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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岔道口,云懿霆停下,道,“我去看看,你先回去,等我一起。”
若胭笑,“你去你的,我自己回去,带上晓萱便是。”
她总觉得云懿霆这个人,身上同时存在着两种不分上下而且都激扬万丈的气流:妖气和杀气,带着他去梅家,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此行过程如何,连她都说不好,云懿霆同行,自然会保护她毫发无损,但是梅家损失如何,就无法估计了。
☆、称呼
若胭站在游廊上发呆,直到富贵过来,歉意的道,“二姑奶奶,老太太刚睡下。”
“老太太莫不是病了?”若胭问。
富贵抿了抿唇,摇头,“奴婢不知。”
不知?贴身丫头说不知,自然是没病了。
微扬首,望天,正是辰时将尽,记得往日这时候,张氏刚吃过早饭,正精神抖擞的在中园里来回转悠,怎么今天睡起觉来,心知这是不愿见她了,若胭淡淡一笑,垂眸看了眼身上的孝服,可惜了,本来还想穿着在张氏面前走一圈晃晃她的眼,谁知道对方连面也不见,也罢,各自安生吧,又与富贵闲说了几句,得知梅家恩一早就去衙门了,此刻并不在家,小郑姨娘安居北园养胎,这两天倒是清静。
穿过小径,从破败狭小的小门过去,就来到熟悉的小院,秋分正在打扫院子,听到脚步声猛一抬头,见若胭带着个丫头迎面走来,好一阵发愣,然后狠狠一跺脚,才反应过来,急忙忙的过来行礼,“二姑奶奶来了,姨娘在屋子里做活呢。”
若胭点点头,便往里走,秋分怯怯的跟在后面打量她身上的孝服,待到了门口,才惊觉失礼,慌张的上前引路,大声喊,“姨娘,二姑奶奶来了。”
屋里瞬间的寂静之后,紧接着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若胭往里,章姨娘往外,两人在门口迎面碰上,章姨娘一把抓住若胭的双肩,瞪圆了双眼,将她上下端详,然后猛地抱住,失声痛哭起来,“二姑奶奶,你可吓死姨娘了。”
若胭原想着章姨娘见到自己会如上次一样惶惶恐恐的拉开距离,乍见这阵势,也唬了一跳,听她哭起,又满心的愧疚,说来这段时间,自己心想的、感念的无不是嫡母杜氏,倒把这生母搁在了脑后,即便偶然想起,也多少对她有埋怨之意,认为她不够重情义、不够有胆气,时值此刻见她痛哭,才真正意识到,百态人生,各有不同,原不该强求千篇一律,杜氏自然是敢爱敢恨、坚韧倔强,自订终身又自请出户,有本事安置产业,亦有魄力安排后事,章姨娘远不如她,平生只求一隅遮蔽风雨,两人不可相提并论,然而待自己之心,却是不相上下,无高低之分,不过是对命运是抵抗还是顺从的区别。
“对不起,姨娘,让您担忧了。”若胭柔声劝慰,两边的丫头都过来行礼,章姨娘也就尴尬的收了哭声,却又渐渐回到了生疏状态,也向若胭行礼。
“二姑奶奶见谅,姨娘失礼了。”
若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苦笑一声,挽她一同入座,春桃含着泪端了茶来,已不是当初从古井胡同带来的茶叶了,换成了梅家的通用茶梗,不必问也知道缘故,桌子上摆着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绣活工具和布头,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摆满一桌,想来章姨娘成日里就靠这活计打发时间,也是,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章姨娘看着若胭的装束打扮,满脸羞愧,不知该说什么,若胭就简单的将杜氏的后事说了一遍,并不带对旁人的情绪,章姨娘嗫喏着仍是不说话,若胭就问她,近来府里如何,章姨娘只道“一切都好。”
这也是若胭预料之中的答复,以章姨娘的性格,怎么可能说长道短,便不再问她,叫了春桃过来问,到底还是春桃性子直,一脑古儿便都说了,“这几天府里很不安宁,老太太和老爷动不动就发脾气,老太太哭了好几次,老爷还喝醉了一次,三姑爷来了两回,好像老爷都没见,老太太为这事还骂了老爷,听说朝廷有个大官也来过一次,奴婢没见着,也不知道来做什么,不过大官走了以后,老爷去了东园,把自己关在里面一整天。”
若胭也有些糊涂,她对朝廷的体制和官员之间的往来知道的太少,猜测着不是御史大人派人来了解情况,就是同僚问候,总之,都与杜氏的死、两人的和离有关,想了想,就问,“府里是怎么说老爷和太太的?”云懿霆已经让齐王压下御史的弹劾,梅家恩的官位大约不会有变,但是府里的私下议论还是免不了的。
春桃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若胭,别扭的道,“太太……太太……二姑奶奶,老太太下了令,不许大家再叫太太……”
“哦?”若胭一怔之下便理解了,死了,又和离了,还让梅家陷入被人指点的困境,张氏只怕恨不得扬其骨灰,哪里还会允许下人继续称呼“太太”,这也是情理之中吧,“那叫什么。”
“叫……叫……”春桃咬唇不语,委实说不出口。
“算了,你接着往下说,大家是怎么议论的。”也不必为难春桃,若胭猜得出来,总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呼。
春桃犹豫了片刻便如实答道,“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太太……太太得的是会过人的恶疾,不能再住府里,要不然府里人都会过病;有说太太是扫把星,会害死小郑姨娘肚子里的二少爷,所以被赶出去了,还有的人说老太太想让老爷再娶,所以……”当着若胭的面,到底还是叫了“太太”。
果然流言蜚语,传言百出,府里有张氏的高压政策尚且这样,外面就更堵不住口了,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离奇的版本来,这也不是若胭能解决的了了,总是梅府的事,当初绝情是为了名声,自然还该梅府去挽回名声。
“老太太和老爷怎么说?”
“老太太说……老太太说,老太太先说太太当年就是私定的,不算,后来……改口了,说是和老爷八字不合……”春桃说的时候,她自己也纳闷。
若胭却明白了,老太太原本就是想把污水扣到杜氏头上的,兴许是自己先后让从敏、梅映霜转达“谁都要名声,别逼的我把真相抖开,梅家也不好看”的意思,让张氏有了顾忌,兴许是御史和齐王的介入,使张氏只能忍声吞气、息事宁人,这才改了口,总之,若胭松了口气,只要从张氏嘴里出来的版本,对杜氏没有污蔑就够了。
放下杜氏的话题,若胭又问了问章姨娘的起居日常与身体情况,春桃说,“饮食越发清淡了,倒是没有病痛,这些日子,大家都忙着照顾小郑姨娘,也顾不上这里。”
只要章姨娘没痛没灾就是万幸了,若胭吩咐晓萱包了银两递给春桃,让她想着法子给姨娘买些营养,章姨娘连忙推却,哆嗦着不肯接受,若胭坚持一番,她也不敢再说什么,由着春桃收了,又坐了好一会子,若胭该走了,章姨娘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若胭心有潸潸,又拉着说了些宽慰和嘱托,这才出门,章姨娘站在门口,扶门相送,连院子里也不去,倒是春桃送到小门口。
上了游廊,若胭便径直东转,西园与此不远,若胭迟疑片刻,终是没有过去,不是不想和梅映霜说说话,而是不愿见到梅映雪,不愿与她起冲突,然而天不如人愿,若胭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哟,我莫不是看错了,前面是二姐姐吗?”正是梅映雪的声音。
得,人家都喊了出来,自己也不好装聋了,驻步,转身,就看见一身粉紫衣裙的梅映雪袅袅而近,眉梢眼角都是娇俏傲然之色,后面跟着六个丫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很是排场,到若胭面前停下,漫不经心的行过礼,目光就在若胭的孝服上打转,冷冷笑道,“二姐姐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不过是个相识半年的人,也能不顾身份为她操办后事、披麻戴孝,连婆家、娘家都不要了,实在难得。”
她?连个称呼都没有!
若胭眯了眯眼,不去看她发间那两只金光闪闪的钗,也毫不客气的回道,“三妹妹可不要乱说话,我可没有不要谁,难不成三妹妹听到谁说不要我了?我虽是与母亲相识半年,但是受恩非轻,情义都在心里,重情重义总比无情无义、薄情寡义要强多了,起码我于心无愧,不怕死了之后下地狱,不像有的人,可要小心了。”
“你说什么!”梅映雪尖利的喊道,“二姐姐这是诅咒我下地狱吗?”
晓萱敏捷的上前一步,紧靠在若胭身边,目光冷厉的盯住梅映雪。
若胭冷笑,“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这是你自己说的,看来,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三妹妹,我进府晚,不好说这十几年来母亲都给了你什么,起码我知道,三妹妹头上这两只金钗,是母亲送的吧?”
“你!”梅映雪又羞又恼,伸手拔下金钗,扬手就要扔出去,扬到半空又舍不得,迟迟不肯脱手,咬紧了牙,进退两难,若胭哼一声,真想抢过来帮她丢出去,到底不愿与她过多纠葛,只讥讽的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不是自己写的和离书吗?还是你让人送去衙门公证的,如今她已不是梅家太太,也算不得我母亲,这事天下人都知道了,二姐姐你要戴孝,自管回婆家戴,穿着孝服跑到梅家来做什么!”梅映雪追着怒喊,悄悄将金钗藏了起来。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若胭就来了气,当时签和离书时,张氏、杜氏和梅家恩三人当场,摆在明面上的理由就是梅映雪的婚事,她不信梅映雪不知情,无论如何,这封和离书算是保住了她的大好姻缘吧,说句真心话,若胭可不认为凭梅家恩和张氏的本事能为梅映雪找到一门更好的亲事。
“希望三妹妹嫁到齐府能谨言慎行,别再说这样狼心狗肺的话,丢梅家的脸不说,齐大人也未必喜欢。”
杜氏丧礼上,齐大人几次上山祭奠,从这件事看,齐大人也是个重情之人,应该不会乐意听妻子口出不敬之言。
梅映雪却大怒,“我的事何须你多嘴!你还是管好云三爷别再到处沾花惹草吧,免得家里姬妾太多,你这个云三奶奶也不过是个笑柄。”
“放肆!”晓萱厉声喝道,“主子的是非也是你能胡说的吗?”
梅映雪一时怔住,她虽然是个庶女,也是自小被群星捧月般宠着,何曾被丫头斥责过,很快反应过来,便气得浑身直抖,指着若胭道,“二姐姐,这是你的丫头吗?怎样没大没小、不分尊卑!一个卑贱的下人敢对小姐大呼小叫,这是翻了天了吗?二姐姐,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若胭清凉的看着她失态尖叫,淡淡的道,“下人维护主子,是本分,我倒觉得,不但无错,反而应该嘉奖,回府后奖晓萱银二十两,珠钗一对。”
如此令人乍舌的重赏,别说梅府的下人,就是梅映雪贵为小姐也从没有得到过,当即就傻了眼,晓萱则神色微动,恭谨的道了声谢。
赏过晓萱,若胭又正视一脸花色的梅映雪,道,“三妹妹已是待嫁之身,不再是垂髻幼儿,该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且不论我是你姐姐、三爷是你姐夫,姐姐与姐夫的私事,妹子应当慎言,就是外人,也不该随意说道。”说罢,也不再理她,径直往东去了,徒留梅映雪在身后咬牙切齿。
东园关着门,未上锁,若胭推门而入,园中荒芜败落,显然是数日未打扫,落叶满地,灰尘铺径,记得杜氏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