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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离三个人也惊住了,驻足转头看去,就见三匹高头大马堪堪地停在了三元堂门口,身后还跟了一辆轻便小马车。
三个一身青金太监服的人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倨傲地盯着门口的三人。
待到看清了门口的几个人时,中间那位年纪大些的忽然翻身下马,疾步走到李扶安面前,陪笑行礼,“哟,没想到李将军也在这儿呀?瞧老奴这双狗眼竟是没有认出来,真是失敬失敬啊!”
李扶安也走上前两步,抬手扶起那大太监,笑着打趣,“你这阉货,怎的今儿不在皇上身边侍奉,有空出来?”
言下之意,这太监是皇帝身边的。
苏若离眉心一跳,一脸肃穆地低了头,站那儿静静地不吭声。
那太监听了李扶安的问话,赶紧笑答,“李将军有些日子没去看贵妃娘娘了,可是想煞老奴了。”
李扶安笑着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哈哈大笑道:“几日不见,你这嘴头子越发利索了,什么想着我,怕是想着我荷包里的银子吧?”
几个哈哈打过去,李扶安还是没能从这太监嘴里套出话来,不由暗骂一句“老狐狸”,却是不好再深问了。
太监地位再低贱,那也是皇上身边的人,他不过贵妃娘家的堂弟,虽然出身于百年望族,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太监和李扶安寒暄了几句,就望向了顾章。
顾章因是官身,也连忙上前见礼。那太监却眉开眼笑地和他攀谈起来,“真是巧的很,老奴今儿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西征将军!”
顾章连忙谦逊了几句,那太监却热络地和他说道:“西征将军前途不可限量啊,昨儿皇上还提起,说你们二位可谓大周双壁,来日加官进爵是稳稳当当的!”
三个人说得兴兴头头的,似乎没看见后面的苏若离。苏若离趁着他们谈天的功夫,细细地想了起来。
这皇帝身边的人无事不会来这儿的,既然来了这里,少不得和她有些关系。她一个医女,能和宫里攀上什么关系呢?
那太监这时候却道一声“得罪”,就进了三元堂的厅内,尖细着嗓门儿大声喊着,“哪个是苏若离?”
一听这话,李扶安和顾章的脸色都变了变。好端端的,皇帝怎么会召见苏若离,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医女而已?
是宫中的哪位主子病了,还是慕名召唤的?
可此时却由不得他们多想,苏若离已是慢慢地走上前,就在那太监身后轻轻答道:“民女便是!”
那太监悚然回身,才见身后站着一个袅袅婷婷的小姑娘,就是刚才在门口的那位。
他盯着苏若离上下打量了几眼,就见眼前这女子面容精致,肌肤欺霜赛雪,长眉入鬓,尤其那一双眸子晶亮晶亮,泛着一股清凌凌的光芒。
那太监不由惊奇起来,这小姑娘明明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怎么偏生看上去倒像是个历经沧桑的人?
他微微地摇了摇头,把脑中的疑虑甩掉,这才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温声道:“原来你就是苏氏若离啊?才刚倒是眼拙了。”
苏若离忙行礼,“公公过谦了。”
那太监这才传达了旨意,原来皇帝要召见苏若离,让苏若离即刻就去!
苏若离暗暗猜测着会不会是宫里有贵人病了,本想着拿出自己的规矩来的,可转念一想,人家可是皇上,不同于一般的达官显贵之家,若是自己不入宫,那就是矫情了,到时候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扣下来,她的小命都没了。
她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笑了笑,道:“还请公公稍等,容民女把药箱取来。”
“不必了,用不着!”那太监连连摆手,催促着苏若离上车。
药箱用不着,那就证明宫里没有人生病。那皇帝召见她,又是何意呢?
顾章和李扶安都有些不安起来,靠上前来,想探听探听到底什么事儿,无奈那太监嘴跟钳子一样咬得死死的,别想打听出一丝儿音讯来。
两个人只好作罢,无奈地看着太监走出了门。
苏若离却是一笑,安慰着他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皇上下旨,我们小民进宫就是了,有什么好担忧的?”
这话却是对着他们悄声说的,生怕那太监听见了在皇上跟前饶舌可就麻烦了。
所谓言多必失,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这一点,苏若离一直奉若圭臬,不敢忘记!
一百三十章 所为何事
看着苏若离上了那辆轻便小马车,顾章和李扶安还是有些不放心,两人也顾不上再互相诋毁了,就直奔李扶安停在三元堂门口的马车而去。
顾章身上有伤,也不耐烦骑马,径自钻进了马车里坐着。李扶安和他不对付,就坐在了车辕那儿,和车夫嘀咕了一句,车夫就轻摇鞭儿,马车徐徐前行,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苏若离乘坐的马车。
苏若离在宫门外下了马车,跟着那大太监一路前行,穿过长长的永巷,迤逦朝里头纵深处走去。她是个路痴,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再加上宫墙深深,更是不知道往哪里走。
若不是有人带路,估计把她扔这里头,走上个把月也不见得走出去了。
一路上她还猜测不已,到了宫里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上位者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得苏若离背上起了一层细汗,那大太监才在一处看起来雕梁画栋的宫室门口停了下来,回头对苏若离笑道:“姑娘在这儿先候着,待咱家进去回禀一声。”
苏若离忙乖巧地答道:“有劳公公了。”眼瞅着大太监挑了明黄锦缎帘子进了屋。
她则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在这深宫里,绝不能行差踏错,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她好日子还没过够,怎么会舍得死呢?
不多时,明黄锦缎帘子又被人挑起,却不是先前那个大太监了,而是一个容长脸儿、杏眼桃腮的宫女模样的人出来了,朝苏若离一招手儿,笑得如三春的桃花。“来,里头主子都等着呢。”
苏若离有些狐疑,听这话音。似乎不是皇帝一个人单独召见她啊?
她倒是有些害怕来着,虽然她今年才十四。可是看那眉眼却是精美如画。这张脸可真是没的说的,不说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倒也算个见之令人忘俗的。
平日里在三元堂坐诊,都是遮着口罩的,一般人见不到她的真面目。只是今儿还没来得及戴上口罩,再说,皇上召见,她也不能戴不是?
虽然素着一张脸。可年纪在那儿搁着呢,正是豆蔻花开的好时节,不用涂脂抹粉,也很是耐看,反到是比涂脂抹粉还要清新可人。
若是皇帝是个好色的,万一看上了她可咋办?
她一直在外头暗暗地祈祷着皇上最好是见惯了后宫美人三千,看不上眼才好。可是又怕皇上是个眼皮子浅的,万一被她给吸引了可就麻烦了。
来得匆忙,她连个妆都没顾得上化,早知道皇上召她入宫。她一大早起来就得把自己给化丑才是!
忐忑不安地垂了头跟着那宫女儿进了屋,迎面却是一张红木大条案,上面摆着一个汝窑耸肩美人觚。里头插着开得正浓的各色菊花,扑鼻就是一股清香,倒是让苏若离提神了不少。
下首则是一张檀木黑漆梅花小几,两边各一把搭着明黄椅袱的红木雕云龙纹太师椅,只是那儿并没有人坐。
苏若离正纳闷着,那宫女却对她招手儿,“在里边呢,进来吧。”
她这才知道原来人在里边呢,侧耳细听。果然里头有隐隐的说笑声。
拐过一座紫檀嵌珐琅五伦图屏风,方到了里面。
一水的晶亮大理石地砖上。铺着雪白的波斯长毛绒地毯,那毛足有三寸长。行走在上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苏若离暗道一声“倒是好享受!”也不敢抬头,只是跟着前面那宫女的脚步走,唯恐走错了一步。
走了约莫十来步,那宫女就停住了,回身笑道:“到了。”
苏若离也不敢抬头,闻听就噗通一声跪下,对着那个方位就叩起头来,口中高声拜着:“民女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咚咚咚地在长毛绒地毯上就接连磕了三个头,一边磕着还一边庆幸,幸亏有这长毛绒地毯,不然额头不得磕青啊?这皇上倒是体贴人!
身后传来噗的一声笑,苏若离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更不敢抬起头来去直视。
头顶上一个温和的女声笑得轻快,“错了错了,皇上在那儿呢。不过这权当给哀家磕过了。”
苏若离懵了,不由地抬起头来,瞬间就瞪大了那双晶亮晶亮的眸子。
我的个老天!
弄了半天她跪错了地方了。
她正跪在临窗的一张大炕边儿上,炕上铺着大红猩猩毡的条褥,一个穿着秋香色宫装的中年妇人正微微地笑看着她。
那贵妇梳着飞仙髻,上面珠环翠绕,衬得那张保养得仅仅有几条鱼尾细纹的面容更加高贵典雅,美不胜收。
天,这可不是皇上啊?听那意思,应该是皇后或者太后了?
听闻当今天子甚是年轻,这妇人虽然面容不显老,不过看上去总有四旬了,莫不是当今皇上的亲妈——太后娘娘?
苏若离愣了愣神,张了张嘴,面容有些窘迫,“民女初来乍到,不敢抬头看着贵人面貌,就……就闹出了这般笑话!”
“呵呵,倒是个实在丫头啊!”身后,一个清越的声音笑嘻嘻地说着,“不过也不亏了你,太后是朕的亲娘,你拜拜她也是该当的。”
苏若离寻着声音扭过脖子去看,就见大炕对面一张贵妃榻上斜依着一个看起来甚是年轻的男子,那人穿一领淡雅的竹叶青家常袍子,也没束腰带,手里拿着一把泥金纸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正笑嘻嘻地看着苏若离。
那双好似能洞察一切的眸子里,似乎带着一股欣赏,看得苏若离心里漏跳了一拍,忙垂下了眼睑。
炕上的太后就笑了,“瞧这丫头,还真是个实诚孩子。你就这么别着脖子不酸哪?既然皇上问你话,你转过身去就是了。”
苏若离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这皇上太后交流,跪在那儿生怕自己往皇上面前去。太后会生气,只好拧着身子往后看。
时辰久了。倒真是觉得腰酸脖子疼了。听了太后的话,她乖乖地转过身去,膝行了两步,才跪拜要行大礼。
面前那把泥金纸扇伸了过来,皇上清越的声音响起,“罢了罢了,别跪来跪去的了,拘束地连话都不敢说了。有什么趣儿?起来吧。”就吩咐宫人端来一个紫檀嵌竹丝梅花凳来。
“坐着说话,朕有话问你!”皇上和颜悦色,亲和得很!
苏若离眨巴了下眼,这古代的皇帝就是这么好说话的吗?
那怎么还有伴君如伴虎的说法?
她不敢掉以轻心,斜着身子坐了上去,细声细气地回道:“不知道皇上有什么话吩咐民女?”
皇帝见她实在拘束,本来想逗弄她的心思也只好压了下去,清咳了一声,方问道:“听闻你在清泉县制出了一种很厉害的火器,威力很大。吓得胡人都抱头鼠窜,朕实在是好奇,想找李扶安要来见识一下的。听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