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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妞略带失望,急道,“老爷这是见外了,雪妞就是梅家人……”
梅家恩一眼扫过去,截断她的话,“这几天天气好,地里该下种了吧,雪妞,你家春耕可忙得过来?你是方妈妈的女儿,老太太待你素来亲厚,要是家里忙不过来,只管开口,缺人缺银子只管说。”一语既出,好些人变了脸色,尤其是雪妞,原本陪笑的脸很是难看,任谁都听出来这是在拉开距离并赶人了,都快春耕了,你不回去干活老是赖在我家做什么,要钱还是要长工我给你,你拿着走吧。
郑姨娘捂着嘴,一时没憋住,漏出一声低低的嗤笑,雪妞狠狠的剜她一眼,恨不得咬一口肉,再瞧她身边端坐的郑淑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倒底得了方妈妈亲传,深呼吸后,重整笑容,“多谢老爷挂念,家里一切都好,雪妞来府里也好些日子了,正想着家里,正要和老太太辞行呢,可巧老太太这两天身体不□□好,雪妞放心不下。”
郑姨娘笑道,“瞧雪妞姐姐说的这话,敢情我们这么多人都是梅家吃白饭的呢,伺候老太太原是我们这些儿子儿媳们该当的,哪里敢麻烦雪妞舍了自家来照顾梅家,这要传出去,可不好听了。”她这一边说着,一边将梅家恩、杜氏等指一边,不经意的却是将郑淑芳也指了进去。
雪妞岂能听不出话中之意嘲讽她根本不是梅家人,针锋相对,“郑姨娘好一番孝心,怪不得讨老爷欢心,只是郑姨娘指的人却不对,郑姨娘自然是梅家人,郑家妹妹却不是。”这是毫不避讳的把郑淑芳挑了出来,要红脸大家红脸,这些个小心思,谁还看不出谁来?
郑淑芳果然满脸通红,飞快的看了一眼梅家恩,梅家恩也瞟她一眼,默默的转过脸。
若胭计较的却是郑姨娘话中的“儿媳”,虽然寻常说话有词“男人三妻四妾”,实则,按律男人只有一妻即正室太太,其他的女人不论多少都不作数,那么,这些女人不管在娘家什么身份,自然都不是婆婆的“儿媳”,郑姨娘这样自称,可谓胆大包天,敢情是记性不好,忘了昨天那一耳光了,若胭冷冷一笑,望向郑姨娘,对方却并无惧意,并笑吟吟的看过来,若胭不禁诧异,猛然惊觉对方是笃定了自己不敢发作,因为她当时说那话时也把章姨娘指了进去,若胭要是敢反驳,无疑当着众人的面打自己生母的脸了。
若胭叹口气,自己还真不能这么做。
正在她们唇枪舌战之时,梅承礼进来了,张氏满脸喜色,招呼他过来坐,梅承礼却不理,一脸痴呆的站在屋子正中,向张氏、梅家恩和杜氏请安,对三人态度如出一辙,毫无亲疏之分,张氏就沉了脸,梅家恩也有些蹙眉,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杜氏,自昨日去东园看一眼即离去,至今再没去过,夫妻形同陌路。
兄妹之间见礼时,梅承礼明显避着若胭,垂着头,声音也有些怯意,若胭忽然生出一丝苦味来,原来因为自己那两次多嘴,竟是让这位群星拱月般的大少爷害怕成这样,这真是可笑了。
梅承礼行完礼,不远不近的离张氏坐下,张氏就望着他,脸色铁青,不再招呼他,不是不愿,实乃怕他不从失了颜面,梅家恩自然看在眼里,当着一屋子的面,也不好强迫,怕闹出笑话,只好说,“娘怕是有些累了,我们都散了吧,一会娘记得喝药,江太医开的方子,治娘的病最是管用,多吃几剂,好好调理。”
正说着话,就见方妈妈端着药进来,笑道,“温着正好,不凉不烫,老太太快喝了,将病养好,您这身体好了,老爷也能放心了。”
路过若胭身边,一股浓郁的山楂酸甜味飘过,若胭就眨了眨眼,心道,酸甜正宜好味道,一歪头,正好看见梅映霜也正吸着鼻子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想必也闻出这味了。
张氏笑道,“正是,我喝了药你们一个个的才安心呢”,接过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赵氏摸了摸腕上粗大的金手镯,今儿她还是穿戴着昨天那全副装备,探身问,“哎哟,老太太,你这是哪里不舒服?”这赵氏也是有心的了,就冲着昨天张氏那一晕,不管有病没病,一般人都不会多此一举非要问什么病。
张氏脸上果然有些微僵,将碗递给方妈妈,笑道,“这人老了啊,总是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自在,都是老爷孝顺,时时放在心上……”闭口不提昨天之事,也是,不管谁对谁错,都是打得张氏的脸,且不论子孙不睦多少显得老人教育失败,单凭梅承礼不亲这一点,都够让张氏颜面大失了。
张氏避讳,不代表赵氏肯放过,昨天梅家恩对郑家的怠慢让她耿耿于怀,郑姨娘又挨了若胭一耳光这事儿还没下文,这样的羞辱怎肯罢休,今天必要梅家说出个道理来,故作关怀的道,“老太太说的正是,这老了啊,更是受不得刺激,昨儿出了那样的大事,竟把老太太给气得晕了过去,这怎么了得?可不得要好好吃几副药才行。老爷当时不在家,是不知道老太太当时那情形,哎哟,我看了都……”
这样当面揭伤疤,张氏一张老脸几乎瞬间乌黑,梅家恩也猛地一拉脸,郑淑芳突然拉着赵氏笑道,“娘,你又瞎操心了,姐夫这样孝顺老太太,老太太自然心头顺,我倒瞧着老太太今儿气色不错,正称这件枣红菊纹锻袄,老太太很是会配衣裳,这样一穿,整个人都精神几分。”几句话就把话题转到了衣服上。
张氏的脸色就有些回转,赵氏瞪了女儿一眼,也没再说话,恰好富贵在门口禀报,说是天色不早,添禄催老爷上衙了,梅家恩也就又叮嘱了张氏几句,方出门去了,随后杜氏起身告退,并未说要出府一事,若胭也就与章姨娘跟着出门,杜氏不提,若胭自然也不说,张氏巴不得她们早走,半句话也不多说,只梅承礼的脸急剧的抽动了两下,使着劲的盯着两人出门。
☆、把柄
上了抄手游廊,要分道时,杜氏只说,“若胭,你去准备一下。”更无他话。
若胭也不多问,应下,回到厢房,章姨娘惶恐不安的扯着若胭,“二小姐该问问出去做什么,一个字也不问,什么也不知道就跟着出去,姨娘怎么放心。”
若胭笑,“姨娘,你就把心稳稳的放肚子里吧,女儿跟着嫡母出个门,还能有什么差错?”
章姨娘想想也是,又道,“总该和老太太请示一下,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出去,回头老太太准要拿这个说事。”
若胭点头,“姨娘想的在理,按说是该知会一声,只是母亲不说,女儿便没法逾越,昨天刚出了那样的事,母亲与老太太两人只怕都有心结,就是女儿也觉得别扭,刚才请安竟是出奇的平静,她们似乎都在避着对方,恨不得多长时间不见面不说话才好,母亲不肯请示,想是一则也为这个,另外,许是怕老太太不同意吧。”
“昨天的事确是尴尬,不提也罢,既是怕老太太不同意就更该提示了,这样顶着气出去,可不是和老太太作对?老太太不能把太太怎么样,却少不得拿你做出气筒,二小姐这段时间已经没少惹老太太生气了,正是需要谨慎言行、讨乞回心转意才是。”章姨娘看上去更担忧了。
若胭少不得又哄,“姨娘就别想了,大哥哥的事没处理好,不论我如何做,老太太也不可能原谅我,就是大哥哥再回到从前,只怕老太太也不能接纳我,这条路还是死了心吧,在战争的立场上,左右不定是最大的忌讳,我虽不愿正面参与战争,但是既然心里认定太太,路,走了一段就没有必要再回头了,姨娘,你何曾对老太太有半点不敬,可是,你额头的伤疤是如何来的?”
一语戳中章姨娘的心事,也就不再多言了,虽仍是不安,到底不再劝阻,初夏就抱了一堆衣服来让若胭挑选,章姨娘也跟了过来,说是,“还是打扮的盛重些好,也显得对太太恭敬。”这话与方才的态度明显不合,若胭忍不住诧异的看她一眼,章姨娘就有些闪烁的尴尬,忙补了一句,“也不知道太太到底要带你去哪里,还是仔细些好。”若胭老会一思索,突的反应过来,扑哧就笑出来,原来章姨娘是猜想杜氏要带若胭去相亲。
“姨娘,您就瞎想吧,回头叫人笑话了。”若胭直乐,被猜中心事,章姨娘有些脸红,仍是坚持,女儿的亲事是她一辈子最重要的大事了,若胭拧不过,挑了套缃色的衣裙,倒是鲜艳,章姨娘仍有些不满,左看右看,觉得若胭穿上虽欠缺华贵艳丽,却也亮丽夺目,也就点点头,末了,又帮她选了几支花簪,若胭笑着将杜氏送的紫玉凤钗稳稳的别在发髻边,道,“姨娘,跟着母亲出去,别的多少只花簪,也抵不过这一只。”
章姨娘也道,“二小姐说的极是,这紫玉凤钗非同寻常,精致无匹,又是太太送的,正该戴着。”
穿戴完毕,若胭就辞了章姨娘,戴着初夏同往,杜氏并没有说要不要带丫头,那就带一个。
刚进东园,就听到梅承礼的吼声,“你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下我却又不管我!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只知道你没有养育过我!我恨你!”
看到梅承礼激动的背影和杜氏悲凉低垂的双目,若胭暗叹,怎么又让我碰上这种事?算了,反正在梅承礼面前我已经做了恶人,也干脆做到底吧,无奈的大步上前,喝道,“大哥哥,你现在可了不得,居然有本事跑到母亲园子里来大吼大叫了?谁借你的这个胆子!”
梅承礼猛然看到若胭,瞬间变得手足无措,“二妹妹,我……”
“我什么我!你回去仔细了想一想,你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闹?想明白了再来说话!你给我滚出去!”
梅承礼一脸苍白的瞪着她,十六年来,还从没有人敢对他如此吆喝,居然让他滚,太不可思议了。就连杜氏也被这一喝镇住了,惊骇的抬起头望着万年青从中俏生生的小女孩,如早春的一抹阳光淡淡的暖暖的移近,满头青丝间紫光流溢,映出粉面□□,分明娇艳如花,却偏偏双手叉腰,气势凌然。
僵直片刻,梅承礼突然怪叫一声,一头冲了出去。
气氛依旧凝固,杜氏站在门口,单薄的如同冬日里的一片枯叶,随时可能被尘土淹没,浓重的悲伤压得她卑微到抬不起头,在梅承礼面前,她是如此的卑微,母亲对儿子,其实,更多的,是未能亲手哺育的亏欠吧。
“母亲——”若胭此刻才觉得失礼,当梅承礼面对杜氏,嫡子与嫡母之间,无论发生什么,她一个庶女,又有何资格大呼小叫?梅承礼纵然无礼,杜氏亦不肯压制,说到底,周瑜打黄盖罢了,自己这样呵斥梅承礼,杜氏未必不心疼。
杜氏注视着她,微微笑,笑容一点点苏复温暖,“你来了,我们走吧。”又转眸看她发间的紫玉凤钗,意味深长的点头,“戴着它,正好。”
还要去吗?经历刚才这个场面,不是应该好好休养平息才对么?她忐忑不安,殊不知杜氏反而因此更加坚决。
车轮吱呀吱呀的滚动,带着若胭第二次出梅家大门。
中园里,张氏和赵氏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你也来了这几天了,自己长着眼睛也看得仔细,我梅家可有亏待你女儿?当年承诺你的,我是不是都做到了?你又何必非要踩我痛处?当着一屋子的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