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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影子。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回。”他轻轻的道。
当着一家子的面,若胭什么也没问,只是微微一笑,跟随众人同出。
一路上,云归雁闷闷的道,“我才从外祖家回来,就听到下人嚼舌根,说三姐和……和一个男子……,若胭,你信吗?”
若胭抿抿唇,心说,别人谁不信,我也信啊,这可是我亲眼所见的!嘴里却安抚道,“不要听那些胡言乱语,三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杜氏曾教导自己,一家人,荣辱与共,最忌讳的就是自相残杀、祸起萧墙,自己当初在梅家时,面对诸多恶意的伤害与刁难,虽然难以做到忍声吞气、任其摆布,却从不肯落井下石、背后议论伤害她们的声誉,一是因为本性使然,做不出伤人之事,二来,也是思虑到同在一个屋檐下,一荣则荣、一毁俱毁。
现在嫁到云家,情况同样如此,若是云家出嫁的姑娘声名败坏,被万人唾弃,自己这个云家媳妇又有什么颜面?
侯爷、云懿霆、归雁,这几个自己在乎的人,又有什么颜面?
“你说的对,我该信三姐才是。”云归雁释然的笑了笑,又道,“我还听说,半个月前,三叔就安排三姐和三姐夫回一趟云家祖籍,只因三姐夫公务繁忙无法离京,怕是要三姐独自前往,不想这几天天凉,三姐染了风寒,要不然早就动身了,哪还有这些闲话?”
若胭听了,心里顿了顿,她自然清楚三老爷放出的这个消息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大老爷为了息事宁人,让云归暮离京暂避,但不知什么缘故,云归暮迟迟未去,为此,三老爷只好说她染病,不能车马劳顿,至于三姐夫谢斐然,他哪里是公务繁忙呢?那张休书,还不知此刻被谁收了。
几句话后,两人别过,若胭回瑾之用了早膳,就淡定的临窗看书。
一只喜鹊撕着声音叫一声,停落在窗前,甚是胆大,见了若胭竟不惊飞,转着滴溜溜的眼睛,与若胭对视,接着又嘶叫两声,展翅飞走。
若胭失笑,都说喜鹊临门好事近,也不知自己会有什么好事来。
才想着,就见初夏进来,捧着两本小册子,笑道,“这一本呢,是晓萱的婚嫁置备明细,这一本呢,是迎春的,三奶奶,您瞧瞧,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若胭将书搁下,接过册子左右对比,认真看了好一会,方说出自己的意见,“晓萱原是三爷身边的,迎春是我的陪嫁,这一点可以一视同仁,女方的嫁妆都一样就好,但是丁铭也是三爷身边的,他一向为三爷奔波,居无定处不说,手头也没有积蓄,因此男方的婚备之物也是我们准备,但迎春嫁去庄子,冯管事一家经营庄子多年,比起丁铭不知宽裕多少,我也不必为男方考虑,这样,晓萱那边已经差不多了,就不必再说,迎春这里,除了嫁妆与晓萱一样,把冯管事昨天送来的聘礼都加进来,另外,你代我立据,免去庄子里五年分成,都归他们俩,算是我额外的一点心意。”
初夏听罢,讶然啧叹,笑道“三奶奶,这也太丰厚了吧。”
“丁铭的聘礼用度也都是我们一并准备的呢,再说,丁铭和晓萱都在三爷这里,随便让三爷给丁铭按个身份,以后两人每月我都给发下月银,她们离瑾之也近,有什么需要的,来回一趟也方便,可大成不同,他是庄子里的人,不算府里的编制,我就算有心贴补,也没个名头。”
初夏掩嘴而笑,“做三奶奶的丫头真是好福气,这辈子过得比别人家的小姐还气派舒服。”
若胭斜睨她一眼,故作揶揄,“你急什么,你这一份,我也一样少不了。”
初夏面上一红,扭头就走。
若胭在她背后轻笑,却又很快见她进来,面色古怪,朝外努了努嘴,道,“三奶奶,梅家来人了,奴婢认得那丫头,是梅家的。”
梅家这时候让丫头来做什么?
若胭脸色绷了绷,没说话,果然晓莲接着进来,说道,“三奶奶,梅府上来人,说是奉梅老太太之命来见三奶奶。”
一听到张氏,若胭条件反射的认定不是好事,眼睛一眯,略作沉吟,道,“晓莲,你去带她进来,初夏,你去见她,就说我这会子正小憩呢,不方便见她,有什么话,只管和你说。”
两人相视一眼,应声而出,心里却难免惊讶,三奶奶一向随和,即使对梅家毫无好感,也没有拒见来使的先例,这是第一次。
☆、出击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晓莲领着一个低眉顺眼的丫头绕过影壁出门去,与此同时,初夏进屋来,脸色比刚出去时还要难看几分。
“什么事?”若胭淡淡的问。
初夏冷笑一声,“老太太让您过去梅家一趟,奴婢给打发了,就说三奶奶身体不适,去不了。”
这丫头!
若胭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都打发了,还气什么。”
初夏凑过来,忿忿然呼口气,声音抬了抬,“三奶奶,您猜老太太拿的什么借口?说是大郑姨娘在太太原来住的东园里找到一个匣子,写着给三奶奶的信,还有好几样值钱的首饰,让三奶奶您过去拿。”
“噗”的若胭忍不住笑起来,要说张氏聪明吧,还真是蠢得很,上次哄自己过去,说的是从以前厢房里找到章姨娘留给自己的东西,这回又变成了杜氏留给自己东西,同样的招数连用两次,也真是可笑了,止了笑,问,“你怎么说的?”
“哼,奴婢就说,三奶奶的首饰多得都没地方放了,正准备往外扔呢,不论什么值钱的,三奶奶都不要了,就当是三奶奶送给老太太了,下次三奶奶去梅家时,让老太太戴着,给三奶奶瞧一瞧是怎么样的就好。”
若胭禁不住又大笑,指着她道,“你这张嘴,如今是越发的厉害了,估计老太太听了,要气得背过去。”
初夏扬了扬眉,不以为然,“不止是气呢,还有嫉妒,她还当三奶奶是往日那般在她手里战战兢兢过清寒日子呢,谁稀罕梅家那几个东西?要奴婢说,三爷送给三奶奶的首饰,随便一件都比梅家一抽屉的破烂加起来值钱,她还是赶紧想主意,下次三奶奶过去,她要戴什么首饰圆谎才好呢。”
这话又勾起若胭的回忆,那些天天吃冷饭窝头、担惊受怕乌烟瘴气的日子历历在目,当真是今日不知明日事,不觉长声一叹,又想起初夏被张氏设计打得奄奄一息丢出去,若非云懿霆寻到,这条命早在一年前就丢在荒郊野外了,她心里恨梅家、恨张氏也在情理之中,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恨?若非杜氏舍身相护,哪有自己今日?记得自己没到梅家多久,就被张氏和梅顺娘摆了一道,险些被卖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瘸子,想到这里,猛又想起贾秀莲,心头顿时酸楚,这位善良淳朴、温柔娴淑、痴情不变的表姐终是拗不过世道,自行了结了性命,真是可怜、可叹。
“算了,管她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又起了什么心思要哄我过去,我也懒得在意,总是推了就算了。”
因为想起贾秀莲的原因,若胭情绪又低落下去。
初夏却面带讥讽,道,“老太太自以为借口高明,无奈那丫头却呆,奴婢几句话就套出了真相,三奶奶,您却猜不着缘故,老太太是为梅映雪的事要找三奶奶的麻烦呢。”
若胭略怔,倒也没太多惊讶,梅映雪被齐骞禁足,想必消息传到梅家,不管过程如何,最后是认定若胭从中作梗,郑家一家子都住在梅家,新嫁出去的姑娘在夫家受制,他们自然不肯罢休,可又不敢亲自上齐家叫嚣,就只能把张氏推到前面了。
这倒是有趣了,我为了维护大家的颜面,息事宁人,没有闹到齐府和梅家去就不错了,却被倒打一耙?
“你说说,怎么回事?”若胭平静的问道。
初夏详细答道,“奴婢听那丫头的意思,梅映雪被禁足,她的乳母周氏也一并关了,同时齐家下人大清洗,换来的全是陌生面孔,梅映雪在齐府大闹了几天,连齐大人的面也没见着,就与周氏设计,趁着齐大人去衙门,以腹痛引开一众丫头,放了周府回梅家报信,那些丫头都是新买来的,谁也不认得谁,周氏到因此得了便利,几番闪避绕道,还真出了齐府,周氏到了梅家,一通大哭,说是三奶奶不知何故,挑唆三爷打上齐府去,要齐大人休了梅映雪,若是不休,必要以侯府势力相逼,一时间,梅家沸腾,老爷尚未回府,郑家人吵闹不休,老太太就不等老爷回来,想着把三奶奶骗过去责问。”
“哦?这样?”
若胭突然放声一笑,缓缓起身,面色清冷的可怕,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寒风巨浪,偏偏那嘴角微微上翘,勾起的分明是一个轻蔑冷峭的笑,“初夏,去备车,老太太找我,我就过去。”
“三奶奶……”
若胭看她一眼,黑瞳中厉芒愈盛,唇角笑意亦盛,“我以前总是防守,却不知攻击,以为这样可以保全彼此的颜面,现在却想清楚了,有些人,根本没有脸面,也不需要脸面,那么,我又何必再回避?”
临出门时,晓萱飞快的向门口的晓莲使了个眼色,彼此意会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辆马车从侯府稳稳驶出,径直来到梅府,一主二仆昂首进门,一路上几个仆妇见了,愕然无语,惊惧退避。
刚上石径小道,就隐约听见中园里有数人大呼小叫,男女老幼皆有,这个体统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门口守着两个畏畏缩缩的丫头,见三人大步而来,气势凌然,不敢阻拦,有眼尖的丫头认出若胭,打开了门往里高声通报,“老太太,二姑奶奶来了。”
霎时,屋里静了下来,恍若无人。
瞬间之后,忽又爆发出狂暴怒吼,“梅若胭!来的好!”紧接着,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靠近,有人从昏暗的屋里冲出来,直奔若胭,大手一抓,就到了若胭面门。
下一瞬,随着“噶崩”一声脆响,惨叫凄厉响起,同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往后飞去,落到地上滚了滚,接下来就是鬼哭狼嚎。
大门打开,正午的阳光照进去,屋里立刻亮起来。
若胭这才看清,那个不知死活冲上来要伤害自己、却被晓萱一招折断手腕并拍出去的身影,竟是郑全中,他此刻被数人一窝蜂围上,七手八脚的扶起来,尖叫声、怒骂声、哭喊声,挤满一屋。
若胭站在门口,不进不退,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面无神色。
梅映霜和金哥儿都不在,若胭不知为何竟觉得心头松了口气。
大郑姨娘和小郑姨娘打扮得越发妩媚花哨,恨不得满身满头都缀上饰品,脸上敷了厚厚的粉,浓妆艳抹,意在争宠斗艳,只是如此浓妆之下,仍可见神色憔悴。
这对姐妹,就算是联手扳倒了杜氏,日子也并不好过吧?
两人扶着郑全中,一口一个“大哥,可要紧不要紧?”,不经意间目光对接,却双双闪现恼恨与妒忌,倏尔掉头开去。
赵氏心疼儿子,连连跺脚,带着一连串叽里呱啦的怒骂朝若胭冲来,没几步又猛地站住,不敢前进,惊恐而愤怒的盯着若胭和晓萱,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倏又退回去,把张氏往前推,连哭带骂,“这就是你梅家的姑娘?这样狠毒的心肠?我两个女儿都被你梅家糟蹋,我的外孙女被夫家禁足,连我儿子也被打成重伤,这都是你梅家人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