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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青脸肿的打手们在地上翻滚,骨头断裂的声音一声声传来。穆岩神色冷峻淡然,可手下的动作越发狠毒残暴。
叶少棠在旁边看的心潮澎湃,恨不得跑进去与穆岩并肩作战。眼见战况即将结束,他激动的心情稍稍减弱。
看着穆岩死鱼眼的眼神,叶少棠心生胆怯。他怕,怕刚才那番话只是穆岩喝醉了胡言乱语的,万一,他打了一架酒醒了,后悔刚才说的话怎么办?
叶少棠脸色煞白,心急如焚。他慌乱的眼睛忽然瞥到杏子坞门口的两座石狮子,计上心来,他急忙跑到石狮子旁边,将右腿猛地撞上石头。令人牙酸的闷声响起,他细细喘息着,拉起裙摆,望着红肿青紫的脚踝满意的笑了。
“穆公子,没事吧?”叶少棠一瘸一拐的蹦到穆岩旁边,瞅着在地上打滚的打手,十分幼稚嚣张的说,“奴家现在可是穆公子的人了,你们打哪来滚哪去。”
“腿能走吗?”穆岩双眉微皱,狐疑的目光掠过面前的阿棠。这人的言行举止为何与叶小侯爷那般相似?
她嗤笑一声,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那人可是尊贵的小侯爷,母亲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可能扮作一个女子来接近她。
“没事,没事,”叶少棠笑的虚伪做作,眼睛一直瞟着穆岩修长的小臂,脸上是一副想让他搀扶着的神色。
穆岩瞄了下自己坦荡荡的胸前沉思片刻,虽说看着完全不像有胸的样子,但还是小心为好。她大步上前,右手搂住阿棠柔韧的纤腰。然后手一抬,直接将她扛在肩膀处。
半路上,稀疏黯淡的星光渐渐亮起。穆岩的步伐沉稳有力,直视前方。肩膀扛着的阿棠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摇晃,她软中带硬还有些微凉的胸口正好压在她肩膀上。
穆岩的思绪渐渐被肩膀的触感给吸引,想不通什么样的胸…部会是这种触感。她神色不动,余光却瞟向阿棠露肩领口下露出的白腻肌肤。
心情郁闷的叶少棠察觉到他的视线,羞恼的瞪了穆岩一眼,慌忙拉起柔软的白狐坎肩挡住胸口。那里面可是塞着两个冷馒头,绝不能让他看见!
厚重的铅云散去,周围晕染这暗黄的圆月高挂枝头。穆府的金蓝匾额近在眼前,大气庄严的建筑如一尊被人遗忘的战神静静的守在路旁。门口两只石狮子饱经风雨,表面已残缺不全。
至父亲战死,她驻守边疆,这座承载着穆家辉煌的宅邸便开始落魄。府中仆人散去大半,只有忠心耿耿的赵管家和几个奴仆还守在这座荒凉的屋子。
跨过高高的门槛,绕过先帝题字的石碑。走过练武场与几座厢房,二人踏入客厅。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香烛味,橘黄色的烛光将大厅照的灯火通明。叶少棠眼尖,在朱红雕花大门后面瞅到些凌乱的白色丝绢。
花白胡子的赵管家翘着两撇八字胡从门口进来,他眼角泛着泪花,嗓音哽咽,欣慰的说,“家主,你回来了。”
“嗯,做饭吧,”穆岩收起油纸伞放在太师椅旁,她撩起墨蓝色的长袍下摆,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接过赵管家递来的茶水,她掀开茶盖,一饮而尽。
叶少棠姿势优雅斯文的坐在穆岩旁边,轻嗅着白瓷蓝花茶杯里的茶叶香。他茶色的眼瞳因为享受而漫上一层轻雾,看到穆岩牛嚼牡丹吃茶的样子颇觉可惜的皱眉。
他抿了口茶水,让散着清香的水滚动在舌尖细细品着。瞥到走来的三个清秀的婢女,他蓦然想到这可是表现贤良淑德的好时机。
“穆公子,初来乍到,请你一定要尝尝奴家做的饭菜,”叶少棠说完,不等穆岩回答,轻车熟路的跑到后厨。
他轰走后厨的人,熟练的洗菜、切菜。后厨虽然打开了窗户,可炒菜时升起的烟雾还是将厨房弄的烟熏火燎的极其呛人。他眨着刺痛的眼睛,随意的掏出自己胸口里塞着的冷馒头啃了几口。
“做好了?”穆岩清冷的声音倏然响起,叶少棠手一抖差点将馒头给扔掉。
“谁让你进来的,我还没有……奴家是说,君子远庖厨,穆公子不该来的,”叶少棠勉强的微笑,心惊胆跳的弯着腰怕穆岩发现他瘪了的胸口。
“七天后成亲,”穆岩平静的眼神掠过阿棠心虚的神色,淡淡的说。她握住阿棠拿着馒头的手凑到嘴边,大口咬下半个馒头。
叶少棠目瞪口呆没有反应过来,他白皙的脸颊迅速的染上绯红,眼神涣散的盯着穆岩咬下与自己肌肤相贴的馒头。
“嗯,”他慢半拍的发出疑惑的反问,“……嗯?什么?”
第六十八章 假凤虚凰3
他们的婚礼低调有序的进行着。
夜间,许久不曾热闹过的穆府还充盈着淡淡的硝烟味,青石板上散落着许多烟花碎屑。门框上、走廊上、乔木上都铺天盖地的挂着些喜庆艳丽的红条子,紧闭房门的新房里红烛垂泪,青烟袅袅。
本该是红鸾帐暖、被翻红浪的洞房之夜,可新婚的二人却不约而同的围在桌旁盘踞一方,警惕戒备着对方。
穆岩大刀阔斧的坐在铺着鸳鸯戏水桌布的方桌一头,与身体紧绷的阿棠呈对立姿态。她穿着一身暗红色交领大袖长袍,领口与腰间装饰着古朴大气的黑色万字镶边。但里面却还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墨蓝色长袍。
齐腰黑发束起用黑玉鎏金冠固定着。她拨动着腰间系着的一条黑色镶金腰带,黑玉鎏金冠两边垂下的红缨时不时的碰着侧脸。在摇曳昏暗的烛光下越发显得眉目幽深、神情冷峻。
令人窒息的安静逼向两人,烛光摇晃时为四周增添了些黑魆魆的暗影。穆岩瞟了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稍微放下心。虽说用婚礼破坏了成德帝的打算,可这洞房……要怎么进行?
干脆,下药吧。
而坐在方桌对面的叶少棠也打着同样的主意。
他低眉顺眼,双腿并拢。藏在袖口里的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大腿上,看着十分乖巧温顺的样子。身上一袭大红牡丹拖曳长裙将他衬的很是风流肆意、妩媚多情,天生微卷的墨色长发用鎏金镶翠凤冠束起,一缕卷曲的长发垂在侧脸,在如玉脸庞投下一道浅浅的暗影。
叶少棠心急如焚,手心冒汗。他茶色的眼瞳胡乱望着,迷离的桃花眼水润朦胧像快要哭出来似的。他向下瞄了眼自己塞俩馒头而鼓起的胸口,烦躁的想直接敲晕穆岩。
要不……下药吧。
更夫敲响的打更声惊醒穆岩,望着不知所措的阿棠,她慢慢镇定下来。“阿棠,我们好像还没喝交杯酒,”她从桌上拿起红瓷团花珐琅酒壶,在两个配套的红瓷酒杯里倒了些清酒。
她不动声色的用宽大的袖口挡住自己的动作,手指翻动,一个白瓷蓝花小瓶便跑到手心。她指尖快速抖动,瓶口轻轻洒下些轻盈细腻的白色粉末。收回小瓶,她放下袖子,轻晃着下了药的左边酒杯。
“我来吧,夫君,”叶少棠抿紧嘴角,笑的腼腆羞涩。右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走穆岩手里的酒壶与右边的红瓷酒杯。
他直起身子,手心里藏着从腰带里摸出来的一小包迷药。微微倾斜身体,倒酒时,他举起胳膊,用宽大的袖口挡住穆岩的视线。
指尖剥开纸包,倒了一半在右边的酒杯里,白色的粉末很快融化在清酒中。他极快的瞟了眼穆岩,不太放心,遂将纸包里的所有粉末都倒进酒杯内。
等到粉末全部融化在清酒中,叶少棠松了口气。他笑眯眯的举起右边的酒杯递到穆岩面前,压低的嗓音甜腻低沉,“夫君,请。”
穆岩眸色清冷,略过阿棠递到面前的酒,径直拿过左边放了迷药的酒杯。她晃着酒杯中透明的酒液,暗想:只要自己晕倒,这洞房就不必进行了。
叶少棠傻眼,被穆岩的举动给弄的措手不及。“夫君是嫌弃奴家吗?”他咬着下唇,挤出几滴眼泪,泪眼汪汪的凝视着穆岩。“夫君连奴家手里的酒都不愿意喝,那又何必娶奴家。”
“喝酒与娶你是两码事,”穆岩抿了口手里的清酒,给阿棠扔块手帕,“若是嫌弃你,我一开始就不会同你交谈——”
“——那为什么不喝我手里的这杯,”叶少棠打断穆岩的话。
他凑近穆岩,动作温柔的捧起穆岩放在桌上的手,慢慢含住他的指尖。在此其间,他潋滟的桃花眼一直凝视着穆岩,白皙的两颊渐渐浮上绯红,鸦黑长睫仿佛受惊的蝴蝶轻颤着,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为眼睑渡上一层暗色的痕迹。
“夫君,喝我这杯好吗?”叶少棠沙哑的声线有着暧昧的闷哼声,他挑起鸦黑长睫,茶色的眼瞳带着蛊惑的流光直直的望着穆岩。柔韧温热的舌尖舔噬着穆岩的指尖,牙齿仿佛水中鱼轻柔小心的啃咬着指腹。
他模仿吃糖葫芦的动作,将穆岩的指尖整个含进嘴里。舌尖用力,猛地吸吮着穆岩微凉的指尖。再用舌头细细的舔噬着,卷到后槽牙一轻一重的咬着。
吮吸了一会,叶少棠觉得时机已到,便张开嘴巴,将穆岩的手指拉出口腔。
穆岩微凉笔直的手指被叶少棠的口水润湿,在烛光下显得亮晶晶。一根反光的银丝透着股淫…靡的气息从他的舌尖一直连到穆岩的指尖,很快的,银丝断裂,纵容叶少棠举动的穆岩有了动作。
她对阿棠妩媚诱惑的行为不为所动,眉目冷凝,面色平静淡然的拿过阿棠手里的红瓷酒杯递到她的嘴边,语气不容拒绝的低声说道,“阿棠,喝下去。”
对面的女人扬起眉毛,茶色的眼瞳带着点怒火。她刚要说话,穆岩就一言不发的直接将杯里的清酒给灌进去。女人瞪大眼睛,猝不及防被酒液呛到,她捂住胸口,弯下腰使劲咳着。
穆岩走到旁边轻抚着她后背,将那杯下了迷药的酒喝下,等待着药效发作。手下女人剧烈咳嗽的动作慢慢停止,不一会,她就迷迷糊糊的往下倒。
穆岩眼疾手快将她抱住,瞅着女人平缓的呼吸与潮红的双颊。她略微疑惑,难道青楼里的女子那么容易醉?
走到挂着红绸的床榻边,她弯腰将阿棠放在床上。女人自觉的卷着锦被侧身睡。穆岩目光定在阿棠衣服下露出来的一点馒头,轻笑出声。
翌日。
灰蒙蒙的天空刮着厉风,成片成片的乌云被大风吹散。浓郁的水汽充斥在空气中,走廊、屋檐下挂着的红绸全部收起来不见踪迹。
叶少棠醒来的时候,静谧的新房里只有他一人。他睡眼惺忪的眨着眼睛,手指碰到鼓起的胸口时乍然惊醒,慌忙起身,见胸口里塞着的馒头还好好的被大红喜服裹着。
梳洗打扮完成,他换上一件清爽的青绿色竹纹长衫,卷曲的墨色长发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来。
走出房门,迎面一阵卷着土腥气的冷风。院中的桂树沙沙作响,低矮的灌木丛低声呼啸着。
圆形石门后面走来一个瓜子脸的秀美婢女,她怀里抱着些针线盒子与一个半成品的藏蓝色双鱼荷包,上面用丝线绣了个岩字。
叶少棠挑眉,被这个字引的醋海翻波。“给夫君做的?”他拦住婢女,神情倨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露疑惑的婢女。他拿起荷包,用挑剔苛刻的目光瞥了几眼,语气酸溜溜的说,“也不怎么样嘛,这种货色就不要拿到夫君面前丢人现眼了。”
“谁是你夫君?这位姑娘,请问你是怎么进入穆府的?”眉清目秀的婢女抢回荷包,眼神鄙夷不屑,“想攀高枝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