。城里尽是坏人。”奶娘又喝斥傻天扬。“乖，赶紧坐下吃饭。”
“不，扬扬要去，就要去。扬扬要跟媳妇一起去。”傻天扬犟起来，奶娘说什么都不好使。
“天扬乖，穆姑娘去县城办事，你跟着，穆姑娘就没法办事了。”
“不，扬扬就要跟媳妇去，扬扬可以帮媳妇办事。扬扬会拿筷子，会自己吃饭，还会自己上茅厕，还会……”傻天扬饶屋跑了一圈，又重新转回椅子上，掰着手指数着自己有多聪明，数完又可怜巴巴地瞅着穆玲珑，卖萌地哀求：“媳妇，扬扬乖，你就带扬扬一起进城，好不好？”
穆玲珑最怕傻小子给她来这手，尤其是一对上傻小子那纯萌的眼神，穆玲珑好险就要交白旗，宣告投降了。好在有奶娘帮她对付傻小子。
“天扬乖，你不是想吃麦芽糖吗？回头奶娘买给你，好不好？”其实奶娘也是拿傻天扬没有丁点办法。谁让傻天扬的脑子不好，没法正常沟通，大多时候只能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不要，扬扬不要奶娘买的麦芽糖，媳妇，扬扬想跟媳妇进城。”傻小子这就算是赖上穆玲珑了，认准了穆玲珑，穆玲珑去哪，他去哪。
“天扬听话！”
“不要！扬扬不听话，扬扬就要跟媳妇进城。媳妇去，扬扬也要去！”傻天扬撒泼耍赖。
这下，奶娘算是看得出来天扬这是粘上穆姑娘了，穆姑娘若去县城，天扬定会跟着去不可。没法子，奶娘只得扯谎骗天扬：“天扬，穆姑娘不去县城了，天扬也不跟着去县城了，好不好？”
“不去了？”傻天扬眨巴着眼睛，似是接受无能，不知道为什么大人总是主意换得那么快。傻天扬看看奶娘，又转向穆玲珑，像在问，真的不去县城了？
“不去了，是吧？穆姑娘，你不去县城了，哈？”奶娘边说，边偷打眼色给穆玲珑。傻天扬的心智退回到幼儿期，哄孩子可是奶娘的拿手绝活。
“恩，不去了。”接到奶娘递来的眼色，穆玲珑哪能不知奶娘的用意，穆玲珑抱起粥碗，边用碗遮脸，边帮奶娘圆谎。
穆玲珑根本不敢看着傻小子的眼睛说谎，傻小子的眼光杀伤力惊人，穆玲珑每次说谎骗傻小子，就会觉得心里内疚得要死！
“哦。”听闻穆玲珑说不去，傻小子不由哀叹口气，可见他是有多失望。多想去县城玩。
“天扬快吃饭，等会不是还要跟村里的小伙伴去玩吗？”
奶娘一说要放傻天扬出去玩，傻天扬瞬间来了精神，呲溜溜——没两口就将仅剩半碗的稀粥喝个精光，抹抹嘴巴。往出跑，跑没两步，又折回来邀请穆玲珑。
“媳妇跟扬扬去玩吗？扬扬认识村里的好多小伙伴。”
“天扬，穆姑娘还没吃完。你先去，等穆姑娘吃完，再去找你。”
“好。那媳妇你等等一定要去找扬扬。扬扬等你！”傻天扬对穆玲珑不放心地叮咛。
不过，小孩子贪玩心重，傻天扬也同样，身为‘孩童’狠是贪玩。一溜烟地就跑出门去，找村里的小伙伴撒花玩耍去了。
“穆姑娘你吃着，我去趟他牛大伯家，帮你跟他牛大伯说声去。要他牛大伯捎你去县城。”支走了傻天扬，奶娘还是要去找牛大伯，跟牛大伯说要牛大伯送穆玲珑去县城。
“好。”穆玲珑应道。
临出门，奶娘怔了片刻，又走回来，从怀里摸出一钱银子来，塞进穆玲珑手里。
“奶娘您？”穆玲珑见奶娘塞进手的银子不由犯楞。
“穆姑娘谢谢你救了天扬，我知道留不住你，若是天扬他脑子没病，许是你与天扬还……哎！你去县城少不了使银子，早饭也没让你吃饱吃好，这银子是我缝衣服攒下来的，你若不嫌少，就拿去用吧。”塞给穆玲珑银子，奶娘墨身就出了门去给穆玲珑找牛车去了。
穆玲珑一紧手里的银子，不由觉得烫手，不想拿走奶娘辛苦攒下的积蓄，穆玲珑正想将一钱银子放桌上，垂头竟见手畔多了根堪比火腿肠粗些的红薯。
穆玲珑不由忆起傻小子仅吃了一根红薯，喝了一碗稀粥。这根红薯若不是傻小子贪玩忘了吃，就是傻小子怕她不够吃，而故意留给她的，想起昨晚上的那粒麦芽糖，穆玲珑心头一暖，想不到傻小子虽傻，却知道疼媳妇。
※※※
傻天扬出去玩，也不知道风声是怎传开的，一时间，村里的男女老少皆知道傻天扬讨了个媳妇。却没人见过那女人。
几个村里的小孩围住傻天扬，问东问西。
“天扬你媳妇姓什么啊？”好奇的孩子发问。
“姓穆。奶娘喊她穆姑娘。”傻天扬诚恳作答。
“她不会也是个傻子吧，不然怎能嫁你？”有孩子使坏，欺负傻天扬脑子不好。
“你才傻，我媳妇可聪明了，长得还漂亮，比小花长得都好看。”
“胡说，你个傻子，谁会嫁你，我娘说你一辈子都讨不到媳妇，怎可能娶漂亮媳妇，长得还比小花姐漂亮。小花姐是咱村最漂亮的。等我长大了，就要娶小花姐做媳妇。”
村里的男孩都想讨小花做媳妇。唯独傻天扬竟敢说自己讨的傻媳妇比他们心目中的女神还漂亮。明显讨打。
“我媳妇才不傻，我媳妇最漂亮。就是比小花漂亮。”
“你胡说，你媳妇傻，小花姐最漂亮！”傻天扬跟几个孩子吵了起来，差点大打出手。
“你说你媳妇不傻，你媳妇比小花姐漂亮，敢带我们去你家看吗？”
“怎不敢，走，去我家，我带你们看我媳妇去！”小伙伴一挑唆，傻天扬立即被挑唆得吆喝，张罗着带小伙伴回家看媳妇。
8。第8章 穆玲珑典当
“媳妇，媳妇。”傻天扬回家，嘴里不停地嚷嚷着媳妇，想喊穆玲珑出来给村里的小伙伴们认识。
“天扬你怎带人来家了？”
村里的小包子们见到傻天扬的奶娘，齐刷刷地跟奶娘喊：杨婶。
“奶娘，我媳妇呢？”众小伙伴跟奶娘问好时，傻天扬已将自家院里的三间房全部找遍了，皆没找到穆玲珑的踪影。
“走了。”奶娘道了声走了。傻天扬还没能理解。歪着头看着奶娘，像在等奶娘将未说完的话说完。
“天扬你媳妇嫌你傻，不要你了！”然而天扬脑子不好，可小包子们里有脑瓜好使的，一下就听出了奶娘道一半的话的真正含义。
“你胡说，扬扬不傻！媳妇不会不要扬扬的。你胡说！”傻天扬定定地看着奶娘，像是想听奶娘亲口证实小伙伴说的不对。
“天扬，穆姑娘去县城了。不会回来了。你……”奶娘刚弯下身子，跟傻天扬脱出实情。
就见傻天扬歇斯底里地吼起来：“奶娘骗人，你们都骗扬扬，媳妇不会不要扬扬的，不会的！扬扬要去县城找媳妇回来！”傻天扬吼完，倔强地跑出自家破落的长院。
傻天扬冲出长院的速度飞快，奶娘惊觉，伸手去拽时已然晚了，傻天扬跑出长院，直奔村头那条左右贯通的乡下土路。身后传来的是小伙伴们的嘲笑声。
“傻小子坐门墩，哭哭啼啼要媳妇……”
傻天扬本就窝了一肚子的委屈，待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