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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胭怔住,转念便已明白,这是杜氏要撇清自己好保护自己呢,张氏若知道自己特意来东园探望,又该记恨,只是自己的性子,又怎么做的来那种视而不见、明哲保身?
“巧菱,你是个忠仆,听母亲的话是不错,只是,我既然已经来了,断然没有不看一眼母亲就回去的道理,更没有母亲卧床、女儿装作不知的天理,你如今话已带到,是走是留,你就管不得了。”说罢,绕过巧菱,飞快的进了门。
巧云在她身后使劲的点了一下巧菱,恨不挣气的低声骂道,“你个呆子,二小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要是怕事就不会过来了,来了就不是个怕事的,有什么可拦的?再者,太太都这模样了,再没个人看看,怎么是好?熬的一夜,若有加重,你我死一万次也不够,正好与二小姐商量着。”
纵然已经清洗干净,空气中仍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杜氏平躺着,双目紧闭,愈发的苍白憔悴,若胭想起那天看见杜氏独坐书房恬静看书的一幕,就忍不住痛哭起来,脑海中又想起春桃复述的梅家恩绝情的话,说是要休了杜氏,越发的哭得抽搐。
“不让你进来,你偏要进来,有什么好哭得,坐下来吧。”不知何时,杜氏已睁开眼,温柔虚弱的望着她,轻声的责备。
“母亲,全是女儿的罪过,要不是女儿多嘴多舌,在大哥哥面前胡说八道,大哥哥也不会变成这样,女儿以前从不觉得后悔,现下,却是真的后悔,后悔之极。”
若胭跪在床前,扑在床沿哭泣,这个晚上,她是真的后悔了,自从春桃告诉她白天发生的事,她就满心后悔,只因自己的倔强和任性,却伤到两位疼爱自己的长辈,连累她们受苦受屈,早知这般局面,自己必定从一开始就甘愿俯底做小,换取宁静,哪怕就如章姨娘所愿,做个痴呆装睡的也好啊,又哪里会生出这许多事来,无端的搅动一池平静,弄到众人不宁的地步。
杜氏却是意料之外的笑起来,眼睛闪闪发亮,伸出干瘦的手吃力的拉她起来,“来,若胭,母亲告诉你,母亲从不曾怪过你,相反,母亲感谢你,即使母亲也担心承礼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却是真心感谢你,若不是你,母亲这一生将如此默默死去,至死不会知道自己原来还会有渴望与不甘,亦不会知道承礼心里是如此的恨我,我只当他是淡漠是不懂,没想到却是恨……”
“不,母亲,大哥哥必有一天会明白,他不是恨您,他只是太想爱您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爱您。”若胭着急的解释。
杜氏淡淡一笑,“你不用解释,母亲知道,那天在书房,你和母亲说的那句话,很对,母子之间的距离是一生永远无法填满的天堑,不仅是承礼,也是我,承礼怪我没有养育他没有陪着他,他因此恨我,他也说,他的心有一道永远无法填补的缺口,这个缺口是我,不管是谁的责任,在孩子的心里,终究是我的错,我是他的娘,陪着他保护他是我应尽的责任,不需要任何解释,我没有做到就是我的错,这个错误我终此一生也无可弥补了。”说到最后,杜氏已经笑中带泪。
若胭无措,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杜氏则似乎一点点的转变,变得飘渺,比往常更要淡泊,指腹轻柔的触摸若胭的眉、眼、脸,笑得温柔祥和,“若胭,你的性格和母亲年轻时很像,母亲希望你能走一条与母亲完全不同的路,好好的活着。”
若胭有点发懵了,杜氏的话让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母亲,我想,再好好和大哥哥说一次,尽力让他明白……”
巧云进来,开门见山的问若胭,“二小姐,您给拿个主意吧。”
若胭一愣,巧云就道,“太太不让奴婢去告诉老爷,可是太太这样,奴婢觉得应该禀报。”
“巧云,不许去说!”杜氏轻声制止,有什么可说的呢,又不是第一次吐血,上次来了,结果有如何,转身就走,可还有一丝温情?
竟没有禀报吗?怪不得没人来看,若胭吃了一惊,转又叹想,这样大的动静,连自己都得知了,还用的着禀报吗?想来的,不用禀报也会来,不愿来的禀报了也未必来,本想气呼呼的赞同何必去,又转个念头,道,“依我说,还是去说一声,何必给别人将来找借口说没有得到消息,就是巧云和巧菱,说不准还要被借故受罚,只说是她们俩懈怠渎职、伺候不周。”
巧云道,“奴婢是不怕这个的。”
若胭道,“你是不怕,却没必要惹个事上身,母亲也不忍你们受委屈,母亲自己自然也是不在意别人的狭隘心思,那就更该去说一声,也好明明白白的知道人心不是。”
杜氏默默不语,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若胭,母亲当年没有你的决断,若不然,也不会自苦至今。”油灯忽地一暗,又一亮,却照不亮杜氏一脸的黯然。
巧云悄声离去,不多时,回来,却不进来,脚步声停在门外,似乎和巧菱低声说着什么,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杜氏分明听见了,却轻轻的闭上了眼,若胭心中凄苦,果然被猜中了吗。
☆、抢救
次日早上请安时,杜氏没有去,梅承礼也没去,就连梅家恩也没露面,张氏依旧和其他人呵呵的聊着天说着闲话,面色不变,笑容如常,只是看若胭时,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温和。
不是更加恨才对吗,怎么会温和?
昨夜,若胭终是伺候杜氏入睡后细问了巧云,才知道梅家恩是何等无情无义,巧云找到他时,他正在北园的温柔乡里缠绵。
“初时,小蝶不让我进去,说是老爷正和郑姨娘已经安歇,早就发了话谁也不见,可是奴婢在外面听的真真的,老爷和郑姨娘笑声很大,隐约还有郑家二姑娘的声音,奴婢就来了气,非要进去,就推开了小蝶,冲进去见到了老爷。”
“如何?”
“老爷正和郑姨娘、郑家二姑娘在说笑呢,郑家二姑娘唱了个曲子,老爷正听的击掌大笑,听了奴婢的话,只是迟疑了片刻,终是不肯起身,只叫奴婢回去好生守着,任奴婢怎样求都不答应,反而生了气,奴婢心知无望,也便不求了。”巧云说到最后,眼神也变得冷冷的,无助,悲凉。
听说巧云是杜氏领回来的孤儿,当年梅承礼被张氏抱去,杜氏要不回来,几乎崩溃,偶然在路边见到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女孩儿,就想到不在身边的儿子,心生悲悯,带了回来,原想认作义女,张氏坚决不同意,说是外面捡的,身份不明,当不起梅家小姐,只配做个粗使丫头,梅家恩万事只听张氏的,杜氏无奈,巧云虽名义上是个丫头,杜氏却向来不曾低看她,凡事都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奴婢回来时,见着方妈妈进去了北园,隐约听到她与小蝶说话,说是老太太请老爷过去一趟。”巧云说来就有些愤愤,如此说,这满府里都知道太太吐血一事,除了二小姐,更无一人前来探望。
若胭一改常态,抑郁沉默,连往常挂着的笑脸也收了起来,实在没有心情再努力维持表面祥和了,挨着梅映霜坐下。
两人一般的没精打采,却是各怀心事,相视一眼,谁也不言。
张氏凉凉的睃她一眼,也不理会,自和旁人笑语闲言。
赵氏却莫名的有些兴奋,梅映雪坐在两人中间,叽叽喳喳的说笑着,赵氏就笑的向张氏道,“哎呀,三小姐说话都带着延津口音呢,尤其这声‘奶奶’叫的,地道的延津话呢。”
张氏就得意的扬起下巴,拍着膝盖上的小褥子,笑道,“那可不,我是延津的,自然也要他们学学延津话,这样叫出来,听着就舒坦,要说起来,到底是老家那边的土话听着最是好听,别的地方话都难听的很,尤其是蜀中那边,说的话实在是难听,我一听就想笑。”
杜氏是蜀中人。
总是这般打压杜氏,很有成就感么?
若胭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张氏,却没有出言讥讽的兴致,只觉得疲惫,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
章姨娘心惊胆颤的看着若胭,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来,等了好一阵不见开口,这才缓缓将心又搁回肚子里。
张氏和赵氏却示威似的笑看若胭。
“算着日子,姜先生也快到了,左右在这几天了,等姜先生来了,你们几个都跟着一起上学去。”张氏拍着梅映雪的手道。
梅映雪喜的直拍手,攀着张氏的胳膊撒娇,“那敢情好,映雪早就想上学了,这可多谢奶奶了,果然还是奶奶最疼我。”张氏就哈哈大笑。
原来新的先生都快要到了,以这个速度算,想来秦先生刚走就聘下了,甚至更早……
想到其中的关联,若胭心里堵的难受,为秦先生离去而惋惜,不知他现在身在何方,更为梅家如此行为而愤怒,只不知道梅承礼知道不知道其中缘由,若是知晓,心中做何想,也罢,不管如何,秦先生已经走了,只怕再也不会回来,梅承礼的学业却不可荒废,总需要再请一位先生来教导,但愿新来的先生不会太差,能引导梅承礼重新回到正常,总胜过现在这般神经质强,秦先生临走时说过,谁来做先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清楚自己的心,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这时,王氏领着婆子抱着荣哥儿进来,荣哥儿犹在睡意朦胧,用小胖手不断的揉眼睛,攀着婆子的脖子,嘟囔着要睡觉不要起床。
张氏就一把接过了搂在怀里,捏了捏荣哥儿圆嘟嘟的小脸儿,笑道,“荣哥儿先别睡了,陪外祖奶奶说说话儿,外祖奶奶给荣哥儿饴糖,快瞧瞧,可好吃的饴糖了,来,张嘴。”
说着就拿了颗糖,在荣哥儿嘴边蹭,荣哥儿这样的年龄最是爱吃糖类,听说有糖,又尝到嘴边的甜味,也就不困了,张嘴就要咬,张氏故意不给,哈哈笑着把饴糖拿开,看他正张着嘴,突然将饴糖往他嘴里一丢,荣哥儿连忙闭嘴,却不防竟一口卡在嗓子里,上下不能,直张着嘴呕,手舞足蹈的,很快,脸色就变了。
初时张氏只当他是逗着玩,也只管取笑,“荣哥儿慢些吃,瞧你那饿样,外祖奶奶这还有好些,都给你吃。”说笑着就感觉不对,荣哥儿脸已然由红变紫。
王氏一步就抢过来,尖叫了一声“荣哥儿”,扑上去就使劲的拍打荣哥儿的后背。
张氏这才意识到荣哥儿这是被饴糖卡喉咙,也慌了手脚,连忙抚摸他前胸,只唤“荣哥儿,快吐出来,快吐出来,使使劲。”
梅顺娘也过来了,围着荣哥儿就哭起来,抓住他双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王氏禁不住大哭,赵氏和郑姨娘等小姐们也帮不上忙,猛地发生这一变故,都吓得呆了,都围在旁边傻站着。
“快去,快去叫老三和俊儿进来。”梅顺娘反应过来,一把就将婆子推了出去,婆子一脸死灰色,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可怎么是好!”
若胭心口一紧,不由自主的凑过去看,章姨娘紧张的拉住,轻轻的摇头,示意她应该远离,避祸为上。
若胭觉得嘴里涩涩的,眼前晃动着荣哥儿挣扎的胳膊,虽然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一声“表姑”,也并不是荣哥儿不懂礼貌,只因无一人指点,现在他性命攸关,自己却要旁观么?
荣哥儿眼见着已翻了白眼,身子往后仰了,张氏、梅顺娘和王氏依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