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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约算是若胭在梅家发飙最厉害的一句话了,虽没有直接上去扇耳光,也差不多了,一想到章姨娘畏缩的躲在小院里惶惶度日,这些人却一脸趾高气昂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云懿霆歪着头看她,抿嘴不语,眼神中似乎还有些看戏的笑意。
赵氏却疯了,她一把年纪了,就是张氏也奈她不得,数次由着她撒野,梅家恩虽然不怎么尊敬,也是当岳母一样让着,哪里受得了被若胭这样骂,直接就哭嚎着扑了上来,“哎哟,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竟敢这样骂你老爷的岳母,这是什么家教!”
云懿霆斜她一眼,就鄙夷的调开了目光,只是伸臂将若胭揽在臂弯,晓萱已经闪电般冲了上去,伸手就掐住了赵氏的喉咙,将她肥硕的身体嘎然止住,然后轻轻一松手,推的后退两步,小郑姨娘轻叫一声,吓得捂着肚子避开,生怕撞上自己,还是大郑姨娘堪堪扶住。
母女三人便哭成一团,尤其赵氏擂腿直骂“梅家一家子的窝囊废,我两个女儿嫁过来受气,连自己这把老骨头都要死在你梅家了”,大郑姨娘直喊“老太太做主”,小郑姨娘则捧着肚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梅家恩。
张氏一看这场面,索性也掩面哭起来,“了不得了,二姑奶奶如今得了婆家的势,跑到娘家来逞凶了,这是不把梅家赶尽杀绝不罢休了。”
若胭气极反笑,这一家子还真是各有绝技啊,渐渐的倒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了,也不驳斥,只清凉的看着梅家恩,等他处理。
梅家恩却是个没主意的,眼见着哭闹声一片,也心烦气躁,挥动手臂,“走走走,都哭什么。”自己倒是先大步出去了,这是典型的一甩衣袖不管了,爱谁哭谁哭,我只做听不见了。
既然梅家恩都走了,若胭也就似笑非笑的向张氏说了句“老太太,梅家的荣辱兴衰都是您和老爷的本事,我一个嫁出去的姑娘,逞不了凶,也赶不尽杀不绝。”说罢,拉着云懿霆径直出了门去,上了游廊才叹口气,闷闷的对云懿霆道,“三爷,又让你看笑话了。”
云懿霆笑,“嗯,你挺厉害,不过,我早已见识过。”
“这算什么,取笑我呢。”若胭越发的情绪低落,“我若是个温柔、贤惠、乖巧顺从的女子倒好,兴许也能为三爷挣些门楣,总胜过这样连累你丢脸的强。”
云懿霆笑容顿收,狠狠拧紧眉头,“温柔顺从的女人天下到处都是,我要她们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就是我云三的门楣。”
若胭心口一暖,挤出个笑容,转身对晓萱说,“你伺候三爷上车等着吧,我一会就来。”几乎每次来梅家,梅家恩都是自己拍拍屁股走了,也没个男丁陪云懿霆,这样招待女婿登门也真是世间少有了。
“不用,我自己去,让晓萱跟着你。”云懿霆握了握她的手,独自出门。
章姨娘已经等在大门口,春桃和秋分两个丫头一边一个,翘首张望,自然大家都知道今天若胭要回来,果然见狭窄的小门口出现若胭,就欢喜的喊了出来,“二姑奶奶来了。”抢出来迎接,章姨娘也激动的出门来,在院子里就拜了下去,“妾给二姑奶奶请安。”
若胭一把扶起,“姨娘不必如此。”心里酸楚难忍,生母在自己面前这样卑微,大郑姨娘和小郑姨娘却高坐厅堂,怎能不叫自己愤慨、心疼。
进了屋,若胭再向章姨娘行礼,自然拜不下去,早被抓得紧紧的按在椅子上了,若胭只得作罢,让晓萱捧了礼物过来,章姨娘连连搓手,嗫喏道,“二姑奶奶何必又颇费,年前就送来不少东西来,如今又送,姨娘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二姑奶奶还是自己留着好。”
春桃和秋分也上来道谢磕头,说是感谢若胭赏的钱。
若胭笑着,只管问章姨娘的情况,两人都说“有口饭吃,无人问津罢了”,若胭听了又是伤心又是安心,只瞧着章姨娘益发消瘦的面孔和卑微的眼神,落下泪来,自己无用,不管是嫡母还是生母,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一边受苦、一边爱护自己。
章姨娘见她哭,手足无措,嗫喏着不知如何劝慰,只好责备两个丫头,“你们俩以后不许在二姑奶奶面前说话。”
若胭听了更觉心酸,拭去泪痕,反过来劝解,又问起巧菱,“上次来就没见到,不知哪里去了?”
章姨娘道,“已经卖出去了,年前卖的。”
若胭又问,“卖去哪里了?”
“不知道,不敢过问。”章姨娘摇头,“二姑奶奶问这个做什么,二姑奶奶听姨娘一句,别管了,各人有各人的命,二姑奶奶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何苦管了这个管那个,哪里管的过来?”
若胭缓缓点头,自己哪有本事管呢,不过是问一句罢了,想确认普安师太说的那个女施主是不是巧菱,如今也断了线索,想管也管不上了,陪着说了些话,不过是相互宽心的话,想着云懿霆独自在外等着,就起身告辞,章姨娘不敢留,绞着手帕送到门口,打发秋分往院子里送。
快到小门口时,秋分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二姑奶奶,我见过买巧菱的那个人,那天奴婢去送碗去厨房,正看见姜婆子带着一个人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姜婆子嘴里说着‘好了,你也交了钱了,巧菱那丫头往后就是你媳妇了,你赶紧领了去,带着远远的走吧’,那人高兴的连着道谢。”
“那人长什么模样?”若胭忙问。
秋分道,“挺老的,总有四十来岁,听口音是外地的,也不知做什么生计,奴婢也只瞧的那一眼,后来就再不知道了。”
若胭木然点头,后来的事自己已经知道了,不知是巧菱的要求,还是凑巧,这一对老夫小妻去半缘庵住了一夜,巧菱在佛前磕了头还为杜氏上了香,算是为前主子尽一点忠心才离开,若胭对巧菱的印象一向是胆小怕事、谨慎保身,远不如巧云侠义,但是多年来服侍杜氏,也算尽职,这便没什么可苛求了,在梅府这个高墙之内,任谁都知道杜氏无权无势,不受待见,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似巧云者,世上能有几人?怎能奢望人人都如巧云?
离开小院,又上游廊,往西北望了一望,驻步片刻,到底还是过去了,来喜从门前走过正好看见,喜得直跳,飞快的跑出来磕头,“二姑奶奶来了,奴婢给二姑奶奶请安,二姑奶奶是来见四小姐的吗?”
“正是,四妹妹一向可好?”若胭扶起她,笑问,再厌恶梅映雪,也割舍不下梅映霜。
“还好……二姑奶奶进去看看吧。”来喜眼神微黯,忙着领路。
“四小姐,四小姐,二姑奶奶来了。”来喜打起帘子往里请。
“二姐姐……”桌前一条纤细的人影站了起来。
若胭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消瘦了许多,大眼无神,正是许久不见的梅映霜,惊道,“四妹妹,怎么这样瘦了?”
梅映霜跑来,站在若胭面前,扑簌掉泪,想亲近却拘束着不动,若胭就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肩膀,梅映霜就扑在她肩头低声的抽泣,“二姐姐,我以为你责怪我,再也不想见我了。”
“四妹妹怎会这样想?”若胭接过来喜递来的帕子,为她拭去泪水。
梅映霜垂首惭道,“我于母亲不孝,辜负母亲一向疼爱,实在薄情,二姐姐就算不怪我,我也没有颜面再见二姐姐的,二姐姐可知,如今外面都在传言,说二姐姐至孝至纯,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送终尽孝,更无他人。”
是么?三个月不出门,外面竟有这样的传言了?若胭苦笑,“我自己都不知这些,四妹妹何必介意,别人哪里知道你的难处和心事?我且告诉你一桩安心的事,我昨日收到巧云的来信,她们已经到达蜀中,很快就会将母亲入土为安,你还是放下心结的好。”
梅映雪听了点头,仍是哭着唤“母亲”,忽闻门口传来梅映雪的声音,“四妹妹又犯了糊涂,怎么还叫她母亲,你难道忘了,她早就被逐了出去,咱们俩是没有母亲的,只有二姐姐一人有母亲而已。”
若胭闻声皱眉,连头也不愿回,“但愿三妹妹这辈子都不知道母亲对你的好,要不然,你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梅映雪哼道,“我是不知道她临死还能给我准备多少嫁妆,能像你一样风光出嫁吗?我为什么要念她的好?”
若胭想起杜氏留给她的嫁妆单子,此刻恨不得就摔在她脸上,也狠狠的撕得粉碎,然后指着她的鼻子告诉她“这些,没有了,不给了!”终是压下怒火,不去理她,只拉着梅映霜坐下,劝解了几句,就走了,从梅映雪身边大步而出,连瞟都没瞟她一眼,直到快到中园,才止住步子,狠狠吐出一口气,又去中园门口静静的站了一会,园门是关着的,确切的说是锁着的,里面荒凉死寂,连鸦声也无,阴凉的北风仿佛能吹进骨子里去,冻僵了血液。
若胭就双手紧攥着那把锁,额头抵在门上,默默的流泪,又不想在丫头们面前表现哀痛,悄悄的拭去泪痕,转身离去。
☆、狭路
走出一段路,见从前面东跨院的小门转过来一人,没有注意到若胭等,径直往前去了,若胭只看背影也认了出来是姜婆子,见她穿的簇新,一路昂首挺胸、志得意满的样子,就知道如今得势,忽地远处又跑来一个眼生的丫头,老远就冲着姜婆子喊,“姜妈妈,我们姨娘的银耳莲子汤可炖好了,姨娘这会子就想吃了,可赶紧的送了来。”
姜婆子陪笑道,“好勒,我的洪福姑奶奶,小郑姨娘的汤才刚吩咐炖上,哪有这样快的,少不得还要半个时辰才软化,姑奶奶且先安抚着姨娘,老奴这会子要去老太太那边,看着时辰,大姑太太一家子该到了,一会汤好了,老奴亲自给送去。”
那个被叫做洪福的丫头冷笑道,“姜妈妈还是手脚快些的好,我们姨娘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哪里还等的半个时辰?再说了,姨娘肚子里可是二少爷,这汤可不仅仅是给姨娘吃得,还是给二少爷吃得呢,要是饿着二少爷,那可就不好说了。”说着,扭身就往回去了。
姜婆子气得只瞪着她背影喘气,待人走的远了,才骂道,“小蹄子,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在我面前也这样说话,狗仗人势罢了,小郑姨娘又有什么人势了,不过是有个肚子,哼,别以为谁不知道来由,小姨子爬上姐夫的床,姐妹俩伺候一个爷,做了个姨娘又算什么脸面,也拿自己当个人看,整日里指派这个指派那个,难不成还想着填太太的缺呢,我呸!”忿忿的进了中园。
若胭默默的听着,始知那个洪福是小郑姨娘身边的,仿佛是从新乡老家带过来的,因以前在西跨院郑全中那边多,若胭很少见着也没在意,只隐约记得以前不是叫这个名字的,想必是后来因为小郑姨娘有了身孕,赵氏不放心梅家的丫头就把她放在小郑姨娘身边,张氏给改了名字吧,冷笑一声复又轻叹,对晓萱道,“你帮我个忙吧。”
晓萱明显愣了一下,忙道,“三奶奶有话尽量吩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怎敢当得起‘帮忙’二字?”
若胭道,“这是我娘家的事,本不该劳动你,只是除了三爷,也只有你们有这本事,迎春几个也是无能为力,梅家原本有个妈妈,无儿无女,大家都唤作佟妈妈,我出嫁前是管着厨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