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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染未说完,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栽倒。
赵凝庭不明所以,上前欲扶。
‘舅舅,你帮我把刀□□。’魏染低垂着头,仿佛已经死去一样,吐出虚弱的字眼。
“不,你会死的!”赵凝庭变像了个人般,不停摇头,刚硬化作虚软。
“□□。”魏染坚持,咳嗽了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流淌。
“舅舅,我求你了。”魏染支着身子,试图站起来。
甘芳儿小心翼翼地悄悄上来,看见赵凝庭与魏染已经相认,她抚着腕间的龙须聆,找着不易被察觉的角度想靠近赵凝庭。
不管最后的结局怎样,哪怕这个世界崩裂,她也绝不会放过赵凝庭!
死前,她一定要杀了他!
捅进魏染胸口的那把刀,被硬生生□□,血水像是暴雨一样,瞬间洒出。
甘芳儿看得心里一哆嗦,同一时刻见赵凝庭集中注意魏染身上,她捏着龙须聆,大叫一声冲上前!
赵凝庭早已感到身后有动静,听到之后头也没回,暴戾地飞出一脚,直递向扑来的甘芳儿。
与此同时,熟悉的“噗哧”之音响起。
甘芳儿抱住赵凝庭突然变得无力的脚,顾不得查看变化,龙须聆便在上面一切。
下一瞬赵凝庭砰的一声,重重栽下。
这么快?
甘芳儿愣了下,忙去看,只见赵凝庭胸前插着把大刀,刀透胸而过,把他刺了个穿。而捅了这一刀的人,甘芳儿缓缓抬头,只见魏染跟个血人儿似地,瑰丽矗立当场。
“魏染?”
甘芳儿已惊得不知该怎么样才好,赵凝庭不是魏染的舅舅么,方才他们还在叙旧情,怎么现在却突然杀了越凝庭?
“你,你不是染儿么?”赵凝庭抱着胸口,歪在地上,口吐鲜血,依然不信地看向魏染,“你,你分明是染儿的。为什么……”
魏染俯下身,血从胸口汩汩涌出,他身躯晃了晃,依然坚持着,冲赵凝庭露齿一笑,凤眸阴翳嗜血,“染儿么?呵呵呵呵,我魏缜装的像么?”
“你……”
赵凝庭眼前一黑,最后问,“你的父亲前玉旒侯,果真是死在你手上么?”
魏缜凤眸熠动着寒光,嗜血磨牙,“不是。他太幸运了,死得太快。否则,也让他尝尝鼎烹的滋味!”
赵凝庭当场气得昏死过去。
魏缜也不多言,上前抽出刀,干脆切下赵凝庭的脑袋,抓着那脑袋,朝场内的杀手们大喝,“你们主人首级在此,想要命的,就给本侯跪下!”
四下的杀手们,看到赵凝庭的首级,一个个渐渐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而剩下的几个人,抵挡着守护侯爷的侍卫们,见对方束手,当下一个个累得翻倒在地。
“瑜翮何在?!”
魏缜捂着胸口,声音渐渐低弱下去,终是震了震,摔跪在地。
甘芳儿冲上前抱住他手臂,不确定喊,“魏缜?是魏缜?”
魏缜摇摇头,仰起脸,看着心上人,“芳儿,你应当叫我夫君。”
“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冯怀霜死了你知道吗?”甘芳儿没空与他玩笑,一手捂住他胸口的刀伤,一边慌乱道。
女主死了,完蛋了,这个世界要崩裂。
“她死了,与我何干?只要芳儿活着,一切便好。”魏缜坐倒在地上,他胸口的伤口前后透骨,半个身子已被血浸染。仰靠在身后的墙上,魏缜渐渐闭上眼,“芳儿,你还在么,我怎么感觉恁地冷。”
甘芳儿依偎着他,抱着他的手臂,最后紧紧抱着他这个人,试图温暖他,嘴里却引开他的注意力,“魏缜,你什么时候醒的,你醒了也不说一声,我好担心你知道么。”
“魏染被赵凝庭一刀刺死的时候,魏染跪在地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那个蠢货,负担不起我的人生,却偏偏觊觎。最后也唯有此下场尔!”
甘芳儿听他还知道骂人,当下心头一喜,侍卫已去寻大夫。不大阵子瑜翮带人赶来。
‘你怎么才来?’他刚来,甘芳儿就忍不住埋怨道。
瑜翮撩起眼皮子,冰冷地盯着甘芳儿,阴森森道,“主人要我先救甘土地,若非甘土地,我焉能救主来迟?!”
将魏缜救回侯府,宫内的太医赶来,加上瑜翮找来的大夫。一盆一盆的血水从魏缜的房间被端出来。
甘芳儿捏着那枚冥魄泪,心里愈往下沉。赵凝庭的透透胸,哪怕是现代医疗,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魏缜失血太多,中间又几番挣扎。
之后郑管家被带了回来,还有父亲甘土地。
“芳儿,你先去歇息吧。”见天色黑下来,女儿的衣服还带着血,甘土地劝道。
“爹,你说魏缜能醒来吗?”甘芳儿抱着甘土地,感觉父亲像座大山一样,仿佛这样抱着他,就什么都不怕。
冯怀霜已死,万一魏缜也死了。
那么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理由存在呢?
“会的!”甘土地重重点头,焦黄的脸多了抹坚定,“看看你爹,纵横了大半辈子,不还是活到现在!人啊,没那么容易死的!你相信爹吧!”
甘芳儿听得这话却扑哧一声笑了,他爹这样的还纵横大半辈子呢。怕是在村子里纵横一辈子吧。
再度拿出那冥魄泪,递到甘土地手中,“爹,这是他送我的。”
甘土地点点头,拍拍甘芳儿的手,说道,“等等爹。”
他取了那冥魄泪,转身进了屋子,找了线,把这冥魄泪缠了几下系了个结实的绳,然后又留出一段绳来,量好了长度,套到甘芳儿的脖子上,满意道,“好啦,戴在身上便不丢啦!”
“爹,这样戴着真丑。”甘芳儿苦笑。
甘土地瞪眼,“丑甚丑!一看这东西价值连城的,必定得随身戴着,不能丢!”
甘芳儿:“……”原来是因为价值连城的关系。
外头听见叹息声,甘芳儿见是郑管家,忙对甘土地说了几句,出去找他。“郑管家,魏缜与魏染,是怎么回事?”
“唉。”
郑管家叹声,并不言语。
“您替魏缜瞒了这么久,魏染是死在赵凝庭的刀下,他不会再回来了,现在您还不能说么?”
见甘芳儿如此说,郑管家再度叹气,就在甘芳儿以为他不会再说时,郑管家打开话匣子,“甘姑娘,此事说来话长。染公子他、他早已经死了!”
“什么?”甘芳儿听不懂。
“当年染公子与小主人,他们是极好的一对兄弟。染公子喜爱医术,与小主人的相貌有几分相似。但是小主人却是惟一能继承侯爵之位的人。染公子的娘亲野心勃勃。”
“那时候她利用染公子与小主人玩得好,便让染公子引小主人去了别苑的药房。当时染公子也在里面,事后被叫走,那药房便走了水,继尔整个别苑都烧了起来。后来化为灰烬。”
甘芳儿听到这,心一提,“你的意思是魏缜早死了?”
“不,死的是染公子,不是小主人。”郑管家摇头对道,“当时染公子觉察出他娘亲的异常,便又赶了回来。染公子天性良善,虽然那时才不过十岁,却已弄懂了是他娘亲的意思,要烧死小主人。染公子带着小主人跑出火场,但火势太大,染公子把小主人送出来后,他就已被浓烟湮没。”
郑管家叹息一声,“自那以后的数年,小主人便出了这个毛病,我认为可能是小主人心里舍不得染公子吧。但在知道这场大火是染公子亲娘设计的时,小主人便没再留情。可惜染公子时不时会出现……”
甘芳儿听罢这些话,轻叹一声,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少年时经历的大火,尤其是在生死关头,被人推向生机,那人却陷入死地。这样的至诚,大约彻底感动了魏缜,同叶也令魏缜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埋设的创作。
所以魏染才会时不时出现。
今夜月色依然圆,甘芳儿仰头看,想到死去的冯怀霜,想到魏染:他们会在一起种药圃吧。也许魏染也是幸福的吧,虽然死,却有人一直记着他,甚至以这样的方式来铭记着他。
“我想去看看魏缜。”
甘芳儿说道,径直往主屋走去。
魏缜胸口缠着一圈圈的厚布,面色惨白,呼吸几近于无,只是微弱的脉搏跳动。他的身体像火一样烫,处在高热状态。
“熬过今夜,你就能活下来了吧?”甘芳儿喃喃,俯下身,乖巧地躺在他身边,随手拿过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肚处,“魏缜,你快点醒来吧,我们的孩子还在等着爸爸。”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甘芳儿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一声迭着一声,“芳儿,芳儿!小肉干儿,小肉干儿!孩子他娘,他娘!”
谁这么讨厌,扰人清梦。
甘芳儿觉得自己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而那吵人的声音却依然未去。
四下很乱,有道魅惑的男音是她所熟悉的,他很急躁,气急败坏的吼,“她究竟如何,为什么睡了这么久,依然不醒?”
“侯爷,我等已经尽力了呀!您说以前夫人就曾这般睡过,可是有其他原因呢?”
“本侯哪里知道!这次她睡得太久,必须让她醒来,再睡下去,人都要老了!”
甘芳儿迷迷糊糊地听着那男人的话,心里头想着,这么熟悉,可为什么却想不起他是谁呢。仿佛经历过很亲密的接触,但为什么却想不起来?
她好困,很想起来,为什么没人来叫醒她,魏缜?魏缜么?那个男人的声音是魏缜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本文便完结了,撒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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