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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炎纶沉默少顷,吩咐道:“军医,送她回去休息,医治照顾她。”
“谢谢。”萧青棠由衷道,勉强站起身,福了福身,便同白胡子军医出了帐篷。
几盏油灯上,跳跃着簇簇火苗。邬炎纶静坐许久,有点心烦意乱。在这十年里,萧青棠的处境,他略有耳闻,倘若她顺从了赵皇,萧王府便不会败落,她亦不至于如此凄凉。
说到底,是她遵守本心,不贪慕、不屈服于权势。
“来人,”邬炎纶沉沉开口,目光锐利含霜,“快马拦截赵使,便道本帅再追加一个条件,令当今赵皇退位,至于新皇,由他们自行商定谁继任,若不服从,本帅亲率三军与他讲道理。”
第61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20; 情意值+20。】
“十年间,人会有如斯变化?”邬炎纶轻语。对于有气节的女子,他一贯极为欣赏,十年前的萧青棠刁蛮狠辣; 但十年后的她; 却让他欣赏。
“让吾皇退位?”赵国使臣大惊失色,哆嗦着嘴问道; “条约已定,元帅为何强人所难,加上如此无礼的条件?”
让赵皇退位?这个条件; 未免太过分!
“末将只传达元帅的指令,倘若赵使有异议,可回军营与元帅洽谈。”亲卫抱拳道; 便翻身上马; 驾马飞快离去。
月下树影重重; 赵国使臣呆立许久; 才苦着脸吩咐道:“回城。”凭他的能力; 决计无法阻拦邬炎纶; 此事只能上报,由陛下定夺,但愿不会又生波澜。
萧青棠昏睡了几日,整个人晕乎乎,偶尔间醒来,亦是恍惚迷糊的。由白胡子军医医治她; 因她是女儿家,留在军营多有不便,是以在病情有起色时,邬炎纶便下令送她出军营,在一家农户里养病。
“姑娘,我们走罢。”白胡子军医催促道,“元帅已吩咐,让我照顾你,直到你痊愈为止。”
萧青棠咳了几声,脸上有几分红晕,容色病态憔悴,沙哑着声音道:“我想去主帐,向元帅真诚道谢。”
“不必了。”白胡子军医回道,“元帅言称,念在你有身孕的份上,不再为难你,你养好病后便可离去,此后不复相见。”
萧青棠低头问道:“恩怨一并消散?”
“恕我直言,姑娘昔日所为太可恨。”白胡子军医严肃道,“元帅有大量,不与你清算往事,但不代表一切烟消云散。”
萧青棠摇晃着站起,正色道:“那么,我必去主帐,向元帅道谢,再道歉。”
“不必。”白胡子军医皱眉,目光已有严厉,“姑娘的道谢、道歉,元帅不在意。”
【“让你作死。”666抱怨道,“如今倒好,怨气值不散,情意值不增,他又不准你靠近,你无能为力。”】
【萧青棠恨得牙痒痒,“这头别扭熊,都为了我去逼迫赵皇退位,还端着高姿态,居然不容许我近身,这是在逼我出绝招!”】
【666一抖,忽然又有不详的预感。】
“我明白。”萧青棠失落道,同军医出了帐篷后,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几日大病,身子瘦了一圈,越发纤细苗条。她忽然跪下,对准主帐的方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抬头时,眼眶盈满了泪,神情哀婉。
在帐篷四周,将士们的目光扫来,虽有惊异,但只匆匆一看,便收回了目光。
此事虽不大,但依旧传入邬炎纶的耳。他闻言只沉默着,手指敲在几案上。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5。】
“元帅,赵国国君驾到。”帐篷外,一名亲卫禀道,“此刻正在军营外。”
邬炎纶眉目从容坚毅,端正坐着,威严道:“请他入内。”对方虽是一国国君,但如今的他,倒也不必亲自去迎。
彼时,在白胡子军医的带领下,萧青棠正往外走去,恰在军营门口,撞上了被拥簇着入内的赵皇。此刻他愁容满面,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暗淡不少。
“青棠。”在刹那间,赵皇脸色复杂。这个绝艳的女子,他肖想已有十几年,奈何一直未能如愿,而今她入燕国军营,他便再无机会,“你近日可好?”
但萧青棠惊恐万分,直直踉跄后退,一下子摔倒在地,吓得脸色雪白,惶惶无措。
“青棠……”赵皇惊愕,下意识去扶她,但见她猛然瞪大眼、尖声惊叫,不由得停下脚步,尴尬地僵直着身躯,“你怎么了?”
他心有愧疚。当日,他为了皇位,才会贬她为奴,把她送给昔日的仇敌。他估摸,是她近日太受罪,才会得了失心疯。
“元帅,姑娘在军营口……”不多时,便有守卫前来禀报,“她似与赵皇有干戈。”
邬炎纶二话不说,起身大步流星而去。他到时,萧青棠正颤栗着,巴掌大的脸上,两只眼睛红彤彤,泪水涟涟。
“元帅!”将士们抱拳道。
闻言,萧青棠立即望去,泪眼朦胧间,忽然迸发出璀璨光辉,亮晶晶的,像是突然燃起了人生希望。
那般期盼的目光,那样开心的容色,邬炎纶怔了怔,见她飞奔而来,便下意识地伸出手,容许她扑入他怀里。
萧青棠哽咽着,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是生怕他离去似的,手指捏得发白。前些日,她都极怕他,但此时此刻,她唯一能信的,也只剩下他。
那高大强壮的身躯,给了她极大安全感。
什么时候,她对他如此信任了,竟在恐慌绝望时,冲入他怀里?邬炎纶低头看她,目光里似有水波涌动,晕开层层涟漪。
【叮咚!邬炎纶情意值+5。】
赵皇懵圈。情况不对啊!她不该怕邬炎纶么,怎么主动投怀送抱,却怕他至此?
“赵皇,幸甚相会。”邬炎纶冷漠道,那投射而去的目光里,夹杂着丝丝寒意。
“邬,邬元帅。”赵皇声音微颤,竭力镇定下去。他分明年长于邬炎纶,更是九五至尊,怎能被对方吓到?
但邬炎纶那目光,的确好可怕!
赵皇稳了稳心神,正色道:“邬元帅,朕此番前来,是为了……”
然而,邬炎纶强硬打断道:“不容商量。”
赵皇皱眉,微怒道:“朕不明白,前些日分明已谈妥,为何临时变卦?朕不意劳民伤财再生战乱,是以才投降于燕。莫非邬元帅以为,赵国已无一战之力?”
“要么退位,要么开战。”邬炎纶平静道,揽着怀里的女子,缓缓道出的话,字字似重若万钧,“给你一日时间思量。”
“哼!”赵皇大怒,再也拉不下脸面,猛一甩袖而去,随行的侍卫一同涌离。
将士们惊奇不已,偷偷摸摸的目光扫去,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怎能不瞧个够?
莫名的,邬炎纶心有不自在,凶巴巴地扫视了圈,逼退了将士们的目光,才沉着脸冷冷问道:“抱够了么?”
“嗯~”那轻轻的一声,蕴着浓浓鼻音,软软糯糯的,尾音上扬微带着卷,让人心痒痒的。萧青棠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里蒙了层泪,看上去尤为惹人怜惜。
邬炎纶目光一暗,心绪如潮涌,血气热浪滚滚,但顷刻间又复清明。不可否认,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情动了。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5。】
第62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那一句冷斥; 让萧青棠心颤。她下意识后退几步; 低着小脑袋,乖乖的、软软的,像只可爱的小白熊。
莫名的,邬炎纶想去揉几下; 但那强大的意志力,生生地制止了他。他并没有忘记; 在十年前; 面前的女子是如何折辱他的。
不予她计较,是因她病、孕在身,而他不屑欺凌弱小,又因她秉性与十年前截然不同,才放弃去报复她,但那不代表忘却与原谅。
刚刚的他,对她动了念?大约是他该成亲了,数年行军打仗,如今当思量终身大事,此次回京,便物色一门亲事罢。
【666堆着满脸幽怨; “我代表赵皇给你点个赞; 忠心感谢你扣的一口大黑锅。”】
【“我也无法,只怪娃太粘人。”萧青棠无奈道,“未出阁的姑娘怀孕,不是件好听的事; 难道告诉邬炎纶,是我浪出来的娃?权衡下,由赵皇背锅最合理。”】
【“但你做得太过,居然催眠自己,暗示是赵皇强迫了你。”666斜眼瞪去,“害人家丢了皇位,你不怕遭报应么?”】
【萧青棠捧着脸,笑靥如花,眨着星星眼,“卖惨,是永不过时的套路。”】
“送她出军营。”邬炎纶语气冷硬,目光略及萧青棠,稍微停顿了下,便毫不留恋地离去,“她病好之日,你便可回营。与她有关的事,你全权拿主意,不必再禀报我。”
白胡子军医抱拳道:“是,元帅。”
“等等。”萧青棠轻唤道,追上前两步,欲言又止,“圣上,他,他……”让今日一吓,她实在是怕,倘若被赵皇抓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邬炎纶停下步,回身俯视而下,恰如天上星月,高贵不可攀,平静道:“我已追加条件,喝令赵皇退位,会有新皇继位的,你不必再怕。”
“啊?”萧青棠震惊,呆呆发傻,“为什么?是因为……”她心绪起伏,热潮滚滚。
邬炎纶似乎笑了下,蕴含着丝丝戏谑,让她脸上一热。他低下些身,在她耳侧淡淡道:“于公,赵皇退位后,为了登上皇位,继位者必会真心投诚我,此对我燕国有利;于私,我不喜欢赵皇的做派,用权势与力量强迫女子,此种行径,我为之不耻。”
他虽与她有旧怨,但一码归一码,不会违背本性坐看她受辱。
萧青棠轻颤目光,怔怔地望着,直到他走远不见,才收回目光。
【“看,任你使尽万般手段,人家意志力坚定,不为所动,坚决不让你近身。”666幸灾乐祸,“我早说了,作死没有好处的。”】
【“莫慌,”萧青棠眉飞色舞,亮了亮小虎牙,“他情意值到了30,我打赌,不出十日,他必然会问及我,只要白胡子军医不归队,他便知我病入膏肓,会来看我的。”】
一、二、三……八、九、十……
时间飞快,转眼二十日过去。此间,邬炎纶态度强硬,赵皇在迫于无奈下,宣布退位让贤,由二十三岁的太子继位。新皇性软且亲近燕国,两国关系缓和下去。
邬炎纶调兵驻扎,派遣大臣入赵国庙堂,又处理了诸番事宜,成堆成堆的文件摆在几案上,事关重大必得一一过目,是以常常挑灯夜看,甚少有休息时。
【“一定是他太忙,才会忘了我。”萧青棠不死心,“你看,文件摆满了桌。”】
【666笑得和招财猫似的。】
又十日过去,诸事已毕。邬炎纶饭后睡下,足足三天两夜才醒,醒后第一件事,便是下令班师回朝。
命令下达后,大军拔营,飞快整理行囊,全神待命着。便在启程前一刻,医务军派人回禀:“元帅,徐陌军医尚未归队。”
那徐陌,正是白胡子军医,被派去照顾萧青棠。
邬炎纶微有惊讶,问道:“一个月了,单单只风寒,永乐郡主仍未痊愈?”他目光轻闪,莫非,是她打掉了腹中胎儿,才会休养至今?
但医务军的回话,否定了他的猜测:“病情反复,时好时坏,约摸是郡主身子弱,小病拖成了大病,如今缠绵榻上,憔悴苦楚,几乎都无法起身。”
邬炎纶蹙眉沉吟,须臾才平静道:“既如此,徐医便留下继续照顾她。留些药材与银两,再给徐医派十名亲卫,以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