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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的手被猛地抓住,阿潇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天旋地转,他的后背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眼前有一瞬间的金光四射。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仰天躺在了地板上。
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我是很蠢,”头顶上方传来女孩子的声音,“但是我做的蠢事,我会自己努力弥补——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喜欢’我!”
阿潇没有接话。他躺了一会儿,等后脑勺和背没那么疼了,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服,从后门出去了。
*
之后的第二天,点心师没有来上班。烤箱是冷的,榨汁机是干的,货架上的商品只剩下一半——那一半在今天的营业结束后也会被丢进垃圾桶。
汪泽打了阿潇一上午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他就没说昨天去哪儿了?”汪泽问。
打工妹摇摇头。
“也没说今天要去哪儿?”
打工妹摇摇头。
汪泽长出了一鼻子气,又拨打了一次那个号码——无人接听。
昨天那个板寸头说阿潇要跳槽,他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眼前这个情况让他有些动摇。
大概四个月前,他因为赌博的恶习惨遭老婆嫌弃,一个人一天天地守着这家店,像条被丢掉的狗。他每天自己烤蛋糕,上货,打扫卫生,然后打烊,把一个没卖出去的前一天的蛋糕扔掉。
他每天的工作都重复地消耗着店里的库存,以及自己的时间,却什么也没带来。
然后那个奇怪的点心师来了,穿着一身剪裁合体,但是细看之下有些奇怪的白色衬衣。
汪泽说不出哪里奇怪,他对衣着时尚并不是很在行,他想这也许是某种年轻人的穿衣风格。
这个男人一开始提出要在他的店里工作的时候,汪泽直接回绝了。原因很简单:他没钱雇人。
“前三个月的工资,可以以后再说,”点心师当时是这么说的,笑着勾起他的猫嘴,“三个月后,你就会有足够付我工资的钱了。”
汪泽信了,在吃完他做的芝士蛋糕之后。
他问起他的姓名的时候,点心师说,可以叫自己阿潇。汪泽就没有多问,同时也做好了他不会久留的心理准备——像这样不愿说出真名的人,他年轻时候见过很多,大家都有自己的原因,不必多追究。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意越来越好,汪泽渐渐习惯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强力外援。况且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他除了偶尔把自己关在厨房里,不许人进去之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汪泽完全把他当成了上天安排来拯救他的救世主——或者报恩的仙鹤。
他也忘记了他只是店里的员工,是会走的这件事。
……难道是觉得这家店差不多到头了,另谋高就去了?汪泽非常不安。
阿潇要是走了,这家店可能就真的——
“他不回来了。”流歌说。
“为什么?他说什么了?你怎么知道的?”
流歌红着脸扁扁嘴,没有回答。
第29章 少女,挎着篮子上街去吧
流歌觉得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
自己给了点心师一个技术满分的过肩摔; 嘲讽他,挑衅他,所以他一生气就跑了——这件事应该怎么跟汪泽解释?
从她其实死过一次说起; 还是从他可能也死过一次说起?
以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是很难把话说清楚; 所以流歌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出什么事了?”流歌问,“昨天你也突然就挂了电话。”
“熊猫店的那个人告诉我……”汪泽皱了皱眉头; “总之有点麻烦……阿潇有没有跟你说过; 有别的店来挖角的事?”
“挖角是什么?”
“就是……有人跑来对你说,他们那儿的工资比这里高,活比这里少,饭比这里好吃,然后让你去他们那儿工作。”
“真的吗?我去啊,”流歌想都不想就说; “去那里赚了钱还你。”
“……我只是举个例子; ”汪泽没想到她的心眼儿这么实; “阿潇没提过这样的事吗?”
流歌一愣:“有人来挖他了?”
汪泽看了看四周,自家的铺子还是窗明几净——虽然没有客人; 但流歌依旧每天都打扫; 连一粒多余的灰尘都没有;只是在这种情况下; 干净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店铺,看起来更冷清了。
微博上的热度倒是慢慢褪了,但是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一整个礼拜差不多都没有开张过,反而接了好几个; 包括校方在内的老顾客的投诉电话——也许就像段悦逢说的,差不多是时候考虑转行。
汪泽摸了一支烟,叼上,迟疑了一会儿,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才刚举起来,想了想又放回去了。
“为什么不点?”旁边的打工妹问了一句,“我从来没看你点过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啊,”汪泽说,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这里是点心店,不能在店里抽烟……会熏到来买点心的孩子的。”
“现在也没有——”
“万一一会儿就有了呢?”
流歌喏喏地点点头:“那既然不抽,又为什么要整天叼着?”
“因为……我就剩下这点爱好了。”
流歌不问了,汪泽也不说了。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默默地望着门外烧人的阳光。
外面还是火辣辣的夏天,店里却像留在晒不干衣服的梅雨季。
“如果我不开店了,你准备去哪儿?”汪泽突然问,“你有地方可以回去吗?”
流歌瞪大了眼睛:“我还欠你——”
“钱当然要还,但是先不说这个。”
“那……”流歌想了想,“我确实有事情要做,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汪泽想起来了,流歌似乎确实提到过,关于她要做的事——好像是找人?
“我不是说这个,”汪泽说,“你现在住的是店里的仓库,如果我不开店了……你能回自己家吗?”
“……为什么突然说到不开店了?”
汪泽想了想,还是把段悦逢昨天找他的事告诉了她。
——这家店的名声已经差不多被败坏了,唯一的点心师也在准备跳槽,继续开下去不过是白白烧钱,不如转行做点别的,比如加盟熊猫店。
段悦逢说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他还玩着手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他的朋友新开了一家很大的连锁咖啡厅,后厨正需要一个能干的主厨——对方能给出的条件,比小小的个体点心店优厚数十倍。
“所以他要是真的要走……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汪泽叹了口气说,“希望他的才能能到更大的平台上发挥吧。”
身边突然响起抽泣声。汪泽转身一看,流歌皱着眉头,涨红了脸,正在用手背抹眼泪。
“……怎么又哭了……好好好,我明白了,要是你没地方去的话,我问问开店的朋友……”
流歌不说话,一边抹眼泪,一边摇摇头。
她就知道,全都是自己的错。
那天段悦逢先是问了阿潇的事,然后问了店里的事,再然后又让她写了字条给他——她再蠢,也明白这前因后果了。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段悦逢偏偏就要跟自家作对。
“别急别急,你先别哭了……唉多大点事……”汪泽连忙拿了纸巾过来,“那个姓段的还说,我可以加盟他们的连锁店——我回去跟曼莉商量一下,如果她也觉得这样不错的话,那我们还是在这里开店啊,你也可以继续留下来……”
“不行!反对!不加盟!”流歌大声喊道,“都是他在捣鬼!不能顺了他的意!”
汪泽愣了一下,咬着烟笑了。
“我也知道这些事有古怪,”他说,“但是现在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之……总之你先休息一下吧,这两天就不营业了,也不用打扫这么勤快,反正没客人——这个钥匙给你,如果你要出去,记得把门锁上。”
说完他就走了。
时间是上午10点。
*
百叶窗间落下的阳光好像长了脚,从这一边慢慢爬到了那一边。
流歌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感觉自己脑袋里也有什么东西长了脚,闹闹哄哄地从这一边跑到那一边。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虽然印象模糊,但她确乎记得,创世神,那个全身包拢在圣光里的人对她说过,她的“复活”并不是完全的“重生”。
她这一次的生命是有时限的。
时间一到,创世神关了灯,夜晚降临,她又睡着了。在这个世界见到的遇到的经历到的,全都归为虚无。
如果在那之前,她还没有找到那个人,应该怎么办?
流歌不安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她会留在这家店里,一是因为自己做了对不起老板的事,二是因为……她或许对那个点心师的身份抱存了一丝丝的侥幸——或许,侥幸。
但是现在他要走了,她该怎么办?
流歌咬了一会儿手指,转头望向桌子。
桌上是汪泽留下的钥匙,店里大门的,串在一个银灰色的钥匙环上,还挂了一个塑胶的小花仙玩偶,大概是托托给他的。
流歌走过去,把钥匙揣进口袋,把货架上的点心都放进她的小篮子里,穿上前段时间为她定制的裙装制服,重新梳了一遍辫子,锁了门,走出店里。
在创世神关灯之前,她至少得对这件事负起责任来。
虽然她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
工作日的市区街头,来去行人像排着队的勤勉的工蚁。
流歌挎着篮子,站在了一个大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深吸一口气——
“‘快乐王国糕饼屋’,新鲜现做的点心,健康美味,欢迎品尝!”
塞着耳机的女孩子面无表情地走过,提着公文包的男人行色匆匆地走过,挽着手的情侣自说自笑地走过,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停了一下,一听到“快乐王国糕饼屋”的名字,马上转头快步走过。
“我们的点心都是真材实料,没有任何卫生安全问题!”流歌停了停,提高音量,“不要相信网上的假新闻!都是造谣!”
眼前的行人们停了下来,视线刹那间一起汇聚到她身上——然而仅仅一瞬,下一秒,他们又回到各自忙碌的日程中。
她听到不远处传来压低的议论声。
“那边说的是什么事?”“黑作坊被曝光了,戳过苍蝇的叉子给客人用,还有个孩子食物中毒了——朋友圈里不是也有人在发吗。”“那姑娘有点眼熟啊。”“上过电视吧,我记得在娱乐频道见过。”“所以她们的店到底有没有问题啊?”“谁知道呢,小心点总是好的,反正要吃蛋糕哪儿都能买到。”
流歌猛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两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像被惊到的老鼠,急急忙忙地走了。
流歌气得发抖,但是又没有办法。她望望篮子,还是满满一篮点心,动都没动过。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一个小时,除了一堆不善意的眼神,没有任何收获。
再喊什么口号,也是此地无银,反而更让人生疑。
难道这件事真的没有办法解决了吗?
肚子不合时宜地饿了。那声“咕噜噜”此刻听来,像是对她这白费的一小时的嘲讽。
*
放了一天的蛋卷还是香香脆脆,面糊里拌进了海苔粉,吃起来有一股海水似的咸味。
昨天做的布朗尼小方入口即化,湿软的蛋糕里放了杏仁榛子葡萄干,咀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