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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三妹妹竟是脂粉堆里埋没的歧黄妙手,在埋怨老太太不识人才,没让你去?”
梅映雪满脸通红,急道,“二姐姐别胡说,我又是什么歧黄妙手了,我……我嫉妒你什么……我也没有埋怨奶奶……”
若胭也懒得再和她打这口舌官司,只转向梅映霜温和一笑,就径直去了南园,方妈妈和雪妞对视一眼,雪妞紧跟若胭之后,方妈妈则意味深长的对梅映雪劝道,“三小姐向来是个聪慧的,今儿却与二小姐拿这事顽笑,三小姐只想想,老太太因为大少爷这几天身体不适,是怎样的不快,就不该这么性急,说来大少爷身体不好,太太……对了,三小姐刚才说到哪里了?哎呀,我也该赶去回老太太了。”说完呵呵走远。
如意一脸彷徨的站在门口,看到若胭来,露出一丝喜色,小心的说,“二小姐,大少爷又不高兴了。”这丫头年纪不大,看着和秋分到有些相似,眼神清澈,若胭不觉有些爱屋及乌。
若胭冲她笑笑,“你别怕,大少爷只是念书念得烦躁了,一会就好了。”
打起帘子,未见人影,已听到张氏呜呜切切的哭声,“寿儿,奶奶的心肝,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可还是往常那个腻在奶奶怀里撒娇的乖孙儿。”一边哭着,一边捶着桌子咚咚咚响。
“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就是指着你跟奶奶亲亲近近的,这十几年来,你都是最乖巧最会哄奶奶欢心了,但凡奶奶说什么,你都是顶贴心顶懂事,这段时间是犯了什么煞,这样作践自己,你要是心里不快活,想要什么东西,或是看谁不顺眼,只管跟奶奶说,奶奶没有不依从你的,但凡你想要的,都给你买回来,你看不顺眼的,都给撵出去,奶奶是你最亲的人,你有心事不和奶奶说,还和谁说去!”见梅承礼沉默不应,张氏哭的更是悲切,话说到最后两句,声音中分明带了三分严厉和恨意。
若胭站在门口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张氏坐在床前,紧紧的搂住梅承礼,梅承礼站在床边,神色木然、凄苦。
吉祥眼尖瞟到若胭,不轻不重的先喊了声“二小姐来了”然后再行礼。
张氏和梅承礼同时来看,张氏一脸泪水一脸恨,梅承礼却是不由自主的挣开了张氏,手足无措的喊,“二妹妹——”
这一声更是激怒了张氏,自己哭了半天却换不来只字片语,人家刚冒个头,就主动打了招呼。
饶是若胭不明就里,也察觉出不对劲,暗叹,傻哥哥,你给我树敌了。转念又想,早就是敌人了,哪里是这一句就树的呢。
“老太太这么急让若胭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若胭干脆装愣,任你目光如刀,我只看不见、看不见。
这一句话的功夫,张氏已经尽数收拾好悲痛、忌恨,重新装扮出慈祥、温和,笑着向若胭招手,“来,二小姐,这是你大哥哥的房间,你们亲兄妹,也不必讲究什么,过来坐着,你大哥哥读书累了,正好咱们俩陪着说会话,也热闹热闹。”一脸的笑意融融,看看若胭,又看看梅承礼,颇为满意的朝着一双孙子孙女和蔼的点头示意,好一副含饴弄孙、阖家欢乐的祥和景象,似乎刚才若胭所见,不过一梦。
梅承礼不可置信的盯着张氏,显然他是第一次才发现,原来自己朝夕相处的奶奶竟有如此变脸神技,嘴唇抖了抖,不语,若胭瞧着他几天不见,较之上次见面,又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目光无神,看来真是病了,微微一笑,“难得老太太好兴致,又这样看重若胭,特地打发雪妞去找我来,只为了和大哥哥一起热闹解乏,若胭恭敬不如从命,不知老太太想听个笑话乐一乐呢,还是听个故事解解闷呢?若胭以前住在胡同里,倒也听过些。”也不过去,只远远的找个椅子坐下。
张氏错愕,这是故意听不懂我的意思要真和我打马虎呢?罢,先想个法子把寿儿逗乐了开口说话才好,随口道,“那就讲个笑话吧。”
若胭很恭敬的点点头,又问,“好啊,那若胭就讲个笑话,老太太,您是想听经典笑话,还是名人轶事,还是冷笑话,或是恐怖笑话?”
张氏怔住,怪异的看一眼她,有些不耐烦了,“经典笑话吧。”
若胭愈发的严肃认真,接着问,“好的,那若胭就讲个经典笑话,老太太,您是想听家庭笑话、儿童笑话,还是动物笑话、民间传说,或是……”
张氏一脸扭曲的瞪着若胭,刚要说话,就见梅承礼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似是想笑笑不出来,表情古怪,就连一旁伺候的吉祥,也抽了抽脸皮在忍着笑,张氏就遏制不住心头猛然窜上来的羞恼,老脸一沉,道,“二小姐,不过是讲个笑话,哪里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若胭无辜的眨眨眼,“老太太,若胭刚才就是在讲笑话啊,你瞧,大哥哥都已经笑了,连吉祥都笑了,您怎么反倒生气?莫不是若胭的笑话不合老太太的心意,大哥哥,你笑的太早了。”说着,眸光似笑非笑的转向梅承礼。
这下张氏是有气不能发了,看着若胭一脸纯真调皮的笑容,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才能泄恨,深吸一口气,缓缓将笑脸拼装起来,柔声道,“呵呵,原来这就是二小姐讲的笑话啊,我到底是老了,竟然没明白过来,很好,很好,想一想,的确很好笑,你大哥哥都笑了。”
逗你玩呢,一点也不好笑!若胭只是笑笑,也不说话,等着她主动提起正题,果然张氏自己呵呵笑了又笑,并不见两人搭话,也就收了笑,将梅承礼拉在身边坐下,梅承礼抗拒了一下,坐下来,背脊绷紧,垂首发呆。
张氏满意的挨着梅承礼,温和的道,“寿儿是个懂事的,知道奶奶疼爱,从不学别家的败家子游手好闲,只在家里用心读书,只盼着考个功名,也是这一大家子的光彩,寿儿必是压力太大了,这段时间消瘦不少,你这孩儿也是个招人疼的,心里有什么也不说出来,正好二小姐是个最解人心的,你们兄妹俩又年纪相近,一起说说话,也宽宽心思。”
原来是想让我套梅承礼的心里话,你在旁边监督着啊,若胭忍不住翻个白眼,你还真当别人都是傻的,要是肯和你说,早就说了,何必劳你费这么多神?再说了,只怕这心里话真说出来,你听了更难受,若胭心叹,自己最初是觉得这个大哥哥柔弱乖顺的像张氏怀里的一只猫,却对生母杜氏视若无睹,看不过眼才刺激他几句,也的确动了些小心思,想让他明白杜氏对他的生命意义,就像自己上辈子是多么渴望母爱一样,不过,刚才在东园,杜氏却说出那样一番话,又托她劝言,就别扭起来,想了想,还是按照杜氏的意愿劝他别胡思乱想了,可是话从嘴里说出来,就情不自禁的还是顺从了自己的本意,“大哥哥虽是咱们家一代独苗,不过,梅家往后的兴衰荣辱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名就可以决定,须知官爵显赫、屹立不倒之家族,依托的远不是某一个子弟的科举名次,大哥哥读书多年,想必也略知各中关节,不应该为了这次秋闱而自伤身体,做这种自毁长城的傻事。”
张氏听着这话古怪,虽然很不高兴她说的前半句,不过半后句的保重身体还可以,也就勉强点点头,补充一句把意思向着自己的方向扭转,“正是,寿儿的身体是顶重要的大事,没有好的身体又怎么读书考试?千万不要自己憋着生了病,有什么心事好好的说出来,二小姐也不会笑话你好。”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梅承礼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若胭心知梅承礼现在需要的根本不是安慰,而是剖析心事,干脆狠下心给他说个痛快,只怕张氏要不高兴,也不管了,兴许把他心结打开,就会让他脱胎换骨、豁然开朗呢?只说,“大哥哥有心事,是因为长大了,人嘛,都是这样一点点长大的,小时候,一块糖就能让你美滋滋的,谁给糖吃,谁说好听话,谁哄着你腻着你,谁天天在一起,你就喜欢谁,越长大就会越怀疑,自己需要的真的只是这些吗,或者说,这些真的是自己一生全部的需要吗?糖吃多了牙会掉的,所以那些不给你吃糖的人未必是坏人,好听话听多了耳朵会起茧的,所以那些说话直利的人未必是坏人……”
“二小姐!”张氏厉声喝止,什么叫说话直利的人不是坏人,分明就是在告诉寿儿,说杜氏是个好人,她还真是胆大包天,当着自己的脸就这样蛊惑人心,怪不得寿儿才见她几次就变成这样,这个野丫头,是个祸害。
☆、气晕
“二小姐,我是让你来宽你大哥哥的心,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是要宽心呢,还是加咒呢?”张氏怒气顿显。
说都说出口了,怎么可半途而废,看梅承礼的表情并没有激烈反驳,而是若有所思,兴许真听进去了,加以深思,从此焕发精神呢?若胭不肯放弃,笑道,“老太太别着急啊,若胭这不是正在劝说大哥哥嘛,既然是劝说,就得让大哥哥心服口服才是,老太太都劝了一上午了,想是也知道这个道理,再说,我也没有说错什么啊。”说着,不等张氏说话,又看着梅承礼,对方已抬起头,凝神的回望自己。
“每个人都是这样一点点长大的,不断的发现新的东西,又回头去比较已知的东西,比较,就必然会有肯定也会有否定,有喜悦也会有疑惑,自然会生出很多矛盾来,矛盾促使你思考,思考让人成长,大哥哥现在烦躁或许正是成长的一个过程,等你自我突破了,就会豁然开明,如同破茧成蝶,发现世界原来如此。”
“大哥哥,这个世界很大呢,比梅府里这几个园子加起来还要大很多很多,大哥哥的心也会一天天变得很大,会真正认识很多人,好人、坏人、假装好人的坏人、以及看着像坏人的好人,会知道很多事,和你有关的、无关的,从前的、现在的或者将来的,你会有很多身份,孙子、儿子、自己、父亲、朋友、夫君、臣子……多的数不清啊,如同一张网,如同你身体里的经络,你无法逃避必须面对,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平衡和选择,平衡各种身份和关系,不再是偏听、偏见、偏信,还要选择,选择与自己身体最亲近的、与自己心灵最契合的、与自己命运最关键的,有平衡就会必有失衡,又选择就必有放弃,你就在这不断的平衡和选择中长大、成熟,这过程,又怎么少得了彷徨、徘徊、不舍、不甘和挣扎,大哥哥此刻的心,就是这样的吧。”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张氏已将若胭千刀万剐,如果此时没有第三个人,张氏也绝不会忍住钻心的痛和烈火般的怒,端坐不动,只是没有人发现,右手长长的指甲已经将左手手背抠出血来,旁边的梅承礼却突然流下了泪。
吉祥提着心,蹑手蹑脚的躲出去,接下来,是尸横遍野,还是春暖花开,她完全没有把握,还是逃吧。
“太太——”吉祥险些吓得一口气上不来,门口站着杜氏,仿佛已经风化成岩,眼中没有泪,只有苍凉成雪。
杜氏怎么来了?
张氏的脸在狰狞和慈祥之间迅速、反复的变换,快到让若胭目瞪口呆,梅承礼却开始胸口起伏、情绪激动,像一头羞恼的野兽,恨恨的扫过眼前三个女人,最后猛地站起来,一掌拍在床沿,一声咆哮破空而来,“滚!都给我滚出去!一个个都来看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