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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听得外头一个婆子惊喜地跑过来报信儿,“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桓清这才转忧为喜,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问清了果然是左维明已经进了二门。正朝着这边过来。忙略整理了下仪容,擦了擦脸,带着两个女儿到院门口相迎。
果然正是左维明自外而来,面色沉静,也看不出喜怒来,桓清忙上前扶着相公坐下。仪贞德贞都随侍一旁。
桓清亲手奉了茶,瞧着维明饮了半盏,方小心地问道,“相公,昨夜可是虚惊一场,如今想是无事了么?”
左维明放了茶盏,长叹一声,道,“夫人,我对不住你啊。果然是醉酒误事,那方家又设了圈套,为夫朦胧中失手杀了那方家二小姐,方老贼扯了我到御前告状,他家人多势众,证人俱在,我也只得当殿认下罪名,圣上念我旧日功劳,回家半日面别亲人,然后便要下狱问斩了…”
桓清和两个女儿听了都如当头一棒,魂飞天外。
“老爷,你,你说的是真的么?”
桓清跌坐椅中,嘴唇直哆嗦,话也说不全了。
德贞吓得呆呆地,哭也哭不出来,只有仪贞一震之后,却还保持着一线清明,不对,老爹明明没有杀那方家小姐的…
☆、六三 原来却是旧相识
左维明面色沉重,缓然道,“夫人,明日行刑之后,你着家人收了为夫残躯,带了儿子女儿回老家去吧,亦不必为我这罪人伤心,只教养好这三个儿女,为夫九泉之下,也能暝目了…”
这一番决别的话还未说完,只听扑通一声,桓夫人连人带椅向后便倒,却是双目紧闭,面白唇青,已是晕了过去。
吓得众人都赶紧来扶桓夫人,左维明抱起桓清,连声叫着桓夫人的闺名,面色又急又悔。
德贞吓得直哭,仪贞也在一边扶着娘亲,却是顿足埋怨道,“这样大事,爹爹怎地也拿来胡说一气,万一把娘亲吓出个好歹,看你怎么办?”
左维明嘴唇微动,却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夫人,一手在胸口手腕人中这些穴位处揉按,一边轻声唤着。
还好桓清只是一时惊吓过度,厥了过去,此时悠悠醒转,才哭了出声。
“…老爷,明日若真个问斩,妾身也不想活,先走一步也罢了…”
左维明听了不由得心内感慨,鼻酸哽咽,正要说话,却听仪贞脆声道,“娘啊,爹说的都是假话,你怎么就当真了。”
偏有老爹这般骗死人不偿命的,就有忠厚老实容易上当的娘,仪贞瞪了老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开玩笑,真是无语啊!
维明到嘴边的话也暂且不说,扶了夫人在榻上坐好,温言道,“夫人且莫焦心,先听听仪贞说什么。”又唇角微勾,瞧着仪贞道,“仪贞怎么知为父说的不是真的?”
仪贞心想,姐可是亲眼看见方二小姐是被方家下人所杀的。老爹一生英名,又怎么会认下这等糊涂罪行?
不过空间隐秘,自不能说出,便略一想,笑道,“爹爹所说的话里,脱枝错节处甚多,但凡是个略知些察案的都能想出来,一是方家留客住宿,怎地屋中却无一人伺候。二是方家也是高门显贵,怎么会有小姐出了二门到书房中去,连一侍儿也不带?难道就凭着方家一面之词就给父亲定了罪?爹爹言语好不荒唐,娘亲不能信的。”
维明听了微微点头,笑道,“这是方家所为脱枝错节,却与为父无干的。”
见夫人还是惊魂未定,忙安慰道,“仪贞虽是个小女儿家,所说的确也有理,夫人稍安勿慌,真相终会自明。”
桓清听了这几句话略觉得好受些,但仍是惊疑不定,恰好致德带着永正回来,听说维明返家,也都来到正堂。
致德原来是去了大理寺卿王正芳家打听消息,听得在朝中维明与方家父子辩论的经过,又回来时,看到午门外大街上挂着的一个女子首级,正不知兄长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一到左府听说维明返家,便忙过来打听。
原来他已经听说朝堂之上,维明道那女子不但不是自己所杀,反而是方家人杀害后陷害于他,而且那女子作派轻佻,绝非什么方家二小姐,却不知是方家从哪儿寻来的女子作成圈套。
那方家父子自然一口咬定那女子就是方家二女,为维明逼迫不从所杀。
万历见他们各执一词,便派锦衣卫到方家察看,果然疑点甚多,那死掉的方家小姐,虽是衣衫不整,但上身衣物却象是解下的,下裙虽裂,腰带却完好,身上并没有撕打或行房留下的伤痕,而左维明身上也没有血迹和凶器。那方家家人却都供称,死者就是方家的二小姐。
万历想了想,听说过方大小姐,出嫁时百里红妆,还真没听过有个什么二小姐,若是未出嫁的还可以说成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但象这样新寡的,当年出嫁过的,岂会无人听说。
果然朝中有好些朝臣便为维明辩护,也道从未听说过有个什么方二小姐。
那方从哲不由得冷汗直流,支支吾吾一会儿说是什么养女,一会又是侄女,瞧着就是底气不足的模样。
只是这案件一时却也僵住了。正不知如何了结时,维明便出了个法子。
原来他道这位死者,不论是谁,生前必有熟人亲朋,不如将首级挂在街头,让人来认领。若是三天内有人认了,那便是方家杀害人命陷害大臣,自当付有司问罪,若是无人认领,那自己甘愿俯首认罪。万历倒觉得这个主意听起来挺有意思,果然命人将那死者首级挂与闹市街头。如今正有大批围观群众哩。
致德忧心道,“大哥怎么与他作这赌,谁知她是哪方人氏,万一三天内无人认领可如何是好?”
维明瞧着自家兄弟,反是一笑,“这认领一事还要多亏了二弟。”
致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何意?”
维明神秘一笑道,“难道二弟不觉得那方二小姐眼熟得紧么?”
致德仍是不解,“没仔细瞧,难道竟还是我相识的不成?”此话一出,想到与自己相识的外间女子,也多是旧院青楼女子,不由得面皮微红,老脸发烧。
维明道,“当年二弟在京,很结识了几个老相识,其中一位天香院的行首,名叫贾秀英的,二弟可还记得?”
致德一听便想了起来,当年自己随着兄长初到京城,兄长忙于备考,无人管束自己,便跟着一位同乡孙国英四处游乐,结识了天香院的两位美人儿,妹妹名为贾秀英,姐姐名为贾秀兰。端地一双神仙妃子,可惜正流连忘返之时,被兄长捉拿回去,又严令那姐妹二人不得接纳自己。自己回去还好一阵郁闷哩。
致德面皮顾不上接着发烧,倒是一拍大腿,叫道,“既然是她,那我去认了便是。”
左维明摇头道,“你是我二弟,去了也不足采信,还须是她亲姐去才成。”
致德闻声而起,“那我这就去寻了来。”
左仪贞在旁听得一阵好笑,老爹呀,这也算得太精了啊。想必那外院接来的两个女子,必有一个是贾秀兰了。
维明按下二弟,道,“不急不急,尚有三天功夫哩!二弟且陪为兄用些饭食再说。”
说着便悠然吩咐备上饭菜,在厅内开席。
致德瞧着兄长,真是急惊风遇上了慢郎中,亦无可奈何。
一边的仪贞却是暗自偷笑,老爹你太坏了啊!
☆、六四 大树倾倒猢狲散
致德哪有胃口吃饭,只恨不得立时将那贾秀兰找来认人头的好,维明却是斯条慢理地据案大啖,还要招呼永正、德贞、仪贞几个儿女吃早饭,还道,“天大地大吃饭大,犯人临刑还要饱食一顿呢。都快来吃饭。”
桓清嫌他说话晦气,直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
致德吃完这一顿,便要起身去天香院,维明笑道,“二弟莫急,那人已经入吾瓠中。”
致德这才转忧为乐,也笑道,“大哥果然厉害。只是也不可拖延,以免迟则有变。”
桓清在一边听了半天,这才觉出味儿来,又细问了几句,维明这回不再故意吓人,老实做答,桓清听了倒也安心,却又恼这老左,都火烧眉毛了,还要诳语戏弄。
不由得剜他一眼,冷笑道,“老爷这是拿我当小孩儿捉弄呢?”想起方才吓得自己失态大哭,要死要活的模样都叫儿女们瞧去了就更是气闷。
维明忙携了夫人的素手,连连陪罪,“为夫一时糊涂开了玩笑,还请夫人莫怪,夫人也是关心则乱,才上了当,若是平时冷静之时,自然能想出这其中的破绽了。”不过是开个玩笑,哪知就把妻子吓晕过去了,他其实也后悔着呢。
指指仪贞道,“这丫头不就瞧出了么。”
夫人又瞪他一眼,哼了声道,“有其父必有其女,都是一般的诡计多端。”
仪贞在一边默,心道真是躺着也中枪…
致德是后来才到的,不知维明的明日处斩告别论,听了便问究竟,维明把先前的事一说,致德听了,笑个不住,直道,“这也是嫂子跟哥哥情厚。”
心里却想,这也就是大嫂,若是周氏,只怕自己这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那边就收拾改嫁去了啊。
致德笑了一场,得了实信儿,才算放了心,告辞回自己府上去了。
却说那方二小姐的人头悬挂在高竿上,那大街本是繁华热闹处,一天倒有千万人瞧见,其中也有不少王孙公子,见了颇觉眼熟,只是瞧着守在高竿下四名满面杀气的锦衣卫心生寒意,也不敢上前指认。
等到了第二天,只见一辆小车远远地停在了街角,从车上跳下来一位年近三十的美艳妇人,匆匆朝着人头悬挂处而来,抬头一见那人面貌,登时软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锦衣卫们互瞧一眼,便围了上去,一个国字脸的高个头大汉问道,“你这妇人姓甚名谁,可认得这人头是哪个么,这人是你什么人?”
那妇人哭得涕泪横流,“这是我妹子贾秀英,我是贾秀兰,是哪个狠心短命的杀了我妹妹!我们姐妹素日不与人结怨,我妹子却是怎么就突然丢了性命啊!我,我要到官府告状去!…”
国字脸大汉心头微喜,道,“你且细瞧瞧这是不是你妹子,若是冒认,也是大罪一件!”说着便把那颗人头放下来,递与那妇人。
贾秀兰哆哆嗦嗦地抱着那颗人头,分开乱发,但见耳后一粒红痣,可不正是妹妹贾秀英么!
但见贾秀英似是死时遭遇极大惊惧,一双杏眼死死瞪着,眼皮未合,表情惊怖,贾秀兰瞧着只觉得天塌地陷,放声痛哭!
心想自己姐妹沦落风尘,十来年一直相依为命,这些年也攒下了些银钱,正想着闭门歇业,弃贱从良呢,谁知两天前方府派人来接时还是明媚鲜妍如花枝一般,如今便成了死不瞑目的冰冷首级。
她边哭边诉,一手猛捶地面,不过几下便是血迹斑斑,来来往往的人都围了过来看,虽有人认得这是天香院的女娘,但见她哭得凄惨,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都对这案情议论纷纷。
那国字脸大汉对着几个同侪使了眼色,道,“既然是你妹子,那便到刑部走一趟吧。”
心想,这趟办差,倒是简单容易,还得了油水。
方二小姐既然是贾秀英,那方家父子攀污一事,自然不攻自破。左家众人得了消息,都是纷纷相庆,与此相反的是方家自知大祸临头,一片愁云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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