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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章
圣驾离京的时候正直盛夏,眨眼间三个月说过就过去了; 树桠上的繁茂枝叶更是过一夜黄一片; 再过一夜落一茬。
宫里上下也都换下了夏装; 有那从南方来的小主都已经迫不及待穿上了夹袄; 舒妍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候,也不觉得多冷。不过是对三个孩子格外的小心; 尤其是两个男孩子。甭管他们的运动量有多大; 早晚都必须把褂子穿在身上。雅利奇这两年倒是给养的越发的文静了,以前还小的时候总喜欢跟在弘晳后面屁颠屁颠的追着,现在长大了; 反而更喜欢扎在她阿玛的书房里看书,一天到晚的; 也就吃饭的时候看得到人; 别提多让人省心。
花嬷嬷早两年已经放出宫去养老了,如今在宫里伺候的老人就剩海嬷嬷一个; 舒妍原本是想让她同花嬷嬷一起退休的; 可这人打小就跟着赫舍里皇后进宫的,在这宫里待了大半辈子,说句逾越的话,那就是把太子当儿子来对待的。现在几个小主子虽然都长大了; 就又万分不舍起来,一心盼着他们大婚。
舒妍也不强求什么,要不指不定要以为她这是在嫌弃人家,只是管理宫中的事务渐渐让她交给了含玉; 素日里也尽量少吩咐她差事。
这日海嬷嬷突然跑来,指着外面说:“这天晴气朗的,不如让阿哥格格们都到屋子外活动活动罢。”
舒妍正在那摆弄戴梓送来的一个望远镜,比起传教士进献给皇帝的那个还要先进,镜面也不知怎么设计的,站在毓庆宫里都能清楚的看到乾清宫上面匾额的字。对海嬷嬷的话也没太在意,“雅利奇不爱动,就算把她挪到屋外,也是换个地方看书,弘晳弘晁就更不用说,没有新鲜的,也是轻易叫不动他们。”最主要的是,孩子大了,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大人还是不要过分干涉的好。
海嬷嬷犹豫了半天,才再说:“要不太子妃去书房看看罢,格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舒妍就以为雅利奇这是把她阿玛的书房给烧了,丢下望远镜就撵了过去。
到的时候,看到书房还好好的,舒妍就先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雅利奇从一堆稿纸里爬出来的时候,又给吓出了一身冷汗,“你这是从哪翻出来的。”再仔细一看,又不大像是太子平时从下面收上来的那些。
雅利奇坐在地上揉了揉脸,甚至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天亮了吗?”往门外一看,眼睛都快睁不开。
海嬷嬷就把雅利奇给搀扶了起来,“格格要想画画,大可往桌上去,这地上多凉啊,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雅利奇眯着眼笑,“嬷嬷放心,我在地上放了软软的毛垫子。”
海嬷嬷便宠溺的揉了揉雅利奇的脑袋,就去帮忙收拾满地的稿纸,还不忘一边念叨,“您这都画的是什么呢,奴才看人家富察家的阿哥格格都是画的花鸟树木,万岁爷还给打过赏呢。”
雅利奇顾自去倒了水来喝,“画花鸟树木有甚意思,都只能在纸上待着。”
海嬷嬷就好奇了,“合着您画的这个还能从纸上走下来不成。”可是横看竖看也不像花样子,更不像首饰头面那样常见的物什,做出来能是个什么样的,着实闹不明白。
雅利奇喝了水,又坐在那儿吃起了糕点,含糊应道:“我已经让人拿去给造办处的工匠打造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做出来。”
海嬷嬷就哄道:“我们格格现在真是能耐了,都会画样子了。”见她在那儿吃隔夜的糕子,忙过去止了,“快别吃这个了,都发硬了,仔细吃了闹肚子。”转头就让人去厨下准备吃的来。
雅利奇倒是一点不像娇养长大的一样,还没所谓的把最后一口放嘴里吃了,就着热茶,吃了个半饱。再回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额娘蹲在地上看她画的那些废稿不知多时了,“额娘,您怎么了。”
别看舒妍现在对孩子们宽松,小时候却是一视同仁的严厉,说孩子们害怕爹妈,其实更多的是尊敬。
舒妍拿着稿纸站起来,面上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有些意想不到的惊喜,“你是从何时开始喜欢画这些的。”也是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太不称职了,孩子有什么变化竟然一无所知。
雅利奇见她额娘没有不高兴,更是笑开了颜,“去岁阿玛不是得了一把手铳,女儿瞧着新鲜,便想让造办处的工匠也做一个出来,可他们说没有图纸做不出来,我就照着手铳的样子画了一个,工匠就做出了这么一个。”从书桌后面的格子里翻出一个盒子,取出了一把铜制的,磨具手铳。
就是只有外观,没有内在的那种,像玩具一样。
“工匠说了,图纸没有内部结构,只能做出来这样的。我又不能把阿玛的手铳给拆了来研究,这才画了那个织布机,上回不是说民间织布的妇人一年到头也挣不到一两银子,主要不是织出来的布不好,而是慢。女儿心想能不能让她们用脚来代替,或者别的,后面又想着水车也不用人力就能动,为什么别的就不能依样画葫芦。”
舒妍差点就脱口而出你真是太有思想了好孩子,为娘的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遂也是大力支持她的所有设想,亲自从箱底翻出了太子的那把□□,“拿去,想怎么拆都行。”
海嬷嬷就给看傻眼了,这太子妃是疯了不成,孩子胡闹也就算了,她怎么还跟着起哄。看着那把金贵的手铳,“要不,还是等太子回宫再说罢。”
“不怕,阿玛不会骂你的,他一准会夸你。”
雅利奇就高高兴兴的把太子拿来压箱底的手铳拿去拆了。
得了,海嬷嬷一把老骨头也管不动了,主子们爱造就造吧,她权当没看见了。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舒妍反而盼着太子快点回来,他们夫妻俩在外面拼命的网罗人才,谁曾想自己的女儿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发明家呢。
等收到太子寄来的信时,舒妍估摸着他们大概都已经进古北口了,不消三四天也就能抵达京城,这便命内务府的准备起接驾的事宜来。
这么个当口儿,王氏突然跑来,“十八阿哥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瞌睡的厉害,太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真怕……”剩下的话都不敢说出口,只能捂着嘴掉泪。
舒妍看着王氏,也不知怎么劝,她的年纪其实跟自己差不多,又因是江南水土养育出来的,比起旗人女子更惊艳。而她这些年在后宫虽然位份没怎么提起来,康熙对她却是真的好,也没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算是最顺顺当当的一个了。
但也正是因为没怎么经过事,处变上略有些差强人意,这不皇帝一不在,就慌了。
“会不会让什么给冲撞吓着了。”舒妍猜测着说。
王氏突然就定了一下,“这么说也有可能。”想了又想,“可我这个身份,也请不来萨满法师,宫里的主位娘娘现在都不管事,找她们也不定有用。”就巴巴的看向了舒妍。
这就是指望太子妃的意思了。
按理说,皇帝不在宫里,也没有皇后主持大局,后宫诸事交给太子妃来管是再合理不过。可舒妍现在也怕担事儿,又是事关皇阿哥,不管大事小事,都不是闹着玩的。这便对王氏说:“太后娘娘素来是疼爱小辈的,何况十八阿哥又是皇上最疼爱的阿哥之一,太后她老人家不会看着不管的。”
“这话真是太子妃说的。”太后在花房前指使着宫人锄草,听了身后的王氏说了一遭,心理笑了声,这丫头如今倒是学乖了。也不气舒妍把事情推到她这儿来,对着江嬷嬷说:“那就去着内务院的把事情办好了,皇帝可是马上就要回京了,别等下十八阿哥还病着,他们那些奴才可就别想有好了。”
王氏谢了又谢,就跟着江嬷嬷找人去了。
可这小十八也不知怎么的,做了法事也不见好,反倒是越发的没精打采起来,王氏就给彻底慌了神,抱着孩子磕磕绊绊的跑到了东宫去。
这大半夜的,舒妍正睡得香,突然被吵醒,还以为是太子提前回来了。听说王氏直接把小十八给抱了过来,登时清醒了过来,“不是做了法事,还不见好?”挽起纱帐,就看见一脸焦急的含玉。
“眼下如何是好,奴婢瞧着十八阿哥不太好的样子,待会儿要是在咱们宫里出了甚么意外,那可真是说不清了。”含玉急得直往外看。
含烟也是气急,“这位也真是怪,孩子不好往咱们这儿来有甚么用,合该去太医院才对,这不是明摆着要害咱们嘛。”
舒妍已经披衣下床了,她怕的不也是这个嘛,可这会儿要是把人赶走,也是不合情理的,后面不出事还好,真要是出了事,人家也是有话说的。所以也不耽搁,穿好衣裳,带上人出门去了。
伺候王氏的两个宫女跪在宫门前直磕头,满口救救十八阿哥。王氏自己则是失了神一样,只知道抱着十八阿哥掉泪。
舒妍看着这么个情况,太阳穴就不住的突突,心想这十八阿哥不会命中该有此劫罢?也不敢再耽搁,让含烟赶紧跑去太后那儿说一声,这边则让内监直接把十八阿哥背去了太医院,她自己也一并跟了过去。
第七八章
太医院虽然也有专治小儿病的太医值夜; 可他只是个才入太医院没两年的新人; 平时都是跟在边上学习; 从来没有自主瞧过病人,这会儿乍一见急哄哄来了这么一堆人; 吓得小太医一哆嗦,跪在那儿没起得来。
舒妍不想再吓他,便坐在那儿说:“我已派人去请你师傅进宫了; 你现在就先去给小阿哥瞧瞧; 若是能瞧好,必然是有重赏; 若是不行; 再等你师傅不迟,断不会因此而治你的罪; 放心好了。”可这治病救人,要的不就是抓紧时间嘛。
这北风乍起的夜晚; 冷的人都要发抖; 那小太医愣是给吓出了满头大汗。眼见连太后都拄着拐过来了,这便硬着头皮上了。
舒妍紧着上前去搀扶太后; 满是歉意道:“这么晚还去叨唠您老人家,孙媳着实是过意不去。”
太后只摆摆手,“你还知道叫哀家过来就是对的。”觑了眼里外,“待会儿真要是发生了甚么事,你千万别急着往自己身上揽,哀家会给你做见证的。”
舒妍便觉得鼻子发酸; 太后如今都这把年纪了,却仍是一心为她着想。祖孙俩还要再说甚么,那边的小太医就叫了声,而后惊恐万分的跪下了。
舒妍便搀着太后靠了过去,“有眉目了。”
小太医颤颤巍巍的不敢说,太后便气得敲了敲拐杖,“哀家在这儿你怕个甚么,快老实说来,十八阿哥究竟是个甚么症状。”
小太医捏着衣袖拭汗,“下官瞧着,十八阿哥的症状像是……中,中毒了。”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吓着了。
可现在也不是追究这毒是谁下的,“可有解救的法子。”
小太医在那不大用力的点了下头,“就是拖得有些久了,怕是没那快能好过来。”
太后就松了口气,“只要能保住,时间慢些没关系。”
这话的意思仿佛在说只要能熬到皇帝回宫就可以了。
舒妍也不禁看了眼太后,这话听着固然是无情了点,可眼下这个局面,也只能是这么先替自己着想。
这期间,王氏整个人都丢魂了一样,呆呆的坐在那儿,虽然是盯着十八阿哥看的,但眼神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