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众人入殿,哭声大恸,摆上祭品,再次祭拜,这一次,若胭没有回避,就在殿前答礼,这些人的身份与名门不同,也不必过于讲究,再说杜氏曾分了财产,自己也算是主子,云懿霆见若胭不主动避退,他也不说,静默一旁,细看细思。
杨总管趁云懿霆临时走开的工夫过来,问若胭接下来准备怎么操办丧事。
若胭道,“我年轻,并不懂这些,如今法事什么的都是静云师太在安排,其他的都是佟大娘主持。”怕他不知佟大娘是何许人,就特意介绍了两人,又道,“佟大娘对礼制丧葬颇懂,母亲在世时又很是信得过,杨总管只管放心。
杨总管道,“二小姐的话,杨某信。”又问静云师太的身份,“从未听太太提及过,只是今日见着,总觉得身份可疑,太太既然临终有言,想来这位师太与杜家也有些渊源。”
若胭想了想,如实托出,“静云师太原是杜老将军的如夫人,因当年杜老将军离京,才皈依佛门。”
“竟是这样?”杨总管惊道,神色顿时肃然,点头道,“那便是杜家的前辈了。”又问,“太太一向心性清明,对身后事早有安排,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办?”
若胭沉思片刻,将杜氏的遗言“焚灰返蜀”和静云师太的“先盖棺镇钉再启棺”一一说了。
杨总管先是惊骇的半晌无语,然后方沉肃颔首,“太太要返乡于情于理,师太的提议也正该,不过,梅家那边怎么说,毕竟现在还没有公布消息,若是问起来……”
连杜氏与梅家的矛盾一概不问,若胭心想,他们一直都知道杜氏是梅家的太太,却数十年只听命于杜氏,哪里会不知道杜氏与梅家的关系,再说杜氏临去前,王大夫都是在跟前的,早就将缘故说与他们了。
“那便有劳杨总管安排一下,临时动土做一墓穴障眼吧。”若胭略一思忖道。
杨总管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到傍晚时分,众人都离去,大家本不肯走,奈何这是姑子庵,除了云懿霆和许明道是至亲,其他基本都是女眷,他们留下多有不便,只好痛哭着,一步三回头的下山去了,留下几个妇人丫头,供打杂使唤。
大殓过后,没有过多的祭礼和程序了,只是静云师太坚持为杜氏做七天法事,若胭是支持的,原《礼记》有明文曰“庶三日而殡”,杜氏这样情况特殊,从离开梅府起就可视为出殡,因此停灵庵内的时间大可不受法令制约了。
夜里,便是若胭和云懿霆、许明道和许明玉轮流守夜,就着清凉的油灯,若胭才将白天的事梳理了一遍,这才想起其实有很多事还没有和云懿霆说,比如许明道和许明玉,一想到许明道,若胭就会觉得别扭,总觉得是自己背叛了他,更加上对杜氏的愧疚,越发不安,只是这次云懿霆已经见到他,自己就无法再回避,总该有个介绍才是;还有杨总管等人的身份,他应当是从不知道的,只是想到上次去庄子,杜氏还特意叮嘱不要带他,那就是有意隐瞒了,自己又怎么好在杜氏灵柩旁说这些,只是心里到底别扭,觉得亏欠他。
云懿霆却一语不发,好像从未看出任何破绽,只轻轻的将她揽在臂弯,目光如水,平静无波,这让若胭越发不安,几次悄悄看他,想主动说些什么,最后又咽回肚中,云懿霆许是看出她的为难,轻声道,“累了一天,眯会吧,我守着就是,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若胭一直觉得云懿霆是个长得妖冶妩媚、表面玩世不恭、骨子里又冷傲□□的一个人,通过杜氏之死,却意料之外感受到他的温厚和稳重,突然觉得茫然,其实这个人,自己完全看不懂,或许,他也并不想让自己看懂他,只需要……只需要什么?
若胭顿时傻眼,自己甚至不知道他需要自己做什么。
也许,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做什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做什么,因为如自己所猜,他也是因为自己是杜氏之女、杜氏是杜老将军之孙才娶的吧。
“三爷,如果没有杜老将军与侯爷的渊源,你……”这句话真的难以启齿,每一个字都说的艰难,可是,若胭实在不是个能忍的人,如果心里装着疑问却不说出来,她会憋死。
“嗯?”云懿霆微微惊疑,垂眸看她,“你又胡思乱想什么?”
若胭看着灵柩,苦涩的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还欠母亲一份人情,如果不是母亲这个身份,也没有你我这段姻缘。”
云懿霆狠狠的拧了拧眉,扭过身,不悦的盯着她,冷冷的道,“你在轻视我。”
若胭怔住,轻视他?自己何来这种想法,他怎么会这么想?一时舌头打结,不知如何解释,再看他,已经扭过脸,闭上了眼,嘴唇紧抿,周身散发出一股冰凉之气,就莫名的有些害怕,伸手去摸他的脸,却被一把抓住,“别动我!”语气清淡,微透出些寒意。
若胭就不敢再动,从认识云懿霆开始,若胭的心里就同时存在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他,一个可随意戏弄亲昵,另一个则寒气森森,虽然这个他很少现身,但是不容忽视。
云懿霆似乎感觉到她的害怕,就收敛了寒气,缓缓睁眼,又温柔的将她拉入怀中,柔声道,“天都快亮了,快睡吧。”
☆、祭奠
到第二天上午,山门外又有动静,云懿霆让若胭静候在殿内,自己和许明道出去看,竟是梅家恩和几个总管一起到来,两拨人在山门前吵了起来,静听了几句就知道是几个总管见到梅家恩,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说话便很是难听,直言他“无资格、无颜祭奠”,梅家恩却不知道他的身份,莫名的被人指着鼻子骂,忍不住也要还嘴,当看到云懿霆出来,就像是见到希望,喊道,“云三爷。”
岳父这样称呼姑爷,本来就是件有趣的事,若是正常的翁婿关系,就直呼“姑爷”或者“瑾之”又何妨,偏要学着外人的叫法。
云懿霆神色清淡,“原来是岳父来了,来者是客,祭奠为大,请进。”一句话把梅家恩噎死,你不过是客,是来祭奠死者的。
梅家恩一张脸又红又白,煞是好看,垂着头进去,后面还跟着方妈妈,几个总管们也一起入内,若胭在殿前行礼,语气生疏而客气,吩咐初夏“取酒,老爷来祭拜了。”理也不理方妈妈。
方妈妈老脸有些挂不住,她虽是个下人,却在梅家是有脸面的,哪个主子也不敢怠慢她,眼前这位二姑奶奶当初还在府里做二小姐的时候,心里再不甘不愿,表面上也得恭恭敬敬,这才刚嫁人,就开始给娘家人摆脸子了,还真当自己攀了高枝做了凤凰,也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得知云三爷娶亲后,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新婚三月,蜜里调油,有什么可炫耀?有朝一日被云三爷厌倦,弃之如履,便该想到回娘家哭诉了。
初夏转身去端酒,其余人都冷眼相对,尤其静云师太,苍茫如海的眼中陡然怒火腾起,两簇火光冲天,到底佛前修为多年,又徐徐平息,灭了怒火,却又冷如冰窟。
梅家恩早在见到盖棺镇钉的灵柩就激动的全身颤栗,几步冲上去就抱住痛哭,回头质问若胭,“怎么这么早就大殓了?怎么不等我来?”
这话就可笑了,好些人都怆然冷笑。
若胭问,“为何要等老爷?”
许明道也道,“梅大人说笑了,姑母的大殓,为何要等梅大人来?姑母有女儿、女婿,有侄儿、侄女都在,就连亲家合府也都来了,为何要等梅大人呢?”
梅家恩语塞,终究和离书已经签字画押,自己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不承认事实,只好不再说话,只哭个不停,旁人也不理他,冷眼旁观,初夏端着托盘,放着酒盏、酒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直等到他哭没了眼泪,这才将托盘伸过去。
“梅大人,请祭酒。”
梅大人?不是应该称呼自己为“老爷”吗?
梅家恩看了看初夏,恨不得掀翻了托盘,再扫视一眼四周,默默祭酒,完毕,指责若胭,“其他人不理解也就罢了,我终究是你父亲,就算父母和离,你也是我梅家的女儿,断没有女儿为了离家的母亲而漠视父亲的?何况,你本不是你母亲亲生,庶女这样维护嫡母,多么稀罕。”
若胭平静的道,“父亲说的很是,庶女与嫡母这样情深,的确稀罕,丈夫这样对待妻子,更加少见,老爷,您该明白,您此刻能站在这里,也是因为我还姓梅,我若不认您这个父亲,今天,您就进不了这个门,就凭母亲的死,凭您签字的和离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允许你踏进一步。”
“你!”梅家恩大怒,突然扬手,却没有打下去,云懿霆就站在若胭身边,目光像寒光流潋的刀锋,晃得他心惊,他自知力量悬殊,自己无法与满屋子的人抗衡,咬牙又将手甩下,恨恨的冷笑,“好,好!这就是我生的好女儿!这就是我选的好女婿!等侯爷回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侯爷,这究竟是哪家哪府的规矩?”
云懿霆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若胭都差点笑了,你还等着侯爷呢,我们还都等着侯爷呢。
梅家恩大约也对侯爷不抱太多希望,毕竟人家现在正远征在外呢,何时归来尚无定数,哪里管的着你梅家的事?只好忍了忍气,又问,“可已经安排动土发冢?定于何时出殡下葬?”
若胭看向几位总管,见其中一位总管轻轻点头,就答道,“已经妥当,就在后山,下葬时日暂定七七四十九日之后。”
七七四十九日?众人皆有些意外,并不知这是杜氏生前的意思,还是若胭临时决定,梅家恩却松了松气,时间还长着呢。
方妈妈也上前磕头,她不过是个仆妇,在张氏面前再得脸,这屋里也无人高看她,尤其若胭想到她的撺掇,心知她今天过来也必定是受了张氏的命令来盯着梅家恩的举动,并打探庵里的情况,忍住心气没把她一顿棍棒打出去就不错了。
方妈妈磕了头,却眼珠儿一转,见梅家恩正自顾自哭得伤心,就挪到若胭身边,古怪的笑了一声,低声道,“二姑奶奶,不知道齐府有没有来人祭奠啊?”
若胭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心里恍惚关联起一些事情,故作不解,微微诧异的问,“方妈妈怎么会问起齐府来?”
方妈妈狐疑的打量若胭,将信将疑的道,“怎么齐府没人过来吗?”
若胭心里有了底,就冷笑,“来了,方妈妈可猜得真准,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给通的信,莫不是方妈妈?”
方妈妈轻轻的呵笑,“二姑奶奶的心思,别人不知道,老奴可知道,二姑奶奶这样孝敬太太,怎么甘心默默不语的把太太悄悄的葬了?太太岂不是走的太冤?老奴可是帮了二姑奶奶一个大忙。”
果然是她故意去报丧了!想起闵太太说的她在来半缘庵之前先去了趟梅府,才又转道上山,看来方妈妈报丧时是有意没有将杜氏已经上山的事说明,误导他们先去梅府,扑了个空再上山,两边一对照,疑心自然越发的深,真是妙着啊!她这样做为的就是激化若胭与梅家的矛盾,梅家既想把杜氏赶出去,又不想舍下齐府这棵大树,更怕有损名声,是以小心的藏着这事,如果这么快就被外人知道,梅家必定会认为是若胭故意为之,而若胭则会高兴,觉得把事情张扬开去,就是为杜氏报了仇。
若胭咬紧了牙,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