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泣听着,脸色越变越差。
他怎么不记得,阿落是被师傅从白水里捡回来的。小小的女孩从右肩到左胸一道长长的刀伤,救上来的时候命的一半已经丢掉了。他帮着师傅去山上采药、汲水、为她敷药、换布,折腾了几个月,才稳定了她的伤。
她衣服上绣着一个小小的字“洛”,大家才叫她阿落。
别的孩子多半都是战死沙场的苗兵之后,包括泣。但泣知道,阿落是中原的女孩,或许她有与他们不同的人生。
只是,他未想过的是,阿落,是将李月晏这魔鬼引来苗疆的根源。
“十年。”
李月晏的声音微微扬起,“父帅奉皇上之命四处平乱,但他唯一的女儿,我唯一的妹妹留在苗疆,我们必会回来,平苗为月洛报仇。你们怨恨我焚寨、斩俘,可想到月洛被苗兵斩击时的样子,我并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任何不妥。”
李月晏扣住泣肩膀的手力量渐渐加大,泣感到自己的肩膀都要碎裂了,“月洛就在这附近吧?毕竟是苗人让月洛活了下来,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把她还给我们,我承诺对苗疆宽宏以待。”
泣正想反驳,抬眼却见到阿落手持着弯刀站在大帐入口,纱幔随风飘起,她瘦小的身体伫立在那里,眼中却满是不安与犹豫。
泣心下一紧,只想叫她快走,却被李月晏一手按住脖子后颈,声音硬生生地顶在喉中,却是李月晏接口道,“月洛,你听到了吗?你或许不记得,但我不会认错。回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家啊。”
阿落摇着头,看着说不出话的泣,又握紧了手里的苗刀。
“李月晏,我是来杀你的。”她顿了顿,又说,“我们既然敢来这里,就没想着要活着离开这里。”
她的话决绝、肯定,可泣却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顾虑与不确定。
李月晏皱起了眉,带着几分难过地说,“月洛,父帅和娘亲都如此思念你……你被苗人扔入了白河,娘亲得知后,一夜白发。”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忘了也没办法。这样好了,你留下,我遣人放了这个苗人。”
李月晏的眼神十分诚恳。
阿落一时无法动弹,她看了看李月晏,又看了看泣,嘴唇艰难地动了动。
这一刻,泣只觉得全部的精神都紧紧地揪在了胸口,随即五脏六腑就翻江倒海地疼痛了起来。
要一起活下去,就一定要杀死李月晏。
而此刻的犹豫,便是对这唯一出路的质疑。
四周的画面静止了一般,之前那银发的少年再次出现在他左侧,而白衣的少女则站在他的右边。
黑衣少年说,“你与阿落十年的血脉之交,在另一个‘人生’的面前,她却在犹豫。”
白衣少女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泣心下觉得烦躁,他大喊一声,“都滚开!”
死神的力量在泣的身上流转,他手臂上的伤飞速地愈合,而被李月晏压制住的声音也回来了。彼时李月晏因与阿落交谈分了神,等意识到泣的力量时,他已经挣开了他的禁锢,手里弯刀一转,竭尽全身之力向李月晏攻击而去。
论武艺,泣本身与李月晏相当。但泣有七日之约相助,根本将生死置之度外,而李月晏却要提防着泣手里的弯刀上可能沾着毒,不由束手束脚。厮杀之时,泣感到格外轻松,甚至有些余裕,不由抽出精力,用余光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阿落一眼。
那个时候,李月晏已经完全被泣控制。若一旁的阿落出手相助,他们必可取其性命、完成任务——但,阿落只是愣着,仿佛手脚都束缚在了那里。
泣的胸口只觉得渐渐冰冷,招式便更加凛冽毒辣。
突然,他低声对李月晏说,“你若为阿落着想,不如让我活着。我们一同中了蛊,若我死了,阿落也活不成了。”
这是一句凭空而来的谎话,但泣却没想到李月晏的招式竟然真的因此而放缓。
几个来回,李月晏的左胸露出了破绽,泣便将身体一绕,弯刀向前一送,刺向前去。
刀锋入肉的感觉十分明显,泣还来不及为得手欢呼,就发现,是阿落挡在李月晏的面前!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刺向李月晏的苗刀,鲜血沿着刀锋流了下来。
阿落的眼里含着泪水。
“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8)
早前阿落刚刚换血排毒,体力没有完全恢复。加之泣的弯刀上也有毒,她握住泣的力量只持续了须臾,随即便缓缓倒下。
泣一怔,伸手去扶她,却被李月晏用剑狠狠挑开,随即顶在他的喉咙。
“解药在哪里!”
为免误伤,二人自是留了解药在附近,又为防止刺杀成功后被对方直接找到,二人没有携带于身侧,只是埋在营外的树下。泣正要回答李月晏,好救回阿落。
可此刻,似乎有人在他耳边低低细语,“阿落背叛了你。你应该说,说解药在苗疆,让李月晏放你走。阿落死了,你便活下去了。”
泣甩了甩头,似乎想要竭力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摒弃。
可不觉间,看着李月晏紧张地抱着阿落的样子,他们眉宇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这使得他的视线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解毒药在苗疆,我要返回去才能拿到。”
前几个字刚蹦出来时,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可等话说完了,他反而平静了起来。
李月晏的剑峰加了力道,“你敢骗我!”
泣笑了笑,竟有手轻轻拨开他的剑。“我与阿落的人生,就像交织的蔓藤,不分你我。她若死了,我也活不成。”
李月晏看着泣的眼神将信将疑,却又无可奈何。
泣加重了语气,“让开,你不想救阿落么?”
李月晏为泣准备了快马,临行前,泣留恋地看了阿落一眼。她倒在李月晏身侧,仿佛坠入了一个颀长甜美的梦境。这是数日来,她睡颜最沉静的时刻。
和平、家庭、未来,如果阿落活下去,这就是她的人生么……
泣咬了咬牙,随即转身快马加鞭向营外赶去。从树下挖出解药后,他却没有返回明营。泣一路向前,向着苗疆冲了过去。漫长的夜晚即将过去,而苗疆就在眼前,白水之旁,他却突然翻身下马,扬起手,将手里的解药狠狠地扔进了翻腾不息的江水里。
朝霞隐隐出现,壮丽的光芒唤醒了新的一天。
泣却对着眼前的空气说,“第七天了。若我不把解药带回给阿落,会怎样。”
瞬时,那一对黑白死神凭空出现在了空气里。
银发的死神说,“她会死,而你会活下去。”
“解药已经没了。但你们曾经说过我会再次面临选择,我还有办法选择让她活下去吗?”
白裙的少女于是回复,“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这七天。那么这几天就好象没发生过一样。”
泣轻叹道,“是么。”
少年并没有即刻说出自己的决定,他就这样倚靠着树干,看着白水。直到繁星再起,第七日即将结束。就在V就要为自己的胜利高歌之时。
他突然说,“我想好了,我放弃这七天。”
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周遭的景色扭曲了起来。
白水奔流的声音化为了藤蔓间缠绕的湿意。
泣张开眼,阿落正手持弯刀,红着眼圈站在他的对面。她瘦小却坚决的身影,清秀却清纯的脸庞,正如在泣的记忆里一般,从未改变。
阿落坚定地说,“全力以赴,活下来的那个为大家报仇。”
泣摇了摇头,“不是这句。”
阿落怔了怔,才又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眼泪亦顺着脸颊垂落下来,“泣,别担心。这世上并没有所谓‘我的人生’,除非那是与你一同分享。”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握紧了手里的弯刀。
漂浮在空气里的死神睁大了眼睛,佐惊讶地说,“改变了。”
“什么?”
“过去变得不一样了!”
V随着她的声音看过去,电光石火间一切正如倒带般重演。
二人蓄满着力量冲向对方,交锋之时,阿落卸去了力气,泣手里的力道却加重了。
最后一刻,只听到泣的声音轻柔却肯定—— “阿落,兑现我们的承诺吧。”
两把弯刀刺入彼此的心脏,鲜血迸出之时,泣和阿落生命的光芒在那一刻像绚烂的花火般变得明亮刺眼,可转瞬便隐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泣的唇边带着微笑,二人的身体互相靠着,一并倒进了慢慢扩大的血泊里。
颀长的宁静里是V难以置信的声音,“这个人类,竟然利用了死神。”
【终焉】
种着月顶蛊的三十个孩子之死,让苗王最后的挣扎化为了虚有。
李震分兵攻进苗疆,短短数日就将残余的苗兵清扫一空,李月晏将所有投降的壮年苗兵全部活埋,切下苗王头颅,悬于镇远城门。
经此一战,李震封兴宁伯。
每逢七月十一,李家依然会带着雏菊祭拜十年前死于苗疆的幼女李月洛。
在这场赌局里,泣并没有背叛阿落,即便他利用了死神赋予的七天,他也只是执着于二人约下的承诺。
佐再次获得了一颗七天记忆,但那枚水晶的颜色并不似之前几颗那般纯澈透明。流转的绿色宝石中,总是若隐若现地漂浮着如烟的黑色。
那黑色,便是泣的私心。
时间的缝隙里永远风和日丽,巨大的榕树下V和佐难得地共坐在白色的圆桌上。
微风拂过时空水镜,涟漪中历史如同跑马灯般轮回划过。
V不喝茶,他默默地吃着苹果,每次咬噬都发出脆脆的声音。佐坐在他旁边,撑着脸,发呆一般看着水镜里的景象。似乎迫不及待要开展下一场赌局。就在此时,V突然开口,“虽然你获得了七日水晶,但这场我们最多算是平手。”
佐点点头,“输赢你说了算,我只要收集到水晶就行了。”
V无趣地又咬了口苹果,“那这一次,为何你并没有全力劝说对方?”
“命运固然具有随机性,却也有其中的必然。回想至今,他们的选择,真的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么?”
“你是想说自己运气好么?”
“我们的旅程,看似随意,但却都是是地狱之君在漫漫的时空中选出的人。他们能获得这额外的七天,背后必然有其原因。”佐拿出一颗七天水晶,逝去之人的记忆在光线下轻轻流转,“而他选择你来与我搭档,应该亦非偶然。”
V伸手去拿那颗水晶,不小心碰到了佐的手指,他从未亲手碰触过人类,指间传来的温度,让V觉得不甚舒适。
于是他抽回了手,一边不着痕迹地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一边问,“我倒是好奇,你是人类,为什么可以得到特许,与死神一起穿梭于时空当中?你死了吗?死了多久?你死前是做什么的?为何要接受这个任务而不去转生?”
V一连串地抛出数个问题。佐挠了挠头发,“地狱之君没有告诉你吗?收集七日水晶是因为我和地狱之君他……”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下来。
“和Lord怎么样?”
佐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奇怪,脑子好像突然有点不转了,回头再讲给你吧。”
Story V
血族的约定Dual mitment
(1)神秘的访客
爱尔吸了吸鼻子,伸手翻开了放在门口小窗上的一个委托纸条。
拉杰爱尔16岁,他身材瘦小,一头天使般纯洁的金色短发和鼻子上零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