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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便是一阵阵诵经声响起,梵音嘹亮,吐自口中,化为音乐,净化人世污垢。慕倾倾的心也不自觉的跟着虔诚起来,仔细聆听。
☆、大师好高冷2
午后,倾倾倾对翠兰道:“我要去聆听净心大师的佛音,若是回来晚了,不必寻我。”
慕倾倾又踱步来到静心居,正屋里,蒲团上男子依然如昨日,捻珠,敲鱼,诵经,仿若这些就是他的全部,光洁的头上六个整齐的戒疤,非但没有破坏他的外貌,反而增添了光华圣洁的美。
慕倾倾行至他侧边微微颌首,拿过一个蒲团盘膝坐下,一个时辰后,她便觉得枯燥乏味双腿酸麻了,这个净心都不会感到口渴的吗?环视一圈,见角落桌上有茶壶,提裙起身,沏了一杯茶递到净心面前,轻声道:“大师请喝茶!”
净心捻佛珠的手一顿,清澈的眼眸染上一丝诧异,转瞬即逝,修长的手指捧过慕倾倾递过来的茶杯,不经意间少女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似有根羽毛在挠,痒痒的,净心睫毛轻颤,不动声色的饮了一口茶,
“净心多谢顾施主赠茶。”
慕倾倾作了个揖,笑道:“实乃借花献佛,当不得大师一声谢字,再则,大师不怪倾倾擅自闯入,倾倾已是铭感肺腑。”
“施主多礼了。”
慕倾倾把蒲团搬到了案桌旁,身体半倚案桌,这个姿势两人便是面对面了,她托着腮,蒙蒙眼波时不时瞟向对面瑰色红唇一张一合不停念着经文的净心,双目有点痴,呢喃道:“大师长得真好看!”
净心念经的红唇一顿,缓缓说了句:“皮相尔。”
慕倾倾眨了眨眼睛,抿唇一笑,应道:“然。”
此时,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诵经声,该是晚课时间了。慕倾倾也就不再出言打扰他,只是安静斜靠着,耳边聆听他朱玉般的诵经声,“舍利弗,彼土何故名为极乐?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又舍利弗,极乐国土,七重栏楯……”
佛音悠悠——
直至暮鼓声响起,一个白净小沙弥拎着一笼饭食进来,她才惊觉时间飞逝,起身冲着小沙弥一颌首,提裙离开。
小沙弥呆呆的看着那风姿绝丽的少女,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才回过神来,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走至桌边把素斋一一摆好,出声道:“净心师叔,刚才那位小姐,就是住持所说的要在我们法华寺借助两年的顾家小姐吗?比我在山上见过最美的芍药花还好看呢!”
净心淡淡道:“圆空,切勿再犯口戒。”
声音低缓,却叫小沙弥心里一突,“圆空知错,多谢师叔教诲。”
慕倾倾回到西厢时,草草吃了晚食,就叫翠兰烧了洗澡水,提到西次间,洒了一把花瓣,她不喜欢洗澡时有人在旁边伺候,便让翠兰出去了。
十三岁的年纪虽青涩中略带稚气,却也别有一番幼女与少女交合的风姿,尤其是胸前两个鼓鼓的小包子,嫩的似能掐出水来。
洗完澡,披上衣服,依旧往静心居走去,今天耽搁了一些时间,净心的禅房内,光线比昨日暗了不少,光影下,那一抹若青袈裟依然如初。慕倾倾依旧在下午的那个蒲团上坐下,长袖不小心将案台上的茶杯带飞了,茶水飞溅,尽数倾洒在那抹若青袈裟盘膝处,慕倾倾如同犯了大错的孩子,慌忙掏出锦帕上前给他擦拭,嘴里连声说着:“倾倾失罪于大师,乞蒙大师见恕。”
少女的动作太快,在净心还未反应过来时,那柔软的小手便已在他小腹下来回乱动,两人距离实在太近,本来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此刻浓郁至极,净心眉头微蹙,侧身避开少女的碰触,声音清淡道:“无妨。顾施主还请坐回。”他起身走到盆架边,抽出布巾自己擦拭着。
这是慕倾倾第一次见他站起来的样子,修长清瘦,却比例完美,如青竹般挺拔。慕倾倾垂下头,低声道:“谢大师不怪,倾倾忏愧。大师可还愿让倾倾继续听讲大师诵经?”
昏暗里,男子的声音似带了一丝无奈,“你愿听,来便是。”
慕倾倾脆声道:“多谢大师!”即使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声音里的愉悦。
昏暗的禅房里,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诵经声与木鱼的唞唞声靡靡在耳。
次日清晨,慕倾倾便拿着剪子,往后面的山径走去,她住的西厢比较偏,北门就是山林,古人更讲究建房子时要坐北朝南。上山时,她就看到山上长有很多马兰,这个可是好东西,有各种药用价值还好吃,一丛丛马兰长在路旁,随处可见,伴随着草木芳香,没多久就采了满满一小篮,心里很是欢喜,这个马兰在城市里可不怎么吃得到,她也是去外婆家才能偶尔吃到。
回到了西厢小院,她便一头埋进了小厨房,这是为了避免女眷在寺里会有不便设置的,食材都是翠兰在大厨房拿的,都是寺庙周围僧人们自己种的,很是新鲜。
“小姐,您怎么来这里了!要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就是了。”翠兰看到自家小姐竟然来了厨房,讶然道。
“无碍,你先出去,我想亲自给净心大师蒸些素包子。”慕倾倾一边说着,手下动作不停,把泡好的香菇马兰和香干一起剁碎,和了调料放上去蒸。
没多久便飘出了香味,夹起尝了一个,马兰独特的味道和香菇融合在了一起,出奇的美味。
慕倾倾看了看沙漏,已近巳时,正是僧众们的过堂时间,拣了一盘让翠兰用食盒装好给住持送去,自己也拿了一个食盒装了一盘拎着往静心居走去。
一进正屋就见昨日的白净小沙弥正在小方桌上放碗筷,慕倾倾朝他笑道:“小师父好。”
圆空脸一红,碗险些掉在地上,略微局促得双手合十,作揖道:“顾施主好!”说完,一溜烟的跑出去了,好像慕倾倾是形状可怖的怪物。
慕倾倾嘟嘟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看着净心问道:“净心大师,我,我是否很可怖?”
净心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淡淡道:“并无。”
慕倾倾还是疑惑:“那为何小师父见到我竟这般惶惶?”
净心:“……”
慕倾倾也不再与他玩笑,而是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一盘包子拿出放在小桌上,笑眯眯的说道:“昨日冒犯了大师,倾倾心里过意不去,今日亲自下厨做了素包给大师送来,还望大师能喜欢。”
雅致的瓷盆上摆着十个饱满的小包子,一个个皱褶捏的很是均匀,显然是下了功夫的。净心清澈的黑眸里有鎏光一闪而过,夹起一个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眉目舒展。“有劳顾施主了,净心很喜欢。”
慕倾倾笑的眉眼弯弯,“大师喜欢就好。”
尔后的几日里,慕倾倾每天下午和晚上都会去净心那里听他诵经,直到他结束,风雨无阻。这几天她倒是安分的很,要温水煮青蛙嘛,对待净心这种人若是一下太过火怕会适得其反。
一个月过去了,天气也从三月进入了四月,她这边一点进展都没有,也找不到突破口,有些沮丧。
慕倾倾趴在窗边的桌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窗外小园,园内花香阵阵,彩蝶飞飞,昭示着生活的精彩。她决定今天给自己放个假,这么美好的春日该是出去走走了,只是寺庙里全是男僧,出去会有所不便,想了一下,就起来整理了一下妆容,她不喜欢梳复杂的发式,只用了一根和衣服同色的素净丝带把头发在身后随意一捆,她很喜欢这种素面淡妆,雅致如江南烟雨的感觉,整理好后,她沿着山边小径往寺院后方的山涧走去。
山边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慕倾倾一边走一边摘,爬到半山腰时,手里便有满满一大把了,再摘可就拿不下了。
她找了个山坡坐下,在一堆花里挑挑捡捡给自己编花环手环,一些被她舍弃的花枝随手就往山坡下一丢。
今天轮到虚妄出坡劳作,给番薯地除草松土,正累的满头是汗,想尽早做完回去歇会,可头顶上不时有花枝花叶砸向他是怎么回事?已经除干净的番薯地上一片杂乱。这时,一根树枝好巧不巧着正砸中他的脑门,有完没完了!虚妄把手里的锄头一扔,黑沉着一张脸往山坡上走去。
☆、大师好高冷3
慕倾倾此时正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编好的花环,古代没有娱乐,只能自娱自乐嘛!耳听得一个愤怒的声音喊道:“哪个小崽子往下扔东西?”
扔东西?慕倾倾看看地上的花枝再想想刚才自己的所为,看来她就是别人口中的小崽子了。小脸一黑,心下有些郁闷了,多大点事儿啊,至于骂她小崽子嘛!
转过头,就见到一个容貌清秀身穿粗布灰袍的少年僧人正阴着脸朝她这边走来,脸色紧绷,一副寻架的气势。
几个呼吸间,两人便已面对面了。虚妄本以为是哪个年纪小的弟子在上面瞎捣蛋,却不想是一个美貌的豆蔻小姑娘,九堂山香客稀少,自给自足,哪会有年轻小姐单独在山上。他也听说寺里来了一位借住养身的小姐,只是那位小姐一直不出门,他也无缘得见,想来便是眼前这位了。面前的小姑娘拿着花环,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他,显然是听见他刚才骂人的话了,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
慕倾倾见他骂了人又不说话了,率先开口道:“我也不知下面有人,无心之过,你便骂人,是不是太过不该?”
虚妄脸上有些发热,师父总说他性子太过浮躁,他这次又没克制好自己,“小僧出言无状,还请施主海涵。”
虽无心,却是她错在先,也不好再揪着不放,想到此,慕倾倾便摆摆手,“算了,就此揭过吧!” 这时,她也没心情再游玩了,把花环往头上手上一戴,就从虚妄身边绕过,慢悠悠往山下走去。走了没几步,身便听到身后少年朗声道:“小僧法号虚妄。”慕倾倾莞尔,回过头对他浅浅一笑。
少女肌肤莹白如玉,浅笑嫣然,晃人心神。
静心居里,圆空摆好饭菜,这一个月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每次过来都能看到顾家小姐,如今禅房里只有师叔一人,不由疑惑道:“净心师叔,那顾家小姐今日怎么没来?”
净心捻着佛珠的手一顿,站起身踱步到水盆边,净了手,才淡淡开口:“许是有事。”
日头打西后,天空渐渐暗沉下来,净心清澈的眼眸一沉,竟是心绪浮躁,难以宁静。皱皱眉,放下犍稚,拿出矮柜里的茶具,点上碳火煮起茶来,不一会,烟气白雾蒸腾氤氲,室内茶香弥漫。
斟好一杯茶,小口慢饮。
慕倾倾进来便见到这样一副景致,微暗的光线下,身穿木兰色袈裟的男子周身烟雾缭绕,仿若身处云雾之间,绝美的脸在烟雾下若隐若现,修长的手指举杯轻抿。他,有着能让时光都慢下来的特质。她怅然道:“大师好不小气,有好茶也不与倾倾分享。”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净心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攥紧,半阖的黑眸有彩光乍然滑过,声音悠远:“陋茶,若不嫌,请饮。”说完,他拎起茶壶斟满一杯放在茶案对面。
慕倾倾在他对面盘膝坐下,轻轻笑道:“大师太谦虚可不好,这满室的芝兰之气可骗不了人。即便,真是陋茶,倾倾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