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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太无聊了。困在宫中三日,她就闷得发慌,真想拖个人狠狠地揍一顿。
人在深宫,没有靠谱的侍婢是不行的,她把墨香、书香弄进宫中,让她们近身伺候自己,其他宫人进不了寝殿。
她们带来了洛府的最新情况,秀娘打理整个洛府,二小姐等人欺负她,她整治了一回,二小姐等人就乖乖的了。而洛云杰颇有经营的兴趣与头脑,秀娘让他在凤凰楼学习。
洛云卿放心了,洛家的几个铺子终究要交给洛云杰,希望他能支撑起这个家。
这夜,她等到了萧胤。
夜里寒凉,她披上外袍,戒备地问:“今夜你不当值吗?”
“当值才能进宫。”他掀袍坐下,见她这么怕自己,不觉失笑,“你不是想知道公主为何变得疯疯癫癫吗?”
“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她坐在他对面,略略放心。
“也可以说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他冷漠地眨眸,“她自食恶果,与人无尤。”
“公主一心一意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她,你也不能这样凉薄,她毕竟是你夫人。”
“如若你喜欢我,还会说出这番话吗?”
洛云卿一愣,是的,如若换成是国师,她必定不会同情长乐公主。
萧胤道:“公主派人暗杀你,毁你清白,数次陷害你,你恨她,现在她有如此下场,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洛云卿不想和他争辩,或许他是对的,或许她太容易心软,或许是长乐公主活该有如此下场,可是,长乐公主真的挺可怜的。
他没有告诉她,长乐公主变得疯疯癫癫,是因为他吩咐下人在公主的茶水里下药,每日一点点曼陀罗,会让公主产生幻觉,疑神疑鬼。而公主应该被人毁了清白,不过他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那人是谁。
伤害过她的人,他不会放过!
“大夫说公主得了失心疯,我让公主迁往别苑,有人看着她,她不会再乱跑。”
“你这不是软禁她吗?”洛云卿吃惊。
“得了失心疯的人怎么可以乱跑?”
萧胤的俊眸泛着冰雪之色。
她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每一个人都变了,变得冷酷、狠辣。或者,是她从未真正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他眉心微蹙,“三皇子与风华似有勾结。”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有勾结。她颔首,“不知他们密谋什么。”
“大多数朝臣联名上奏,册三皇子为太子。太子之位唾手可得,他还需密谋什么吗?”
“或许他觉得世事难料,觉得陛下还能活时一二十年,他等不及了……”
萧胤面色一变,洛云卿笑起来,“我胡说的,你也信?”
他剑眉微动,“以你和三皇子的交情,兴许他会透露一点给你。”
她冷嗤道:“我也希望他透露一点给我,可惜他的嘴巴紧得很。我最想知道的是,风华为什么唆使陛下要我留在宫中?”
“这些日子你当心一些。”
说罢,他径自往外走去,她松了一口气,准备就寝。
忽然,身子一紧,有人从身后抱住她。她骇然一跳,转过头,见是萧胤,惊怒地挣扎。
而他的唇早已袭来,轻咬,慢吮,狂啃,狠噬……
品尝着柔嫩的香唇,他迷失在这美好的味道里,仿佛在尝一颗果肉饱满、鲜嫩甜美的妃子笑,难以自拔。
洛云卿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羞恼地吼:“滚?!”
萧胤笑得风流恣意,扬长而去。
————
寒风一日比一日凄紧,半夜的呼啸声令人毛骨悚然。
今冬的第一场雪下了一夜,次日一早,洛云卿站在殿廊下赏雪。
地上、屋顶、树梢和朱墙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雪光莹莹,为华丽重彩的皇宫添几分清爽之色。
有宫人在说,沈皇后薨了。
洛云卿吩咐墨香去凤仪殿打探消息,半个时辰后,墨香回来禀奏,沈皇后的确薨了,是冻死的,四肢僵硬。
再怎么落魄,沈皇后还有身份在,宫人不敢短缺凤仪宫过冬的物资;再者,近身宫人是她的心腹,会尽心伺候,怎么会活活冻死呢?
太奇怪了。
难道又是萧昭的手笔?
可是,沈皇后输得一败涂地,没有任何依靠了,再也做不出什么了,生或者死,有什么关系?何必杀她?
如若萧昭连一个活死人都不放过,那也太狠毒了。
后来,她才知道,最容不下沈皇后的,不是萧昭,而是他的母妃,张贤妃。
数日后,又下了一场雪。
齐皇披着一身的风雪而来,身后是苏惊澜、安总管和几个内侍。
洛云卿将他们迎进大殿,笑道:“下这么大的雪,陛下怎么来了?”
“自你进宫,朕还未赏赐你。”齐皇笑呵呵道,将手放在熏笼上烤火。
“国师大人怎地也来了?”她瞥一眼面容冷淡的苏惊澜,他一双俊眸略垂,目光静淡,似白雪堆砌而成的雪人。
“这雪天路滑的,国师担心朕滑倒,就护送朕来。”
齐皇示意安总管,安总管开始报陛下的赏赐。
十样珍品皆价值连城,齐皇从金漆木盘上拿起一只红檀木盒,打开来,取出一只木兰金簪,“这支木兰金簪是当年朕命宫人打制的,想着赐给你娘的,如今便赐给你吧。”
“谢陛下赏赐。”洛云卿微微一笑。
“这些玩意儿你可以不喜欢,不过这支木兰金簪,你定要珍惜,不可弄丢了。朕也希望你每日都戴上这木兰金簪。”
她忽然觉得,今日他的微笑像白雪一样纯净。
苏惊澜告退离去,她望他一眼,那风华绝世的身影融入风雪之中,飘袂而去。
安总管吩咐内侍端上佳肴美酒,然后便退出大殿外。
洛云卿温柔地侍酒,齐皇开怀不已,饮了两杯。
“稍后风华公子会来寻陛下么?”
“他偶感风寒,朕让他歇着了。”
忽然,他觉得酒色上脑,冲劲很大,头晕目眩。
她瞧出他不适,扶他在榻上躺下来,为他盖好棉被。
齐皇的脸红彤彤的,色眯眯地看她,拉拽她上榻。她挣扎,“陛下龙体不适,先歇会儿……”
“朕龙精虎猛……”
他的力气忽然变得刚猛,将她卷入身下,吻她的面颊。
洛云卿使力推拒,无奈他力气太大了,怎么推也推不动。
陛下怎么会突然这样?
忽然,他倒下来,四肢僵硬,身躯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她惊惶地叫了几声,齐皇没有任何反应,她颤抖地探他的鼻息,惊得心脏狂跳——他断气了!
**卿儿洗脱不了嫌疑咯。
☆、不辞冰雪为卿热(三十二)
风雪小了,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舒悫鹉琻
海棠春阁外的侍卫比平日里多了一倍,出入的人也多了,像有大事发生。
寝殿里温暖如春,气氛却沉重如山。洛云卿站在榻边,齐皇躺在榻上,盖着棉被,太医正为他检视。她忧心忡忡,默默地向天祈祷,希望陛下回魂。
国师一定有办法的!
太医摇摇头,沉重道:“贵妃,陛下已驾崩。眭”
一人一阵清风似地走过来,为齐皇把脉,检查全身。
洛云卿惊喜不已,心中升起了希望。国师定能起死回生!
“国师大人,微臣以为,陛下暴毙,是马上风。”太医的目光瞟向洛贵妃赠。
“马上风是什么?”她不解,觉得他的眼神很怪异。
苏惊澜掀起秀被,看向齐皇的下腹部,“应该是马上风。”
她着急道:“大人,快救救陛下。”
“陛下驾崩了。”
他的嗓音轻淡如熏笼里袅袅升腾的烟雾。
洛云卿身子一顿,脑子一轰,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死了?难道是菜肴、酒水中有毒?可是,她也吃了呀,为什么没事?
这时,张贤妃、三皇子、风华匆匆进来,看向寝榻上躺着的人。
张贤妃扑到榻前,悲痛欲绝地哭,萧昭的面上亦有悲色,问道:“父皇当真驾崩了?是何缘故?”
太医如实回答,说是马上风。
风华悲痛、阴沉的目光射向洛云卿,“贵妃,陛下龙体虚弱,受不住激烈的……你怎能……”
“你什么意思?”洛云卿无法接受他的指责,又不是她勾*引陛下。
“陛下体虚,如何禁得住你这般折腾?”张贤妃悲愤地斥责。
“陛下只是喝了几杯酒,并没有做什么。会不会是酒菜被人落毒?”洛云卿辩解道。
“你不知‘马上风’是何意思?”风华气得跺脚。
洛云卿摇摇头,看向苏惊澜。
苏惊澜淡淡道:“男女交合之时猝死,便是马上风。”
她震惊不已,可是,她和陛下明明没有那档子事,是陛下自己猝死!
可是,她这么说,谁会相信?
张贤妃站起身,泪流满面,语声却坚决,“洛云卿狐媚惑主,致使陛下驾崩,其心可诛,收押天牢!”
洛云卿呆了,凭什么将她打入天牢?
可是,在这宫里,还不是掌权的人说了算?
她看向苏惊澜、萧昭,他们都是她熟悉的人,喜欢她的人,可在这生死关头,冷漠地看她落难,没有为她说半句好话。
今日,她总算看清了世情冷暖!
————
洛云卿曲膝坐在硬木板床头,翻来覆去地想。
忽然,脑中蹦出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风华和萧昭的阴谋?齐皇死了,萧昭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登基吗?
一定是的!
弑君杀父,萧昭,你当真丧心病狂!
有人走过来,她转过头,是国师。
苏惊澜进来,雪白的貂裘、玉雕的容颜反衬得牢房脏污不堪。
她想起之前他冷漠的模样,站起身,冷冷地问:“大人有何贵干?”
“陛下猝死有可疑。”
“不是马上风吗?”洛云卿欣喜地问。
“也许不是。”他轻软道。
“那当时你为什么不说?”她生气地质问,现在说给她听,有什么用?
“即使我说出来,也无用。再者,当时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有怀疑。”
 ?;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总有理由。
苏惊澜眉宇冷峻,“陛下生前饮酒,应该是有人在酒水里做了手脚,令陛下龙精虎猛,然,陛下体虚,承受不住这般汹涌澎湃的热火,因而猝死。”
洛云卿不敢苟同,“但我为什么没事?”
他缓缓道:“你的身子怎能与陛下相提并论?陛下素有食丹药的习惯,酒中之物与丹药的药性相冲,这也是致使陛下暴毙的关键之处。”
“这么说,有人置陛下于死地。”她断定,是风华和萧昭。
“这件事,你担了狐媚惑主的恶名。”
“这座皇宫,就要易主了。你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
“三皇子会器重你吗?”
“他不会放过你。”
洛云卿愣愣地看他,苏惊澜静静地看她,四目交汇,心思各异。
今后,他们还能见面吗?还能静静地互相凝望吗?
或许,如若她有机会走出天牢,所有人、事都天翻地覆了吧。
“大人,我可以抱抱你吗?”她的眉骨又酸又痛,雾气弥漫了眼。
苏惊澜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她抱住他,埋脸在他的肩窝,泪水滚落,染湿了他的衣袍。
他的双臂慢慢搂住她,越收越紧,双目缓缓阖上。
就这样,最后一次拥抱,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