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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前些日子的遭遇想起来也是恶梦连连痛不欲生,偏偏她又舍不得去死,日子自然就这样拖了下去。
聂秋文开始时还顾忌着姐弟之情,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生的,他也不忍大姐在那见不得光的地方受苦,因此将她救了出来。可开始还好,心中都还有些良知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聂秋染丝毫没有要认加聂明这个妹妹的意思。再加上囊中羞涩,又且穷困交加,吃不上饭时,聂秋文心中也有些发慌了。如今家里租住在西北面儿的一个旧巷子中,旧房破舍的,哪里比得之前在聂秋染家时住的精致,晚上吃的只是几根枯黄的菜叶,里头连点儿油渣子也不见,这菜叶子不放油盐,涩得难以入口,聂秋文虽然腹中打鼓,但刚尝了一口却是再也吃不进第二口。顿时气愤的将筷子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娘。我不吃这些东西!”当初便是在小湾村中时。他也没有吃得这样差过,聂秋文有些受不了,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我爹现在怎么如此狠心。聂明他不认便罢了,可我是他儿子。他怎么也不认!”聂秋文想不通这个问题,他话一说出口,一旁聂明眼里便闪过了怨毒之色,聂秋文虽然吃不下饭了,但她落到罗玄手上时却吃过大苦头,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儿,因此看聂秋文不吃,连忙便大筷子挟了菜在自己碗里,拼命的吃了起来。
“我就说让你不要找个这晦气的回来,你瞧瞧,如今咱们自己都吃不上了,哪里还能多养个人,如今我手中银子不多了,往后可怎么了得?”孙氏心中是很清楚聂夫子为什么不想理他的,因此听到聂秋文一说,心中不免有些心虚,胡乱抱怨了聂明一句,回头看到她狼吞唬咽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筷子便朝她头上敲了去:“你这丧门星,饿死鬼投的胎啊,就知道吃,怎么没早些把你噎死,给那些男人沾过了,竟然还有脸活着!”孙氏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一通,聂明却是出不了声,也不理她,任她打骂着,一边却是拼命吃着东西,孙氏最后也拿她没法,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虽然不喜欢,打打骂骂也就罢了,莫非还真将她给打死了不成?
她打聂明时,没有看到聂明低垂的面庞下,听到她骂没脸活着时,眼里闪过了一丝讥讽之色。
“不如给潘大郎写封书信吧。你妹妹好歹是嫁给他家亲戚的,大家都算姻亲,也不是外人,潘世权又是做官儿的,潘家又有银子,不如写封信去,找他借一些……”这回孙氏倒是提出了一个好办法,聂秋文眼睛不由一亮,连忙就点了点头:“娘说的有道理,好歹聂晴也是嫁给潘夫人的亲戚,他们又哪里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孙氏倒不像儿子那样乐观,听到这话顿时便不自在的别开了头,一边就道:“也别说是咱们借,就说大郎如今中了状元,需要些银子打点……这样,他们才会借,往后他们也肯定是不好意思找你大哥要银子的。纵然就是潘家穷困潦倒了,找你大哥还银子,你大哥有的钱,不像咱们,一准儿也不会在意那些许的。”
这话有道理,再者聂秋文现在也确实是一分银子也拿不出来了,听了孙氏这话自然是愿意,两母子商议了一通,像是看到银子已经在手里了一般,商议着要换个大些的房子,也想着拿到银子之后再吃些好的,因此这会儿倒是再吃不下去了,这一晚都兴匆匆的在欢喜中睡着了。
聂明却是撇了撇嘴,本来心中打着的主意,这会儿一听到孙氏母子说的话时,她也又跟着改变了念头。
这头聂秋文又找崔敬平要了几百大钱,回头便使钱找人写了封信回县里了。而这厢崔薇则是在张罗着替崔敬平将他现在住的宅子给重新粉刷一遍。
原本卖糕点的铺子后头便连着一个宅子,原本分了外院与内院。但外院是被改成了店铺的,后头便只得一个园子连着一个四进的院子,地方比起一些高门大户自然算不得宽敞,但往后若是只得崔敬平两夫妻居住,这地方也是够了。里头房舍以前住的都是官宦人家,房屋自然都是好的,不过是略改动一些,做个面子而已。
许氏对此却是有些不满意,她总觉得女儿娇生惯养的现在嫁给崔敬平这样一个无功名又无甚银子家产的人,心中有些放心不下,再者这园子也实在是太小了些,她心中不快,脸上便表现了出来,这回她领着家人过来是要打家具的,一量屋中的尺寸,脸色便有些难看:“聂夫人,我瞧着这院子小了些,我女儿一向娇养惯了,哪里能住这地方。若是崔三郎拿不出好的院子,不如随我回定洲吧,只要入赘咱们家,那宅子也不要他操心了!”
崔薇本来最近便忙得已经整日没个停歇,她家中又不是没有事情,帮着操持崔敬平的婚事儿便罢了,回头又要照顾一双儿女,虽说下头有奶娘,但自己的孩子,总要经一道手才放心,每日忙的就有些疲乏了,许氏最近又总是摆脸色,说这儿不满,那儿不喜的,这会儿又听她挑起宅子的错,顿时崔薇就冷笑了起来:
“秦夫人,既然大家都是要做亲家的人,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宅子你不满,不知道我那宅子让出来给你,你满意不?不过就怕你们没这个福气敢住!”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当初七王刘承的住所,一个亲王的住宅,富贵堂皇自然不消多说,许氏原本也没敢起那样的心思,她只是不满意崔敬平这个女婿,觉得他出身实在是低了一些,难免就总是想要找茬让崔薇心中不痛快。前些日子她都忍了,许氏没料到今儿她竟然开始发起火来,吃了一惊之后,品味出崔薇话里的意思,顿时一张脸便涨得通红!
许氏身边还跟着侍候的丫环婆子等,崔薇竟然当众便这样给她没脸,令她又气又羞,忍不住便一甩袖子,僵硬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门婚事你们不想结了?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将咱们家玉儿嫁到陆家了!”许氏气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完不由有些暗自后悔,毕竟事关女儿的名声。
“你又是个什么意思?”崔薇这会儿也火大了,她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性儿的人,许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摆脸子,莫非是当了她好欺负的,当下也跟着站起身来:“咱们家至少还出得起宅子,拿得出银子娶你女儿,你当你自家是个金宝贝,舍不得了,你要将女儿嫁到陆家便去,我怕人家不止出不起房子,恐怕连银子也拿不出来,你还想要五千聘礼,做梦去吧!”
最近实在是有些累,崔薇连表面功夫也做不出来了,翻了个白眼儿,便也跟着不客气了起来,一句话堵得许氏面色青白交错,险些气得吐血。
“你!你,这门婚事,我们不结了!”许氏气急之下作势便要走,她觉得自己女儿出身不同,崔敬平能娶到她,那是三生有幸,可没想到崔薇竟然如此说话态度,自己不过是想要出口气,使面子过得去,心里舒坦而已,可谁料她竟然连半点儿亏都不肯吃,许氏哪里受得了,作出要走的动作,想等崔薇来求她。
别说崔薇看出了她的举动,不可能如了她心意,心里一股火气跟着涌了起来,也不知最近闹的是什么事儿,顿时也站起身来冷喝:“不结亲了!给我将外头的红彩取下来!院子粉刷之后给三郎君住,出去与三郎君提一声,我们不与秦家结亲了,天底下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多,可两条腿的女孩儿却不少,我不信我拿五千两银子出来买不到个貌美贤淑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人心
崔薇这会儿火大了,说话时也不给许氏留脸子,一句买女孩儿直臊得许氏脸色通红,却又羞涩难当,哪里还忍耐得住,一下子便站起了身来,看着崔薇气愤的道:
“好,好,好,你有骨气,你到时别求着我!”
“谁求着谁还不知道呢!”崔薇这会儿也懒得再跟许氏多说,直接便大声喝道:“我三哥是男子,坏了名声也不怕,只有手里有银子,多的是姑娘愿意嫁进来,只是不知道你那女儿到时先与冯家有关,后又与陆家有传,如今又再来退亲,往后看来秦夫人还真得好好准备个宅子,作招婿用!否则恐怕就算倒准备五千两银子,也不见得有人愿意!”崔薇不说话则已,说话便能噎死人,一句话气得许氏一口血都差点儿喷了出来,她却不管,只是甩了甩袖子,一边就高声道:“将秦夫人送出去!”这便是点儿退路都没再留下来了。
许氏本来还想着等她求情一番自己再好顺势下台,没料到崔薇竟然这回铁了心肠了,这会儿她倒是尝到厉害了,顿时便有些发慌,心里咒骂连连,嘴上却不敢说了,就怕将事儿搅得更糟,可刚刚话说得太满,一时间自己脸上便挂不住,她的女儿如今在京城里出大名了,但出的可都不是什么好名,先是有王国公夫人冯氏求娶一事儿,接着又有与陆家传婚事的名头,如今与崔三郎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都过了八字与庚贴,如今自己都在量房子准备打家具了。不过是一句气话,莫非崔薇当真便因此翻了脸?
这会儿许氏心头又气又急又怕,还隐隐有着一丝后悔。不知为什么,来了京城之后万事不顺。之前是女儿自作主张回定洲,使自己与崔薇结了怨,险些连累丈夫,如今京里又出现了这样的事儿。许氏已经不敢再往下想,若是这回婚事出了变故,还不知道丈夫那头该如何对她。
虽说这会儿许氏心头其实已经是软了下来,但崔薇也懒得理她,这门婚事是秦淑玉自己求的,可不是自己要求的,许氏若是觉得凭借这个便要压自己一头,那便是她想差了!将气哼哼的许氏送出了大门,外头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崔敬平这才慌忙进来了。一看到崔敬平脸上的茫然之色。崔薇原本憋着的一口气。这才软了几分下来。
“三哥。许氏此人欺人太甚,这门婚事……”崔敬平为人厚道老实,许氏如此难缠。女儿还没嫁过来便说话如此难听,若是女儿当真嫁过来了。岂不是她自认高人一等,往后便要骑在了崔敬平脑袋上?这世上又不是所有合适的女孩儿全都没了,只得她秦家一个姑娘,没得要去花了银子又要受那份儿闲气。
“我懂,我懂!”她话还没说完,崔敬平便已经慌乱点起了头来:“秦姑娘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本来便是我高攀了,若是没这缘份也不强求。”
崔薇看他这样子,有些头疼,却也是狠着心道:“三哥你知道就好!那许氏不是好相与的,我怕你往后过的还要是苦日子,若是不将她这气焰打下来,由着她如此,往后她还当咱们家欠她许多,若是她实在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我也是想你长痛不如短痛!”
“我知道,全听妹妹做主就是。”崔敬平这会儿心中可说是五味澄杂,大喜之下又有些大悲。许氏的态度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之前也确实是吃过许氏不少的气,话里行间都说着像是自己死皮赖脸缠着,将自己当做了入赘一般看待,还未娶了秦淑玉过门儿,许氏便三不五时的将他唤过去,随意喝骂,那态度也实在是太作践人了些!崔敬平虽然性子还算好,不过也只是几年下来打磨过,将脾气隐在心底罢了,此时看崔薇脸上的疲惫之色,不由心里也生出几分血性来,狠声道:
“这门婚事不结了!若是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