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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啊。
※※※
自始至终，柴清都没正眼看苏蓁一眼。
她退到与唐郗并肩的位置，一边走路一边同他套近乎，讲全部注意力的全都放在唐郗身上。她说起自己的求学经历，提到自己的大学和唐郗念的是同一个学院，以期用同窗之谊拉近彼此的距离。
柴清正感慨着他们的缘分，没成想唐郗却说：“是么？学校里华人很多，我们是校友并不稀奇。”
柴清讪讪，笑容却不见勉强：“师兄你可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呢。”
唐郗点点头，应承下她的赞美，却不接她的话。
一旁默默围观的苏蓁都有些替他们尴尬，心中暗想着，面对这么殷勤的女士，唐郗这么冷淡的反应未免太没礼貌了吧？
还未来得及腹诽太多，就有一行人迎面走来。
“唐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为首的年轻男子向唐郗伸出手。
两人并没有过多的寒暄，很快进入了左手边的会议室。
柴清也跟着进来，就坐在那男子的右手边。
男子似有不满，沉声道：“清清，你的工作做完了么？”
柴清委屈地看了他一眼，见到自家兄长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这才起身，勉强笑道：“那行，我先去忙，顺便去看看今天的午宴安排得怎么样了，今天中午唐总可要赏脸才行，大家一块吃个饭。”
唐郗没回应她，而是对坐在对面的那个男子说：“柴总时间宝贵，不如我们早些进入正题？”
柴清自讨没趣，只能讪讪告辞。离开会议室的前一秒，她朝唐郗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恰好与苏蓁看向她的目光碰在一起。
与此同时，坐在唐郗对面的柴泉用眼神巡视了一圈，也注意到了今天和唐郗一起出现的秘书不是之前他见过的那个，他因此多看了苏蓁几眼，发现这还是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美女。
柴泉自知比不上唐郗，但也绝对没有差到哪里去，跟唐郗那种冷冰冰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大冰山相比，他还更具亲和力，况且他还懂得分寸，总是能把各种雌性生物哄得晕头转向的。
看到秘书小姐在本子上记完一大段话终于要抬头，柴泉适时地朝她展露出一个杀伤力十足的微笑，怎想到对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继续工作。呵，出师不利么？
苏蓁其实没什么事做，不过是在本子上画圈圈而已。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抬头，就要看到一张令人生厌的脸。
多年不见，柴泉看上去越发人模狗样了，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不过，不管如何变化，柴泉依旧是那副老样子，看见雌性生物就嘴角上翘双眼发光，就等着对方上钩，撩一撩玩一玩，很快就抛却在脑后。
目前看来，柴泉大概还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在她面前故技重施。上一回，是在苏蓁初三暑假的时候。
尽管柴清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厌恶苏蓁，却还要和她维持表面的和平，甚至还拥有共同的好友。
苏蓁从前和一个叫裴诗云的女生玩得很好。她们从小学一年级起就是同桌，即便初中之后两人不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她们仍一直保持联系，算得上是好闺蜜。裴诗云自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家庭教育又好，从小就气质脱俗，像一朵沾着露水的百合花。她开朗爱笑，跟苏蓁十分合得来。
年幼时交朋友才不会管对方家境如何，后知后觉的苏蓁也是到五六年级的时候再去裴诗云家做客，才渐渐体会到她们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差别——当年裴家的公司的市值是柴家的好几倍，而苏蓁的父母只是是普通工薪阶层，两家人从居住条件到日常吃穿全都没有可比性。
尽管如此，苏蓁也从未觉得跟裴诗云做朋友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对方也经常去她家里做客呢，甚至还一起挤在她卧室里的那张小床上睡觉，两个小朋友都乐滋滋的，开心得很。
苏蓁也不清楚裴诗云和柴清是怎么认识的，总之，在初三那个暑假，裴诗云在自己的生日派对上把她和柴清都邀请到了，而她也是在那次生日派对即将结束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柴泉。
生日派对上的来宾，苏蓁大多不认识，她在角落里喝了一整瓶汽水，吃了很多东西，感觉肚子都要鼓起来了，于是去往裴家的院子里，逗她家的小狗玩。
虽然是酷暑时节，但院子里盖满绿荫，虽然有细碎的阳光投射到地面，但也不至于灼热难耐。苏蓁正蹲在地上给小狗挠肚皮，头顶突然多了一把伞，年轻的男孩逆着光，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小姑娘不去室内凉快，就不怕中暑么？”
柴泉是来接自己的妹妹回家的。他一出现，就让在场的小姑娘们发出一阵艳羡的惊叹。
后来苏蓁总算明白，柴清让柴泉过来，是一种俗称叫找场子的行为。毕竟裴诗云处处比她优秀，连家世都要比她好上三分，她能与之一比的，也就只有一个又帅气又优秀的亲哥哥了。
但是柴清大概没能想到，她的亲哥竟然会对自己的另一个死敌产生兴趣。
柴泉不知从哪里拿到了苏蓁的手机号，他以学长的名义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甚至还给她打了电话。一开始，苏蓁的少女心砰砰直跳，但又出于矜持与无措，不知道该如何给对方回应。柴泉因此对她更感兴趣，每天短信轰炸不停。渐渐地，苏蓁一颗少女心再也跳不起来了，反而觉得柴泉有点烦人。
那时候已经进入九月份，高一的课程比起初中来要繁重许多，苏蓁适应得有些困难，因此柴泉的行为严重地打扰到她的学习和生活。更要命的是，柴清因此有了借口天天找她麻烦，谣言里把她说得特别难听，她差一点就无法融入新的集体里。
裴诗云替自己的好朋友着急，却也没能帮她想出什么好主意——毕竟她自己家的保镖可不是白养的，遇到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出面。
想了又想，她也只能建议苏蓁道：“要不你找你哥哥帮忙吧？”
苏蓁的堂兄苏嵘比她大了足足七岁，苏蓁高一的时候，他早就没有读书，和朋友一起创业。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跟他说完，苏嵘当即给她一记爆栗，之后才冷冷地说：“你把那个小子约出来。”
在已经步入社会的苏嵘面前，当年才上大二的柴泉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苏嵘找了个借口把苏蓁支开，不知用什么办法把柴泉收拾了一顿，此后的柴泉果真销声匿迹，加上随后柴清转学，苏蓁总算是彻底摆脱了他们兄妹俩。
※※※
终于捱到中午，要谈的问题也谈得差不多了，一行人于是前往餐厅吃饭。
苏蓁依旧和唐郗同乘一车。车上的气压似乎有些低，唐郗的脸色并不好看。苏蓁有点纳闷，根据上午的谈判结果，YN并没有吃亏，这尊大神现在在气什么？
好在这段路程极短，没过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下车之前，唐郗终于忍不住叮嘱她：“别去接近柴泉。他的风评……不是太好。”
苏蓁心有戚戚焉，十分狗腿地表示：“我知道的。”
唐郗这才满意了。不过，她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压下心头的疑问，唐郗带着苏蓁入席，依旧让她坐在自己左手边。
进餐的过程中，柴清的眼神没少往唐郗这边看，余光还不忘了往她这边瞟。她看着唐郗时的那种含情脉脉，以及瞟向她时那份敌意，让苏蓁有点不自在。
苏蓁清了清嗓子，决定提醒一下自己的老板：“唐总，我觉得您应该适当地给柴小姐一点回应，我觉得她为了得到你的注意，已经表现得很辛苦了。”
唐郗十分不以为意：“有你在这儿，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苏蓁一时有些无语，“这话如果被柴小姐听到，她该伤心了。”
唐郗转过头来，专注地看着她：“与其他人的感受相比，我还是更在乎你的感受。”
“那么，因为柴小姐的目光，我现在感觉不是很舒服呢。”她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柴清所在的方向，恰好和柴清充满妒意的目光直接对上。
柴清这会儿几乎可以肯定，今天陪同唐郗出现在这里的这位秘书小姐，就是苏蓁。
她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她的哥哥就先说话了：“唐总今天带过来的秘书，似乎跟上回不是同一人？”
唐郗皱眉：“这似乎与柴总无关。”
“看来唐总身边真是卧虎藏龙，人才济济。”
柴泉看着她说话，这让苏蓁无论如何都得接下话：“柴总见笑，我不过是个实习生，只今天一次替婉清姐过来而已。”
苏蓁这一开口，让柴清能百分之百肯定这个人就是她的老同学了。
她像是眼前一亮，装作很惊喜的样子：“苏蓁？我就说果然是你！你怎么一直都不跟我打个招呼！”
苏蓁眨眨眼，显得有点窘迫：“我怕柴主管早就忘了我，如果贸然跟你套近乎，那该多不好意思。”
柴清这是要跟从前一样跟她尬戏吗？虽然有点烦，但她现在完全不带怕的好不好？
“你们认识？”这个时候，唐郗问她。
苏蓁刚点了下头，柴清就很快夺回话语权：“蓁蓁和我是初中同学，中考的时候我们还考上同一所高中——话说回来，那会儿你发挥得不太好，我真的替你担心了很久。不过后来我就去国外念书了，转眼也得六七年没见面了呢，你现在已经毕业了吗？”
“我现在只是在实习，”苏蓁强调，“离毕业还有好几年呢。”
“呀！”柴清低声惊呼。
看表情就知道，她想得有点复杂。以为她高考扑街复读了么？
苏蓁淡定微笑：“毕竟我还要读研究生，A大，我现在的母校。我确实不比你，连跳几级，这会儿都留学归来了。”
“保研吗？那你也很棒呀，毕竟你一直都是学霸呢。”柴清显得十分真诚。
苏蓁笑笑，十分谦虚：“哪有，就是运气好罢了。就像你说的，我每到大考的发挥就不稳定，不像你这么厉害。”
“你又拿我开玩笑。”柴清歪着头，故作亲昵地嗔她。
柴泉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想起来苏蓁究竟何许人也了：“你就是清清那个小同学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差点就认不出你了。”
苏蓁笑而不语。这话她不是没法儿接，而是压根不想接。
柴泉却在那滔滔不绝：“你现在在A大吗？真巧，我们可是校友呢，你刚进大学的时候我还没毕业呢，怎么那个时候不去找我？”
“哥！”柴清很不高兴，苏蓁这个小妖精一出现，又把她哥的魂给勾走了，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以遏制这一状况，“苏蓁打小就特别受男孩子欢迎，兴许人家早就有男朋友了，哪里还有你的事儿啊。”
“是吗？”柴泉挑挑眉，看着苏蓁，“还是之前那位吗？”
“柴总未免过于关心我的员工的私人生活了。”唐郗的声音很冷。
她刚进大学的时候？那会儿她的男朋友不就是他吗？他们明明是彼此的初恋，怎么听柴泉的意思，苏蓁在那之前还跟别的男人交往过？
柴泉依旧笑眯眯的，并不把唐郗带着威胁语气的话放在心上：“当年我认识苏蓁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呢，关心自己的师妹是应该的事。”
“柴总的关心，我恐怕担待不起。”
夭寿哦，她今天不过是个打酱油的角色，怎么就变成餐桌的焦点了呢？
“我看这顿饭也就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