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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叔在这儿有意气相投的人一起喝酒、聊天细说当年,干脆整天泡在这里。反正他只帮忙,又不添乱。有他在,上上下下还多一股向心力。小权儿和叶氏都挺欢迎他的。十五婶则是带着人来送他们父子、夫妻的饭菜的。书肆的厨房太小,只能供应伙计。十五婶虽然不善理财,但在京城住了多年银子的重要性还是十分知道的。如今还要给娴姐儿攒嫁妆呢。所以看着生意热火朝天的也是很高兴。这会儿闻说他们四个小秀才来了,十五婶当即皱眉,“可不能拿话本给他们看啊。”
十五叔道:“大侄子自己还爱看呢。”只是这些天没心思看了而已。
“大侄子已经是丞相了,相当于爬山爬到山顶了。他看看只当是消遣,休息脑子。这几个可不成,还在山脚下呢。”
小权儿道:“知道了,娘。我也不敢拿给他们看的。回头成绩下滑,四叔还不得动用家法收拾我啊。我去接他们进来。”
小包子四兄弟进来,先给十五叔十五婶行礼。叶氏张罗摆了瓜果点心招待。他们略坐了坐,就提出要去参观。小权儿便领着他们四下里看看。几人都当看稀奇一般,很感兴趣。看到正在加班加点刻印的书稿,小馒头伸手想拿起来看看被小权儿喝止。
“你们都还没有回家吧?”小权儿抱手问道。
小包子道:“回去了还来得了么?”
小权儿道:“平时无所谓,来看看我一定留你们吃晚饭,打发人回去报讯。可是今天不成。”
“为什么啊?”
“芙叶郡主前几日难产,挣扎了一夜终于生下两个儿子,母子平安。我听小豆沙说,大哥给大嫂喝了加料的参汤让她睡了一整晚。至于他自己,小豆沙说第二天早上看到的时候,他整个的人脸色都是青白青白的,两眼发红。这几天,相府动静也不小。又是稳婆、嬷嬷、太医进府,又是四下收罗名贵药材。听说还弄了只快成精的人参。我昨天去见到大哥,他给人的感觉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完全不是平常举重若轻,谈笑间摆平一切大小事务的样子。”
小包子和小馒头一听就明白了,他们那个厉害的爹让吓着了!
小包子立即道:“那我们这就回去。”想趁机摸两本话本看看的心思立时便熄了。大姨难产,那娘到时候会不会也出状况啊?还是赶紧回家吧。
小包子、小馒头要回去,宁哥也住在相府自然是一道。信哥一个人也没意思了,便也告辞。而且他也打算去探望一下大伯母。大伯母一向都对他挺好的。
“二少爷、三少爷还有信少爷、宁少爷回来了——”
下人的喊声传进来,沈寄高兴不已。魏楹的紧张情绪感染了府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弄得从汪氏到小豆沙,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她真是无奈得很。今天一早她就让娴姐儿张罗晚上得饭菜了。等到这会儿,儿子终于回来了。
小包子和小馒头一踏进二门,小豆沙就加快脚步过来。她如今被万先生教训了,也不会动辄就撒开脚丫子奔跑了。不过到最后几步,还是没克制住,一下子扑进了小包子怀里。
小包子抱起她,“娘呢?”
“在屋里。娘肚子里有弟弟妹妹,不好出来。”
小馒头在一边问道:“娘可好?”
“好!吃得好睡的香,气色也好。”
小豆沙抱着小包子的脖子问道:“二哥,大姨生了表弟睡了两天一夜。我去看她,脸白得跟什么似的。娘到时候不会这样吧?”
“不会。”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进了正房的外室,小包子放下妹妹,和小馒头一起上前,“娘,儿子回来了。”
宁哥和信哥也上前,“大伯母,我们也回来了。”
沈寄笑道:“好好好,今晚热闹了。持己想来也快回来了,你们先坐坐。来人,打水,让少爷们洗把脸。”一边说一边伸手摸小包子和小馒头的脸,“瘦了!”
“娘,没有啦。是您想儿子想出来的错觉。”小馒头呵呵笑道。一到家就感觉好温暖哦,真想靠在娘怀里不起来。
沈寄对信哥道:“曦姐儿还在厢房写功课,她怕是不知道你也过来了。”曦姐儿今天被万先生留堂教训了,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出来。
信哥已经由丫鬟伺候着洗了脸,闻言道:“我看看她去。”
沈寄又对宁哥道:“你娘给你带了东西,放在你屋里在呢。”
“那大伯母,我回去看看。”宁哥匆匆回去,想看看他娘都给带了什么来。
当晚的晚饭沈寄让摆在汪氏院子里,又让人去请魏柏和王氏也过来。稍事休息后,她被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扶着,往汪氏院子里去。
“真不用,我走得稳当着呢。”
“娘,儿子一个月才回来一天。您就当满足一下我们尽孝的愿望。”小包子听说芙叶是走路的时候一下子崴脚差点摔下去引发的早产,行动间很是小心翼翼。小馒头也是如此,闻言一个劲儿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汪氏知道两个孙子回来了,也是高兴得很,直接迎出了院子。
走进院子,就看到魏楹正种着的两分田。小馒头忍不住的笑道:“草盛豆苗稀!”哈哈,爹骂他们的时候厉害得紧。他自个儿种田也把田种成这样啊。
小包子瞪他一眼,你想一个归宿假就被爹使唤去除草担水么,就当没看到嘛。
小馒头立即醒悟的闭嘴。
其实魏楹之前也还算勤快,又有沈寄督促,这田没这么夸张。但是出了芙叶的事,他回府之后就把沈寄守着,早把这两分田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那草有几日不清理,就疯长至此了。要是他回来正好听到小馒头的评价,那他们哥俩肯定逃不脱除草担水的命运。敢取笑老子,你们两个小子去试试!
周遭看到他们兄弟俩眼神互动的人都笑了起来。汪氏道:“放心,祖母肯定不让你们归宿假就浪费在除草上。”她本来想把草除了的,可是这几天白日都跟沈寄在一块儿,也没时间。
沈寄笑道:“没事儿,明晚你们就回书院了。后天要是你们爹回来的早,我就陪他来除草。”魏楹这些天除了不许她出门,行动让人把她看护着,其他都是百依百顺的。
当晚自然是热热闹闹的圈了一大桌,席间说起小包子兄弟俩在书院挣银子的事儿,也说起小权儿的书肆。他们一家子今天挺忙,不然沈寄肯定让人去请过来一起用饭了。
小包子道:“之前总听小叔叔念叨说发了俸禄,总是用不到月底。我还以为他乱花呢。明明娘都已经教了他方法的,他非寅吃卯粮。”
沈寄教小权儿的方法是在笔记中看到的。苏东坡每每领到俸禄,第一件事就是分成三十份,每天只用一份。这样就不至于月底断粮,每天又都有足够的银子花用。但是,宋朝文官的俸禄是出了名的高,他这么行事还可以。每天的银子也都够花。小权儿职级不算高,又是武将。本朝的俸禄也不及宋朝。这么行事就不是很够了。他时常用个二十来天就没有银子花用了。因此沈寄就让他自己没花的就忍着,反正军营里管吃管住。但如果有事必须要请客,那就可以到杳然居去,给他免单。
小包子一开始知道他总是俸禄用不到月底的时候,还鄙视过他没个算计。就像当年小权儿鄙视魏柏啃老买房、娶媳妇一样。这会儿他手里攥着哥俩的花销,还拿了小妹的赞助,而银子好花不好挣,终于是体会到小权儿的处境了。
魏楹听了失笑,今天他心情明显很好,人也放松了不少。喝了一口酒还讲起小时候的事,“我那会儿想买书,想得不行。可是家里一点多的银子都没有。乡间供养一个读书人是非常大的花销,你们祖母带出来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总得留点家底以备不时之需。首饰也当得只剩下一副金耳环了,不能再当。家里的田就只有十几亩薄田,要收租果腹。我就只好厚颜在书肆快速的翻看,记诵。那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白眼。后来我也没办法,百无一用是书生嘛。遇上实在喜欢,又很厚重那种书,我想来想去都放不下,就到街上给人代写书信。一封信挣几个铜板。那是乡间,几个铜板也能在小店里吃饱肚子了。但是买书,特别是好书,五百钱往上不封顶。五百钱,你们祖母要辛苦刺绣半个月。她如今眼不好,就是当年老是刺绣落下的毛病。”
小包子四兄弟听了都有些赧然。
沈寄心道,最后的家底就是用来买她了。那副金耳环最后也当了给魏楹抓药。
汪氏摆手道:“那都是小寄到家之前的事。小寄来了之后啊,就把家里的生计担起来了。一开始是编福气结卖,后来被人学了去,就背上小火炉上街卖鱼丸汤。叫什么来着,四喜鱼丸,一碗四个,四文钱。小寄的手艺好,每次赶集都能卖一百多碗,能赚二三百文呢。那之后就再没为吃穿发过愁。那时候二狗子就带着村里一帮小子专门给抓鱼,是给他几个铜板抓一斤来着?”
沈寄想了想,“五斤两文钱,他们抓鱼可厉害了。那沟里我自己去抓,只能抓到小鱼几只打个牙祭。可是二狗子哥每天都能捉好多送来。”
魏楹对儿子道:“所以你们啊,可别说什么知道生计艰难的话。你们还能去富户家卖画,我那时候乡间土财主哪舍得这个银子啊。你们的娘当初才八岁呢。过年的时候赶着把字练好了,写春联卖。三个月从字都写不全,缺胳膊断腿到能上街卖八文钱一对春联。那可是乡间,十六文钱买一斤肉,很多人家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要不是小寄,我怕是早就辍学了。辍学了我什么都做不了,种个田我都能种成那样。哈哈——”
听魏楹自嘲他种的田,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小豆沙道:“我已经要六岁了,比娘那时候只小两岁。呜呜,我没用!”
曦姐儿道:“我刚好八岁,一个铜板都没挣过。”
娴姐儿道:“我更没用。”
沈寄摆摆手,“人都是让逼出来的。我一开始也是偷奸耍滑,差点就被卖了换药钱了。你们啊,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娴姐儿的本分就是好好学习掌管一个府邸的大小事务,学习看账本不被下头的掌柜的蒙蔽,以后当好醇亲王府的家。小豆沙和曦姐儿就是好好跟着各位先生读书。”
曦姐儿脸上露出些愁容,最近万先生讲到她没有学过的地方了,她有些跟不上进程。
一时散了,小包子看魏楹脚步有些不稳,便上前扶着他。魏楹停住脚步定睛看看他,“嗯,不错,走的时候还只到我耳朵下方。这是又长了一头了。”
小馒头扶着沈寄在后头道:“爹,我也长了。”
“那敢情好,说明书院的饭菜还挺养人的。”
小馒头嘿嘿直笑,冲小亲王道:“我比你高一点点了。”
“胡说,明明是你的靴子要高些!”
傅清明在后头闷笑两声,眼见到了分开的路便告退了。他从前只知道大哥大嫂小时候很不容易,倒是没想到不容易到这个地步。他也曾经种种抱怨,如今想来他至少是衣食无忧的吧。大哥在那样的境地都能考上探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也不能差了!
小亲王把魏楹和沈寄送到正房也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