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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胭诧异的侧脸,见梅承礼半垂着头,似有潸然,不禁同有心戚戚焉,问,“你责备自己什么?”
梅承礼似有犹豫,不愿说,若胭就紧紧的盯着他,梅承礼被盯的不安,隐隐有些急躁,好像在矛盾中挣扎,许久,到底没有说实话,而是有些烦躁的回了句,“告诉你做什么,你是个奇女子,能做先生的朋友,却救不了我,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说到后面,气就有些冲了,俊秀的脸庞浮上一层奇怪的红晕,转身就往回走,却在一转身的刹那,怔住了。
若胭也怔住了。
没有丫头随行,杜氏安安静静的伫立在门后,安安静静的望着他们俩,苍白消瘦的脸容,瘦小单薄的身子,朴素无华的衣饰,如同一条淡淡的影子,被早春的阳光照的几乎透明,无怪两人一直没看见,竟不知道原来门后还有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存在了。
“母亲!”若胭恭敬的行礼,杜氏应当在两人之前就站在这里,和他们一样来为秦先生送行,早在杜氏告诉她要跟着秦先生以长见识为重,若胭就猜出杜氏对秦先生的信任,应当不止视为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随后杜氏回答秦先生的字就更让若胭诧异,后来请安时,一向淡薄冷静的杜氏因为郑姨娘有意玷污若胭的名声而严声斥责,若胭心中感激不尽,此时再一回想,杜氏是否在保护若胭声誉的同时,也有隐隐维护秦先生名声的意思?
杜氏淡淡的点头,轻声道,“回去吧。”目光在两人面上温柔忧伤的回转一圈,转身就迈步进去了。
若胭沉默相送,梅承礼却突然像一头午睡中被惊醒的狮子,带着重重的鼻音,冲着杜氏的背影喊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杜氏背影一晃,停住了脚步。
若胭惊得几乎一颗心跳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迅速的环顾四下,好在这侧门正对着的是一条胡同,平时就很冷清,这北风当头的天气,更没人露面。
好在梅承礼紧接着又喊出一句话,“我不认识我自己!我也不认识你!”喊完,直接冲进去,转眼就不见影了,一身初溢的戾气久久不散,若胭在他从身边跑过的一瞬间,看见他血红的双眼,泪水滑下。
杜氏没有说话,没有回头,一步步走远,看不见她的表情。
一阵寒风吹过,若胭忍不住打了个颤,有些后悔,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坐在青毡马车上,听着嘚嘚的马蹄声和木辕碾着碎石山路的咯吱声,以及不规律的晃动,若胭有种莫名的兴奋,终于从那个了无生气的院子里出来了。
那天送走秦先生,又在门口默默的站立半刻,直到初夏走过来轻声催促,这才返回,初夏是个敏慧的,虽然新买,却很有眼力,一直离得远远的,既不探知内情,也有把风之意,不过梅承礼临走那两句话喊得声音的确有些大,不知道是否听到,她不会说,若胭也不会问,主仆之间默契的当作忘记。
回到厢房,章姨娘长舒一口气,见若胭脸色难看,也不敢多问,拉了初夏到一边打听,也不知道初夏说了什么,章姨娘竟是如卸重负的点了点头。
接着杜氏表示观音菩萨诞辰日快到,自己要闭门斋戒三日,然后去半缘庵念经祈福,于是随后三天都不见人影,就是若胭去请安也被拒在门外,巧云和巧菱很是歉意的看着若胭,若胭很想多问几句,又告诫自己还是装糊涂为好。
梅承礼不用上课了,张氏不知道是内疚,还是怜惜,竟也免了他请早安,只特意把吉祥叫过去,细细的叮嘱了一番,也不知道交待了什么,吉祥只是应诺,临走时,张氏似是不经意的抚额叹道,“寿儿是个重情的,听说秦先生走,他还跑去相送了,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吉祥笑着附和,迟疑片刻,到底说了一句话,“老太太,那天大少爷去送秦先生,奴婢并不当值,正在后院收拾,听高兴说大少爷出去送先生了,一个人也没带,心里就担心,紧跟着就找出去,远远的好像看到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初夏站在枣树后,想必二小姐也在,奴婢当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过去,就看见太太对面过来,原来太太也去送了。”
张氏脸色顿时大变。
虽然张氏也一并通知了几个女孩儿好好休息几天不必请早安,但若胭只是轻轻一笑,并不作真,还和平时一样,与章姨娘一道去请安,那天去的稍晚一刻钟,到门口时就听到屋里传来郑姨娘讨巧卖乖的声音,“这真是老太太的英明,妾虽然身份低微,也时刻念着盼着梅家的昌盛,那秦先生教了大少爷几年,大家都瞧着不太合适,恐怕耽误了大少爷的前程,只因秦先生是太太请来的,谁也不敢多说,到底是老太太的明智,辞了他去,再换个好先生,以大少爷的天赋资质,今年秋闱一准金榜题名,那时候,莫说大少爷要怎么感念老太太的恩德,就是老爷太太,还有这满府上下,都要当老太太是那九天王母。”
张氏呵呵一笑,声音虽带些责备,还是藏不住的满意,“你这嘴是巧,倒说到我心里去,这府里但有我在一天,就得我来做这个主,寿儿的前程顶是重要,这些年已是耽误,也是给了太太的体面,只如今秋闱在即,寿儿这段时间非但不刻苦上进,反而变得懵懵懂懂,这还怎么了得?难不成我梅家的将来竟要毁在一个教书先生手上?真是可笑了。”
亲耳听着这话,证实了以前的猜测,秦先生果然是被张氏赶走的,若胭反而心静下来,张氏在梅府里还真是手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啊,去留生死,皆是她一句话而已。
屋里郑姨娘却又接着讨巧道,“老太太自然是做着这府里的主,谁还能越的过去?只是,妾有些不安,秦先生这样离去,太太怕要多疑些什么,就是二小姐,妾瞧着也很是敬重亲近秦先生,她才刚入学,秦先生就走了,只怕心里要多想,老太太是长辈,自然不在意,她们也不敢不敬,就算心里有什么怨愤,也定不敢表露出来,可是妾那天不是惹二小姐生气了嘛,就连太太也发了怒,只怕这事儿一出,太太和二小姐都要疑心妾,那可如何是好?”这是攀扯两人要故意引祸乱了。
“桂芬,就你这小心思,哪里瞒得住我,你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在提醒我太太和二小姐会因为秦先生而怨我?还说什么不敢,哼哼——”
郑姨娘忙笑着否认,“哪有,妾这是想求老太太庇护呢。”
“这句话倒是实话,你也想想,你跟了老爷这么些年,虽然名义上不是太太,可待遇上,哪一点亏着你,你瞧瞧你那北园,比起东园来,如何?还不是我庇护着你?竟还在这里装狐狸,再者说,这秦先生走了,二小姐也上不了课,你这心里不也平衡了吗,要不然你前几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都念叨些什么。”张氏连笑带骂。
郑姨娘赶紧告饶,“哎哟老太太,妾哪敢存这个心思,二小姐能上学识字,妾是真心为她高兴,虽然嘴碎爱念叨,心里也是希望三小姐四小姐能一起去才好,老太太也能体谅我这当姨娘的心不是,三小姐四小姐打小就跟在老太太身边,一声声的奶奶叫着,老太太心里自然也是更亲她们,妾心里也感激老太太呢。”
张氏就笑着啐骂,“你说话最是能讨人心,你将心搁肚子里吧,我再请个先生来,那时就让映雪映霜都去。”
若胭一动不动的听着,两道长长的秀眉凌厉的挑起来,周身环绕着一股冷冷的气息,章姨娘紧忙将她拖下台阶,低声道,“二小姐,姨娘觉得衣裳有些单薄,你可否陪姨娘回去加件衣裳。”
这门前竟没个人守着,平时都是方妈妈在,今儿方妈妈去哪了,真是蹊跷。
若胭自然知道章姨娘这是想赶紧避开,以免撞破惹来祸事,若胭原本还想冲动一次,故作不知的闯进去,看看屋里那两人的大花脸,此刻已歇了这心思,宅斗水深,张扬有罪,有些时候,自己还是避退些为好,也就点点头,随章姨娘拽着往外走。
刚出中园大门,就见方妈妈迎面而来,后面跟着厨房的姜婆子,姜婆子手提一个大食笼,还冒着热气。
方妈妈眼尖,远远的看尖若胭,眉头顿时一拧,快步上前,就堪堪挡住两人,笑问,“二小姐,章姨娘,这是已经给老太太请了安往回去了?”
章姨娘在若胭胳膊上悄悄一捏,抢着回答,“让方妈妈见笑了,妾刚进这大门,正赶着一阵风来,觉得有些冷,二小姐劝我回去先加件衣裳再来,免得在老太太眼前生了病,给老太太招晦气,可是不孝了。”
方妈妈是何等眼毒,目光轻飘飘的在若胭胳膊上一扫而过,似笑非笑的道,“二小姐和章姨娘正经是孝顺,老太太心里都是有数的,老奴也瞧着今儿早上的风是有点冷,章姨娘还是快回去添衣裳吧,切莫着了风寒,就是二小姐,也要保重身体。”
姜婆子的食笼里飘出香气阵阵,饶是若胭对府里的吃食不熟,也闻出了糯米鸡和豉香排骨的香味,真是有趣了,前几天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肯粗面馍,告诉大家要节俭持家,这倒好,大早上的,就吃上了丰盛大餐,是确定这几天大家都不用来请安,还是因为昨天夜里梅家恩值夜宿在衙门没回家?若胭冷冷一笑,刚要开口,章姨娘又抢了先,“谢方妈妈体谅。”说罢,紧箍着若胭就走了。
方妈妈笑容殷殷,却在两人身影消失后,顿然面色清冷,若有所思。
身后不远处,富贵引着映雪、映霜走来。
☆、邂逅
此后两天,若胭都没有去中园,章姨娘反而放下心一人去了,见了张氏只说若胭似有风寒前症,怕过给老太太,张氏就呵呵笑着,借着接茶的功夫,和方妈妈对视一眼,倒也没追问什么,反而让若胭好好照顾身体,又莫名的提起杜氏,却只说一句“太太明儿要去庵里。”没头没尾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若胭从章姨娘嘴里听说,略一思索,就笑起来,道,“这倒正合我的意,她这是厌我在她面前晃悠,还带着刺,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发我出去,清静清静呢。”
章姨娘听若胭这么解释,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心里也觉得让若胭去庵里转一圈也好,若胭就笑嘻嘻的直奔东园,跟巧云说是自己想跟着太太一起去庵里,巧云一怔,一喜,转身去告诉杜氏,好一阵子出来,笑道,“太太让二小姐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就出门。”
轻轻的卷起一角帘子,若胭凑过去看外面的景色,二月中旬,冬雪已消大半,几支黄灿灿的迎春花在绿叶黄叶丛中,迎风而笑,映着温软清亮的阳光,格外的娇艳俏丽,明明不过几束丽色,却好似春娘子打翻了颜料瓶,就着阳光的铺洒,渲染了满山□□,就连途径过花枝的风,也似乎在清凉中匀了些香甜。
若胭满足的深吸一口气,旁边的初夏就自作主张的放下了帘子,轻声劝道,“山上虽然不比城里人多眼杂,也难免香客樵夫往来,小姐还是注意些,就是着了风受了凉,庵里可不如府里请医方便。”
这次出门,若胭只带来初夏,章姨娘原说让春桃也跟着,到底伺候时间长,放心些,若胭婉言拒绝,说是章姨娘留在府里更需要照看着,再者,杜氏也只带了巧云一个丫头,自己怎么好越过嫡母,章姨娘想着也是这个理,又想起春桃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