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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楹不撒手,“你是怕我嫌你吧?放心,糟糠之妻不下堂。”
沈寄踹他一脚,“三不去我占了两个,还守了老爷子的孝,你凭啥叫我下堂。我现在有儿子了,你更没权利叫我下堂。”
魏楹抓住她的脚,“好了,不闹了,睡吧。我明儿要早起。”
“那你一个人不是最安静了跑来做什么。传出去人家要笑话的,不到两个月就睡到一处了。”
魏楹打了个哈欠,“你是会在意人家怎么想的人?”居然拿赌球去撺掇两个本来就让人头疼的小叔子,敢在皇家威压下坚持不让夫婿纳妾,这样的人会在意别人怎么看?
“不会。”
“你就是怕我嫌弃。”
“你敢!”
“不敢。”魏楹在沈寄肩头蹭了蹭,然后睡了过去。
第二天,沈寄牵着小芝麻去看挨了打的魏杉和魏杬。家里的小厮行刑很有分寸的,所以这俩人只是看起来很惨,其实完全没有伤筋骨。
两人在一个房间养伤,沈寄不由得好笑,难兄难弟凑一堆还可以聊聊天,也省得寂寞了。小芝麻跟这两个叔叔关系很好,很关起的去问:“七叔八叔,你们还疼么?”
那俩人不好意思和她讨论自己的臀部还疼不疼,只含糊道:“好多了好多了。”
魏杉小声道:“多谢大嫂遣人送来的药,擦上后好过了。还有徐大夫,也是大嫂派人连夜请来的。”
“嗯,别说这些,好好养着。你们大哥其实已经在找地方安置你们了。他说你们已经比刚来时像样多了。也是该正正经经做些事的时候了。只是你们俩,所以他昨天才那么生气。”
那俩人对视一眼。
“先养好伤再说。多谢你们没把我供出来!”
“那哪能呢。”魏杬心道,又不是把你供出来能少挨些打,而且你对我们确实不错。
沈寄又叮嘱了春红柳绿几句,让她们需要什么就到出声。她本来想给他们开小灶,结果魏杬不许,说难道他们还是功臣不成,可是为了救助弱小,保护家门荣誉才受的伤?便只能叮嘱方妈妈多做些适合的食物。
“娘,为什么爹要打七叔八叔啊?”
“因为他们不听话,带着下人赌博。这晚上看门户守院子的人不干自己的活儿,如果有人来闯空门,或者是失火了怎么办?所以,连他们俩和那些玩忽职守的一起打。”魏楹不但是打了,还把那些当值却不在岗的直接拖出去让人发卖掉了。
“以后我不听话,爹爹也要打么?”
“打的,所以小芝麻要听话。”
魏杉魏杬养好伤后,到魏楹跟前认错,说以后再不赌了。
魏楹放下书,淡淡的道:“你们两个,难道就想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那行,等淮阳知府的任期满了,就送你们回去。反正那些产业只要不狂嫖滥赌,这辈子吃喝不尽。这样我也省事些。只是往下数三代,不,不用三代,第二代就可以看到差距。你们的儿女就会比我、老六还有其他弟兄的儿女矮一头。就连小权儿都说他想当大将军,不管他日后当不当得了,他有这个努力的目标。我要拉拔,也是拉拔老六和小权儿这样的兄弟。”
“大哥,我们不想。我们也不想被人瞧不起。”别说别人,就连小权儿都对他们两个堂兄看不上眼。这个,他们还是知道的。
魏楹摇头,“你们也知道别人在背后戳你们脊梁骨啊。不过,正如你们嫂子所说,你们也不是就不可救药了。再有几个月,我这一任的任期就满了。淮阳知府的自然而言满了。家里来信说了,五叔六叔花了大笔银子托京城的叔伯打点,下一任他是要换地方的。他不在那个地方为官了,有魏氏庇护,你们回去也就没什么事了。好生呆着,下次再惹了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要到我这里来躲,大家是弟兄,我还是不会把你们拒之门外的。”
魏杉和魏杬的脸臊得通红,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今日才发现这个大哥挖苦人这么厉害。
“好了,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你们自己回去想想清楚,我就言尽于此了。”
“是。”
等到人走了,沈寄从里面出来,“还是爱之深责之切啊!”魏楹宗族观念其实还是很强的啊。
“我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他们还是要这么混下去,那也由得他们了。”
“要是咱们包子以后也这样,你会怎么样啊?”沈寄坐到他腿上问。
“那就塞回你肚子重来。”
“去你的,这可不是儿戏的事。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从小我们就要把孩子教好。”
“嗯。”
“所以,不能重量不重质。”
这个魏楹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只是,这还需要说么?
“咱们有一儿一女了,够了吧。我不想再生孩子了。”这生一个孩子,从待产到养身子,就去了一年不只。她还怎么做事啊。
“这个啊,两个还是少了点。小包子以后还是要有兄弟扶持才好。”
“那你生,我没意见。”
魏楹闷笑两声,“天生男女,分工不同。这个可由不得你我。”就一个儿子怎么够,要是小包子没儿子,那不就绝了他们这一房的嗣了么。弄那三代单传的事多玄啊。不过,暂时不生还是可以的。他也不想这么快又当和尚。
到小芝麻两周岁那日,沈寄便是抱着小包子一起上的像。这会儿他也满了百日了,每天好吃好睡,完完全全小胖墩一个。小胳膊伸出来呈四节,腿也是,抱着沉甸甸的。
沈寄也终于获得批准可以去看看窅然楼和宝月斋的生意了。这几个月她都只能看账本。她盘算了一下,如今每年他们家的全部进项在三万两左右。可是各种花销也多,分家后这几年,竟然没攒下什么结余。这其中魏楹占了大头,官场的各项人情往来打点,他收集古董字画以及珍本书籍,还有明里暗里养着的人。有一回沈寄问他是不是想效法吕不韦养门客三千,他就光是笑,说自己没有那样的奢望。而且现在不是战国,也没有皇帝容得下臣子如此。他只是要逐渐有自己的势力,有自保之力而已。
然后就是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日常花销,还有沈寄投入慈心会的银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以后,这笔数目一定会越来越大,不一定是投到慈心会,但一定是用在哪些穷苦百姓身上。沈寄自认不是悲天悯人的人,但是在自己能够获得好名声的同时帮助到值得帮助的人,她就觉得银子花得很值。
“你估摸着连在扬州府连任不?”
“前两年的考评一良一优,今年应该也不会低。朝里已经各处都打点了礼物,求个连任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这样的话,扬州府还可以继续再置业。不过还是等有了准信儿再说。
旁边小芝麻也拿了个摇铃在小包子眼前摇。靠坐在摇摇车里的小包子就乐呵呵的看着她,时不时晃晃胳膊踢踢腿,带动身上的铃铛也响几声。
沈寄开始在扬州贵妇的聚会上露面了。刘同知夫人很快将慈心会会长的职务交还给她。她很清楚,一日沈寄还是知府夫人,一日这会长就只能是她。甚至沈寄待产和休养期间,刘同知夫人遇事也是把她摆在前头。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了。
魏杉和魏杬近来像话了不少,每日里在窅然楼和宝月斋学习经营之道。一个很少再流连各处戏楼戏班,一个也不再成日和在蹴鞠场上认识的那帮少年一起胡混日子了。他们也不想自己的儿女比小芝麻小包子矮一头。大哥那天说的话不好听,但却是实在话。如今分家所得的家产已经被他们败掉了一半,再这么下去,别说儿女了,就是自己怕是都只能完全依附人而活。
他们比不了大哥六哥可以科举入仕,不能像小权儿一样一心往大将军努力,但看住剩下的家业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总不能一辈子被人视为窝囊废,惹祸精。大嫂的生意却是越做越红火,又不藏私,舍得让人教他们。这样的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一切都在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沈寄的生意稳步提升,慈心会也越来越有影响力,找上门来寻求帮助的人实在是不少。甄选之后留下老弱病残,其他的都介绍到魏楹今年搞出来的以工代赈的诸多公益项目上去。
进入九月,慈心会的资金便有些不足了。这期间那位济慈方丈倒还送来前后数千两银子。于是沈寄重新出掌慈心会遇上的头一件大事便是再次召集人捐银子。说起来,这慈心会经过大半年的发展,倒成了扬州府的贵妇的圈子了。进这个圈子,如今竟成了身份的象征。光是有银子,身份不够的,还会被拒之门外。面对这种情况,沈寄也有些无奈。她虽然是知府夫人,有时候也得学会少数服从多数。而且,这次出来,发现刘同知夫人的威望已经胜过了自己。一些新加入的人,都自知刘夫人,而不认得魏夫人。这样也好,愿意出钱出力的人越多,那些老弱病残得的好处也越多。只要全落在了实处就行。
阮少夫人将账册拿出来给沈寄看,倒是账实相符,只要每笔银子真的是像这记录的一样用的,倒也是用得其所。这负责记账的,监督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女眷,阮少夫人还是扬州首富的嫡长媳。这些人都不至于眼皮浅吞了众人捐出来的两万两银子。这样,她这个慈心会会长也不至于忙活了一阵,最后落个‘捐款门’的下场。
“这大半年我着实是躲懒了,辛苦了大家。”
众人都说是该当的。
这一回沈寄又拿了五千两出来,就是漕帮马帮主夫人送小包子的满月礼。这样一来,她的私房银子再次紧巴巴了。而公中的银子这回魏楹拿去打点朝中到处上香,也拿去了五成。不过,这也是每三年就要有一次的。这个光景,还是放外任来得好些。扬州府虽然也有这样那这样的事,可好歹魏楹是主政一方,自己也是官家女眷的头一份儿啊。
料理清楚了账目,沈寄便回家去。慈心会现在运作已经上了轨道,并不需要她事事经心。如今的慈心会辟了一处专门的场所,是一个独栋的小楼来做办事的地方。这样,要求助的人或是要捐银子的人都可以找得到地方。而这里的日常运作也聘用了一些长相过得去,也洁净的人,也算是以工代赈了吧。沈寄对这个发展很满意。而且,幸亏是拉了这么一帮子贵妇一起来操作。不然,她一个人是怎么都出不起这份银钱的。年初将近两万两银子,用到九月就没了。
沈寄刚出了小楼,戴着帏帽准备上马车,就听到有人在叫‘魏夫人’,她扭头一看,是一辆很华丽的马车,但是没有挂家族的标记,看不出来是谁家的。
马车上下来一个同样戴着帏帽的女子,走到沈寄跟前行礼,“见过魏夫人。”
“原来是汪夫人啊,好久不见了。”汪帮主不幸坠河后,汪夫人就被迫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自然也淡出了她们这个圈子。她在慈心会的位置被马帮主夫人替代。呃,还有难得八卦一回的魏楹告诉沈寄的,马帮主除了接手帮主大位,还连这位前帮主夫人一并接收了。方才沈寄还和马夫人笑着闲聊来着,所以看到这位汪夫人便有些尴尬。然后一想,我尴尬什么,该尴尬的也不是我。
汪夫人惨淡一笑,递上一个匣子,“她们都不肯收,请魏夫人收下吧。”
沈寄明白了,这是汪夫人想捐的银子,可是内里那些夫人如今都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