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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也有一些模糊之处,比如北域的一处山门间,隐现了一个身形稀薄,目光也淡如雾气的男子,他在画卷上闪现一瞬,又迅速的消失,但就是这一瞬,也让他给传递给了长离一句话:天地亘古,人间长存,静者不去,动者不损。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意思是让长离求变不如求稳,长离不理会。他的镜面上依次出现了一些模糊的人物,被他一一略过,最后就连那些成型的图画也如云烟泡沫一般,被他挥散。
看到那么多东西又有什么用,不真正的走出去,便永远不知道看到的是不是真的。而真的走出去了,有没有这些图作为助力也不是一件最重要的事。
这十二幅图画,对强者来说,是助力,对弱者来说,是祸害,留也好,不留也好,全在他一念之间。
天地灵气大势,各地秘境密藏,各门派隐秘布置,已经众生念力,都能在这十二幅图画上找到。
这图画精准的摹刻了这片天地最本真的道蕴,差不多就相当于天地初生时,尚未演化为天地万物的最本源的神纹的简化版,对某些人而言堪称是无上的至宝,更何况,其上甚至还留有一丝太微镜的本源气息,能够凭借他与长离结成因果。
可就是这样一件至宝,却被长离这样轻易的毁去,他甚至没让它成型。一是这种东西容易破坏天地平衡,沾上无数的因果,二是,长离也懒得去抵抗让它成型的劫难。
反正这些太微镜衍生出来的图于他无用,他为何要为一些无用的东西耗费心神?
他冷漠却又威严的眼神随着镜光看过了整片天地,然后一声浅淡至极,却又睥睨众生的话语便传遍了整个南域:“凡参与者,自入轮回,凡有挑衅之心者,禁闭百年,其余者,好自为之,若有不服,吾亲自送他上路。”
不算恢宏的声音,却传入了南域每一个妖族的耳中,让那些懵懂的妖童惊讶不已。
几个在背后拨弄着琴弦的妖族首领脸上铁青,更多的执行者妖丹黯淡,神色苍白,最终,有几个妖族当真自爆妖丹,投身轮回,但也有许多妖族拼死一搏,逃离妖域。
而对于后者,那道分散在天地各处的镜光迅速凝结,然后化为一柄利剑,洞穿了他们的灵魂。最终,这些妖族以及那些挑起妖族大乱的外族,都魂消魄散,彻底的湮灭在天地之间。
那一张张惊惶而失神的脸庞,更是清楚的出现在一个个暗中观察着事态发展的人的面前,让他们瞳孔都短暂的收缩了一下,那绝望的,怨愤的,恐惧的神念,也环绕在他们的身周,让他们的道心都出现了一丝不稳。
而那些被长离判定为禁闭的妖族,看着那些修为极高的强者死去,则是战战兢兢的道了一句:“谨遵尊者法旨。”然后便收拢了所有的族人,封闭族地,禁闭百年。
整片天地间似乎安静了一瞬,然后南域便想起了一道整齐的声音:“谨遵尊者法旨。”
从这一刻起,南域妖族便出现了一个真正的至高者,令行而下,无妖不从。
也是从这一刻起,妖域安静了百年。
众生念力,如涛涛河流,浮动在整个狐域之上,却又被长离毫不留情的打回,承担多大的念力就要承担多大的因果,他又不走香火道,不需要这些麻烦的东西,可即使是如此,也依然有滚滚的功德环绕在他的身边,让他的运势一连上涨了许多倍。
他收回了太微镜,洞彻整个天地的镜光也慢慢消弭,那一道至玄至虚的道意的也慢慢的消散,到了这一刻,许多人绷紧的心神才慢慢的放开,同时,又有许多无奈浮上来了他们的心头,看来,拿整个妖域应劫的办法是行不通了。
天地有大劫,这可不是狐族那小小的劫难,而是波及整个世界的大劫难,他们,原本是打算挑起整个妖族纷争,以万妖的血肉来填平这个倾天之劫的……
此时,北域那年轻道士的存在感也深了些许,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去,手中握着的书松开,落入到了书桌上,在接触到桌面的一刻,化为尘埃。
西域那老和尚一声一声的敲着木鱼,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如同沉睡一般,闭上了眼,而在东域,巫神大殿之内,威严的巫女双手抱胸肩,虔诚的向神明祈祷。
清玄道内,宜绻感觉到那消弭下去的气势,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还等他彻底的放下心,他就听到耳边想起了一道清冷淡漠如皎月之华的声音:“给我滚过来。”宜绻身体顿时一僵,这是那位大祖宗的声音。
他随侍在他身后五百年,自然能够分辨的出来,在这个世界,又有谁还能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无比苦涩的回想起随侍在那人身后的时间,在心里留下了心酸的泪水。
他看着大殿内占满了的清玄道的弟子,早知道,就不顺手用那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教弟子了,现在弄的他辛辛苦苦拉扯起来的门派都要被分一半去,就连老祖的名号都可能保不住。
可在看到这些修士道袍之上绣的玄妙的清玄二字的时候,眼中又闪过一道心虚,清玄明真道中的清玄二字出自‘道者以念摄心,心不乱,情不动,意不去,劫不起,以心夺念,清玄自在……’而这,也是长离传下来的。
站在大殿之上的清玄道诸人,看着沉默着的一反常态的老祖,都万分的好奇,身处在众人视线中的宜绻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也罢,便选出一些人来语气一起去见他吧。”语气有气无力。
虽然不知道宜绻口中的‘他是谁’但看到宜绻这幅模样,众人心里还是打起了鼓,可宜绻的话不容忤逆,所以掌门等人还是要甄选出一些人随他一起去见长离。
一行人偷偷摸摸的赶往狐域,虽然他们不知道老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其中一个宜绻的嫡传徒孙到时大着胆子来问他,可也没问出什么来,他看着老祖整天长吁短叹的样子,十分好奇的问道:“师祖,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何故如此?”
他猜想是因为几天前出现的那一道镜光,可到底没得到确认,更何况,那道镜光也未对北域造成什么影响。
宜绻看了一眼这个得意徒孙,还是说道:“此行,你就站在一边看着就是,莫要多言。”这是他最看重的徒孙,也是他的嫡亲重孙。
当年,他从长离身边脱身,就闯荡天下,搜罗无数奇珍异宝,最后借那一缕可逆转生死阴阳的太微真焱扭转了生死,化生为人。
在他重新生长出血肉的那一刻他寄身的法宝就如崩塌的流沙一般,化作灰烬,而那一缕真焱也就此消散。那时,他即可惜又感慨,但更多的确是重获新生的喜悦,以及失去了目标的茫然。
最后,他决定重立宗门。
当年,他父亲是一直希望他能够撑得起宗门的,可他一直不争气,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性都担不到一派之尊的位子,他父亲只能无奈放弃。
他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唯一让他折腰的就是小师妹了,可小师妹看不上他,看上了另一个气运所钟之子,最后,那人那人灭了他父亲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宗门,也灭了他父亲。
他只能看着那人将宗门仅剩的力量收入囊中,却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最后,只能一个人黯然的死去,历经多年化为器灵。
那是他心底最深最重的痛,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仇人逍遥的感觉让他几欲疯狂,他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宗门,也对不起自己。
所以,重获新生之后,他还是为了自己心底最深的寄愿,重立山门。
在清玄明真道建立起来的时候,在望着明真二字的时候,他在心底问了自己一声,父亲,你看了吗?他知晓,父亲,看不见了,可他还是做了。
传承这种东西,太过奇怪,在想忘的时候忘不掉,却又在不该记起的时候记起。
他眼神突然多了一分复杂,让站在一旁的徒孙蘧华心中更多了一分好奇,师祖要见的到底是谁,怎么会让他再次想起那怎么也过不去的往事?
宜绻回过神来,对着蘧华说道:“那可真是个祖宗啊……”
在重新获得肉身之后,也曾有女修想要与他结为道侣,他认真思索了一阵之后,拒绝了,当年,小师妹实在是将他伤的太深了,他想起宗门被破那一日,站在那人旁边的小师妹巧笑倩兮的样子,心就一阵的发冷,从此以后,他对女修,就少了一分好感,对情爱之事,也再无惦念。
这世间,最让人长记性的,无疑是背叛。
而蘧华的爷爷,是他的养子,可惜他连带着他的儿子资质都不好,修为始终无法突破化神,都受尽离去,唯有蘧华,资质极高,心性通透,是天生的修道苗子,他便将他带在身边,所以说,蘧华堪称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他看着这小子眼中不加掩饰的好奇,还是说道:“等这件事结束了,你便出山游历一段时间,长长见识。”蘧华应是。
清玄道与狐域之间夹杂着千万里的山脉,可宜绻他们还是很快来到了狐域。
而在他们到来之前,长离还特意去看了看栖真子那小道士。
小道士被那一道通天彻地的镜光所震慑,看向长离的目光又有不同。
他被一众狐族美人围坐在中间,看上去极为的奢靡,可栖真子脸上确实一派的苦色。长离把他拎出来,带他去见宜绻他们的时候,他脸上还多了一些庆幸。
见此,长离便淡淡的问了一句:“小道士,百年炼心之旅,你感觉如何?”
其实距离百年之期还有很久,长离这么问也只是问了问罢了,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栖真子比之多年前少了一分桀骜之气,他无奈道:“还好。”
见此,长离便轻声笑道:“你们也听到了,他觉得还好,既如此,便让他继续享受下去好了,这可不是本座勉强的,你们可莫要说本座仗势欺人。”
栖真子回头看去,就发现,在不远处,站着清玄道的一众人。
第630章 魍魉幻梦
听到长离的话,栖真子一时无语至极,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可随即,他就听到了宜绻的话,只能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宜绻看着长离这熟悉的,为难人的姿态,久远的记忆,也从他的心底浮起。他与栖真子一样,也露出一个悻悻然的笑容来,然后语调透着一丝心虚的说道:“尊者,好久不见了。”
长离冷淡的眼风扫过他,让他下意识的绷紧的心神,他听到长离说道:“噢,有多久?”
长离的姿态也十分的闲适,闲适的宛如半空中轻悠悠飘荡着的浮云,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道:“久到让你忘了清玄二字是谁传下来的?”
宜绻心里顿时一咯噔,眼中的心虚也更深了,他苦笑了一声说道:“尊者,这确实是我之过。”
长离抬手止住了他欲弯腰行礼的动作,也止住了他那大段大段的解释,他直接道:“你打算如何?是想要保住‘清玄’,还是‘明真’?”
‘明真’代表着的是他心底最深的寄望,以及最悔恨的痛苦,而‘清玄’代表着的则是一场机缘,与新生。他最放不下的是‘明真’,最不愿触及的,则是‘清玄’。
当然,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清玄’出自于长离。
而其他的站在一旁的清玄明真道的人则是莫名其妙的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唯一能听懂一些的就是蘧华。
虽然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可蘧华还是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