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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哥儿眼见着已翻了白眼,身子往后仰了,张氏、梅顺娘和王氏依旧紧围着一边嚎哭一边拍打,若胭突然冲过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把几人都推到一旁,大喝一声“让我来看看。”
不由分说,就把荣哥儿抱过来,一只手捏住荣哥儿颧骨两侧,手臂贴在他的前胸,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颈,让他脸朝下,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均匀有力的拍他后背,如此拍了几次,若胭低头一看,并不见饴糖出来,就有些急了,时间一长,饴糖要是化开,粘连在喉中,只怕更不容易吐出。
张氏见她抢走荣哥儿,怒道,“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荣哥儿要有什么事,你这条贱命可不够赔的!”
我的贱命?
若胭差点就将荣哥儿一气之下扔出去,又觉得孩子无辜可怜,只咬着牙不搭理,迅速的将荣哥儿翻个身,仰面躺在自己腿上,正要将手往下覆盖,梅顺娘一个耳光甩过来,“小贱人,你这是要害死我的荣哥儿!”
若胭一心全在救人,并没有注意到梅顺娘会突然打人,等反应过来已躲避不开,眼见着一只肥大的巴掌带着呼呼的风声扑面而来,一向胆小的章姨娘猛地一把将梅顺娘推倒。
“别伤二小姐!”
梅顺娘更没料到章姨娘竟敢推她,一时站立不稳,身子一歪就扑在椅子上,只因她胖,椅子竟撑不住他,生生的折断了靠背,好歹是没让她摔地上。
王氏一看婆婆摔倒,忙转身要扶,到底担心荣哥儿,半道又转身回去,扑在荣哥儿身边,“二小姐,二小姐,你这是在救我的荣哥儿吗?”还是张氏过去扶起。
屋子里已是哭天抢地,乱成一团。
情况紧急,若胭已顾不得别的,趁此混乱之际无人干扰,飞快的以两手的中指放在荣哥儿胸廓下和脐上的腹部,快速的向上重击压迫,一次,没有反应,两次,仍是没有反应,若胭心中发寒,背上却汗透衣裳,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救回荣哥儿,会有什么下场,“凶手”的罪名肯定是背定了,兴许,还会为此偿命,如果自己刚才能冷静一下,不那么冲动,就不会有任何责任,可是,心里非常清楚,以当时的情形,荣哥儿绝对保不住。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终于,荣哥儿的身体猛地一抽搐,脖子一挺,头一仰,嘴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一物来,紧接着,荣哥儿的脸由紫转红润,哇哇大哭起来。
唏嘘声起。
“荣哥儿——”
张氏、王氏、梅顺娘都赶了过来,争抢着从若胭怀里抱走了荣哥儿,搂作一团,喜极而泣。
赵氏几人也凑过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些“苍天保佑,大富大贵”之语,倒把若胭挤在一旁。
若胭冷冷的瞧一眼,掉过头去,却见章姨娘直愣愣的站着哭,骤然忆起刚才梅顺娘要打自己耳光,正是章姨娘奋不顾身的把梅顺娘推到,才使自己免受那一耳光,不由的心口一暖,上前抱住,“姨娘,让你受惊了,对不起。”
章姨娘就猛地抱紧若胭,在她肩头低低的哭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随着一声急促的问话,梅家恩快步走了进来,眼前一片混乱,一大群人对围在一起哭,梅映霜手足无措的在外围站着,只若胭和章姨娘单独相拥,眼神立刻就冷了几分。
荣哥儿还在哭,拳打脚踢的撒泼,“我不吃饴糖,我不吃饴糖,呜呜,我不吃饴糖……”
梅家恩见荣哥儿无事,也就没再说什么,贾俊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外裳尚未系好,“荣哥儿,荣哥儿!”
一番哭闹见礼过后,梅家恩又问起原委,张氏就用手擂着胸口哭起来,“这都是我的不是,那饴糖哄荣哥儿玩,不想荣哥儿噎住,直吓得我命也不要了,哎哟,小祖宗啊,幸好你福大命大,拍着拍着就给吐出来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外祖奶奶就要随你去了,哎哟——”
梅家恩连忙安抚,“娘,你也别太自责了,荣哥儿还小,嗓子也小,并不关娘的事,这不,多亏了娘,又给拍出来了。”
张氏也不否认,只是委屈的哭。
梅顺娘就歪歪斜斜的过来,指着章姨娘对梅家恩怒道,“老三,你接进府的好姨娘,差点没把我摔死,你瞧这椅子,你想是怎么折断的,正是你这好姨娘推的我,心肠竟是这样的歹毒,这样的不知尊卑!”
“这是怎么回事?”顺着梅顺娘的手指,梅家恩也注意到破椅子,转向章姨娘时,脸色已是僵硬,眼神很是不悦。
“章氏怎么推了大姑太太?”
章姨娘嗫喏着垂下头,“妾……妾……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总有个缘故,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姑太太是你能动手的吗?没规矩!”梅家恩不由分说已动了怒。
若胭抢着道,“老爷不能怪姨娘,姨娘也是为了我……”
“为了你就可以下手如此之重吗?荣哥儿刚才出了那样大的事,这一大家子人谁不知心急火燎的在救人,你在做什么?你不帮忙就算了,又添的什么乱!”
梅家恩怒声喝止,一整天外出之事还没细问,全是老太太劝说求情,这才饶她一回的放肆,谁知这又惹出麻烦来,怎不叫他生厌。
“……”
若胭没有再说话,眼神冰冷的望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人心果然是偏的,可是谁的心能偏离的如此离谱?还以为昨天下午回家并没有怎么为难自己,是意识到白天已经言语过激,就不再多责了,此时看来,并非自己想象。
☆、夫妻
满屋子的人,却没有人愿意出言解围,四面八方的目光毫不客气的都聚在若胭身上,有幸灾乐祸的,有胆小怕事的,有明哲保身的……
“老爷,是二姐姐救了荣哥儿。”
一直处在外缘的梅映霜,突然出声,此一言,在场人面色急变,梅家恩的脸色尤其难看,从诧异到尴尬,愧疚一闪而过,最后,竟变成了羞怒。
张氏眼中的阴戾转瞬即逝,随即哭起来,“这都是我的不是啊,要不是荣哥儿吃了饴糖,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啊,老爷啊,我这心里啊……”揪着胸口,顿足而哭,梅家恩立刻上前相劝,其他人也就纷纷围上去劝解,若胭再度被忽视。
“谢谢四妹妹。”若胭真诚道谢,梅映霜咬了咬嘴唇,微微垂下头,不作声。
贾秀莲远远的投过来一个复杂的眼神,似有所思。
帘子被挑起,富贵在门口请示,“老爷,巧云过来了,太太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梅家恩正哄着张氏,一听这话就皱了眉头,正要斥退,张氏却推开他,连声道,“快去,快去,既然找你,定有要紧的事,莫叫她久等,她这段时间身子不太好,你正该多陪陪她,她要是想要什么,你只管应下,可莫要让她动了气伤了身。”很是体贴入微的一番话,句句都是关怀和宠溺,梅家恩就越发的觉得张氏慈爱、杜氏无礼,更不肯离去,张氏就哭哭啼啼、连喝带骂的把他赶走了。
若胭心里隐隐不安,杜氏,这是要做什么?
回到西跨院,若胭坐立不安,中园冲突之事也因为杜氏请梅家恩过去被淡化。
章姨娘不再纠结的拉着若胭哭,只是在屋里来回的走动。
三个丫头也感受到事出异常,站成一排,规规矩矩的不发一言。
若胭就打发初夏去探听消息,只说前段时间天冷,借了巧云的长袄,现下天热了不再穿了就还回去,初夏利落的就出去了。
等了好一阵子,初夏带了消息回来,却是让几人都惊住了,“太太自请出家修行,让老爷休妻。”
若胭如感当头一棒,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太太怎样说,老爷怎样说?”
“奴婢刚到东园,就被巧云拉到耳房说了这事,巧云说,太太态度很坚定,老爷动了震天的怒,把东园全砸了,说是想走就走,立刻就写休书,从此再无瓜葛。”
“这么说,老爷已经同意了?已经写了休书了吗?”
若胭匆匆往外走,“我去看看。”
决不能让杜氏离开,为杜氏,也为自己,杜氏身体羸弱,已经呕血,要是出家,寺院清苦,又怎么熬的过去?而自己,则失去难得的一个肯疼爱保护自己的人。
初夏拉住,“二小姐别急,听奴婢细说,老爷在气头上,虽是说出同意休妻的话,倒没有真的写休书,老太太和大姑太太过去了,大姑太太只是指责太太,老太太哭着求太太不要离开,求老爷不要休妻,说是梅家丢不起这个脸面,若叫人知道梅家太太被休出家,老爷就会成为同僚的笑柄,大少爷以后娶亲还要被连累,老太太还说,只要太太不走,这府里便是她说了算,自己绝不说半个不字,也不用再去中园请安了,想做什么做什么,自己万事都依着她顺着她……”
若胭惊得瞪眼无语,张氏这番话无疑火上浇油,梅家恩最是孝顺,平时张氏就是皱一下眉头,也会迁怒杜氏没有伺候好婆婆,现如今却让婆婆这样痛哭恳求,可不是戳中他心口?岂不要更加痛恨杜氏,夫妻之情只怕因此决裂。
“老爷说什么?”
初夏黯然低头,“老爷说,他只知以孝为天,愿为了老太太留下太太,只是再无情分,太太当初既进了梅家的门,就永生出不去了,为了梅家的名声,他不休妻。”
若胭怆然落座,久久不语,泪水肆意流下,章姨娘吓得早没了主意,见若胭面色极是难看,也不敢和她说话,只好捂着帕子哭。
突然,若胭猛地起身,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章姨娘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口,直愣愣的看着若胭转眼就消失在门口,这才急声道,“还不追去!”初夏早已跟了出去。
“嘭!”的一声,门被踢开。
梅承礼一脸苍白的站在桌前,吃惊的看着如旋风一般冲进来的若胭,还没有反应过来。
“啪——”脆生生的一声,梅承礼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痛才让他意识到这个妹妹在生气,领口已经被紧紧揪住,“二妹妹……”
“梅承礼!你枉活十六年!白吃了十六年的饭!白念了圣贤书,什么之乎者也,什么孝悌恩义!狗屁!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每天洗脸从不照镜子的吗?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肝脾肺肾是长在什么地方,从来没有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三番五次的去找母亲说的什么混帐话?你知道你把母亲伤得多深?你凭什么去伤害母亲?凭什么?”
门口站着三个丫头,见了鬼似的望着眼前一幕,二小姐像个罗刹一样一手紧揪着大少爷的衣领,一手握拳抵在大少爷下巴上,正恶狠狠的把大少爷骂了个狗血淋头,大少爷则是被骂傻了一般,面容扭曲却不说话,呆呆的看着二小姐,左脸颊通红,五指印赫赫清晰。
梅承礼愣愣的瞪着若胭,在一阵剧烈的心理斗争后,突然爆发了出来,一把甩开她,指着她吼道,“我凭什么?我告诉你我凭什么!就凭她生下来我!就凭我是她儿子!我从不曾求着她生下我,可是她既然生下我,就该陪着我!我活了十六年,是她养育的吗?我吃了十六年的饭,是她一口口喂出来的吗?我读的圣贤书,我当然知道什么叫孝悌恩义!可是,我该怎么报答她?二妹妹这么幸福,从生下来就在章姨娘的怀里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