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若胭哑然。
云归雪索性将笔横在笔架上,望着若胭微有讪意和担忧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去年普贤寺山谷赏月季时,我对三嫂有些得罪,三嫂还生我的气吗?”
若胭继续哑然,这个话题跳跃太大,该怎么回答。
且,那件事已过去很久,当时赏花的各府小姐们,也各自生死各自命,陡然一回想,忆起的已不是云归雪的针对与冲撞,而是一场花季的湮没、一段青春的流逝。
梅映雪高攀了齐骞,身在福中不知福,落得个神情恍惚、癫狂失常。
柳小姐许配给闵嘉华,正在热火朝天的张罗婚嫁事宜,而与闵嘉华私定终生的贾秀莲已成一堆白骨。
云归瑶风风光光成了周孝德的妻子,那个与周孝德偷偷花前月下的张小姐却以“一场急病”结束了生命。
最是高高在上被群星捧月的云归雪也花开有主。
哦,对了,还有闵嘉芙,好久没有她的消息。
若胭打住飘远的思绪,她并不想再想起这个人,她们的友谊也早在一段不堪的谣言中灰飞烟灭……
几家欢乐几家悲伤,恰似那满山谷的月季,远望绚丽热烈,细细观察,总能在一朵朵争先恐后绽放的花丛后,看到另一些枯萎。
好像云归雪也没有当真要等她回答,挑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那时不知你会成为我三嫂,其实,后来即使你真的嫁给了三哥,我也不喜欢你,一个出身低微的平民女子,不知暗藏了什么手段,不但让三哥围着你转,连父亲也处处偏袒维护,还有六姐姐,也和你十分要好……”
云归雁见她说话尖锐,拧眉不悦,正要说话,忽见她目光看来,又提起自己,略怔。
“我总觉得,一个女子无德无能无显赫的家庭背景,却能缚住身边的人,必有不可告人的妖术,要不然,以你梅家庶女的身份,最多也只能嫁给某个不知名的小吏罢了,说不定还会跟着梅家一起被逐出京州……”
“七妹妹!”
云归雁忍不住轻叱,柳眉已经竖起,若胭轻轻拍她手背,温和一笑,示意她少安毋躁。
眼前的云归雪有些奇怪,以前她从不会这么平静与自己对话,一举一动都夹枪带棒、恶意尽显,若胭虽觉诧异,却被挑起兴趣,想听听她究竟要表达什么。
“呵,六姐姐生气了,京州人人都知国公府的六小姐和三奶奶感情比亲姐妹还好,见我这样说三嫂,自然要生气。”云归雪意外的没有太多害怕,眼底反而带了些少见的倔强和赌气与云归雁对视,随后猛地转开,仍看着若胭,一瞬,又笑起来,笑得有点古怪,“现在我知道了,三嫂嫁给三哥,六姐姐嫁给许榜眼,我嫁给吴骁骑,都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话正说着,门,突然开了。
云归雪闭了嘴,移目去看,是她的贴身丫头秋蝶站在门口,忐忑的扫过云归雁和若胭,轻声禀道,“七小姐,碧姗来了,二夫人让她来看看七小姐。”
来的好是时候!
“不见!”云归雪劇然变脸,拔高了声音,“让她回去!”
“二夫人听说三……”
“出去!”没等秋蝶说完,云归雪俏面一沉,喝道。
在两人侧目审视中,秋蝶垂首匆匆退下,又带上了门。
三?三什么?
若胭心里呵呵两声,不动声色的望向窗外,她坐的这个位置很巧,恰好能看到门口□□绕过,果然碧姗犹豫着离去,似有不甘,频频回头,转着眼往屋里看,鬼鬼祟祟,若胭觉得好笑,心知这是和祥郡主派她来打探消息,可惜云归雪未察觉出这番关切心意,或者说,不领情。
打了个岔,气氛变得微妙而略显压抑,云归雪缓缓平复情绪,到底心性稚嫩,郁郁不快之色怎么也消不去,刚才那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就再说不出口了,云归雁微垂着眼,似乎在想什么,欲语又止,接下来,陷入长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若胭考虑到劝解的初衷,主动找话解开困局,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后,觉得索然无趣,便拉了云归雁起身告辞。
云归雪看着她,静了会,才说“好”。
回去的路上,云归雁轻声道,“七妹妹变了,也……与母亲似乎闹别扭。”
“应是定亲之事有些快,一时转不过来。”
若胭斟酌着回答,云归雪素来是和祥郡主心尖上的骄傲,打小就是往天上捧的,母女俩感情也好,没事就挨在一起,极其亲近,亲事定下这数日来,和祥郡主为了她和国公爷争吵,又气出病来,却不见她依偎床前,今天又当众拒见碧姗,态度激烈前所未见,恐怕深藏隐情,只是事涉婆婆与小姑子的母女关系,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媳妇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七妹妹刚才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云归雁又转头来安慰她。
若胭笑,“我并不惊讶她对我的排斥,话虽然难听,却是出乎她本心,说出来,比放在心里更好。”
只是感慨,那个从未给自己好脸色的小姑子突然坦诚直言,应是这几天对她突如其来的姻缘想了太多。
说到底,云归雪不过才十四岁,记得梅映雪在十四岁时,就已经颇有心计的为自己择婿了,但云归雪不同,她自幼受和祥郡主思想影响,自以为身份高贵不愁嫁,全天下的青年俊杰皆可任她挑选,是以从不在感情上费心,一门心思用于玩乐享受,忽一日,少女情窦初开,看上的却是九五之尊,还没好好理清情愫,这段缘分就被连根拔起,又忽一日,天降未婚夫,不由分说就定下了这一生。
懵懂任性的小女孩儿,到此时才开始思考人生。
“你的新宅子如何了?”若胭笑着岔开了话题。
说起婚后的新居,云归雁展露笑颜,眼底是浓浓的幸福与期待,“差不多收尾了,年前一准收拾利落,你放心,我第一个带你去参观。”
“那最好不过。”若胭赞了两句速度快都是女主人监工指挥的功劳,两人笑闹一阵,才又想起绣庄,谢她拨工匠与材料相助。
云归雁噘嘴而笑,“你别谢我,左右我还没嫁过去,那些工匠的工钱和材料都是明道的,我只是借花献佛。”
若胭扑哧笑出声,故作讶然,“怎么,六小姐还没出嫁么?可是京州上下,谁不知六小姐是许榜眼的妻呢?我表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你的?何须你借?”
一语羞了云归雁脸红,两人又笑着扭在一起。
正打闹着,却见个丫头从背后赶来,远远的立住脚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七妹妹有事?”云归雁到底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比若胭强,听闻细微动静,回头一看,就见那丫头站在一树后探首而望,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秋蝶。
秋蝶见唤,走近来行礼,然后才道,“回六小姐的话,七小姐近来起了兴致学习行楷,怎奈今日写了一天也不得要领,因想起曾听大夫人夸赞三奶奶写得一手好行楷,故让奴婢来,劳驾三奶奶再去指点一二。”
云归雁瞠目结舌,盯着秋蝶,目带猜疑。
“大伯母谬赞,既然七妹妹不耻下问,我便厚了脸皮去充做行家。”
若胭呵呵一笑,打断云归雁惊疑的思路,将她推走两步,一语双关的道,“三妹妹肯静下心来练字,是件好事,我这个做嫂嫂的,理当支持。”朝跟随的晓菱努努嘴,示意她陪着云归雁先回。
“若胭,我陪你同去。”云归雁仍不放心,小妹曾经对若胭十分轻慢无礼,她是亲眼所见的,刚才当着她的面就言辞尖刻,现在又故意让丫头拦路截回,谁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若胭拉住她,缓缓摇头,“有晓萱跟着我呢。”
若胭到底把云归雁哄走了,既然云归雪有心找自己,那就给她个机会。
行楷么?
云归雁一向对书墨不感兴趣,没仔细观察,若胭可看得清楚,适才她写得根本不是行楷。
真是个不善撒谎的孩子!
镇定了心神,又坐回云归雪的闺房,笑容轻浅的看住她,不言不语。
云归雪将面前写了一半的小楷推到旁边,眼底露出没藏好的尴尬,毫不客气的与若胭对视,眼神迷乱,片刻,闷声道,“三嫂确是好胆量,我没想到你真会来。”
若胭面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慧黠的朝她眨了下眼,反问,“怎么,七妹妹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捉我么?要不然,我为何来不得?”
云归雪心口一跳、一滞,看着她那张含着浑不在乎的笑脸发怔,眼底神采随之波动,忽起忽落,时暗时明,须臾,也笑起来,轻声道,“其实,我是想单独跟三嫂道声谢,那天我饿晕了……多谢三嫂不计前嫌救我……”
施以援手,得人谢意,本是件天经地义的事,若胭却觉得今儿这太阳出来的方向不大对!
“是三爷为你探脉才知真相,并非我的功劳,不过,你这声谢,我代三爷收下了,他会很高兴的。”
若胭扬眉而笑,心口紧绷的一根丝线松开落下,随即又委婉劝导,“父亲、母亲都对你疼爱有加,所做之事也必定思虑良久,认为对你大益,你若觉得不合心意,不妨坦言,何必拿自己身体做虐?你还小,有一家子宠着,不知世事愁苦,日后自然明白这副身体对你何等重要。”
“我知道。”
云归雪声音低下去,“三嫂的话我记住了。”
“那你……”若胭点点头,看来这个让人头疼的小姑子还真的因为骤然定亲而反省自我,变得懂事了,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暂不对将来的婚姻状况定论,只说这份醒悟,也堪称定亲的附加价值了。
若胭琢磨着,既然小姑子明白事理了,自己为了更好的向国公爷汇报情况,姑且试着打探一下她对这亲事的看法,熟料,刚开口就被骤然响起的喧闹打断。
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陷阱
这一回,进来的不是个丫头,而是和祥郡主本人。
“雪儿,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一脚才刚踏进来,焦虑与疼惜的声音就抢先奔了过来,仿佛是听闻云归雪遭遇了严重伤害才匆匆赶来。
屋里两人都怔了一怔。
若胭飞快的回过神,起身行礼,不待她说话,和祥郡主已经到她面前,目光看似疑惑平和,落在若胭身上却冷而厉,令她很不舒服。
“老三媳妇还在呢?”
“是……来看看七妹妹……”若胭迟疑了一下,有意忽略国公爷的指示,如果和祥郡主意在针对自己,就必定会揪住她这个“揽功求赏”的小辫子。
“母亲,是我让三嫂来教我写字的。”
料想出了差错,不及和祥郡主出言,云归雪抢先把导火线转移了。
果然,和祥郡主滞了滞,眼底一抹寒意一闪而过,随机温和的笑了下,扫视长桌,目光迅速锁定那半张写有簪花小楷的宣纸,缓缓道,“不错,我也听说你三嫂的行楷写的好,雪儿学得如何?”
云归雪见母亲一语戳穿自己的谎言,不由得小脸红透,嘴上却不肯认错,道,“三嫂刚开始教,我还没写呢。”不等和祥郡主说话,紧接着又问,“母亲身体不适,应该多休息休息,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担心你才来。”
和祥郡主笑意深沉,“雪儿,你想学行楷,母亲不拦你,只是你近来消瘦许多,精神不济,还是要先调理为上,养好了身体,想学什么不好?”说着话,若有若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