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郑淑芳摇摇头,道,“大姐想想,方妈妈刚才说,老太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什么意思?进,如何进?无非是再使劲对大少爷好,把大少爷再哄回来,退,又如何退?让老太太放弃大少爷,那就只有一条路,像大哥说的,再生一个少爷。”
“小妹!”郑姨娘不悦。
郑淑芳忙打住,回头让梅映雪、梅映霜带着安哥儿出去转转,安哥儿是郑全中的女儿,闺名郑金安,十足的男孩名字,只因郑全中一心想要个儿子,便为女儿取了个男儿的名,平时只安哥儿的叫着,只盼着真能叫出个哥儿来,天不如人愿,妻子周氏总不见孕,等了几年,周氏竟一场大病去了,郑全中好不恼恨,纳了两房妾,也没生出个一男半女,如今安哥儿已然十岁,身后也没多出个弟弟妹妹。
见孩子们都走了,郑淑芳这才笑道,“这倒也是巧了,我这几天正琢磨着这事,方妈妈偏就提了出来,正与我想的一样……”
******
“孽障!”梅家恩冲进来,也不过问,抄起桌上一只杯子就朝梅承礼砸过去。
张氏吓得一抖,扑了上去,“家恩,你这是做什么,不许伤我寿儿。”
梅承礼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睛直直的望着一身是怒的父亲,杯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准确无误的砸在他肩膀,“砰”的一声,跌在地上,碎成数片,剩一肩头的水、一肩头的茶叶,钝痛迅速扩散。
“哎哟我的寿儿,这要伤成什么样喽,快让奶奶瞧瞧。”
张氏哭天抢地,回身指着梅家恩就骂,“你才是个孽障!怎么就这样狠心,他可是你亲生的儿子,是我梅家的一根独苗,你要是伤了我的寿儿,我跟你没完。”说着就要动手脱梅承礼的衣裳。
梅承礼如若木呆,面对张氏的痛哭和梅家恩的暴怒,恍若未见,轻轻的拨开了张氏的手,“我没事,多谢奶奶关心。”挪步就往外走。
张氏愣住,眼神从羞恼到失望再到怨恨,回头看向梅家恩时,又变成了委屈。
“上哪去!跪下!这一天都去哪里鬼混了,老老实实给我说出来!”梅家恩一把就抓住他的肩头,正好就是刚才受伤之处。
梅承礼吃痛,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就挣开了。
梅承礼的挣脱在梅家恩看来无疑于挑衅和叛逆,瞬间点爆他的怒火,反手就是一耳光扫过去,“你还敢躲!简直无法无天!”
这一次,梅承礼堪堪反应过来,慌张的后退一步,掌风从眼前呼啸而过,落空了。
看着气急败坏的父亲,梅承礼觉得无比陌生,喃喃问,“老爷,你为什么打我?”叫的是老爷,不再是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称呼已经变了。
“为什么!你让奶奶伤心,我就可以打死你!”梅家恩大怒。
梅承礼突然眼神一变,怨恨的从张氏脸上慢慢移到梅家恩脸上,一字一顿的道,“我让你母亲伤心,你就可以打死我,你让我母亲伤心,我可以打死谁?”
那样冷厉而陌生的目光,没有一丝半点的温情,有的只是不断上涨的恨和苍凉,这哪里还有往昔乖巧温顺的影子,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张氏的脸剧烈的抽动,她颤抖着扑到梅承礼身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孙子,嚎啕大哭,“寿儿,你说什么,你说的什么话?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心里哪有半点想着奶奶?谁是你最亲的人?奶奶才是你最亲的人!谁对你最好,奶奶才是对你最好!谁宠着你哄着你天天陪着你?你娘养了你几天,你心里却只记着她?你只想着你娘伤心,你说的这话,奶奶心里多伤心?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谁亲谁远都分不清了,谁对你好也不知道了吗?你个忘恩负义的!”双手揪着梅承礼的衣领,哭得直跳脚。
“混帐东西,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我打死你!”
梅家恩则黑着脸,直接上前就掀了他两耳光,然后拉开张氏,一脚踢在他膝弯,逼他跪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脚揣在他背上,梅承礼被踢得往前一扑,趴在地上,又慢慢的爬起来,垂着头,两边的脸上各一个巴掌印,五指赫赫,由白转红,再转青,慢慢的肿起来,鲜红的血从鼻孔里流出,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很快,膝前就红了一片。
“你给老子记住了,这世上,你谁都可以不管不问,包括你娘!但是,只有你奶奶,你必须孝顺!必须服从!因为这是你奶奶!因为这是我娘!记住了没?你要是敢有半点不孝,我就打死你,只当没生过你!”梅家恩一步跨在他面前,斩钉截铁的喝道。
张氏也不再劝,拍着腿哭,心里很满意儿子这一番举动,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孙子,等他回答。
梅承礼不作声,双目死死的注视着眼前一滩猩红的血上,他想起东园,想起那一天,自己一通怒吼过后,母亲吐出的那一大口血,就是这样的红色,染红母亲的衣襟,可是当时,自己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惊恐的夺路而逃,他忍不住想,在自己离去后,吐血的母亲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们被推开,梅顺娘一眼看清面前情景,愣在了门口,“娘,老三,这是怎么回事?”
“出去!”梅家恩毫不客气的将怒火撒在她身上,“你来看什么热闹?滚出去!”
梅顺娘一听,火气也嗖的窜了上来,不退反进,大步就跨了进来,胳膊一伸,手腕上的镯子撞击的叮叮当当的乱响,圆粗的手指几乎逼在梅家恩鼻尖,粗着嗓门道,“老三,你吼什么吼!你除了会发脾气会吼人,你还会什么?窝囊样儿,冲什么本事!”
说着,猛地一把将梅承礼提起来,“你看看你,是不是你把孩子打成这样?我告诉你,以后不许你打他,从现在起,寿儿不仅是你的儿子,还是我的女婿,你要打他,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胡说八道!”梅家恩吼了起来,“你给我滚出去,这是我梅家的事!”
梅顺娘寸步不让,“这也是我家的事!我是梅家的女儿,寿儿是我贾家的女婿,这事我管定了!还有,我是你大姐,我就管你了,怎么样!”
梅家恩的怒火再度攀高,“你已经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管不了娘家,这门亲事,我也没有同意,轮不着你管!”
“娘,您说句话!”
梅顺娘一听这话就急了,飞快的就跑到张氏面前,喊道,“娘,这门亲事可是您亲自答应的,我连嫁妆单子都给您了,怎么还算不同意啊?这个家里,到底是您做主啊,还是老三做主啊?您看看老三现在成什么样了?一点没把娘放在眼里了,当着娘的面就这样大吼大叫的,还敢打寿儿,连寿儿的亲事都要毁了,娘,您可要说句公道话。”
张氏正心痛呢,听了梅顺娘这话,头也疼起来,抹着泪道,“你也别叫我了,这事我现在可管不了了,我在这个家里还能做什么主啊,这一辈子,把儿子养大,结果儿子自作主张娶媳妇了,把孙子养大,孙子也不念我的情,口口声声的只念着别人,我还活个什么劲?”
☆、反抗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念着别人啊?”
梅顺娘看着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的梅承礼,瞪着眼埋怨,“寿儿,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你娘,又不孝顺奶奶了?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想想,是谁把你养大的?是谁天天哄着你宠着你,给你做好吃的,凡事都依着你,你那个娘,她管过你吗?你想她做什么?你可别忘了,你是梅家的血脉,谁和你最亲?亏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连是非好歹都不知道了?”
“大姑妈,你闭嘴!”
梅承礼冷厉的盯着她,压抑着颤抖,努力低声道。
“哎呀,我可是为你好,我不仅是你大姑妈,我还是你岳母,咱们都是姓梅的,最是亲近的一家人!”梅顺娘沉下脸,很是不悦的教训。
梅家恩正要喝止,梅承礼已经冷冰冰的回道,“这亲事,我不同意,我和你不是一家人!”
梅顺娘脸色更加难看,扯住张氏的衣袖就不松,“娘,这就是您养出来的好孙子呢,老三不同意也就算了,连他都能自己做主了?这亲事谁说了算?我那嫁妆胆子都给了您了,娘,您也是看过那嫁妆单子的,只差没把贾家都搬过来送给梅家了,这样的好媳妇上哪里找去?寿儿,你不是念着你娘吗,你娘嫁到梅家,连根针都没带过来,她也好意思当梅家的媳妇!梅家没嫌弃她把她扫地出来就不错了,你不信你问问你爹问问你奶奶,这样的娘,亏你还惦记着,要是我……”
“闭嘴!”
梅承礼暴喝一声,额前青筋鼓起,面目狰狞,眼睛血红,像狼一样盯住梅顺娘,恶狠狠的道,“你记好了,再让我听到你说我娘的坏话,别怪我不认识你是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十几年来,她们无数次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或温言细语的说,或连哭带诉的说,或边骂边吵的说,那些话,自己总是乖巧的认同,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茫然被牵引着去恨、去怨、去疏远,即使随着年龄的长大,心里的渴望、疑惑、怨恨、颓废亦随之增多,可是没有勇气去了解真相,像只蜗牛一样缩在自己的壳里麻痹自己,强迫自己接受一直以来被灌输的思想,不敢探出头,害怕真相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可惜,若胭尖锐的讽刺搅乱了他的心,一旦震动,就永远也无法回到最初,心乱了,就生气了,第一次生气为维护母亲,那个骨血相连的陌生人。
“没大没小的东西!”
梅家恩和梅顺娘同时扑过来,揪着梅承礼撕打,屋子里乱成一团。
张氏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上,梅承礼的这句话,彻底的颠覆了她的整个世界。
门,再一次被推开,梅和娘惊骇的看着眼前乱哄哄的一幕,一回头,想问问把她叫过来的方妈妈是怎么回事,方妈妈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到梅和娘,正在气头上的梅顺娘没好气的来了句,“你怎么来了,难不成还惦记着你家沈淑云的亲事呢。”
梅和娘脸一红,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退,转念又往前一步,也不理大姐,只上前扶住张氏,心疼的抚着她胸口,道,“娘,您可好些了?家里出了什么事,乱成这样?我陪您先去屋里躺会,让厨房做个顺气的汤送来。”
扭头就冲外喊,“淑云,你去厨房看看,给老太太做个顺气安神的汤来。”
门外没有回答,梅和娘皱了皱眉,便要再喊,就瞧着方妈妈半推着一个粉衫女子走来,正是沈淑云,只见她神色别扭,羞红似血,扭捏着不肯进门,分明是听见了屋里刚才的争执,得了吩咐,忙急急的应了个声,顺势就转身往厨房去了。
梅顺娘见沈淑云真来了,脸色越发的难看,松开梅承礼,指着梅和娘冷笑,“我说,你还真是打着这个主意呢,大姐跟你说,你来晚了,娘已经定下来寿儿和秀莲的亲事了,我的嫁妆单子都送过来了,金银玉器,样样都是顶好的,和娘,真不是大姐看不起你,一家子的姐妹,没必要虚伪,你自己说说,寿儿是梅家大少爷,是和淑云、还是和秀莲门当户对?”
梅承礼闻言,猛地一挣,后退两步,又青又肿的脸颊,乱七八糟的鲜血,称着一双怨毒的目光,格外的骇人,冷声道,“你们的这些亲事,我都不同意!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