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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美联储为鼓励企业投资,增加就业岗位,曾承诺会在较长的时期内保持低利率,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这个承诺让资产价格继续走高,并加深了金融行业的风险。在艾伦格林斯潘的最后一搏中,这位美联储主席在2002年告诉市场,如果市场发生自爆,美联储不会出手去捅破资产价格泡沫,而会通过新的扩张帮美国度过危机。如果金融市场在进入狂热状态之前需要一个证书的话,那么这番话就是那张证书。
美联储仅仅关注就业和通胀——实际上,只有就业受到了关注,这是一种在政治上缺乏谋远虑的行为。尽管这完全是美联储的职责所在,但这是极其危险的。因为手中的工具有限,美联储央求别人不要一下塞给他们这么多具有潜在竞争性的目标。尽管如此,我们仍然不能忽视其狭隘的侧重点对经济产生的广泛后果:尤其是,美联储倡导的低利率和高流动性对金融行业的行为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断层线因以政治为动机的刺激政策与正在寻求竞争优势的金融行业相互作用而产生,就如同鼓励低收入购房一样,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美国金融行业的结局
来自各个断层线的微震是如何集中爆发,差点毁了美国整个金融行业的?我认为有两点是值得一提的。首先,大量的资金从海外或通过政府扶持的抵押贷款机构,如房利美和房地美,流入了低收入住房市场。这导致了房价暂时的飙升以及按揭贷款的质量的不断下降。其次, 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承担了大量的风险,包括购买大量为次级抵押贷款融资而发行的低质量证券,但却通过短期贷款的方式进行融资。
让我说得再具体一些。在新世纪的头几年中,发展中国家靠出口积累了大量的资金,而美国,在其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刺激下,对商品和服务的需求大量增加,尤其是在住房建设行业,于是发展中国家就扮演了美国的融资者的身份。为安全起见,外国投资者购买了由政府扶持的抵押贷款机构所发行的证券,如房利美和房地美,于是进一步推动了美国政府的低收入住房计划。这些投资者中,很多都是来自发展中国家,暗地里揣摩着美国政府会为这些机构背书,这就好像当时的工业国投资者认为会在危机发生之前得到发展中国家政府的支持一样。尽管房利美和房地美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他们已经不再按照市场的套路出牌了。
还有一部分来自国外私有领域的资金流入了评级较高的次级按揭证券。此时,缺少警惕性的外国投资者过于天真地相信了美国公平交易体系。他们充分相信该制度中的评级和市场价格,并没有意识到,流入次贷市场的来自抵押贷款机构和国外投资者的大量资金已经腐蚀了这一体系。因为公平交易体系的弱点之一便是,正如我在第六章中所说,它依赖于价格的准确性:但是当洪水般的资金必须得到吸收时,价格可能会变得极其不真实。在这里,不同金融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再一次加重了金融领域的脆弱性。
然而,这次金融恐慌的主要原因并不是银行将低质量的次级抵押贷款证券打包出售,而是银行本身就持有了大量的此类证券,并通过短期债务为其融资。说到这里,我们就又回到了我在杰克逊霍尔演讲的主题。是哪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么多美国的银行愿意承担如此高的风险?
在第七章中我将会讲到,问题出在这些风险的特殊性。来自投资者的大量资金流入美国次级贷款市场,以及政府在住房市场中的积极参与,似乎暗示着在购房者没有发生违约之前,这种状况还会持续很长时间。与此相似的,由于高失业率,美联储愿意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宽松的环境,因此融资紧缩的风险短期之内还不会出现。在这种环境下,现代金融体系吸收了过量的风险。
对于银行来说,通常情况下,承担的风险越多,收益越大。但也有可能损失惨重。从社会的角度看,银行不应当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因为一旦遭受损失,代价是十分高昂的。不幸的是,金融体系的利润构成强调利用短期的优势,这也使得银行从业者们更热衷于追逐风险。
尤其有害的是,为推动政治目标的实现,或避免政治痛苦,来自政府和中央银行的已经或即将进行的干预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很多金融实体承担协调一致地承担同样的风险。这样一来,风险转化为损失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金融行业当然应该为风险承担主要责任。在这次危机中,金融业的失败表现在一下方面,如扭曲的动机,盲目乐观,贪婪,错位的信念以及从众心理。但是政府也难逃其咎,它让风险看上去更加诱人,妨碍市场遵守规范,甚至还违规的行为叫好。不幸的是,在危机发生之后的政府干预才可以说当上是恰如其分的。在这次危机之中,政治道德风险与金融业的道德风险一拍即合。令人担忧的是,此类情况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
换句话说,在现代民主制度中,自由企业资本主义的主要问题一直都是如何平衡政府和市场所扮演的角色。尽管很多学者都把心思放在定义两者的合理行为上,但是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才是脆弱性的主要来源。在民主制度中,政府不会允许普通百姓遭受来自残酷市场的附带损害。老练的现代金融业深谙于此,通过各种方式利用政府为不平等,失业以及银行业的稳定担忧的良好初衷。问题的症结是,从根本上讲,资本主义的宗旨和民主制度的宗旨互不相容。但两者却能够携手并进,因为两种体系可以互相弥补彼此的缺陷。
我并不是要为银行家们辩护,他们在危机发生之后的公共救助阶段仍然享受高额津贴,从道德上说,这是令人愤慨的,从政治上讲,这也是缺乏远见的。但是光有愤怒是没用的。尽管金融行业罪行累累,但由于它处在多条断层线交汇的中心位置,行为也会受此影响。包括银行家,政客,穷人,国外投资者,经济学家和中央银行在内的每一位参与者都做了自以为正确的事情。但实际上,像政客和银行家这样的关键参与者极有可能无意识地分别受到了选举模式和市场认可的影响,才让他们一头猛扎进危机之中。我们无法找到真正的恶人,而且每一个参与者都没能够在断层线之间建立良好的协调,使我们更难找到解决方案。规范银行高管的的津贴只能解决一部问题,尤其是当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承担着多么大的风险时。
我们面临的挑战
如果此次危机是由参与者的合理行为(至少从他们各自的角度来说,他们认为这些行为是合理的)造成的,那么我们就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了。很多都是金融行业以外的工作;怎样才能让美国的那些不甘落后者拥有真正的成功的机会。我们是否应该建立更加强大的社会保障体系以便在金融危机来袭时保护家庭的利益,还是寻找别的方式使工人们抵御风险的能力更强?如何让世界上的一些大国戒掉对出口的依赖?怎样才能使他们完善本国的金融行业,更加有效地分配资源和风险。当然,还包括美国应如何改革金融体系,避免再次将世界经济推向深渊。
在改革的过程中,我们必须认识到,真正安全的金融体系既不承担任何风险,也不鼓励创新和增长,更不会帮助穷人脱贫,消费者的选择余地也很小。这是一个满足于现状的体系。但是从长远来看,尤其是从人类所面临的各项严峻挑战来看——如气候变化,人口结构老龄化,贫穷等等——满足于现状才是最大的风险,因为这会让我们无力去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我们不想再回到过去那些糟糕的日子,银行业是多么的乏味:我们总是忘记在一个严格管制的体系中,消费者和企业的选择是那么的少。我们希望金融业富有创造力和活力,但不想看到过高的风险和令人愤慨的行为。这很难实现,但是值得我们为之努力。
我们也应该认清,好的经济和好的政治是分不开的:这就是为什么经济学曾经被称作政治经济学。经济学家错就错在他们相信一个国家只要建立起制度的钢筋铁骨,政治的影响就会被削弱:这个国家就会永远的摆脱发展中国家的状况。我们现在应该看清,只有当政治合理且均衡的时候,制度(如监管者)才能充分发挥其影响力。深层次的不平衡(如不平等)能够在政治上掀起巨浪,也盖过了制度的约束性作用。一个国家,若是政治失衡,不管其制度多么发达,都会重新退回到发展中国家的状态。
我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够解决这些问题。进行改革需要仔细的分析,有时也需要对细节的观察,这是有些乏味的。我将在第八章和第十章探讨可行的改革,并会主要关注宏观政策。我希望我的建议比那些要求严惩银行家及其监管者的呼声更加简明,更具建设性意义。如果这些建议得以实施,我们的世界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它将摆脱日益加深的危机,走上一条经济更加健康,政治更加稳定,合作更加广泛的道路。我们将会在克服全球挑战方面取得进展。这些改革的成功也需要各个国家改变生活方式,增长方式以及做出选择的方式。任何改革都难免会经历短期的阵痛,但是它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加广泛并且深远的好处。这种改革因为见效慢,所以很难迎合民众的胃口,从而对政客们的吸引力也很小。但是如果我们无所作为的话,我们要付出的代价会比这次经济动荡更加惨痛。如果不加以补救,断层线就会日趋加深。
世界的前景并非是暗淡无光的。今天的我们有两个足够充分的理由来保持乐观:技术进步让几个世纪以来都难以解决的问题迎刃而解,经济改革带领大批的穷人从中世纪的生存条件一跃进入了现代经济。只要能够从危机中吸取正确的经验教训,稳定世界经济,未来的我们就会大有作为的。同样,如果从中汲取了错误的经验,我们将会失去更多。现在,让我把这些断层线和艰难的抉择一一呈现在你们的面前,此时此刻,我的心中怀揣这一个信念,只要我们同心同德,就一定能够书写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为了我们自己,我们必须这样做。
第一章 让他们消化信贷
简在一家非营利性的研究组织担任助理,她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干了32年了。她在学校的时候曾是一名出色的打字员,而且还修了一些商务方面的课程。上完大学第一学期的课程之后,她觉得对她来说大学教育的成本要高于所能带来的收益;市场对打字员的需求很大,而且薪水也比较有吸引力。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这家非营利性组织,一开始她要为两位上司工作。她的主要职责是缮打报告和研究论文,整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并接听电话。
很多年之后,好多最初和简做同样工作的人都失去了工作。计算机的出现——先是大型机,然后是个人计算机——缩减了助理们的日常工作量。中层主管和经理们都学会了自己打印文件。报告和基础分析都外包给了其他公司来做,那些公司中的工作人员能够很快地完成任务。大多数过去存放在柜子里的文档现在都以电子的形式存储在硬盘里。而且,简的老板越来越习惯通过电子邮件交流,电话也就不常用了:他们的业务运转并不迅速,不需要时刻同客户保持口头交流。结果,简的秘书工作也受到了威胁,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