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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青会意,马上悄悄上前,一边帮蒋太夫人捶着肩膀,一边笑道:“老祖宗不要生气了,为这等人生气气坏了身子,白让侯爷担心了!”
自从如朱和如翠去了青竹院,她和如碧就成了蒋太夫人最宠爱的丫头,太夫人一向护短,所以她敢在太夫人说话。
如青一提到侯爷担心,太夫人被搔着了痒处,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如青柔声细语地继续道:“听说如朱她们现在还趴在床上起不来呢?”
蒋太夫人一向护短,又不怎么疼玉珂这个孙子,一听自己给的丫头被玉珂给打了,心里早就不满了,没想到居然被打得这么重,深觉玉珂驳了自己的面子,勃然大怒道:“如青,你带个小丫鬟去外书房请你们侯爷过来!”
“是!”如青忙停下了手下的动作,屈膝行了个礼,倒退着走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去。
太夫人身边的这几个大丫头,如朱是盼着去世子身边,而如青则觉得如朱傻,她认为与其巴上还不知道前途如何的世子,还不如找机会接近清远侯,爬上枝头当凤凰,当了侯爷的房里人,侯爷子息单薄,她若是将来再生个一男半女,也算终身又靠。
她带着期待去外书房见侯爷去了。
玉成秀在书房里见了如青。
听了如青的话,他并没有立即过去,而是缓缓道:“太夫人召唤本侯所为何事?”
如青挺胸翘臀俏生生立在那里,粉脸含霞含羞带怯地溜了清远侯一眼,腻声道:“禀侯爷,奴婢不敢欺瞒,隐约听到好像是为了世子身边的通房。”
清远侯并没有过多注意她。
他姬妾虽多,但却极少主动招惹母亲身边的丫头,即使不去招惹,太夫人已经不停地往他身边送人了,他哪里敢再去招惹。
玉成秀想起了玉珂求过自己的那件事,不就是关于一个叫苹果的通房的?
他虽不和玉珂多言,一见玉珂就吹胡子瞪眼瞪眼,其实是最是疼爱玉珂,又因为对亡妻陈氏多有歉疚,对玉珂就更加百依百顺了。
玉成秀看了如青一眼,道:“知道了!”
如青又剜了玉成秀一眼,这才屈膝行礼:“奴婢告退!”
玉成秀低头饮茶,不再说话。
如青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孟苹被李妈妈带进了正院起居室的外面。
李妈妈进去复命了,孟苹和白菜一起站在外面候着。
白菜担忧地看着孟苹。
孟苹却凑近她的耳朵,悄声道:“只要不是要打死打残我,你就不用出手。”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若是要打死打残我,你可别坐视不管啊!
孟苹知道这些权贵是素来不把奴婢的命当命的,在她们眼里,奴婢还不如良马好犬,打死也就打死了,左右不过是赔上一二十两银子;她自己既然来了这正院,就如那砧板上的肉,任人揉搓了,只是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自然不能让人把自己给打死了。
玉珂既然让白菜保护自己,那自己就在一定程度上接受好了——毕竟,只有自己留下命来,才能同玉珂在一起,才能陪着玉珂过完这辈子!
孟苹到了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伸头缩头都是死,还不如争一争。
当李妈妈出来叫她进去的时候,她捏了捏
第三十六章急转直下
孟苹走了进去,先屈膝行礼;沉声道:“见过太夫人;见过夫人!”
行完礼;她微微低头站在那里,一眼不发;等待发落。
孟苹知道自己原本就生得秀眉凤眼朱唇,十分秀媚的长相;后来跟了玉珂;逐渐又增添了几分水色。
如果是男子生了此等长相;称得上俊秀异常,若是女子生了此等长相;怕是极易被人按上狐媚子的标签了。因此她在人前一向是平和稳重;生怕被人当成了狐媚子。现在来见太夫人和夫人,她更是稳重万分,不肯被人捏了点错去。
另外,孟苹被李妈妈带了过来的时候,在内院的门口遇到了平时跟着玉箫的小厮刮风,她趁机向刮风使了个眼色。她想,如果刮风不是傻瓜的话,应该会向玉箫报信的,而玉箫就会去找玉珂来救自己了。
她刚才在起居室门口候着的时候,扫了一眼,也看到了太夫人身边的黄妈妈。玉珂曾经告诉过她,如果不是很重大的事情,黄妈妈或许也可以指望。
孟苹表面平静如水,内心思绪万千,想到最后,内心也平静了下来。
她相信,玉珂一定会来救她的。正因为有了这种信任,她准备尽量想办法拖时间,拖到玉珂来救她为止。
蒋太夫人眯着眼睛歪在榻上,身下倚着一个紫色缎面锦绣靠枕。大丫头如碧跪在她的榻尾,双手灵巧地用美人锤轻轻敲击着太夫人的腿。
孟苹行过礼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这个叫苹果的丫头长得肌肤白皙,凤眼朱唇,高贵中带着几分水色,确实有狐媚的资本。可是这个女孩子偏偏看上去又极为朴素低调,脸上脂粉未施,却偏偏眉眼出众,比那些涂脂抹粉的还要好看得多。
蒋太夫人年轻的时候妆扮妆扮也算美人,奈何嫁的丈夫比她自己还漂亮,还招人,不只招女人还招男人。所以她打年轻的时候起就最讨厌这种天生漂亮的人——她儿子孙子除外。
因此,蒋太夫人看了孟苹一眼之后就懒得再看,闭上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孟苹飞快思索着。
因为玉珂的特意安排,她进清远侯府的时候并没有签卖身契,而是假托侯爷之名,以战争遗孤的名义进的侯府,也就是说,她是良人而非奴婢,而且她名义上的靠山是清远侯玉成秀!
孟苹的心定了下来,
她又行了个礼,摆出极谦卑的礀态:“禀太夫人,奴婢姓孟,叫孟苹,奴婢父亲追随侯爷征战,在西北战场殁了,因此侯爷垂怜,令奴婢进府侍候世子爷。”
蒋太夫人只问了她一句,她答出了这么多。反正清远侯也不会过来和她对质细节,她这样说应该没错。
蒋太夫人一听是儿子手下牺牲的将士之女,脑子有点蒙,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点印象,她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着孟苹,努力想着。
正在给她捶腿的如碧悄悄靠了过来,用蚊蚋般的声音提醒道:“这个孟苹,就是侯爷给世子爷的,侯爷上次在您面前说她父亲为救侯爷死在了战场上。”
蒋太夫人这辈子唯一疼爱的人就是她的儿子玉成秀了,一听孟苹的父亲救过自己的儿子,对孟苹的印象马上来了个翻天覆地大逆转。
她马上精神了起来,在如碧的搀扶下从榻上坐了起来,双目炯炯望着孟苹:“你是良人身份?”
孟苹想起被自己保存得很好的户帖,低头清晰地说了一声“是”。
蒋太夫人觉得这有点不好办了,若是家奴的话,打死也就打死了;可这不但是儿子的恩人之女,还是良人出身,这就……
她又问了一句:“你父亲为侯爷而死?”
孟苹微微屈膝:“是。”
蒋太夫人看孟苹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变得柔和多了,她正要再开口,旁边旁听围观的冯夫人就向立在孟苹旁边的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妈妈上前一步,道:“禀太夫人,老奴让人把如翠也叫了过来!”
“如翠?”蒋太夫人微一沉吟,“让如翠进来吧!”
这是住在青竹院东北偏院的四个通房丫头中唯一保全没被玉珂打的,让她说说也行。
孟苹静静站在那里,心跳开始加快。
如翠是太夫人的人,若是如翠非要指证自己,那自己就得想个办法好好辩解了。
她垂下眼帘,幽深眼波闪电般扫过慢慢走了进来在自己身侧停了下来的如翠。
如翠脸上薄施脂粉,身穿白绸夹衣半旧的翠色褙子,看上去更加俊丽。她屈膝行了个礼:“如翠见过老祖宗!”
蒋太夫人给玉珂的两个通房丫头如朱和如翠,她素来更宠爱稳重的如翠,如今更是一见如翠就心生欢喜,眉开眼笑道:“你这丫头,还记得来看我这老婆子?”
如翠微笑着走过去,立在蒋太夫人的身侧,开始给她捶背。
蒋太夫人舒坦极了:“还是如翠捏得好啊!”
冯夫人见蒋太夫人这猪一样的队友这么不给力,忙给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妈妈会意,开口提醒:“老祖宗……”
蒋太夫人看了看还戳在下面的孟苹,这才记起叫如翠过来的目的了,问如翠:“如翠,如朱她们为何被世子命人打了,你知道么?”
如翠还没开口,冯夫人就含笑道:“如翠,说的时候要分清主次,不要信口乱说!”
她把重音放在了“主次”这两个字上。
如翠声音清脆:“是,夫人。”
她开始细细讲述:“世子和侯爷扈卫圣驾归来,带着随扈的亲兵和军中僚属进了青竹院,却撞上了如朱、酥梨和桔子,世子大怒……。”
紧张地立在一边的孟苹,在听到如翠说出“带着随扈的亲兵和军中僚属进了青竹院”的时候,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不过还有一点犹疑:如翠不是太夫人的人吗?为何帮玉珂说话?她的证词实际上可是帮了自己……
★第三十七章 逼人艳光
如翠俏伶伶跪在榻上,双手交替着轻轻巧巧地给太夫人捶着背。她手下不停;声音却依旧平缓如水:“……世子效法侯爷;以军法治家;早给青竹院定下规矩。”
她低头似在思索,语速缓慢:“奴婢记得世子宣布的青竹院院规第一条就是奴婢需忠心侍奉主子;若有二心,刺探机密;传播主子流言;杖毙;第二条是未经召唤;在院内随意走动的话,杖十;冲撞主子的;杖二十。”
她移了移跪在榻上的膝盖,双手开始按捏蒋太夫人的后颈:“如朱她们犯了后两条……”
如翠说完之后,起居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孟苹提到嗓子眼的心暂时缓缓落了下去。
如翠的证言看似是持中之论,其实是完全站在了玉珂的那一边,为自己脱罪,尤其是她在太夫人面前提到“世子效法侯爷,以军法治家”。
她心中思索着,脸上却更显恭谨。
蒋太夫人闭着眼睛沉思着。
她虽然霸道强势,但是治家数十载,深知对于一个家一个府邸来说,规矩有多重要。玉珂看着沉默寡言,没想到处事如此老道狠辣,看来很像他的爹爹嘛!男子汉大丈夫,宠爱个把女子是不成问题的,只要不独宠,不冷落其她的,问题就不大。
冯夫人没想到如翠是明明白白完完全全站在了玉珂的那一边,不但没有因嫉妒抹黑玉珂这个贱种和苹果这个贱婢,而且帮他们说话。
她心里大恨,面上却是平静极了。
她想到了自己年仅十岁的儿子玉琳,深深吸了一口气。为母则强,即使是为了玉琳,她也不会放弃的。
立在一边的李妈妈悄悄窥了冯夫人一眼,发现冯夫人捧着茶碗的手尾指翘起,还微微动了动。
她马上出列道:“禀老祖宗,老奴昨日去探问如朱,如朱她……”
蒋太夫人睁开眼睛看向李妈妈:“老奴才,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算什么!”
李妈妈一脸做作的沉痛:“如朱姑娘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被打得皮开肉绽,后身没有一处完整的,今日一早还高烧昏迷着,直叫着‘老祖宗’呢!可怜那东北角小偏院,连个烧水的炭炉都没有,冷呵呵的,缺医少药,连给她清洗伤口都没有热水……大家都是通房,有的却居住上房呼奴使婢,比大家的小姐还尊贵……”
说着话,李妈妈故意看了孟苹一眼,叹了口气。
蒋太夫人闻言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