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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我早就等不及了呢”，顾婉说着话儿，先夹了一筷子细白的鱼肉放到姚氏碗中，说道，“嫂子吃鱼，吃了鱼不但你会越来越年轻，孩子也会聪明呢。”
姚氏笑着道好，将顾婉夹给她的鱼吃掉。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将这顿年夜饭吃饭，也已经是不早了。
吃过饭之后，姚氏去舀了面粉，开始要和面包饺子。
和好了面，一家人又是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包了饺子，等到快半夜的时候，包好之后，姚氏便拿到灶间去煮。
大锅烧水，灶洞里熊熊燃烧着木柴。灶间里点着一盏灯，但是红红的火光完全把蜡烛的光亮给掩盖了下去。火光照在顾婉的脸上，红红的，又感觉烫烫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锅里的水便开了。热水沸腾，水雾缭绕，让这个冬日的夜晚，也显得温暖了起来。
姚氏将满满一盖帘的饺子扑腾腾地全下到了锅里，又拿着勺子，勺口向下，勺背向上，沿着大锅的边缘推了推，搅了搅，盖上锅盖，继续烧火。
等到锅中的水再次开了之后，便停止往里添木柴，灶洞里剩余的木柴，足以将饺子煮熟。
“新年这就到了。”姚氏笑道，抬头看看南天边上的三颗星，又接着说道，“三星正南，就要过年，这会儿可真是到新年了。”
顾婉闻言，也抬头去看天上的星辰，那三颗明亮的星，就是猎户星座里的那三颗亮星。
等到大锅里的柴火烧没了，饺子也就熟了。
姚氏将锅中的饺子连带着汤，一起盛到一只大瓷盆里，程大海将盆子端进了堂屋。
正好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爆响之后，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似乎是在同一时间，一起炸响了一样。
这爆竹声，夹杂着孩童的欢笑声，好一个热闹喜庆的氛围。
顾婉忍不住出来看，但是只听得响声，并没有看见其他的景象。
“听说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城里都是会放烟花的，说是五颜六色的，好看的很。”程大海也跟了出来，说道。
“那现在怎么不放了？”顾婉闻言，忙问道。
如果有烟花的话，这除夕夜，可就完美了。
“新的县太爷还没来，应该是没人放吧。”
顾婉“哦”了一声，想来烟花在这里是个稀罕的东西，哪里是平常百姓人家能够买的起的？就算是放的话，也该是官府组织。但是楚湘县自从李毅被贬走之后，新的县令迟迟没来，放烟花一事，自然也就被搁置了。
爆竹声依然在噼啪噼啪地响着，孩童的笑闹声依然此起彼伏，此时此刻，千家万户，肯定都是欢喜的吧。
顾婉才陷入了一阵沉思，突然听姚氏说道：“来，发纸了，先敬了老天，咱们再回去吃新年的饺子。”
几人闻言，忙走了过去，见姚氏将刚刚煮好的素馅饺子和汤圆，一样扔了几个在地上，又将纸点着。
之后，姚氏先带头跪在地上，其余的人也随后跪下，磕了个头。
顾婉觉的挺好玩的，前世的时候，除夕夜，可没有这样的习俗。
敬完老天，便可以回屋里去吃饺子了。
大瓷盆里的饺子已经被盛到了碗里，飘着腾腾的热气，让人只看上一眼，便觉的周身全都温暖了起来。
顾婉搓了搓手，忙坐到桌边，端起一碗，吃了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饺子是菘菜猪肉馅的，咬上一口唇齿留香。虽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调味料，但就是这股自然朴实的味儿，让顾婉简直欲罢不能。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姚氏笑道，见顾婉吃的欢实，心里不由得高兴，忙又向四喜说道：“你也快去吃。”
四喜又带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将顾婉看了几眼，之后也坐了过去，开始吃饺子。
吃过饺子之后，这守岁，也就守的差不多了，姚氏怀着身孕，不敢熬夜，于是便早早地上床去睡了。
此时，顾婉反倒是来了精神，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不睡，也不允许四喜睡，拉着她聊起了天。
依然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稀稀疏疏的爆竹声，虽没之前那样密集了，但是依然还有。
四喜起初还是很有精神的，但是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便撑不住了，眼皮开始不由自主地要合在一起。
“你说是不是啊？”顾婉见刚才的话四喜没有回答，便再次问道。
然而问完之后，还是没有听到她回答。顾婉转头一看，见她竟然头靠在胳膊上睡着了。
“咋睡着了啊？”顾婉摇摇四喜说道。
四喜被摇醒了，半睁着迷蒙的眼，说道：“不行了，我去睡了，你自己一个人玩吧。”
顾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起身回了房，不由得一笑。都困成这个样子了，那就让她睡吧。
其他人都睡了，只剩下顾婉，点着一盏灯，空空地对着夜色。
点着的唯一一支蜡烛也已经快燃尽了，烛火时不时“哔啵”一声，爆出一个灯花，火焰跳跃，闪过一瞬间的明亮，随后更加黯淡了起来。
顾婉对着漆黑的夜色，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京城，那里真的是他的家吗？他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此时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顾婉不由得想着，但是这一切，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去想，都想不到一个答案。
然而，有一件事情，她是明白的，那就是，他，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并且，还在悄然地占据着她的心。
就算是想不到宁卿此时在做什么，但是她依然想了成千上万种可能。只是每一种可能，都不对罢了。
楚湘县，渐渐的，整个小城被静谧笼罩了下来，但是在京城，又是另一番景象。
大街上，依然热闹的很，猜灯谜的卖灯笼的，玩杂耍的，依然以不同的方式，庆祝着新年的到来。
顺着这条热闹的大街，一直往上走，人流越来越稀，路面也越来越宽敞了起来。再走上一段距离，便可以看到一个巍峨的建筑。皇城，便是此处。
皇城外面，就算是过年，守城的侍卫依然不敢松懈，仍在尽职尽责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但是皇城里面，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没一会儿，整个城门处便热闹了起来，有身穿不同颜色朝服的文武百官，互相交谈着，走出了城门。
***
嘿嘿，我老家是山东的，写的过年的习俗都是按照我们那边来的。写着写着就开始怀念了。
☆、126。第126章 126 心不在焉的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场新年宴会刚刚结束，参加宴会的人刚刚散去，此时只剩下收拾场面的宫女太监们。
而在皇宫的另一个方向，昭阳宫里，依然灯火通明，一场宴会，也是刚刚散去。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萧贵妃美艳的脸上，一脸诧异。
萧贵妃年近四十，但是美艳绝伦的一张脸，丝毫不显老态。
“没什么，母亲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你从小就身子不好，现在虽说好了，但是母亲的心，到底还是放不下的。”萧贵妃微微皱眉说道，看着儿子，一脸的心疼。
幼时，宁卿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狠心地把他送走，这一走，就是十年。但是随着他慢慢地长大，这其中的因由，也明白了。谁都会有无奈之举，谁都会有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想开了，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
然而，就算他明白，这十年来形成的习惯，让他对自己的母亲，也不再笑得出来。
萧贵妃见他这样，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当初送走他，也是为保全他的性命，但是谁料，十年后回来，儿子竟然变的，让她不认识了。不但不认识，而且她也感觉自己走不到他的心里。
这种感觉，自然是十分痛苦的。但是她却不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把他送走的话，她的儿子不会活到现在。
现在他好端端的，她又忍不住为他操心了起来。
“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封地，不好长留在宫中。但是你一个人在外面，母亲也放心不下。”萧贵妃说着这话，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是该赶快娶个王妃了，也好在一旁协助你。”
宁卿一晚上莫无表情的脸上，听到她的话，瞬间变得更加冰冷了起来。
“母亲不必多心，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他说罢，一个转身，便离开了。
萧贵妃见状，摇了摇头，孩子大了，没想到更让她放心不下了。
他今年已经十八了，别的皇子十八的时候，早已是妻妾成群了，只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山上，所以并未娶妻。
如今回来了，这件事情，自然就迫在眉睫了。她这个母亲，也是时候为他好好地挑选一番。
萧贵妃急着为宁卿选王妃，不只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早先她便听说过，儿子不喜被女人近身，除了这话之外，更难听的说法也有。所以她心里便一直焦急，一来担心他莫不是真的如此，二来想着给他娶了妻，那些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并且这王妃的人选，她也早已经有了主意，等到明天，便将那小姐叫来，让他见上一见。
宁卿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没来由的，感到心里一阵烦乱。然而就算他心里再烦乱，也不会在面上表现出丝毫。
自从那日夜里，他亲眼看见她和他如此亲密相处之后，他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本来以为只是一件小事，一件小事罢了，和根本就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但是后来事实证明，他错了，错的很彻底。这件事不但影响他了，反而让他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面对什么人，他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喜不怒，不骄不躁，但是今天，他的表现，竟然让人很明显便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这本不应该的。
丢掉了一贯的平静和稳重，他感觉像是丢掉了一层保护一样，更糟糕的是，他突然感觉一抹恐惧涌上心头。
丢了别的能找回来，但是丢了的心，如何能够找得回来？
想要重新捡回那层平静那层保护，他微微的，淡然的，又自嘲的一笑，不能够了。
丢了，就找不回来。
夜色静谧，没有鸟叫虫鸣，他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院子里点了灯笼，红纸糊成的灯笼壳，在里面蜡烛的照耀下，将整个院子都照的红通通的。
既然丢了的，找不回来，难道他就要任由自己再继续丢下去？
一想到这个，他心中的惊恐又深了一层。
不能！绝对不能！
他要让她知道，绝对不能！
他明天就要让她知道！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宁卿长长的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翕动一下，转身，关了窗。
而与此同时，陪伴着顾婉的那根蜡烛，也将自己最后一丝生命燃尽。
蜡烛已燃尽，周围一片黑暗，顾婉被这片黑暗包围着，突然觉的很安心。
因为，此情此景，他一定和她一样，都被黑暗包围着。
黑暗中，顾婉微微一笑，起身，摸黑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又是辗转反侧了一会儿，等到鸡叫二遍的时候，这才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还没有天大亮，顾婉便被姚氏叫了起来。
昨夜睡得实在太晚，她挣扎了好一番，这才勉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