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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筠无奈,只得咬牙掏出十两银子,这才得以进到流苏阁的大门。
现下时日尚早,流苏阁里人还不多,堂子里的座椅只三三两两的坐了些人,前边的空地处,用半透明的薄纱刺绣的屏风隔了起来,光从后面的窗上透进来,让人能隔着屏风看到里边的桌案。
朦朦胧胧的,有种云雾缭绕的美感。
此刻芙娘还没出来,绿筠找了个离屏风近的桌子,刚坐下,便有人端来一碟蜜饯。
皆是最最普通的糖腌梅子,看来那芙娘是真有些本事,不然凭流苏阁这档次,怎么也留不住这么多银子。
没坐一会儿,便听得前头叮铃一声玉石相击的脆响,一阵淡淡的香气飘然而来。
绿筠一抬头,那屏风后头已坐了个身姿纤细,长发翩然的女子。
那女子也不开口说话,抬手燃了盏炉子,便泡起茶来。
绿筠不在意那女子行云流水的动作,只想看清她的面容,只是隔着屏风,虽能看清轮廓,却始终无法一窥真容。
待芙娘一壶茶泡好,一排十杯摆在案上,旁边的小厮便吟到,十两银子一杯,自取。
一听到“自取”二字,绿筠明白,原来这茶之所以能卖到这样贵,是因为人人皆想看看那芙娘的庐山真面目,自然舍得花钱。
绿筠也忙掏了银子,凑上去交给了小厮,径直朝屏风后走去。
一踏进去,屏风后芙娘的脸如雨后的青山,从云烟中显露出来。
人却比青山更妩媚,青黛细细眉,点点殷红唇,一双风情眼,不言不语便叫人心旗摇曳。
这芙娘绿筠再熟悉不过,果真是桂枝。
听见线人来报时,绿筠已是惊诧不已,待她自己亲眼所见,更是震得手中茶盏也捏不稳。
“桂枝!”绿筠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眼前的女子却是浅浅一笑,容光绝色,伸出手来接住了绿筠差点摔掉的杯子,缓缓开口道:“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奴家名唤芙娘。”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千万保住我的夫人
绿筠急得干脆一把扯开了头顶的竖冠,黑发松泻下来,披散在她那急得泛红的小脸旁边。
“桂枝,我是绿筠呀!”绿筠瞪大了眼眸,眨也不眨的望着桂枝,“自打你失踪后,掌柜的便一直在找你。”
提起掌柜的,绿筠鼻子又是一酸,外边铺天盖地的消息说尧王一行人已经没了命,她只期盼着消息都是假的,掌柜的他们千万别出什么意外,眼下桂枝也在眼前,待掌柜的重回京城,他们几人便能再次相聚了。
芙娘却是脸色一变,冷冷道:“我说过,我不认识你,姑娘认错人了。”
说罢,伸手一招,将守在一旁的两个壮汉叫了过来。
那两个壮汉是流苏阁里养的打手,走近一眼便认出了绿筠,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张口冲绿筠道:“哟,这不是琉璃坊的绿筠姑娘吗!”
他抬眼上下打量着绿筠,接着道:“你这乔装打扮的混进我们阁子里来取经也就算了,怎么还为难我家姑娘呢?”
同行勿入这是行业规矩,绿筠也有些脸烫,可她并不愿就此放弃打道回府,反而上前一步,抓住了芙娘的手:“她是我的故人,我只想与她单独说两句话。”
芙娘毫无表情的将手抽了回来,第三次重复道:“我不认识她。”
两个壮汉再不听绿筠开口,抱拳道声对不住了,然后一边一个将绿筠架着扔出了流苏阁。
直到回到了琳琅坊里,绿筠还在喃喃着:“她是桂枝,一定是桂枝,可她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
潮衣赶紧拿来安神的茶递与绿筠喝下,安慰道:“别急,若她真是桂枝,总会认你的,兴许眼下有什么难言之隐。”
绿筠喝下了茶,从内里暖和起来,点点头,只得认同了潮衣的说法。
侧脸向下看去,仍旧是那个位置,仍旧是那个姿势,白如奕又来了。
自从尧王西迁后,白如奕便常常在傍晚时来琳琅坊里坐着,一坐便是两三个时辰,直到天黑透后才起身离开。
有一个常客自然是好的,可绿筠看着白如奕的模样,总觉得他不发一言的沉默里有叫人难过的情绪。
天气越来越凉,绿筠在等待着掌柜的来信里数着日子,只是越等,心越沉重。直到太子登基,死气沉沉的京城总算有了片刻的喘息,紧接着便迎来了新皇登基后的头一个新年,因还在国服期间,不能大肆放鞭炮挂彩灯过年,百姓私下里仍旧偷偷的在家里点了红烛。
琳琅坊与琉璃坊两个坊子里的姑娘们聚在了一起,关紧大门,在堂子里挂上了盏红灯笼,红光艳艳下,大伙儿一齐吃了顿羊肉汤锅。
腾腾的热气熏红了绿筠的眼睛,环顾四下里熟悉的一张张脸,心中难过至极,去岁过年还和掌柜的一起,今岁却已不知掌柜的在哪里……
实在忍不住,走到窗前,看向西边苍茫的夜色里只有繁星点点。
忽然听得咕咕一声轻响,一只皎白如雪的飞鸽从云间落到了窗前。
绿筠抹了抹眼泪,赶紧伸出手去抓那鸽子,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好几个月前自己放出去那只。
扒开了信筒,里面有一卷信纸。
绿筠颤抖着手将信纸取了出来,一摸质地不是自己寄出去那张,心中已大为宽慰。
展开信纸来,上头只写了几个蝇头小字:“别担心,我们一切都好。”
是金小楼的笔迹无误,绿筠深吸口气,心跳个不停,扬起脸来时已是满脸笑意。
……
满眼望去,黑夜中皆是冉冉星火,耳畔是不绝的鞭炮声响。
贡边不比京城,天高皇帝远,谁还老老实实的守着国服?在这去旧岁的日子里,就连村子里的小孩子手里都拎着一串鞭炮。
南阳与长安包了好几大笼屉的饺子,此刻正煮熟了分发给篝火边围坐的男人们。
这些男人小半是虎山手下的士兵,绝大多数却是附近村子里的青壮年。
自从他们被高琅组织起来种沙棘树后,便一直跟随着高琅住到了这营帐里来。
眼下,在这贡边,人人皆对高琅与金小楼崇敬不已,金小楼这沙棘防风林已初见成效不说,她一个接一个的主意,找到的各种草木,不仅能治病,还解决了贡边因雨水少粮食短缺的问题,更是靠着野蛮生长的植物,找到了地下河流,打出了一个又一个深井。
在贡边这样的地方,一个人既能治沙又能给水给粮,那便是在世的神仙。
百姓们自然是对他们死心塌地,不遗余力的想要回报金小楼。
眼见金小楼大着肚子,临盆在即,主动要来接生的大娘大婶便有好几个,最后金小楼还是留下了先前在顾家村里熟悉了的闫大娘,金小楼实在是爱吃闫大娘做的饼。
高琅被拉在了篝火边与男人们喝酒,南阳端了热气腾腾的饺子送进帐篷里来。
金小楼因昨日去查看防风林时,马儿尥蹶子颠着了肚子,动了胎气,今日一整日都躺在帐篷里,闫大娘看过了说是多半是要生了。
金小楼看到饺子不知怎么喉咙发紧,一点也不想吃。
闫大娘从南阳手中接过了,用勺子舀起来往金小楼嘴边送:“夫人多少吃些,待会儿才有力气。”
金小楼扶着肚子喘着气直摇头,她有些害怕,她的肚子大得非比寻常,十有八九真是双胎,在现代时她有所了解,若是双胞胎多半需得剖腹产,顺产的极少。而在这不具备手术条件的古代,生双胎的妇人绝大多数会难产而死,即便运气好生下来了,也容易血崩。
她害怕自己会在这产床上送命。
南阳有些着急:“夫人,你若不想吃饺子,我去给你烙些饼来吧?”
南阳知道闫大娘不可能跟着夫人太久,因此,自打闫大娘来了后,南阳便跟着她学做饼,只为了以后闫大娘不在身边时,自己也能做出夫人爱吃的饼来。
见金小楼点头,南阳遂即转身离开。
刚出了帐篷走向炊火营,便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妇人东张西望的站在前边,见到南阳端着饺子回来,那妇人忙上前来问:“夫人吃了饺子没?”
模样心急不已。
这年轻妇人南阳看着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正是晨起主动来炊火营里帮忙包饺子的其中一个。
这些妇人皆是虎山手下士兵的家眷,随军营生活,有空闲时都会四处帮忙,南阳早已见怪不怪。
此刻想必是担心夫人,当下摇头回道:“夫人不爱吃饺子,我去做些饼试试。”
那妇人神色一下失望起来,片刻后又开口道:“那我来帮你做饼吧!”
妇人话说着,已伸手接过了南阳端着的饺子。南阳一人确实做得慢,当下颔首让那妇人一起帮忙,却也多了个心眼,只令那妇人在底下烧柴,南阳万事皆是小心为上,特别是事关夫人。
刚和好了面,锅里的油还未滚起来,便听得外边有人来喊:“南阳姐姐,夫人要生了!”
南阳赶忙丢了手里的活,朝金小楼的帐篷跑去,奔到帐篷门前时,见七爷早已扔了酒坛踱步在门口。
刚在门口站到,便听得里头一阵哀嚎,高琅手紧紧一捏,眉间是深深的皱折,他深吸两口气后,实在忍不住,向前两步便要掀开帘子走进去。
南阳赶紧一把拦在了前头:“七爷,妇人生产满室血光,男子千万不要进去,仔细沾了晦气。”
“七爷不如先去看看麟儿吧!”南阳向后伸手,指向坐在篝火前,看顾着麟儿的长安。
高琅眉头皱得更紧:“满室血光我便更要进去了,不然她一人该得多害怕!”
高琅的嗓音清淡,却有着不容人拒绝的气势。
“再说,她在里边,又是为我生孩子,哪里有什么晦气?这是我莫大的福气才对!”
高琅话音一落,人已撩开了帘子进到了帐篷里。
刚一跨进去,扑鼻而来的便是漫漫血腥之气。
床边黄铜盆里的热水早已被血染得殷红,闫大娘蹲在金小楼下身,满脸豆大的汗珠,一扭头见有男子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忙冲高琅道:“孩子脚冲下,出不来,再这样耗下去,大人孩子都保不住,还请七爷快快决断,究竟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高琅奔到床头,伸手握住金小楼的手。
金小楼的脸色苍白,已痛得说不出话来。
“保大人。”高琅毫不犹豫,“闫大娘,还请你千万千万保住我的夫人。”
闫大娘一叹,眼下保孩子容易,保大人难呐。
高琅见小楼听到自己的话后,使出全力连连摇头,急忙将自己温热的额头靠在了小楼冰冷的脸上,闭上眼,一字一句开口道:“娘子,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可我决不能没有你,决不能!”
第一百八十七章 调虎离山军营遭难
闫大娘深吸口气,将手腕上的袖口往上一撸,看着高琅与金小楼道:“夫人你忍着点痛,我再试一次!”
闫大娘不忍心舍弃金小楼肚子里已长大成型的孩子,若是真要保大人,那便只能拿钳子来将孩子给剪碎了夹出来,那是何等的残酷心碎。
可若再不将孩子取出来,耽搁的时间久了,只怕大小都保不住。
闫大娘接生过许多的孩子,顾家村里的小辈几乎全都是从她手里出来的,因此眼下想要再尽力一搏。
她搓热了手,伸过去一下将那孩子跨出来的那条腿往里一回,双手迅捷的探进去,抓住孩子的两个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