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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拨开人群,冲上去拉着何氏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恳求道:“奶,我娘身子不舒服,您可别因为她这两天不能干活就发脾气,我这次去叫我舅舅来帮咱家干活。还有我去了也不空手回来,能拿多少是多少,拿回来还像以前那样都放到您屋里……”杜方宁的话听上去都是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大实话,但每一句话能引起人们的联想和话题。
众人嗡轰一声议论起来,有的说风凉话,有的捂嘴笑。
何氏气得五脏都快炸了,她一抬手,把杜方宁推搡出去,大声喝斥道:“瞎说啥呢你!还让你娘干活,谁不知道你娘是个少奶奶的身子,我指使得动吗?……也再别说你拿东西回来,谁不知道你外祖家穷得腰里挂铃铛,叮当响。”
杜方宁小声接道:“虽然穷,可是我姥每次也没让我空着手。”
方氏连忙走过来把杜方宁拉到一边去,悄声嘱咐:“别惹你奶生气了,快去吧。”
杜方宁一脸担忧的看着方氏,方氏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也别担心,让她骂够了就完事了。娘早已习惯了。”
杜方宁默然不语,这话听上去让人觉得十分无奈和心酸。但她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盼着赶紧想办法分家,躲开何氏这个危险源。
在众人炯炯的注视下,娘俩也不好多说。杜方宁提起两只鸡,和何氏和方氏以衣众位村民一一打过招呼后迈步离开。
她刚走几步,二姐杜夏宁又追上来赛给她三个铜板,只冲她笑了一下又折了回去。
她外婆家就在十里外的方家村,方氏平常回娘家都是步行。有时也能花一文钱搭驴车骡子车什么的,杜方宁捏了捏半旧荷包里的三个铜板,最终还是没舍得,她想挣点钱。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杜方宁的心灰了不知多少次了。所有种田文里闪闪发光的金点子对她都不适用。猪下水早有人下手了;碎布头,没人舍得扔;玉米红薯也有了。卖小吃?没本钱没地方。何氏除了让她干活之外,厨房动不动就锁起来。家里的油盐都在掌控之中。尽管现实不尽人意,不过,杜方宁也没指着老天骂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还好她没有穿在童养媳或是要嫁姐夫要当填房的庶女身上。她这具身子才十岁,一切都有可能。
太阳渐渐西斜,天越来越凉快。杜方宁挥汗如雨的埋头赶路。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得得的蹄声,她好奇的回头一看,原来是来的人正是宋乔。估计是夏忙过了,他要去镇上的私塾念书。杜方宁打量了一眼宋乔身下的小毛驴,那个宋老抠对谁都抠,唯独对儿子大方。这头小毛驴宋老抠平常恨不能扛着它走,村里谁借也不行。宋乔看到杜方宁眼里不禁闪一阵惊诧。
“咳——”宋乔觉得自己说些什么,可他咳了几声又偃旗息鼓了。杜方宁看清对方是谁后,便再没有任何兴趣了。她的步子迈得更大更快,宋乔不知不觉的放慢了速度,到最后他干脆下来牵着毛驴走。两人默默无声的约走了小半里路,宋乔终于忍不住了:“我方才路过村口大柳树下,那儿围了一堆人。”
“嗯。”杜方宁很平淡的应了一句。
宋乔一本正经的说道:“天下无不是的老人,你的做法有些、过了。”别人不相信杜方宁能提着斧头砍鸡和指桑骂槐,但宋乔之前不止一次见过她的恶劣的一面,他倒觉得这事她做得出来。
杜方宁是打算村里人面前装好人扮孝顺,但,这些人绝不包括宋乔。
她冷哼两声,忽而正色问道:“你的毛驴踢人吗?”
宋乔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踢。”
杜方宁停住脚步,歪着头,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是吗?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你的脑袋被驴踢过呢?”
宋乔脸色红涨:“……”
杜方宁昂头挺胸,脚上像安了风火轮一样走得飞快。所过之处,鸡毛乱飞。
6第六章找靠山说分家
“啊噗——噗——”宋乔张嘴想反驳两句,回答他的却是满天的鸡毛。他皱着眉头挥舞着手臂重新骑上毛驴,两腿一夹很快就赶上了前面的杜方宁。
路过她身边时,他气呼呼的说了一句:“你太过份了!”
杜方宁不咸不淡的翻了他一眼:“你才知道。原来脑袋真是被踢了。”
宋乔:“……”
接下来的一段路,宋乔在前,杜方宁在后,两人不远不近保持着安全距离。杜方宁看了看西天的残阳,看看两旁的风景,不禁诗兴大发,仿作了一首《天净沙夏思》:土路热风瘦驴,夕阳西下,好女劣男在吵架。
到了青阳镇,便分道扬镳。杜方宁的外婆家距离青阳镇还有三里路。路过镇北头时,杜方宁无意中扫到了他大堂舅方强子正在路边卖甜瓜。
“大舅舅,你也在这儿?”杜方宁喜滋滋的凑上去叫了一句。
谁知,方强子扫了她一眼便很快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她,继续大声招呼顾客。杜方宁怔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他大概是怕自己吃他的甜瓜吧。她跟这个大堂舅接触不多,只听到方氏说他这个特别小气,别人提起他时只有一句话:耗子钻油壶………有进无出。他还有一个绰号叫“方算盘”。杜方宁自嘲的一笑,脚下也不作停留,继续提着两只鸡大踏步赶路。
半个时辰后,方家村便出现在杜方宁的面前。
方家庄依山傍水,整座村落被绿荫环绕,房屋错落有致,鸡鸣犬吠之声时有耳闻。杜方宁曾跟着二姐来过两回,每次来时她的心中都不自觉的涌上一股雀跃之情。
“哎哟,小方宁来了。”杜方宁刚进村正好碰到了方氏的二婶方钱氏,方钱氏五十开外,性格爽朗利落,说话做事风风火火。她和方宁外婆一向颇为契合,因为她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所以方氏在娘家时,方钱氏拿她当自个闺女一样疼爱。杜方宁姐妹几个都称为她为二姥姥。
“二姥姥好,您老身体越来越好了。”方钱氏笑眯眯的摸了一下杜方宁的头,“这么热的天就这么走过来了?”
“嗯,我想我姥了,我娘不顾得,我就自己来了。”
方钱氏似乎想起了什么,问方宁:“你大舅今早去镇上卖甜瓜了,你看着他没?”
杜方宁笑道:“看见了,他正忙着没空理我。”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她自然清楚。因此方钱氏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她无奈的低骂一句:“这个小气鬼!”她本还想说些什么,正好前面一个妇人出声叫她:“方二婶。”
杜方宁甜甜一笑:“二姥姥,我晚上再去看你,你去忙吧。”
杜方宁又往里走了一段路,便看到外婆的家。一溜青篱围着几间土胚房,院中树木成荫。她甚至听到了大黄狗的吠叫声。
“姥姥,我来了。”杜方宁隔着老远就开妈招呼。
外婆方吴氏正嘬着嘴唤鸡,一听到外孙女的声音,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她放下鸡食盆,推开篱笆门出来接杜方宁。
她一看到杜方宁手上的东西,不禁一阵惊讶,旋即又叨唠开了:“怎么还带了两只鸡来?你娘也真是的,我难道还跟你们计较,你奶那人我又不是不知道。蚊子飞过面前她都想扯条腿下来……”
杜方宁笑嘻嘻的说道:“姥,天热东西不禁放,您赶紧把鸡褪毛做了吧。”
方吴氏点点头:“这倒是。”但她并没有自己动手,而是朝屋里冲儿媳妇李氏喊了一声:“大宝娘出来把鸡给拾掇了。”其实,李氏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了。但她觉着杜方宁是晚辈,而且经常来,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如今听到婆婆叫她出来拾掇鸡,她不禁一阵暗喜。心道,这个姐姐终于开眼了。
这一次,李氏对杜方宁可比往常热络了许多,她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嘴里嘘寒问暖的:“小宁你来了,热不热?快来,喝碗凉茶。”
吴氏趁这会儿功夫早端了一大碗凉茶出来递给杜方宁,又用袖子拭了拭她脸上的汗水。李氏早拎着两只鸡到后园去了。
待李氏一走,吴氏脸上的笑意一沉,正色问道:“你跟姥姥说实话,你是不是又跟你奶不对付了?”
杜方宁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真的是想姥姥了。”
吴氏一脸了然,微微瞥了一眼杜方宁:“得了吧,你还想瞒得了我,我已经听说了。”
“啊——”杜方宁差点被呛了一下,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
吴氏看着方宁那副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粗硬的手指点着她的头轻斥道:“想蒙我,你还嫩着呢。”
杜方宁拍拍胸脯,原来是诈她的话。
杜方宁低头想了一会儿,自己的娘太懦弱善良,指望她忽然从病猫变老虎也不大可能。而她爹杜老三,听说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她若要跟何氏作长期斗争,没有长辈的支持可不行。因此有些话有些事,她这个做晚辈的是不能明说的。她外婆吴氏是一个是个明白人,对方氏这个闺女又十分疼爱,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姥姥,还是您厉害,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杜方宁笑着拍了一记马屁。接着她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出来。
吴氏不听则已,一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气得一跺脚,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朝东大骂了几句:“这个黑心烂肺的,她自己也养闺女,就这么不把别人的闺女当人看——”
杜方宁暗暗咂舌,依她对外婆的观察,外婆是一个性格十分爽利要强的人。可是为什么她娘方氏就没有遗传到这一点呢。她转念一想,慢慢地又咂摸出来了,人们常说,父母强硬,则儿女常弱。或许正是因为吴氏的这种庇护,才使得方氏性格十分温和吧。
吴氏骂够了,转过身对杜方宁气哼哼地说道:“明儿一大早,我就跟你一起回去,找那个老不要脸的说理去。”
杜方宁见外婆发火,连忙温声劝道:“姥,我知道您是好心,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您三天两头就去给我们出气吧。”
“嗯,你说咋办?”
“姥,我觉得我们受苦的根子就是因为我们没分家,大大小小的事都被我奶管着。我们一家若是分出去,我爹娘又不懒,我们姐妹几个也算勤快,我就不信我们一家过不了好日子。”
吴氏面色一阵凝重,她唉声叹道:“这个还不好说,你小叔毕竟还没成家,你奶她不愿意分,即便是我和你姥爷也说不得什么,毕竟孝道大于天。咱不说别家,就说你大舅妈,你姥爷说不分,她就不敢提这茬。”
杜方宁苦着脸接道:“姥,您是什么样儿,我奶又是什么样儿,这能比吗?我奶要是有您一半明理,我们一家也不愿意分出来。这孝顺老人是应该的,可是那有的老人没有老人的样子,难道我们做儿孙的就该被活活逼死吗?”
吴氏一脸心疼的抚摩着外孙女的头顶,连声劝慰道:“小孩子家的,不准瞎说,啥逼死不逼死的,没那么严重,明儿和我你姥爷你舅都去南山村,好好跟那对老王八讲讲道理。”
杜方宁只能把话先讲到这儿,以后准备进行循序渐进的劝说。
杜方宁当晚在方家住下,没想到当天夜里便下了一场透雨。
吴氏一大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