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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沉默了一会儿,回复道,“永远。”
“永远?”死神脸上露出了几分鄙夷,似乎嫌弃着他的贪心。
该隐说,“我永远活着,这样便不再需要下一任亲王。”
女孩愣了下,随即理解地说,“倒也是,血族的继承方法确实有点激烈。”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册子,翻了几页,然后说,“可以,要听听我们的条件吗?”
该隐没说话。
女孩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十分漂亮,却又带着来自地狱深渊的极度寒意,“我们想要你,最痛苦的回忆。”她张开双手,好像一只黑色的飞鸟,拥抱着夜色,“你知道吗?在整个对决里,不仅你的父王、长老,就连伊莎贝拉都知道,这是一场性命相搏的战斗。只有你,什么都不知道,好可怜呢。”
年轻的亲王眼里泛起寒冷的金色,他猛地伸手而去,细剑在眨眼间便劈向女孩。黑裙的女孩在那一刹消失在空气里了,可下一秒,她又出现在了该隐的座椅旁,嗤笑道,“想什么呢?和死神对着干?”她把手向空气里一伸,随即变出了一纸合约,又扔给该隐一支笔,“签吧,用你的痛苦,换取无限的生命。”
该隐默默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合约在那一瞬间猛地燃烧起来,随即化为一圈金色的文字,覆盖在他手腕的图腾上。女孩笑颜如花,“细则如下,在你未来的生命里,你会在梦里进入伊莎贝拉的轮回。而每次轮回,不管你们的关系如何变化,她都会为你而死。”她似乎很惬意地看着该隐扭曲俊俏容貌,“别着急,破解的方法有一个,就是她在某次轮回里,决定主动杀死你。”
女孩得意地说,“但我想,你看过她的秘密,你知道她不会的。所以我还准备了另一个破解的方法——”
该隐终于带着几分迫切地站起来,而她却笑得更加邪恶了,“如果你能得到我的帮助。我来帮你的话,一定会实现的。不过,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吧!哈。”
她打了个响指,旋即消失在了空气里。
时空的缝隙里,水镜前的V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孩。
于他而言,穿着白裙的佐在这一刻化为了异样的存在。
她与那黑裙的死神,就好像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从发丝到指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就只有感觉。白裙的佐只是让人感到漠然,而黑裙的死神却给人感觉更加冰冷,甚至邪恶。
“你到底,是谁?”
Story XI
复仇Revenge
又是那个梦。
总是有个声音在耳边,侵扰着她的睡眠。她沉沉地闭着眼睛,那个人却锲而不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似乎非常洪亮,却又异常模糊,就好像海潮翻涌,激烈地表达着某个意思,听者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明了。她想堵住耳朵,但四肢却沉重得连手指也抬不起来。就这样彼此激战着,直到声音好似潮汐一般褪去,记忆就在那一瞬间化为海边泛起白色的泡沫,想要抓住,却在碰触之时便化为透明,再而消逝。
等到清晨醒来之时,在佐的脑海里,再也找不到这个梦境的影子。自然也不记得,随着梦境消逝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日子还在平稳地继续,直到当别人问起一个她理所应当知道,却无法回答的问题时,她才第一次感到有些不妙。
她,到底是谁。
【1】血族圣战
时光如同狂风骤雨般前进着,V与佐穿梭在无数历史的碎片中,寻找着该隐的身影。水镜中影像飞速晃过,纷繁之间,佐轻呼,“找到了!”随即她拉着V,从时间的缝隙中向外跳跃出去。
时间的流速骤然放缓了,空气也变得透彻了许多。二人出来的时候,夕阳正慢慢地沉入地平线下。还未及了解周遭的情况如何,枪声已经好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四面八方猛袭而来。
原本空无一人的树林里,穿着黑衣的两拨人正进行着激烈的枪战。
子弹好像横飞的雨水,朝着彼此的方向射击而去。这显然是一场有组织、有后台的黑帮火并,交战的双方使用了连发的机关枪、重机枪,当小型火箭炮登场的时候,V不由艳羡地说,“不知道是谁负责这个片区,他今年的业绩一定非常好。”
火箭弹呼啸着向对方的阵地飞去,炸翻了对面的数个掩体。片刻,掩体里爬出几个人来,佐清楚地看到他们有人断手断脚,可还是很灵活地在动作着。有个人直接拿起手揣到自己身后的背袋里,剩下的一只手拎起机关枪继续向前冲。还有个人,肠子露出来了,他往肚子里一塞,用外衣草草一裹,藏到了另一个掩体里去。
“我以为在看火并片,原来是场恐怖片。”
“原来都没死,负责这一带的死神肯定气死了。”
“赛恩,在那边!”
佐指着坐在后方的一名黑衣男子说道。V随着看过去,时间已经过了千年,而该隐依旧像刚刚继承王位时一般年轻。但不同的是,他神情全然没了年轻时的犹豫,没有人能看出他金绿色的双眼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想法。佐一边说,“我去找他”一边就那么冲了出去。V带着厌恶地看了看那边的枪林弹雨,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塞恩——”
听到这个名字,该隐猛地抬起了头来。在那一刹,佐看到他的视线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彩,那光彩就好像让他变回了千年之前,那个拉着伊莎贝拉的手走在墓场空地上的小男孩。然而,只是那短短的一瞬。在他看到佐的时候,双目又恢复了一潭死水般的静默与深邃,“四百多年了,你们可算回来了。”
“塞恩,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佐落到他的面前,V也紧跟其后。
该隐抬眼看了看他们,一字一句地说,“请不要这样称呼我。”
“塞……该隐。”
“我说过,过去的尽头,便是一切的开始。”该隐轻轻地说,“与死神签下约定的那日,便是我和伊萨轮回的开始。那之后每过数十年,我便会在梦里进入伊莎贝拉的轮回。不管我们的关系怎样变化,她都有着无数与伊萨相似的细节。在起初,我非常开心自己可以在梦里找到她的蛛丝马迹,我开心地与她一起生活,每一分每一秒,都给我带来无上的救赎。但每过数十年,她都会选择为我而死。我们的感情越好,她在死亡的时候,就会带给我更大的痛苦。所以我渐渐地开始选择伤害她、背叛她、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这一切变为了梦魇,我永恒的生命,化为了无尽痛苦的来源。直到数百年前,你答应帮我。”
佐一怔,然后说,“你是说,那个和你立下合约的死神是……”她指指自己,“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该隐没有回答佐的问题,只是笑道,“地狱之君这个混蛋,他把所有的人玩弄在手中。你以为自己和他做了一个公平的交易,但其实只是在一步步地更加陷入他铺好的泥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你告诉我!”
该隐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转换了话题。他优雅地翘起了腿,饮了一口手边水晶杯里新鲜的血液,满足地眯起了金绿色的眼睛,“我和伊萨的轮回斩断之后,我终于可以全力进展我的计划——统一血族。在过去的五百年里,我吞并了三个部族,而对方吞并了剩余的两个。我们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一直在试探对方。今年,对方的血族突然换代了,终于是正面交锋的时候了。”
佐看着该隐,希望他能把话题转回自己的身份。但该隐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你看,这些交战的人们,就是我们的子民。我们势均力敌,这场战争可能要持续百年,最后弄得两败俱伤,哼,正合地狱之君的意。”他顿了顿,随即又看回了佐,“和我做个交易,如何?”
佐一怔。该隐从怀里拿出一纸合约来,“你帮我,让对方无血开城,我来告诉你,你究竟是谁。”
“你曾经说过,帮你斩断与伊莎贝拉的轮回,就会告诉我们重要的信息。”V站出来,冷冰冰地说道。
该隐连眼睛都没抬一下,“让你们对现状产生‘怀疑’,开始看清情况,难道不已经是最重要的信息?想到知道全部,你们要付出更多。”
“你要我做什么?”V想继续说什么,却被佐抢了先。
“对方新的继承人,年轻、强大,但是我想他与上代亲王不同,似乎有可能以最少的损失与我结盟。我要一个契机,使得他自愿交出血族圣印。”
血族圣印,种族的最高统治权的象征,早在千年前,就已经零落成为七块,分别由七大氏族保存着。如今该隐手里拥有四块,对方是三块。当这七块凑齐的时候,血族的权力就再次统一了。
佐愣了愣,“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做得到。”该隐将合约向佐推进了一点,“签吧。你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么?”
V皱着眉,从旁拉住佐的手臂,“谨慎。”佐微微颔首,但好奇心却完全盖过了她的理智。她究竟做了什么,地狱之君又是为她设下了怎样的陷阱——难道她之前为了收集七日水晶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是徒劳么?
她看着合同,“拿到圣印,你就会将一切告诉我?”
“知无不言。”该隐拿着杯子饮了一口里面的红色液体,唇畔泛起血红,“但是败了,我不确保你能从对方手中活下来。这是一场以生命为注的约定。但我想,你已经习惯了吧?”
佐犹豫了一秒,然后她接过了合约,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间,合约猛地燃烧起来,随即化为一圈金色的文字,覆盖在她的手腕上。佐觉得这一切都有点似曾相识,但却也无暇细想,只是迅速地交代道,“我要这个人所有的资料,相貌、爱好、过往、亲人、朋友、仆从,最好连他有过几只宠物,吃过什么人放过什么人,都想知道。”
该隐勾起嘴角,向着佐举起了杯子,“很好。”
【2】昆塔斯。迪伦
每个人赌命而战,都有着他们自己的理由。
有些人为权力,有些人为承诺,有些人为和平,而有些人是因为逃避责任。
昆塔斯是最后一种。
昆塔斯是迪伦家最小的孩子。外表十分俊俏,身材高挺,银色的自然卷发留到肩旁,那一双碧湖色的眼睛更是迷倒了不知多少血族和人类的女性。除却出众的外貌,昆塔斯也是最优秀的王储,不管是智力、武力、决断力、统帅力,他都远远超过自己的兄长们。如果说他唯一的缺憾,就是对亲王位毫无兴趣——虽然他本人根本不觉得这算是什么缺憾。
从数百年前起,迪伦家族就已经控制了整个南部欧洲。他们的势力就好像细小的血管,布满了南欧的每一个国家、城市甚至村镇。商业、政治、军火、金融、农业,迪伦家的人分布在所有把握国家命脉的行业里,教父的一句话,就会在欧洲掀起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有他无法实现的事情,大到要求欧盟政府增印货币,小到让专机在70分钟内从法国木桐酒庄送一瓶酒到地中海上迪伦家游艇。
唯一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人,是欧洲北部的杰埃让家族。
父亲生前嘱咐过昆塔斯和他的哥哥们,一旦迪伦家换位,杰埃让家随时都有可能攻打过来,而这次战争结束,血族便可以完全地统一。昆塔斯对此不以为然,或许说,他对政治、王权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