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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万历临朝时,刑部将贾秀兰的供词呈上,万历瞧着这方家陷害大臣一案,证据俱在,且方家这条计毒是够毒的,但也愚不可及,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朝野市井俱知,就算万历想念在方从哲为相三年的份上想留些情面都不能了。
于是方从哲削职为民,方从哲之子方甲为杀人攀污大臣的主谋,处以斩立决,方家下人方豹亲手杀死贾秀英,处以绞刑。
一国之相倒台,自然立时引起朝野震动,朝中清流拍手称快,抚额相庆,那受方氏一党欺压的京中百姓也是烧香燃鞭,如同过年一般地庆贺。与方氏互相勾结的郑氏党也气焰大消,一时之间都屏息收敛,小心行事。方相既去,万历便欲以左维明为相,维明固辞不肯,便下诏起用叶向高与何宗彦入阁。
只因方氏父子这一昏招,引得两人伏法丧命,丞相方从哲丢官为民。方府的名声也顿时跌落到了黄泥地里,先不说攀污大臣,只看把个青楼女充作二小姐,就知方家行事全无礼义廉耻。
有好事者还编了顺口溜一首,火遍京城,一时传为坊间笑谈。
正是:方相妙计请美人,肯把妓女作亲生,只因要害左御史,情愿自家顶龟名。
而原本方家大小姐,虽已经出嫁数年,只因有了个“方二小姐”拖累,夫家正好有了借口,将她休回方家,方家一时无颜面再居于京城,自悄然回乡不提。
左家内院中也常听到这些消息,几个贞说起那顺口溜来都是笑个不停。
不过那方家大小姐倒是无辜受累,怪可怜的。
仪贞心想,这也是拼爹的一种啊。幸好姐投胎到了左家,要是投到了方家,可不是倒霉催的么。
再一想,老爹倒真不愧是足智多谋,胆大心细,若他当时识破了方家计策,只是抽身便走的话,那方家计策落空,又定会施出源源不断的下作手段来,倒是现下这般连根铲除,才是当机立断,釜底抽薪,绝了后患。
嗯,有神人一般的老爹,就是好啊。
☆、六五 家有儿女初长成
光阴荏苒,又是三年过去。
这年仪贞十六岁,永正十八,德贞十四。
永正年纪长成,左维明和桓清便给他定了亲事,是工部尚书赵圣治的女儿,名为舜娥。
长子的亲事有了着落,左维明便和妻子商量着仪贞的亲事。
这二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这些相与的人家里,只有杜翰林家的儿子杜顺卿还算匹配得上自家女儿,赵杜王黄四家和左家向来交好,若是提议亲事定无不允,但若是就此定下又有些踌躇,半晌,维明想起一个人来,便对桓清道,“记得你娘家侄儿名为楚卿,小时聪明俊秀,如今也十六七了吧?”
桓清笑道,“你这姑父倒是好记性!楚卿今年十七了,前几日我娘家嫂嫂派人送了信来,道是下月是我生辰,要命楚卿来祝寿哩。”
维明抚须也笑道,“这倒是恰好,待楚卿来了再说。”
桓清想想杜家公子人物儒雅大方,书又念得好,确实是不错的女婿人选,不过自家侄子楚卿温柔敦厚,也很不错,哎呀,这倒是难选了。
桓清正自左右为难间,忽然想到,德贞今年也有十四了,若是仪贞定了杜公子,就把德贞定给侄子,亲上加亲,正好两全其美。
这两口子打算得正好,却是不知自家的大女儿自有主张,且正和某个外男时不时地梦中相会哩。
桓清是十月的生辰,二房里的周氏却是九月初五的生辰。
周氏自两房分府之后,无人在眼前管束,花起钱来极是撒漫,今天打首饰,制新衣,明日买补品,换摆设,那是京中有名的首饰铺、绸缎庄和胭脂行的常客,时不时还请戏班子进府来唱那新奇的大戏,致德那点可怜的俸禄哪经得住她折腾,好在还有左家老家每年送来的出息银子。
每年左书理清出息送到京城,桓清便留下二成留存公中,余下便与二房均分,数万两的银子周氏年年花得干干净净,一文不剩。桓清虽然看不过眼,但毕竟周氏也是一房主母,只能偶而提点个几句,周氏也不肯听,依旧我行我素。
到了九月初五,桓清便带着儿女三人同去相贺。
永正去了外院陪着男客,桓清便领着仪贞德贞一同进了内院,但见各处都布置得花团锦簇,新奇时鲜花木,随处可见,心中暗觉得太过奢侈了。
仪贞倒是瞧着过道回廊两边摆着上百盆盛开的菊花,嘴角略抽。
周氏领着顺贞秀贞在门口迎接,寒喧一番,让进了正厅。
正厅里已经有两位夫人在座了,周氏给介绍了一番,原来一位是周氏的娘家嫂子周夫人,另一位是孙夫人。
桓清虽然对外事所知不多,也记得孙夫人的相公孙国英虽然是襄阳同乡,与左维明自小相识,却是一向不怎么来往,只在方相倒台后,孙国英家倒时四时八节常送些节礼来,左维明也只微笑吩咐,若是寻常土仪便收了,照一般往来回礼,若是贵重之物,便退还回去。
仪贞却是知道,这位孙国英与自家老爹也可算得上是发小了——打小的就不对盘,互相瞧不上眼,孙国英家是襄阳一霸,惯会欺男霸女,被左维明暗中收拾过几回,一直心中怀恨着呢。这孙国英身为吏部侍郞,在京中本已经是抱紧了郑家的粗腿,郑国舅倒了,又投了方丞相,方孙相倒了,这才厚着脸皮打着同乡的旗号与左家来往。
那周氏的哥哥周通政,也本是一向奉承着方丞相,后来见风头变了,又立马转来跟左家亲近。却是打着亲眷的名头,原本都不怎么跟左家二房来往的,如今却是亲得不得了,周夫人时不进地就要带着礼物过府来,连着周夫人的两个儿子也常过来跟姑母周氏请安。
虽然知道这两位夫人的底儿,仪贞见礼时也没有大意,规矩地行了礼,便想退到一边去。却不料被那周夫人拉着手,夸赞了好一通,“哎哟,好个灵秀的齐整人儿,左夫人真是好福气哦。”
仪贞低头作害羞状,心想这周夫人看人的眼光怪碜人的,从头到脚地看着姐,该不会是打着什么坏主意吧?
桓清谦虚了几句,却听周夫人呵呵笑道,“大小姐可曾经定亲?”
桓清也有礼地笑着回应,“还没呢。”
“哎,这么好的闺女,可不是提亲的要踏破了门槛儿么。”周夫人笑吟吟地望着仪贞,“也不知道哪家有这样的福气?”
周氏也在一边帮腔,“可是呢,嫂子想要给侄女寻个什么样儿的,可跟弟妹我说说,我这当婶子的也给侄女留心着,可莫错过了好人家。”
桓清心想,你周家那两个侄儿都是酒色之辈,还想打我仪贞的主意,可是做梦!
便笑道,“这两个女儿我家老爷看得眼珠子一般,亲事自是他说了算,我一个妇道人家,大事做不了主的。”
又对着仪贞德贞两个道,“你们小姐妹好久不见,自去说话罢。”
四个贞行礼告退出去,自去了一处亭子里坐着,秀贞笑道,“仪贞姐姐,德贞妹妹,今儿可是有好瞧的,家里请了京里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新戏哩。”
心里却想,伯父为人严苛,从不许家中请戏班子,也不让女眷出门,还好我家不在一处住着,行事自在多了哩。仪贞德贞可怜见的,在京中三年多,只去庙里烧过两回香啊。
仪贞微笑地点点头,心想,老爹本事大有能耐,又护着家人,可真算得一位古往今来少有的好父亲了,偏偏就是规矩极严格,本来还以为能跟着罗师娘到京里见识一番的,没想到都被老爹一言否决了。唉,悲摧啊,看来,姐不到出嫁,是不大可能自由行动的了。
德贞却听得双眼一亮,忙追问道,“是哪家戏班子?唱得那出新戏?”
秀贞打趣道,“德贞妹妹可没在京中听过戏,哪家戏班子又有什么关系。”
心里却是微微得意,虽然大伯的官高,可你们这些当女儿的过得还不如我们呢。
德贞听得不悦,话中微微带刺,“秀贞姐姐说得是,还是秀贞姐姐听得多,对这些戏班子能如数家珍。”
秀贞听得柳眉倒竖,正要反唇相讥,却听仪贞忽然望着园门道,“秀贞妹妹,那边来的人是谁,好生无礼?”
原来自门后转出两个锦衣男子,都不过十岁,眼瞧着几个小姐坐在亭中,却也不知回避,径直走了过来,眼光十分放肆。
☆、六六 红云隐在浓雾中
秀贞却是遥遥瞧着两个男子,笑得如春暖桃花开,居然还冲着他们招了招小手。
“是我周家两位表哥。周良臣与周楚材。姐妹们莫担心,我这周家表哥待人很是和气的。”
德贞瞥了那二人一眼,面色不悦地低下了头,背转过身去,“是秀贞顺贞姐姐的表哥,却不是我们姐妹的,我们不好见外男,秀贞姐姐你跟两位公子说说,让他们回避一下。”
仪贞见年纪小小的德贞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倒真是被娘亲教得很符合淑女的行事规范。
虽然有点迂腐,但是也很可爱。
秀贞哧笑一声,“德贞妹妹年纪最小,行事却象个小老太太一般,真不招人喜欢,你瞧瞧仪贞姐姐都没说要他们回避呢。”
仪贞似笑非笑,从袖中摸出两块帕子,递了一块给德贞,另一块自己系在面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秀贞妹妹既然已经招了他们过来,自然要见过礼再走了。”
德贞反应过来,也跟着姐姐学,把帕子围在面上。
一直在一边当布景的顺贞瞧着这姐妹二人的举动,再是老实少言,也掌不住笑了。
秀贞翻个白眼,“表哥他们又不是洪水猛兽,见着了又如何。”
心想大伯家的姐妹们怎地也都学得跟大伯一般,性子太不招人喜了。
周良臣瞧见表妹笑面如花,也是笑得满面春风,大步流星,又因佳人注目,故意昂首挺胸,摇晃着手中扇子,好显得英姿翩翩。
周楚材比之周良臣年纪略小一二岁,也身着锦衣直缀,拿着把着扇子,跟在哥哥身后。
“大表哥,二表哥,这两位是我大伯家的大姐姐和四妹妹。”
秀贞笑嘻嘻地给几人作着介绍。
虽然仪贞德贞她们蒙了面,显得生分拘泥了些,不过瞧着两位表哥的目光只不过在她们面上瞥了一眼,与二人见了礼后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心中很有些自得。
秀贞这几年被周氏捧在手心里,一切花用都是尽选上等,那燕窝人参雪蛤之类的,也是流水价的给她补,只把个小姑娘养得水粉鲜嫩,娇艳欲滴,就是八分的姿色也给加成了十分,娇生惯养,无忧无虑,性子极活泼胆大,对着表哥们爱说爱笑,相形之下,常被父母忽视的顺贞跟秀贞站在一处,那就是一片清秀可人寡言少语的小绿叶。
周家二少自然都愿意对着秀贞献殷勤了。
秀贞自觉众姐妹里,除了仪贞,就是自己的容色最好,现下仪贞蒙起了脸,自己在表哥心中还是最美的,当然也乐见如此了。
仪贞冷眼觑着秀贞跟周家二少随意嬉笑,熟稔无比,就是亲兄妹亦不过如此了,那周家老二楚材也还罢了,周良臣简直就是不停地在恭维着秀贞,一会儿道秀贞头上的新簪子别致,极衬秀贞的肤色,一会儿又夸秀贞所用的新脂粉香气非凡。
再呆下去,还不知这人要说出多少轻薄的话来,仪贞忙对几人道,“出来有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