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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歌的脑子一寸一寸地转动,她觉得似乎有个东西绊扯着她,不让她流畅利落地往下想。
“……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为了要找到……”又轻又细的声音,好像春夜里的雨水。
面前的人笑了,嘴角勾起一个舒展的弧度。
“我明白了,”他说着,把所有的热松饼都装好了盘,淋上蜂蜜,又抹了一勺奶油,“快吃饭吧,天冷,就算是刚出锅的,也很快就凉了。”
流歌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盘子,淋了蜂蜜的热松饼金亮光润,和她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吃的一样。
“那你呢?你要继续在这里工作?”她只看了一眼,就转向了阿潇。对方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眉眼带笑地望着她——也和她来这里的第一天一样。
“你是为了那个人,才会来到这里。而我是为了你,才会等在这里,”点心师说,“既然你要……”
“你真的不是那个人吗?”流歌问。
阿潇有些意外地扬起了眉毛:“你怎么了?你不是一开始就完全否定了吗?”
流歌低了头,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抿着嘴唇挤出几个字:“因为我想……创世神让我出现在这里,也许不是没有理由的……也许那个人就在这个城市,所以我才会……”
“创世神让你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因为——连创世神也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儿。”阿潇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笑了。马路对面,小区的窗户一扇扇亮了起来,风里开始带着饭菜的香味。冬日傍晚五点的厨房有些暗,只有马路上的车灯扫过,才会有片刻的光亮。
“先吃饭吧,”阿潇起身开了灯,把盘子推到流歌面前,“吃完饭我再慢慢告诉你。”
叉子在热松饼上一戳,饼面柔软地凹陷下去,蜂蜜沿着凹陷绕成了一个闪亮亮的小圈。流歌把切下来的热松饼放进嘴里:和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的味道。
当时她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甜甜的点心师——还是自己过去的伙伴。
流歌又吃了一口,清甜的蜂蜜和柔软的松饼滑下她的喉咙。她想起自己之所以会热衷这种食物,也许是因为,这是她最后吃到的妈妈给她做的点心。
吃的时候,当然也没有想到会是“最后”。
流歌看了一眼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对方穿着柔软的咖啡色毛衣,头发比起一个月前稍微有些长,也许正准备去理发。
“怎么了?”他问。
他眯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流歌有些迟疑,但又说不清在迟疑些什么。
“所以你确实能操控时间对吗?”流歌放下叉子问。
“是啊。”肯定的回答。
“那你能不能……让我的记忆回到过去?”
阿潇还是笑,但眼神似乎动了一下。
“你先吃完吧,”他说,“话又说回来,你还记得第一天集合时候的事吗?”
*
当时的队伍里一共有五人,流歌是其中最小的。其余的人或者已经成家,有了妻子孩子;或者已经立业,说出名字后,会引来旁人不由自主的赞叹。第一天集合的时候,他们和各自国家的使者们聚在皇宫大厅一边说笑,一边等待国王的接见,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熟悉且亲切。
只有流歌,背着一把重弩,扎着两束辫子,大咧咧地站在大厅中央。谁看她一眼,她眨巴着眼睛看回去,看到对方都不好意思,像头第一次出圈,却一点都不怕生的小羊。
她的布兜里装着几个苹果,是出门前邻居塞给她的。带她来的使者跑去和人寒暄了,她又觉得有些饿,开始想着能不能偷偷啃一个。
她悄悄伸手进口袋的时候,有人叫了她一声。她赶紧缩回了手。
那人的口音有些奇怪,和流歌家乡的发音不太一样,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的名字。
“所以,你是她的女儿?”那个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之后,这么问道。
那是个略高她一头的年轻人,二十多岁,似乎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她记不太清了。
“是啊。”流歌说。到这里之后,已经有很多人问过她妈妈的名字了。她之前可没想到,妈妈原来被这么多人认识。
那个人笑了笑,然后塞给她一块用糯米纸包着的点心。
“吃这个吧,啃苹果动静太大了,被人看见不好——这个还挺耐饿的。”
那是块白色的鹅卵石似的东西,但是又软得握不住;流歌从来没见过。她凑近鼻子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米香。
那是她第一次吃到这种叫“麻薯”的点心。
然后,她在国王讲话的重要时刻,被麻薯噎着咳成了一台打桩机。
*
“当时我们都在大厅里,听那个大胡子讲些大人物大场面的大套话,”阿潇继续说道,“然后他说完了,大家拼命鼓掌。我身后的姑娘突然咳得天崩地裂,天花板上的灰都被她咳下来了。”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我想好好的怎么会咳嗽呢,多半是吃了什么噎着了,说不定还是忍了半天,趁着大家鼓掌的时候使劲咳,想把噎到的东西咳出来——可惜失败了,大家都鼓完掌了,她还在咳。”
“……”
“她咳得御座上的大胡子也听见了,朝这边看过来,”阿潇说这些的时候,又像猫一样笑了起来,“于是我赶紧说了几句傻话,替她引开火力——还好,她把握住了这次机会,没让一块点心给噎死。”
流歌直到刚刚才知道,原来当时在她身前的人是他。所有人的视线都向她投来的时候,她身前的那个人说了句什么,顿时吸引了整个大厅的注意。
怎么你也在这——国王是这么说的。
因为太可怕了,没人敢来,只好我来了——她身前的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大胡子之后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吗?”点心师问。
——要是你和大魔王同归于尽就好了,一下子除了两个祸害。
“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阿潇说,“我就是个祸害。”
流歌摇摇头,停了停,又摇摇头。这个情景她有些印象,当时的对话似乎也确实如此——但是国王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你们,是被我杀的,”阿潇说,“我怕你想起来这件事之后,就不跟我玩了,所以一直不告诉你。”
然后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好像在说,花瓶是我打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下一章大概今晚晚点的时候更
明天上午就完结V啦,赶在编编放假前
先谢谢看到这里的大家这两个月的陪伴么么哒_(:з」∠)_
第57章 少女,再见
流歌掐了自己一把; 眼前的画面没有改变,闹钟声没有响起,胳膊也清醒地疼了。
刚才说话的人就坐在她对面; 嘴角含笑,眼神却沉得黏在桌上; 一寸都不敢抬起来。
“你说什么?”流歌问。但她不想得到一个重复的回答。
她关于前世最后的记忆截止在最终一战。她和同伴一路战斗,来到大魔王的城堡前; 大家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伤; 但是情绪高涨。也许是一路上遇到的魔族魔兽比想象中更容易对付的关系,他们甚至开始讨论回去之后,要怎么处理各自的君主允诺的酬劳。
妈妈曾经告诉过她,这是战斗前的大忌——是不祥之兆,会招来祸患。
果然,他们刚刚进入城堡; 就中了魔族的幻术; 时间空间的感知完全错乱; 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身在何方。流歌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和同伴走散了; 她身在一片迷雾中。
自己的身体是重伤状态; 肩膀被什么东西贯穿,一条胳膊报废,半边的身体都被血染透。她只能原地坐下,紧急包扎好伤口; 然后抱着她的弩,等待。
等待敌人或者伙伴出现。
这之后的记忆模糊又残破,她只记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大概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那个时候,流歌想起了妈妈给她做的热松饼,虽然只有一点奶油作为夹心,但是她一抿舌尖,热松饼的甜味就会在嘴里化开。
回去之后,要吃好多热松饼,流歌想。
还要给妈妈买衣服。
还要给大黄吃肉。
送她苹果的邻居人很好,也要给他们带礼物。
还有镇上那家面点房——
她的伤口使劲抽痛了一下,痛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在盘算着回去之后的事,好险好险。
要是回不去的话,热松饼就只好下辈子吃了,有多少吃多少。
然后她的记忆中断了。
*
“你猜的没错,我是一个时魔法师,”坐在她对面的人说,“但当时我没准备为我的国王卖命——反正他也不要我的命。”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关了一天的大门被风吹动,发出“咚咚咚”的碰撞声,好像有人要进来。
流歌没有出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那一路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把一个秘术告诉了那个人,”他说着看了流歌一眼,“那个来自东方,总是随身带着一堆奇怪的小点心的人。”
来自东方,身上总是带着流歌没见过的零食——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好像没有星月的夜空;他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但是语气总是很温柔……
流歌记忆中的那个人,她喜欢的那个“勇者”确实就是这样的。她一直想努力回忆起更多关于他的方方面面,但直到现在,依然想不起比麻薯的味道更多的事。
“你是在回忆我说的那个人吗?”阿潇笑了一下,“他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有异能,不会法术,也没有某方面特别优秀的技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会出现在队伍里,并担任队长的理由是……对于掌权者来说,他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他听话,服从,令出必行。”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因为他优秀才……”
对面人的视线在她脸上轻轻一点。
“那一路上,你跟他几乎没说过什么话,”阿潇说,“总之,出于吹牛炫耀……或者其他愚蠢的心理,我把那个秘术告诉了他。没想到他一直惦记着,并且学会了……并且用了出来。”
“所以到底是什么秘术?”
阿潇看了看流歌,又看了看她桌上的盘子——热松饼还剩下一半,已经开始凉了。
“你不吃了吗?”
“你先告诉我。”
他的嘴角斜斜一钩,似笑非笑。
“有一个秘术,可以把生者剩余的时间集中在一人身上——就像献祭一样,用命换命。献祭的对象可以有很多,而接受献祭的人却只能有一个。”
流歌一怔,视线沉沉地落了下来。她大致开始明白,自己的意识断片之后发生了什么。
“当时你们都被魔族的幻术迷惑失散了。我是时魔法师,我不怕这个。我正准备去找你的时候……”他停了停,“那片空间里的时间流向发生了变化。”
像漩涡一样,朝着一个中心汇聚,只是流动的并不是空气或水。而是来自生者的各自的时间。
在时魔法师的眼中,时间的流动有迹可循,甚至可以清楚地用肉眼看到。朝着一个方向奔流的时间,就像空中的飞机云,在天幕上留下清楚的痕迹。
“我第一眼还以为那是魔王干的,把我们引到他的城堡之后吸收我们的生命。赶过去之后我才知道不对,”他停了停,看了一眼流歌的表情——垂着眼皱着眉,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