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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他一歪头。
静静率先走进去,三人鱼贯而入,刘斩龙从里面带上了门。
里面的楼梯只有十二级,像单元楼里的一个拐廊,上到顶有个水泥平台,正对着一个开着的旧电梯,里面有股臭鱼味。
上了电梯,刘斩龙直接按了最高层,电梯喀拉喀拉地运转起来。静静又看了眼表,他们只有十三分钟了。
空楠微微屏息,皱着眉问:“要多久能到楼顶?”
刘斩龙说:“很快。”
于是这个很快,就快了五分钟。
电梯在天台上打开时,空楠看上去都快吐了,静静摸着她的背把她拉出来。
天台上微风吹来,空楠找了一处盘腿坐下,呼吸了一会才好,航格担心地也坐在她边上。看她好多了,静静于是不再挂心,起身四处转了转。
天台很大,最左侧的铁楼梯边晒着两床被褥。刘斩龙在天台边缘坐下,腿垂下去,看着远方。静静转了一圈走到他身边,想了想,也慢慢坐下,腿垂下去,看着远方。
过了一小会,空楠也过来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航格也过来了。
四个人八条腿,晃晃悠悠的垂在晨风里。
这栋建龄130年的老楼,在2408年清晨七点零三分,于天台上接纳了三个300年前的前纪元人,和一个48岁,为了钱更换了一切活下来的新纪元人。
第34章
看了一会天; 静静抬起手看了眼表; 又把手放下去,撑着身下的水泥台。
“还有多久?”刘斩龙问。
“三分钟。”
“嘿。”
刘斩龙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静静却没有转头看他。
她盯着远方的重机械; 从口袋里把那个手机膜一样的卡片掏出来; 递给刘斩龙。
“给。”静静说; “这是你应得的。”
“……”
刘斩龙没动; 也没说话。
隔了一个人的空楠叹口气; 也悠悠开口说:“拿着; 我们拿着也没用。”
刘斩龙伸手接过来; 揣进了怀里。
放下手停顿了许时,静静感慨地说:“我还以为……会是人形呢。”
毕竟有那样一只头。
高楼之上; 重机械【她】的背影全貌一览无遗。【她】的后脑覆盖满观音白纱,巨头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
可那头下的却不是脖子,那是极长、极长的一条手臂。
手臂从中段分裂成十几条手指; 向内弯曲着支撑在地上。【她】张着嘴; 大笑着,以惊人的速度雕琢纳米楼; 楼体顶端浪潮般向上生长; 远远看上去; 像融化的蜡烛。
“我真的以为会是人形。”
静静喃喃重复。
“除了手臂她不需要任何其他部分,如果这条手臂足以思考,又为什么要让它拥有躯干和大脑。”空楠望着相同的地方,接住她的话。
刘斩龙转过头; 讽刺地看着空楠:“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世界。”
空楠嗤了一声,也看向他:“那没有的。”
刘斩龙做了个鬼脸,表达自己不信。
空楠耸肩:“你们这儿没有烟,反正我没见到人抽烟。”
刘斩龙说:“啊对,给禁了。有新的东西代替,也没人抽烟。”
“你看。”空楠说,“起码我没烟不行。”
刘斩龙嗤笑说:“快算了,在这过一个月,攒了钱你买个‘茧’,往太阳穴上一贴,哒。”他食指和中指成枪,射击般点了下自己太阳穴,“我保准你爽得再不想抽烟。”
空楠疑惑地皱了下眉:“什么茧?”
刘斩龙笑嘻嘻地说:“精神阿司/匹林。”
空楠还没开口,航格却忽然抢说:“那个女孩儿。”
所有人都看他。
静静最先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畦田夫人的动作闪过眼前,她啊一声说:“那个东西!”
与此同时,电子表的倒计时开始滴滴鸣响。
她扭头跟刘斩龙说:“茧!”她睁大双眼,“畦田夫人给那个小姑娘放在头上的!”
刘斩龙愣了一下,静静以为他会做什么,可他就这么长久地愣在了原地。
滴滴。
滴滴。
“喂,你不做点什么吗?”
马上要到时间,静静不得不紧抓着空楠和航格,倾身冲刘斩龙大声说:“你不是大侠吗?”
“……”
那个僵硬的怔愣解除,刘斩龙却只是吸了口气,用一如既往,笑嘻嘻地表情,对静静抛了个媚眼,做了个决别的手势。
“大侠也管不了这么多啊。”看静静想要踹他,他往边上敏捷的一挪,“真可惜,你没时间咯。回见啦,穿越少女。”
“喂!”
“你怎么能——”
【——】
没有巨响,没有白光,没有天之预兆。
没有任何戏剧性的仪式,静静三人消失了,一如从不曾来过。
“……”
“……”
盯着静静消失的地方看了几秒,刘斩龙转开目光,重新望着远方。
他单腿屈膝,手腕搭在膝盖上,一手撑着水泥高台,独自坐在楼顶上,从晨光初露,坐到霓虹闪亮。
日头西转,待到霓虹也去休息,那最沉最暗的夜里,天上起雾了。
远处的巨型机械轰鸣着,三座新的高楼拔地而起,半空上月亮又圆又大,皎光却撒不到大地。
今夜的雾格外浓。
整个白天,刘斩龙错过了很多单好生意,也错过了全部吃饭的机会。无论一整个白天的静默是沉思,还是装逼,不吃饭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因此当他掏出长刀,斩落今夜第十六只“龙”,他的血,呕出的胃酸,或许还有些许早已死去的灵魂,一同砸在了湿软的沥青地上。
今夜的龙也格外凶。
斩杀开道,刘斩龙躲进了一道胡同。
胡同尽头是墙,墙对面,还是墙。
撑着刀坐下,刘斩龙背靠着墙,仰头呼吸。
墙。
墙啊……
你恨它,躲它,冲撞它,可到头呢,到头,你还是要背靠着它。
你能怎么办呢。
你以为你能救出下一代。
你以为你能孤胆静默,一人一魂一把刀,撑着百年,拯救下一代和下一代的下一代。
你以为即使零件都换得差不多,但你仍旧会是你。
你以为总归有那么几只小花朵,最终不会为蜜蜂张开花瓣,不会被沾着毒的蜜灌进大脑。
“哈……”
刘斩龙咧开嘴,荧光的塑料牙在长夜中如暗淡的灯塔。
“真他妈的没劲……”
抹了把脸,他朝一边吐出口唾沫,唾沫带血,落在地上嘶嘶作响。
躲了许时,刘斩龙拄着长刀慢慢起身,向外走去。
巷口外,寂静无声。
出去。
拐弯。
碰到一只。
斩。
再走。
还要拐弯。
再走。
再走。
再——
刘斩龙猛地停下脚步。
无人的大道宽广,那孤零零的轮廓就格外显眼。
轮廓是个身影,而身影瘦小无依。
刘斩龙站在路当中,他听到那个身影边走,边哭,边哭,边小声叫:“叔叔,叔叔。”
“叔叔。”
“刘叔叔。”
“叔叔,析析在这,你在哪里。”
刘斩龙呆愣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浑身发抖,没有发现手中屠龙刀的刀尖在击打沥青地面,奏出歌曲。
女孩儿停下来。
她说:“叔叔?”
她朝刘斩龙的方向伸出手,刘斩龙猛然清醒。
“你!”他顿了一瞬,大踏步地朝女孩儿走来,面容凶恶,声调也凶恶,前所未有的凶恶。
“你出来干什么!”
他露着齿根,大吼着说:“晚上不要出来!回去!”
女孩儿仰起头,抹抹脸,小声说:“我不要回去,我要跟着你。”
刘斩龙几乎暴怒了。
“你以为我过家家吗?!以为这儿是你家那上流区吗?富人家的大小姐?!不看看你走到哪了!我救了你白救了吗!快回你家去!”
“……”
女孩儿被他吼得瘪起嘴,又开始抽哒鼻子。
很快,她哭了。
刘斩龙死盯着她,盯着这个敢把加特林枪口顶在额头上的小姑娘,盯着她有电磁灼烧的太阳穴,盯着她眼泪嗒嗒的落到地上,盯到自己蹲下身,把脸埋进手里。
他颤抖着吸了口气,又极长、极长地叹出去,哑声说:“回家,让我送你回家。”
“算我求你了。”
小姑娘哭着摸索到他,钻进他怀里,摇着头,把一头柔软的头发打湿,粘在他亮塑面的大衣上。
“我不要回家。”她说。“为了跑出来我都把茧拽掉了,我不要回家。”
刘斩龙低声说:“回去,即使丢失过你一次,他们还是你爸妈。”
女孩儿说:“那里没有你。”
刘斩龙自嘲地笑了一声,“你要我干什么。”
女孩儿说:“你是真的。”
刘斩龙说:“你爸妈也是真的。”
感到怀中的女孩摇摇头,耳畔的童声说:“他们不是。那不是我爸爸妈妈。”
“你放屁。”
“那真的不是。”小女孩接着抬起头,摸到刘斩龙嘴唇,捏了捏。
“叔叔你讲脏话。”
刘斩龙:“……”
女孩儿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那真的不是他们,昨天‘清扫’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就死了,他们是她替换的。”她举起手指,指着天上那个大笑的人头。
“我能感觉出来,他们笑的方式和爸爸妈妈完全不一样。”
“……”
刘斩龙无法言语。
片刻,女孩儿搓了搓手,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对刘斩龙细语:“叔叔。”
她说。
“我有点冷。”
她举起双臂,踩在脏沥青中的,是一双光裸的脚丫。
“……”
刘斩龙盯着她张开的双手,盯着她稚嫩的怀抱,麻布小裙子,还有那双踩在污水里的脚。
静默。
站在y字岔路口抉择的静默。
“……”
“叔叔?”
女孩儿小声叫他。
“……”
片刻,刘斩龙长叹了口气,收起屠龙刀,拉开大衣,将小女孩儿裹了进去。
他先将她抱在膝盖上,又从口袋里抽出个脏兮兮的抹布擦净她双脚,接着站起身,把她紧抱在怀里。
“先跟你说好,跟着我可吃不饱饭啊。”刘斩龙认命似地说,头简直要耷拉到地上。
“嗯。”
小女孩儿轻轻点头,摸到他的脖子搂住,侧头蹭了蹭他的脸颊。
一天没吃饭,现在又抱着个小麻袋,刘斩龙有点吃力地搂着女孩儿,朝自己的狗窝走。
大雾变薄了些许,几缕月光洒下来,星点照在地上。
女孩儿又打了个哈欠,靠着刘斩龙的颈窝,她小声要求:“叔叔,我想听花仙子。”
刘斩龙翻了个白眼,恢复些他吊儿郎当的样子。
“行啊。”他拉着嘴角,吊着脚跟,边走边说:“想听花仙子可以,先把你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叔叔我教给你混社会的第一课,公平交易,这叫买卖,懂吗?”
女孩皱起秀气的眉。
思索片刻,她忽然抬头,捧住刘斩龙的下巴,亲了他一下。
“……”
刘斩龙站住了。
不止站住,他还没出息的脸红了。
“妈妈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无价的。”女孩儿靠着他小声说:“我给你这个,你以后要一直给我放花仙子。”
“……”
刘斩龙从喉咙里挤出一串吭哧声,许时才能再度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