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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主子，喝点莲子羹暖暖身吧。”
洛兮舒服的坐在铺着毛茸茸的毯子的檀木塌上，玉兰站在洛兮的身后，轻柔的揉着洛兮的太阳穴，眼角边也揉了揉，最近哭得多了，眼圈红红的不说，皮肤都干燥了许多。
玉梅半跪在洛兮的右手边，一勺一勺的喂洛兮莲子羹；绿珍和绿珠忙着给跪了一天的洛兮的膝盖涂抹膏药，揉捏着松松筋骨。
“昨个儿皇上可是去了哪个妹妹那儿？”不然的话康熙怎么对德妃的事情态度变化之大啊。
“回主子的话，皇上倒是没有去其她主子那儿，可是听说酉时一刻后温僖贵妃娘娘提了补养生息的药粥去了乾清宫，呆了一炷香的时间；卯时二刻皇贵妃娘娘去了乾清宫，呆了半柱香时间。”
回话的是洛兮身后的玉兰，平时管理这永寿宫的人情往来，暗地里也是为洛兮收集消息的主要人员。
因为要给太皇太后哭灵的关系，后宫的宫女太监都是匆匆忙忙，人来人往就是一身雪白的素服，加上足膝高的白雪以及雪花不间断的雪花飘飘，整个紫禁城都被一层银白掩埋。
洛兮收到章佳氏病逝的消息时是在这一天哭灵回来之后。
“主子？”
四个大宫女担心忧虑的眼神落在洛兮的身上，洛兮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进了内殿。
放下布帘前还能听到绿珠的话，“主子不会有事吧……”
绿珍垂下头拢了拢围脖，“主子这才刚哭灵回来，身子怕是会受不住……”
“……绿珠和玉梅去弄些药粥好了，这些天天气更是冷了，别让主子……”
“那绿珍就去给主子要用的膏药准备好，今天跪了一天，膝盖怎么受得了。”
四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小李子和小林子在殿外候着。
章佳氏的死，洛兮早几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如今岁乍然听到了病逝的消息，心里不是接受不了，只是……
有些难受……
心里有些发堵……
侧卧在榻上，明明没有想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不知不觉的却流了下来。
说她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也好，说她冷酷无情也好。
在洛兮的潜意识下，对于亲情远没有表面做的工夫那么深。
人都是会生老病死，她早就做好了每一个人离去的准备。
所以，她只是想要暂时安静一会。
安静的躺一会就好。
再次醒了过来，殿内的光线暗淡，是外殿的光线透射了进来。几个宫女太监知道洛兮的额娘病逝，所以倒也没有进来点灯打扰醒她。
屋外似乎还在下雪，洛兮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根本就没有披一层棉被，此时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六寸高的花盆底鞋才落在铺着毛毯的地下，殿外一直候着的小李子就轻声开口了，“主子，可是醒了？”
“进来伺候吧。”
揉了揉有些乏累的额头，小李子和小林子端了热水帕子进来，不一会玉梅和绿珠就端着热腾腾的药粥进来了，后面跟着绿珍端着的几贴药膏。
终于将肚子填饱了，几个宫女太监进来将吃食收拾了下去，玉兰扶着洛兮进了内殿，将膝盖跪的红肿的地方好好敷上膏药。
次日醒过来，脑袋越大昏沉沉的，许是有些风寒了，洛兮也没太注意，加上今个儿本来就起得有些晚了，康熙最近心情有些暴躁，入眼的什么东西都不顺眼，逮着了就是一顿骂，洛兮也不想出这个丑。
申时，洛兮被绿珠扶着，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多站了会儿呼吸下新鲜的空气。整个灵堂跪着哭灵的时候洛兮和其她后妃一堆的，所以空气里面有着浓厚的胭脂香味不说，一些实在哭不出来的身上隐藏带着的可以制造泪水的东西，混在一个小空间内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
慈宁宫和永寿宫不是很远，刚出了慈宁宫，北方向直走半个时辰就到到，刚过了宫墙，吹起的风雪一下蒙住了眼睛。
揉了揉眼睛，直到揉得有些发红，隐隐有些泪水了，这才放下手。
却没想到刚放下手就看到康熙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来的方向似乎正好是乾清宫，这个路口刚好是慈宁宫、西六宫和乾清宫的交叉路口。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磕吧。”
三米远的康熙挺直的站着，不过眉眼间皆是掩饰不了的疲倦，侧身后的梁九功抱着一叠纸，身后一个小太监举着明黄色的伞遮挡风雪，其实说起来根本就没什么实际用处。
“不是申时一刻就回了吗？怎么晚了这么久？”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风寒。
洛兮垂着头想着怎么回话，绿珠却开了口，“回皇上的话，主子的……”
“绿珠闭嘴！”洛兮倒知道绿珠想把洛兮的额娘病逝的消息回禀给康熙，可是这个时期洛兮根本就不想要多事，“回皇上的话，不过是臣妾……”
理由啊，该说什么理由，说觉得里面空气不新鲜所以多停一会呼吸新鲜空气，那么多后妃女人都没嫌空气不好，你还嫌什么嫌。
说怀恋太皇太后，这不是在皇上这儿找骂嘛。
说跪多了，所以休息一会再回去……？
“得了，借口还要想这么久，老实说发生什么事了？”
说了的话明个儿还不定被后宫的女人说成什么样子呢。不过康熙问了，要是不说等着康熙亲自查问，那问题就更大了，洛兮有些后悔今天多停这么一会了。
扁了扁嘴，洛兮有些不情愿、又有些低沉的回了话，“额娘去世了……”
康熙一愣，背着手视线望了望洛兮，沉默了好一会，才挥手道：“回了吧。”
“臣妾告退。”
“奴婢告退。”
宫装靓丽贵妇扶着小小的宫女渐渐远去，康熙回过头望了望，那个女子还抬着手，不知道是在挡住风雪，还是抹掉遮住视线的雪花。
或是难以发现的泪水……
当晚，一道令后宫女人难以置信、兴奋异常的圣旨下了下来。
德妃恃宠而骄，在太皇太后灵前失仪，贬为德嫔，收其印册。
☆、第十九章 孙女
也就在德妃被贬为嫔的次日早晨，已经是嫔之一的德嫔苍白着一张脸，挺着大肚子随着后妃们到慈宁宫哭丧，洛兮离德嫔的跪蒲倒也不远，所以荣妃惠妃特别是向来是高调示人的宜妃垂着头，但是一摞子的讽刺的话确实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德嫔的耳中。
成为四妃之一已经七年之久，向来因为康熙的宠爱不屑于和其她后妃勾搭在一起，而且近两年来德妃已经隐隐的成为四妃之首，如今被贬到嫔位，只是短短的一个晚上加早上，惯会见风使舵的宫女太监们因为德嫔还是一个嫔位，而且还怀着皇嗣呢，所以说的话还没那么不知规矩。
但是比德嫔位份高的宜妃却不用在意这些。这些年来宜妃在康熙的面前把自己的形象定位的很好，脾气有些暴躁，但却不是不会注意大全影响，对待她讨厌的人不会隐忍在心里私下阴人，而是会当前就甩人鞭子。
所以如今的情况是宜妃尖声细语的讽刺两句德嫔，往日里娇声喊的“德姐姐”如今也变成了“德嫔妹妹”了，加上荣妃和惠妃时不时插上两句重话，德嫔的脸色很快就扭曲嫉恨得不成样子了。
“德嫔妹妹这肚子算算日子，也快到九个月了吧？”垂着头，微微往侧后面的德嫔看了看，宜妃向来爽利有些火爆的满洲贵女的性子就转移向了德妃因为跪着显得越发大的肚子。
听到这句话，三妃的唇角都挂上了活该如此的笑意，听到快到九个月的日子了，就连洛兮身边的几个嫔，都挂上了看好戏的笑意。
要知道德妃自从生下四阿哥和六阿哥之后，可是连着生了三个公主了，这能不让人捂着嘴角笑么。
如今这一胎，德妃自然是紧张得不得了，特别是这几年来因为妃位稳固后，收买了太医可以有两个查出说这一胎是男婴呢。
这个消息之所以被其她三妃得知，完全是因为惠妃的阿玛十多年前任职郎中，在太医院可是有些人脉的，这不，前任德妃在得知自己这一胎是男婴的第二天，惠妃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然后惠妃自然不会自己出手，所以这个消息就被惠妃不动声色的通知给了荣妃和宜妃了。
“德嫔妹妹可真是不小心。姐姐们都是知道德嫔妹妹对老祖宗的尊敬的，可是这月份可还没到呢，德嫔妹妹也是心急了些。”荣妃扯着袖子抹了脸上的泪水。
自从最开始那天康熙在贵人常在的帕子上闻了刺激流泪的帕子后，但凡是后妃们都不敢再用帕子了，就怕惹着最近精神暴怒中的康熙了。
“到底是皇嗣，德嫔妹妹着急也是应当的。”惠妃扯着袖子冷笑，“看德嫔妹妹这紧张的样子，难不成这一胎是个阿哥？”
这话一落地，那是惊醒了许多了人。
几个嫔和身后不远的得了些恩宠的贵人都伸长了些脖子，就是想看看德嫔此时的表情观察看是不是真被惠妃说中了。
不过德嫔好歹也是混后宫十七八年的老人了，面上的表情倒是控制的挺好的，加上一直拉着袖子抹眼泪，倒也让人看不清楚表情了。
洛兮跪在嫔位的小角落边上，对德嫔的事情也不理，此时正低垂着头，不起眼的扭过头望了望阿哥群里面的红着眼眶抹泪的四阿哥，再时不时的看看公主群里面的虚岁四岁，实岁才两岁多两个月的小尼楚贺，哭灵的时候，每个人依着身份地位都是固定的位置，所以两人都跪在洛兮较远的地方，能够勉强看到两个人的小脑袋。
如今已是过了大年了，按照满人的算法，四阿哥今年虚岁十一岁了，其实也不过刚满了十岁。不过是因为自从尼楚贺出世后，四阿哥就越发的懂事了，如果说以前的四阿哥只是不大爱理人，对外人表情冷漠了些，如今处事却有条有理，除了在洛兮和尼楚贺面前那浑身的寒气能稍微减少些，其他人面前就是大夏天的移动空调了。
所以洛兮如今对四阿哥就放心了许多，当然平时的关照少不了，每隔季节的衣物吃食都少不了四阿哥的，如今洛兮却更担心尼楚贺的身体。
午时一刻，太皇太后生前的总管太监前来请哭灵的人回去用晚膳，出了慈宁宫，各个小阿哥公主被抚养的额娘或者额娘领了回各自宫里，因为尚在孝期，所以整个皇宫里都禁止了肩銮等物的使用，洛兮抱着尼楚贺，另一只手拉着四阿哥回了最近的永寿宫。
未时一刻还要继续去哭灵，所以整个永寿宫都忙而有序的给三个主子洗漱，然后给膝盖抹上伤药，几个身手灵巧的宫女按按头消除疲劳，保养一下眼睛，然后喝些补身子的药粥，时间也算是省着用了。
下午未时一刻，众人准时到达慈宁宫继续哭丧，不过众人却发现德嫔却没来，洛兮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前面跪着的佟皇贵妃和温僖贵妃，却是不动如山，剩余的三妃也没有管这事儿。
过了半个多时辰，一个小太监半弯着身子轻声了走了进来，仔细瞧着却是太皇太后在世前的二等太监。
“请皇贵妃娘娘安，皇贵妃娘娘吉祥。”小太监半趴着跪在佟皇贵妃的身侧后，也没等佟皇贵妃叫起的话，就继续说道，“德嫔娘娘的大宫女来报，德嫔娘娘在未时一刻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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