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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儿子无不依从,依娘的意思,如何是好?”
张氏就道,“我是想着,不如换个先生,好好拘着寿儿学些正经东西,又怕你和杜氏多心,这也不过是一提,你要是觉得不可行,那就算了,总是你们的夫妻感情重要,别的都不算什么,切莫因此生了怨气。”
梅家恩连忙表明立场,“娘这是说的什么话,百善孝为先,自然凡事都以娘为重,儿子岂是那种不孝之人,就是小玉,既然是我梅家之妇,也理当侍奉婆母、遵从婆母,再说这也是娘一心为着寿儿着想,有什么可多心的,只是今年秋闱,儿子准备让他去试试,也和娘早就说过的,时间已剩不多了,再换先生,恐怕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要耽误功课。”
☆、送别
张氏就舒怀的笑起来,“你既然说不多心,我也好说句话,秋闱的事,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样,正因为时日不多,才更应该赶紧换一个先生,严抓紧抓,扭转寿儿现在的模样,还有高中的希望,要是听凭这个秦先生教下去,莫说秋闱,只怕连人,也要毁在他手上。”
梅家恩仍是有些迟疑,还想说什么,张氏就摆摆手,叹气,“算了,我也不过是白操了这个心,你们夫妻俩都是有主意的,我又何必要做个讨人嫌的。”
梅家恩见张氏伤感,忙着陪笑,“娘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儿子不过是在想,要是辞了秦先生,这一时半会的,要去哪里再请一位好先生来。”
张氏就转怨而笑,“我心里倒是想起一个人,最是合适不过了,那学问和人品都是大名鼎鼎的,说起来,你也是知道的。”
梅家恩就来了兴趣,笑问,“娘竟然识得这样了不起的人物,怎么我竟也知道吗?快说说,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教你的那位先生,你道如何?”
“姜先生?”梅家恩颇是惊讶。
张氏含笑点头,“他当年教过你,学问如何,品德又如何,你是知道的,在新乡也是难得的好先生,若将他请来,不比秦先生好?”
梅家恩迟疑,“姜先生讲学很是严厉,若能督促寿儿,倒也好,若姜先生能来,自然是好。”
张氏就越发的得意了,“这事儿你放心,只管写一封信去请,你现在正经是天子脚下的朝廷命官,请一个小乡镇先生有什么难得?要是怕不成,可以再写一封信给你大伯,当年是他使得法子让你入得姜先生门下,现在自然也使得。”
梅家恩略一想,面带喜色,当即修书两封,一并送与延津梅大老太爷,一封请大老太爷亲启,另一封请大老太爷转交姜先生,写好了,逐字逐句念与张氏听了,这才派了人送去官驿,回过头来,母子俩再度商量起秦先生的事。
若胭得到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胸口猛地被钝物击中,疼痛、窒息,她呆呆的看着刚从东园回来的初夏,颤抖着问一句话,“是先生自己辞馆,还是老太太和老爷……”
初夏扶着她,她刚去东园回来,巧云得知她和秋分没有春衫,就找出几件她和巧菱穿过的旧衣,说要送过来,若胭却说理当她自己亲自去取表示谢意,也是想让她代为走一趟看看杜氏的情况,到东园时却被巧云拉到一旁,低声说,“秦先生要走了,说是即刻就走,你回去说与二小姐听,也叫她知晓。”初夏虽然不明缘故,听巧云说的郑重严肃,也不敢多耽搁,衣服也没拿扭身就回来了。
“巧云并没多说,奴婢心急,一时也忘了多问一句,请二小姐责罚。”初夏很是不安,这第一件差事,就办砸了。
若胭摇摇头,喃喃道,“这也没什么,问不问,自己想也想的明白。”说着,迈步就往外走。
初夏急忙拉住,提醒她,“小姐,你身上穿的这衣服可不适合出门。”
若胭一低头这才想起自己只穿着中衣,嘿嘿一笑,拍下脑袋,“竟是糊涂了。”让初夏拿了外裳穿好,章姨娘进来,见若胭穿戴整齐,诧异的问,“二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若胭就说了实情,道是,必要为秦先生送行。
章姨娘面带忧色,“二小姐是个重情重义、尊师重道之人,秦先生虽然只授了二小姐一天课,也担着恩师的名,二小姐要全这师生情谊,原也无可厚非,只是,二小姐与大少爷到底不同,大少爷是男子,又从师数年,情谊非二小姐可比,再者,秦先生是男,二小姐是女,虽有师生名分,到底要注意大防。”说着,眼见若胭满不在乎的眼神,又拉着她,低声提点了一句,“二小姐竟是忘了那天请安时,郑姨娘的话了?秦先生为何选你做学生这一茬还没揭过去呢,你才上学几天,秦先生偏就要走了,缘由尚不清楚,不管老太太和老爷说的什么缘由,都自有人说道猜疑,你如今又要这样大张旗鼓的送行,岂不是更落人口舌?”
若不是看章姨娘一脸的担忧和郑重,若胭几乎要哑然失笑,念着章姨娘到底是为着自己声誉着想,也平和了声音劝导,“姨娘多虑了,清者自清,怕什么别人背后闲话?再说了,就算我像小猫一样躲起来,就没有闲言碎语了吗?只怕还会冒出更离谱的猜疑来,说我是心里有鬼、只得躲避,又说我不知感恩,先生看中我收我入学,现在离开,连送也不送,是何道理?那时更说不清了,姨娘放心,男女虽有别,师生名分定,就算老太太有什么想法,老爷是不会有的,我好歹也是梅家正经二小姐,年前才过得十四岁,先生是什么岁数的?要是真起了什么不堪的谣传,老爷的颜面往哪搁?就算有人起坏心,也不过是跳梁小蚤,自有老爷镇着呢。”
章姨娘见若胭不听劝说,不由得忧心忡忡,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若胭一路小跑冲了出去,只好紧走几步,叮嘱初夏跟紧了。
到底是晚了些,当若胭赶到课堂的时候,书案未移、架上书籍依旧满格,秦先生已经走了,若胭急切的连声大喊也不见回应,几乎掉下泪来,没有人能理解秦先生在她心里的重要性,她一个孤魂野鬼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彷徨无助,章姨娘虽是血脉至亲,关心有余、理解不足,杜氏虽然善良,却因为规矩,至今并没有什么交流,除了感谢和好奇,亦没有别的感情,秦先生的出现,如同黑夜中的一颗闪耀的星光,给她那颗迷茫不安的心带来欢乐和希望,虽然两人也不过两面之缘,却好似至交故友,熟悉的那么自然。
若胭忍着泪,扭头就往外跑,穿过月亮门,提着裙子蹬蹬蹬就上了抄手游廊,感谢这个世界没有女子裹小脚的风俗,感谢章姨娘对雁儿从小的纵容,若胭的这副身体矫健敏锐,一阵风似的就跑出好远,初夏惊讶的望着小姐越跑越远,这才心惊胆颤的追上去。
迎面一道人影婀娜如柳,随风飘拂而来,远远的看见若胭奔跑,也惊得连忙退到一侧,唤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
若胭眼角余光扫一眼,看清是映雪,却没心情理会,从她身边嗖的冲了过去,随后的初夏只好稍顿脚步,向映雪欠身行了个礼,也顾不得多言,急急跟去,只留下映雪目瞪口呆的在风中发怔,嘴角缓缓浮出一个不屑的冷笑,“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野丫头,梅家的颜面都要被她丢尽。”
到垂花门前,旁边快速岔过来一个人,也是急匆匆的,差点撞上若胭,若胭大怒,不管不顾,伸手就一推,对方显然没有防备,往门后踉跄两步才站稳,不由的惊愣一下,待看清是若胭,急声唤道,“二妹妹,你往哪里去。”
若胭正在抬腿跨门,闻言一顿,险些门槛绊倒,回身一看,却是梅承礼,火气一蹿升,脱口而出,“亏先生教你多年,他都走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说罢,也不再理他,径直又跑远。
梅承礼一脸苍白,他见若胭几次、被骂几次,竟也不敢回嘴,顾不得一脸怪异的初夏,追了上去,“二妹妹息怒,我也是才得知消息,就赶了过来,二妹妹也是想为先生送行吗?二妹妹,这是外院,男仆外客往来,多有不便,二妹妹,你——”
若胭猛地一顿,指着他大喝一声,“你闭嘴!”
梅承礼被她这一顿、一转身、一厉喝,吓一大跳,险些止不住脚步撞到她,心知这个新妹妹说话行事不同寻常人,也不敢再吭声,紧闭了嘴跟她一起跑,若胭其实并不认路,梅承礼就小心翼翼的在后面指点。若胭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只在西跨院、中园、东园这三点一线活动了,梅府虽然并不大,可若胭所见更是管中一斑,这是第一次来到前院,如果换个时间,若胭一准好奇的东张西望,此刻却全没这心思,一路绕过□□长廊、穿过穿堂大厅,有几个仆人也被凭空冒出的女子唬住,若胭入府不久,内宅的人尚有很多没见过,外院的下人就更没几人认识她了,好在又梅承礼陪在一旁,并没人敢多说,都小心的避退开,竟容得两人一路畅通直达梅府侧门。
秦先生依旧青衫无缀,也无沉重箱笼行李,一个包袱简单至极,翻身上马,小童默亦另上马。
“先生留步。”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飞奔而来,气喘吁吁。
秦先生回身一笑,疏朗明亮,毫不意外,“到底是被你们俩赶上了,承礼,记住先生平时和你说的话,男儿心,当容天下!拘于目,不得视万物苍生;拘于耳,不得辨百灵争鸣;拘于行,不得观河山真容;拘于心,红尘不过坟墓耳。”梅承礼恭敬的应下,面带哀色,嘴唇蠕动,似有话说,秦先生摆手笑道,“你的心思先生明白,你只需想明白了自己是谁、真心需要什么即可,谁来教你,都不重要。”梅承礼似懂非懂,不舍的注视着先生,不再言语。
若胭将杂谈递上,“先生,若胭已全书浏览一遍,大致记于心,现将书归还先生,他日有缘,必定再与先生重逢,那时再叙,想必先生已造出滑翔机。”
秦先生目光闪闪发亮,哈哈大笑,继而敛容,微不可闻的短短一叹,道,“若胭,你若身为男儿,逸夫……”
若胭闻言,心中黯然,却笑着赶紧接言,“若胭如是男子,自当随先生阅万里江山,不胜快哉!”眨眨眼又道,“不过,就算是女子又如何,不一样是先生的朋友吗?”
秦先生微微一怔,极快的笑起来,连声道,“正是,这倒是逸夫不如若胭洒脱通透了,逸夫识人不会有错,这书就送与若胭,机缘再见,逸夫再与若胭细述滑翔机。”说罢,也不等她再说话,只向着他们方向含笑颔首,拍马而去,默一语不发,紧随其后。
目送秦先生转过路口不见了影,若胭静静的,一动不动,想起滑翔机,更想起那位赠送杂谈给秦先生的高人,秦先生原本答应要带自己去见他的,可惜,秦先生这一去,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着那位神奇人物了,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刚才应该问上一句,兴许哪天自己在路上偶遇,也能认出。
真是遗憾。
☆、真相
心中惋惜的一叹,就听耳边传来梅承礼压抑懊恼的哽咽,“二妹妹,我很是没用,理当被你瞧不起,不怨你几次责我,就是我自己,也时常责备自己。”
若胭诧异的侧脸,见梅承礼半垂着头,似有潸然,不禁同有心戚戚焉,问,“你责备自己什么?”
梅承礼似有犹豫,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