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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1章陌生的恨意
“滚开，别拦着我！”夏凌儿推开拦着她的人，跑到鲁尔身边，鲁尔身上的温度在逐渐消退，夏凌儿拍着鲁尔的脸颊，“别死！别死啊！”
天哪，鲁尔这是在逼夏凌儿，鲁尔在用死亡逼夏凌儿妥协，逼夏凌儿承受她一直在逃避的事实！
今后，辛苦你了。这是鲁尔的遗言，也就是说，所有的事都交付给了夏凌儿一个人！
鲁尔，性格暴虐，易怒，却并非天性如此，他只是被形势所逼，他是藏格的后裔，那个被灭亡的部落贵族，他是幸存者，他来到中原，想方设法要进朝廷，无非是为了寻找机会。
藏格和鸣凰，差在那一仗，不是藏格一族灭亡就是鸣凰天下归藏格！
战败，藏格储君亡，勇士们在沙场牺牲，剩下老弱病残，藏格族人决定不辱骁勇的祖先，决定集体自杀，但是得知王后已有身孕。
藏格重新燃起新生的希望，祈祷王后诞生下一任储君，然而在王后即将临盆的时候，鸣凰再次发起进攻，对付老弱病残竟然召集了十万军队，场面血腥无比，惨不忍睹，那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大屠杀。
当年的鲁尔年纪也不大，跟随母亲和王后等人一同逃离，走投无路的他们将目的地设为鸣凰的京都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后在逃难的途中生下了公主，而非王子，这意味着藏格要重新站起来，更是难上加难。王后大出血，终究没有保住性命。
他们不是幸存者们，他们依旧在被追杀，那染着藏格族人们鲜血的兵器，一路跟来，不得一直下他们只能分散逃命。
王后的女仆迫不得已之下将襁褓中的婴儿丢在路边，躲在丛草里，看着有人捡走为止，算是混入了中原人，只要不被发现是藏格的后裔，就能幸免。
所以，夏凌儿和鲁尔一事，正是因为鲁尔认出夏凌儿胸口那一抹胎记，她不是夏府的人，不是中原人！她，是他们藏格的公主！
夏凌儿却无法接受，一直在逃避现实，她没有那么勇敢，即便她血液里流淌着祖先们留下的血脉，鸣凰就是忌惮藏格族人，怕他们起死回生，所以赶尽杀绝。
那支十万军队，就是由沐闻玄的父皇亲自率领。
夏凌儿那天不是因为被人强暴而失魂落魄，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的族人全都死了，整个鸣凰都是藏格的敌人，而真正残忍的凶手是凰觉拓氏一族。
沐闻玄就是凰觉拓氏。
故而那日，夏凌儿回到沐王府，见到沐闻玄，夏凌儿喃喃地说了一句话，“凰觉拓氏第六代储君的九子，字沐，号闻玄，我的丈夫……”
夏凌儿一直在逃避，从某种意义上说，夏凌儿已经是藏格一族的耻辱，夏凌儿又如何敢诞下流淌着凰觉拓氏血脉的孩子？！
“不要，不要死，求你了，不要死……”夏凌儿拍打着鲁尔，求鲁尔醒过来，这样的灭族之仇，可不可以不要让她夏凌儿来背负？！她现在是沐闻玄的妻子，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至少不会让人这般为难！
经过两次大清洗，一次大战，一次大屠杀，藏格的族人几乎全灭，剩下藏在夏府的夏凌儿幸免于难，以及性格极度暴虐以及歪曲的鲁尔，现在鲁尔一死，夏凌儿不管愿不愿意，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求你了，不要死……”夏凌儿崩溃。
夏常纯说道，“这个男人死了，三姐为何这般心痛？若说没有什么关系，谁信呢！”
沐闻玄看着哭泣的夏凌儿，五味陈杂，是啊，他的妻子在做什么，为什么为了另一个男人的死，哭得如此难过？更何况这个男人之前还伤害过她啊！
现在死无对证了，鲁尔方才的指控也不一定有效了，夏常纯又胆大了，夏常纯继续说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自杀？肯定是心虚，为了掩盖不可告人的事，看三姐这个样子，怕是和三姐有必然的关系，所以鲁尔的死，是为了替三姐掩盖秘密，对吗？”
“够了！不许你们这么对小姐！”海棠忍无可忍，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三番五次陷害小姐，你说的话，没有一句好的！”
夏常纯怒瞪海棠，骂道，“你这个死贱婢，你疯了不成？你这是在对谁说话呢？！”
海棠哭着求道，“大不了就是一死，何足畏惧，海棠冲撞王爷，愿意一死，但是请王爷相信小姐是无辜的，不要听信歹毒之人的话！”
鲁尔确实已经死了，夏凌儿不得不接受现实，夏凌儿的情绪也逐渐平复，只是无精打采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夏凌儿站起身，走向海棠，拉起了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海棠，说道，“起来，不许对任何人磕头求饶。”
“小姐……”
夏凌儿拉着海棠往前走去，沐闻玄伸手拦下，夏凌儿抬起眼眸，瞥向沐闻玄，语调冰冷，说道，“让开。”
沐闻玄问道，“你在胡说什么？”
“事已至此，你想要我如何？孩子的事，与你无关，我是否偷情，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倘若你要杀我，请直接动手，否则，让开！”
沐闻玄一怔。
夏凌儿从沐闻玄的身旁走过，仿佛一瞬间，空气凝结，却仍旧可以嗅到血液的味道，来自鲁尔身上，同样也来自夏凌儿脑海中藏格被大屠杀的画面。
夏常纯看着夏凌儿带着海棠逐渐远去，气不打一处来，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让夏凌儿这般走了？！可恶的是沐闻玄，杵在原地发愣？！
是啊，对沐闻玄来说，他不是来定夏凌儿红杏出墙的罪名的，沐闻玄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沐闻玄在力证此事和他的妻子无关，却没有料到会走到这一步田地。
沐闻玄在意夏凌儿，同样是深爱，但是越是用心，越不允许有杂质，不允许有背叛。
沐闻玄看着地上死去的鲁尔，夏凌儿为何这么护着他？等一下，沐闻玄忽然想到了什么，沐闻玄眉宇紧蹙，猛然转过身，看向街道尽头的夏凌儿，鲁尔是藏格的人，这一点沐闻玄已经查到！
夏凌儿最后注视沐闻玄的时候，眸光里带着沐闻玄极为陌生的恨意，为什么？是他沐闻玄不信任她的缘故还是跟鲁尔有关？
不对，这跟夏凌儿有什么关系？夏凌儿是夏府的三小姐……
正文 第392章如果没有当初
养生食疗馆的里间，不对客人开放，许子右正在替海棠脸上的伤擦药，许子右说道，“别哭了，这刚抹上去的药，又被你的眼泪弄湿了。”
“我该死，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海棠哽咽地说道。
“别再自责了，九王妃不也没有再说你什么。”许子右虽然没有目睹，但是看海棠这样子，就知道事态严重。
海棠抹掉眼泪，说道，“就是因为小姐没有说我，所以我心里更难受，如果不是我当时去买药被人发现，就不会……”
许子右盖上了药罐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别说你了，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本就是个外人，待在沐王府也不合适，九王妃留下的我，现在九王妃和王爷闹成这样，九王妃都不去沐王府了，我怎么好再去？也许我还是适合四处游走，走到哪算哪里。”
“不行！”海棠一把拉住许子右的胳膊，说道，“你不能走，小姐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是啊，海棠无数次看着自家小姐孤立无援，以一敌众，不像大小姐有强大的娘家作为靠山，也不像四小姐还有能护短的母亲，王氏一族再怎么不景气，那也至少有人。
“我很害怕，”海棠低下了头，慢慢松开了许子右，放低了声音，说道，“我害怕九王爷把小姐休了，小姐的脾气确实倔强，小姐是不会主动认错的……”
零字号农园，夏凌儿站在农田里，看着新抽出来的绿芽，这是夏凌儿第一块地，夏凌儿仿佛可以看见当初的自己：卷着袖子，脸上沾着泥土，种子不多，所以格外珍惜，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环节。
“喂，你这么盯着看，它也不会长的更快。”
“我只知道它要是枯死了，结不了种子，那我接下去就要饿死了。”
“跟沐哥哥撒个娇，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好歹饿不死你，赏你一口饭吃。”
“不需要！本姑奶奶不吃嗟来之食！我要白手起家，成为京都城最有钱的女人！”
……
回忆在夏凌儿的脑海里涌起，无法言喻的感触，直击夏凌儿的心脏，夏凌儿的成就从这块农田起步，爱情也从这间农舍开始，可是夏凌儿此刻来到这里，回顾以往，却如此扎心。
夏凌儿抬起头，看见天空被一把油纸伞遮住，夏凌儿转过身，看到了拓目，夏凌儿笑了笑，说道，“春季都这样，偶尔会飘一下细雨，不碍事。”
拓目本不会出现在农园，他管理的是店铺里的事，可是军用干粮的事，拓目还需要跟夏凌儿交代一下，偏偏前段时间都找不到人，听人说起夏凌儿在农园，拓目便亲自前来，不料园主却心事重重地站在雨中。
拓目话不多，但是看得比旁人更用心，说道，“既然不是真心想笑，园主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是啊，这里没有观众，无需夏凌儿倾情演绎。
“如果没有当初，生活会有多大变化？”夏凌儿在问拓目，更像是在问自己。
拓目看着土壤里的嫩芽，如果没有夏凌儿，拓目不会从事这一行，一开始是没有选择，但慢慢的，拓目喜欢上了这份工作。拓目回道，“如果没有当初，生活里会少一些人，但是生命的轨迹不会变。”
夏凌儿蹲下了身，看着手中一抔泥土，喃喃道，“胜利者可是撰写历史，说是命中注定，这就是历史的走向，但这不是真相，只是失败者没有反驳的余地，就像死人无法述说对生命的渴望一样。”
京都城里，关于九王妃和九王爷的话题，源源不断，人们道听途说，各种版本，拓目也略有耳闻。
如果牵扯到生死，那么话题一下子便沉重了。拓目说道，“园主何不把事情想得简单一些，不必要的执着，只会阻碍一个人前进的脚步。”
拓目说话很委婉，夏凌儿却听得出拓目在劝她跟王爷和好。
也许拓目说的没有错，一个人的性格、行事风格和信念，无论尝试哪种途径，都注定是一类方向，只要朝着心中的期待一直往前，生命不会因为过程不同而出现太大的变化，包括注定成功和注定失败。
夏凌儿放下湿润的土壤，说道，“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他，没有来到这间农舍，我也一样会在别处种下第一株蔬果，也一样会有第一批收成，包括努力攒钱开第一家店。”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凌儿有些违心的痛，夏凌儿在刻意抹去沐闻玄的作用，那么今后完全没有他，也应该一样吧？
拓目问道，“真的有没有，都一个样吗？”
夏凌儿一愣。如果当初没有遇到沐闻玄，夏凌儿会走上种田一路没错，生活也会慢慢改善，但是生命的轨迹必然不会是这个样子。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沐闻玄，夏筠烟得知夏凌儿没死以后，一定“穷追不舍”，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如果当初不是沐闻玄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