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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
她脚步轻移,以一个极为古怪的动作躲过了厉风的攻击。可厉风非但不往后退,还往前进了一步,左手高高的扬起,凶狠的内力喷薄而出,就要打在崔茗烟身上。
崔茗烟闭着不及,清艳的眸中闪过一丝狠辣,就准备与厉风同归于尽。
而在这时,一颗石子突然划破风声而来,打在了厉风的手腕上,直接将他的手打开,还让他的身子偏移了两分。
是长离出的手。
他脸上带着笑意的说道:“崔小姐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可真是大大的无趣。”
崔茗烟向他看了一眼,点头以示谢意,此时这个一身嫁衣的女子已经脱去了伪装,神情冷漠而又狠厉。
她的武功并不怎么好,可她的心却在这七年间被越来越深的仇恨所浸泡,她被逼着越来越虚伪,也被逼着越来越狠辣,她不得不如此,因为她还想为枉死的廖氏人报仇。
所以,哪怕武功不够好,她依然做到了这一步。
从崔茗烟揭开身世开始,荀南就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他眉眼间满是无奈与叹息:“崔姑娘,实在是不容易,这件事结束之后,她依然能与薛兄结为夫妻,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托他调查廖家灭门一案的人,正是崔茗烟,可他没想到,崔茗烟早就知道是谁屠戮了廖家。
或许她托他调查一事,只是为了扰乱有些人的视线,让一些人自以为螳螂已经在到来的路上,自顾自的将自己当做猎食的黄雀。
这句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可长离却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可不一定。”
荀南心里顿时一咯噔。
崔茗烟手中的剑往下压,她低低的笑道:“你也有这一日。”
她等今日,不知道等了有多久。
为此,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仇恨,也忘了自己曾经作廖燕鸣,就只将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江湖世家闺秀,去接近戒备甚严的厉风。
为此,她放下了自尊,放下了羞耻,也放下了自我,哪怕是在拜天地之时,她那犹豫而悲切的心情,也全然不做伪。
若非如此,又哪能骗得过厉风,若非如此,又哪能骗得过自己?
她日日夜夜忍受着恶心,思慕着自己的灭族仇人,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于他。
她将自己当做一个戏子,唱了一出连自己都骗进去的大戏,只为在戏终之时,亲手斩杀让她变得面目全非的那人,也亲手,为自己求一个解脱。
厉风抬起头来,用一种讥讽的表情说道:“早知有今日,我就该屠尽与廖家有姻亲的落月山庄,早知有今日,我就该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将你千刀万剐,早知有今日,我就该,送你上黄泉路!”他一字一顿的说道,眼中是化不开的戾气与暴虐。
可崔茗烟只是冷冷的一笑:“若非是算准了你不晓得我的身份,你以为我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就是料中了你一直如此嚣张而愚蠢,才敢这么讲你耍的团团转。如何,你可开怀?可比得过你屠尽廖家人时畅快?”
她语气万分的轻鄙:“你以为,为什么你已经落到了这一地步,却还没有人来救你,金雀楼的人是真的不知道你的行踪?”
厉风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这时就听到崔茗烟继续说道:“自然是因为,金雀楼也自身难保了!”
“若非是我想要亲手报仇,你就可你看到你仗之为恶的金雀楼一日日的瓦解,你却始终得不到原因,最后被他人杀死,而非在今日死在我手中。”
她温柔的笑:“今日你死这里,那些为虎作伥的人也会与你同去,你又开不开怀?”
厉风被气的气血又是一阵上涌,他也笑了,这笑声却带着一丝暧昧:“你这般的惦记我,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心慕于我?”
崔茗烟心中仿佛覆盖着一片寒冰,将她的整个心都冻结,你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
她感觉有一股钝钝的痛从她的心间浮起,却也被那片寒冰所封锁。
又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毕竟,她早就全然入戏了……
厉风窥见了她的神色,表情似苦似笑:“你就真的对我下得了手?”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中也在凝聚着一股真气,他看着这个全身上下满是破绽的女人,骤然间跳起,一掌印过去。
可这时,本该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犹豫不决的崔茗烟眼中却出现了一抹狠辣与决然。
她抬剑,又放下,一抹鲜血溅出,如同飞扬的血蝴蝶,妖艳,却又带着死亡的味道。
厉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最终发出呵呵的声音,最终,那道高大的身影,还是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的手依然无力的伸出,那双瞪大的眼睛,如死鱼眼珠子一般,凸起而出,他到底,是死不瞑目的。
而崔茗烟手中的力道也骤然的一送,清冽地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鸣。猩红的血自剑锋上流淌,如同她飞扬的裙角。
她重有将剑捡起,然后身体僵硬的往薛奇峰走去,她的神情万分的迷茫,好像辨不清今夕是何夕。
丝丝感叹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站在薛奇峰的面前,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血气,薛奇峰勉强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你终于爆了廖家的大仇了,茗烟,你终于解脱了。”
崔茗烟仿佛被这句话惊醒,她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薛奇峰:“是么?我解脱了?”
薛奇峰看她好似清醒了过来,嘴角便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他道:“是啊,茗烟,我们……”他正准备说,我们继续举办婚礼吧。
可这时,崔茗烟冷笑一声:“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得到解脱?”然后她的剑却直直的朝他砍来。
他悚然一惊,匆忙的往旁边一避,对着他勃颈的剑没有砍中,落到了他的右肩之上,直直的将他的右臂砍了下来,他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嚎:“啊!”
这一幕惊呆了无数人,名剑山庄的庄主,也就是的薛奇峰的父亲更是匆忙赶来,挡住了崔茗烟劈下来的第二剑,更是讲她远远的打退。
崔茗烟被掌风打中,直接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就呕出了一口血。
名剑山庄的庄主看着儿子的惨状,怒不可遏:“贱人!”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的薛奇峰也问出了与厉风一样的话语:“为什么?”
他强忍着痛苦:“你觉得是因为我,你才不能与厉风厮守?你觉得是因为我,你才不得不亲手杀了厉风?你觉得是因为我,你才要不得不走到今天这一步?”
崔茗烟耻笑,脸上满是讥讽,她语气轻薄的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啊,总以为女人会耽于情爱,有了情爱,便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忘却,可你忘了,女人,也是人哪,她也会有人所拥有的愤怒,恨意,狡诈,与虚与委蛇。你总以为我是因爱生恨,却不知,从头到尾,我都只有恨!”
她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殷红的嫁衣如残败的花:“当年,厉风杀我廖家一百零八口,你不就站在一旁,看着我廖家的人被屠戮殆尽,看着我廖家化为火海,却连半句话都没有说出?
厉风是为了元吉令,而你名剑山庄又是为了什么,只怕是为了我廖家的传承吧!
所以,你可以看着我廖家人一个个的去死,可以在事后假惺惺的来安慰我,可以在今日用这个婚礼来安我的心。
可你们以为,我真就那般蠢,我既然可以查出厉风是屠尽我廖家的罪魁祸首,自然也知道你薛奇峰的袖手旁观!”
她头发散开如灭世的修罗:“薛奇峰,当日我父亲将你视做半子,连廖家的传承都要教授与你,你就是这么对他的?你认我父为师,却看着他化作凌乱的血肉,你心可安?你还有脸说从未负我,你又何时对得起我!?”
又是一桩隐秘之事,身受重伤的崔茗烟脸上一脸讥诮的笑容所有人都只当她是一个闺阁女子,所有人都只当她什么都不懂,所有人都只当她可以随意糊弄,却不知,她一直视他们如玩偶,随意摆弄。
她冷笑,什么爱慕,什么心恋,都是假的!
什么婚约,什么伴侣,她全然不在意!
情爱又算得了什么,她只要该死的人去死,她只要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这世间无判官,她便甘愿化为修罗,让那些早就该死的人堕入十八层地狱!
厉风是如此,薛奇峰,也是如此!
第656章 化灵
崔茗烟倒在地上,眼底似有火焰升起。
她又想起了得知家人噩耗的那一天,想起了知晓自己亲人尸骨无存的那一天,想起了廖家化作灰烬的那一天,眼中的火焰就燃烧的更炽烈了。
她自幼颖悟,父亲说她就是因为看的太多,所以遇事容易钻牛角尖,死也走不出来。
她清楚,父亲说的是对的,所以哪怕七年过去,她心中的伤痛依然无法消散。那燃烧的火焰一日日的焚在她的心间,让她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放过自己,反而让她日日夜夜都沉浸在仇恨之中,不得解脱。
她忘不了父亲宽厚的掌心,忘不了母亲慈爱的笑容,更忘不了小妹天真的笑颜,所以,哪怕七年的时光过去,她也没能放下分毫。
她就如一朵食人的花一般,用最绮丽的外表掩饰自己,然后将内里打造成一把最锋利的武器,恨恨的插入仇人的心间。
七年,整整七年,她由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长成了武林第一美人,然后,在她的婚礼之上,杀了害她家人的仇人。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中是刻薄的嘲讽:“真可惜,没能要了你的命。”
自她知晓廖家灭门真相之后,她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在大病了一场之后,她便将薛奇峰的影子从她的心底杀死。
她知晓或许放下会好上一些,可她不愿放下,她也闻听过许多‘通天’的看法,可她宁愿做一个蠢人也不愿意放下那刻骨的仇恨。
从始至终,她都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该死的人必须死!
所以,厉风死了,薛奇峰断了一条臂膀。
而此时,崔茗烟的眼中满是遗憾,这是在遗憾薛奇峰为何不死,看到薛奇峰心底一阵阵的发寒,他咽下一口满是苦涩的唾沫:“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就这么想要我死?”
薛家的人原本是要马上带薛奇峰去诊治,可他硬是撑着问出了这些话。
刚刚崔茗烟朝他砍来的恐惧似乎还停留在他的心间,他看着自己被砍断的右手,心底竟不知该作何想。
他道:“我是真的喜爱你啊,茗烟……七年前的事,并非是我心怀叵测,而是我无能为力啊,若我当时充了出去,只怕也死在厉风的刀下了……”他惨白着一张脸,犹自在解释,看上去当真是情深义重的很。
可崔茗烟只是冷笑:“什么喜爱,喜爱我家的传承?以名剑山庄的势力,若是要助廖家,廖家不至于化作一片白地。其他人畏于厉风的势力,不敢上前也就罢了,你呢?你可是我父亲的亲传弟子,继承了廖家家传的绝学!可你却能看着我父亲去死!看着我廖家一百零八口化作枉死的骨肉,薛奇峰,你也配说出口!”
她抬起头颅,清艳的眉眼间满是倔强与决绝:“当初,明明有人护着我小妹逃了出来,只要有人伸出手,她就能保住一条命,可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追上,然后一剑穿心……”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才三岁大小的,瞪着大眼睛,乖巧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