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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碎石一时也清理不完,顾满示意王妈妈答应,一边就吩咐自家的家丁也前去帮忙。等看清了那马车上刻得标志,顾满才彻底放了心,让顾昭她们前去上药。
自己却留在车外盈盈冲那贵妇人一福,道:“多谢侍郎夫人。”
是工部侍郎府的马车啊,那眼前这个想必就是欧阳侍郎的夫人了。
贵妇人惊讶的看她一眼,随即就看见自己马车上挂的牌子,忍不住笑:“顾姑娘真是机灵,我看这路并不太平,顾姑娘这是要上山去上香吗?”
确实不太平,顾满看了一眼那陡峭的弯路,就问她:“夫人难道与我同路吗?这路确实不太平,我走的也发慌呢。”
欧阳夫人拍拍她的头,就道:“我去普济寺,既然这样近,不如就同路而行罢?待明日,让我家小子送姑娘回府,如何?”
这样自然是最好,就当欠一个人情,以后再还吧,现在路上就出这样大的事,显然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做法,那肯定就还有后招。
顾烟将她们的对话全部听在耳里,忍不住恨恨的咬牙。
居然被鹰叼了眼!
她将拳头攥的死紧,忽然就指着那地上点点的黄色指给顾满看:“九姐!你看那地上怎么会有黄豆?
六十三 起火
顾满瞥她一眼,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就走过去捡起一枚黄豆看了看。
转身将那粒黄豆扔进悬崖,她趴在崖顶往下看。
风吹的她的头发全飘起来,衣裳也都灌满了风,整个人好像随时就要飞走。
顾昭正从车上下来,见状就大喝:“阿满!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想看看离死神的距离。
最后一次了,刘六娘,我对你的耐心都已经用光了。
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作茧自缚究竟是什么下场。
崖顶很高,从她那个角度看出去一望无际深不见底,她想起方才惊险万分的场面,又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烟,笑道:“没看什么,只是感慨而已。姐姐,若是掉下去的是咱们,可就真的是尸骨无存了啊。”
她脸上的笑跟她说出来的话一点不符合,顾昭跟顾烟都觉得有些起鸡皮疙瘩。
顾满却不等人再劝,自顾自的站起来一步步退后。
再也不要把自己跟家人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稍微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生活,她已经受够了!
她慢慢回头,就发现除了顾昭跟顾烟之外,还有个比自己高出一个个头的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少年穿着华美,腰间饰着晶莹剔透的玉佩,头发绾起来梳到脑后用玉带扎着,一派少年佳公子的模样。
顾烟跟顾昭只盯了一眼就红了脸。
陌上人如玉,翩翩少年来。
也大抵如此了吧?
顾满却有些玩味的朝他大方一笑,道:“欧阳公子,你是来送我们们的吗?”
欧阳夫人说的小子,难道就是这个儿子?
可是他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十三四五的样子,让他护送这样多的人,也太儿戏了些吧?
那少年拱手朝她们一弯腰,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在下欧阳灿。家母让我护送各位妹妹上山,各位妹妹请上车罢。”
等顾满她们都上了马车,欧阳灿就回头看了一眼已然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道路,微微米勒眯眼。
他招手唤来自己的近侍平安,低声吩咐他:“我看这事并不像是意外,若不是意外,凶手怕是还要对几位姑娘下手,你着人四处留意着。母亲既然做了这个好人,咱们就不能让她们出事。”
平安低头应是,就又问他:“咱们帮的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呀。这几位姑娘都是往罗云庙去的,咱们可住在普济寺,若是这晚上出点什么事”
欧阳灿双手负在身后,全然没有少年人的青涩,脸上全是意气风发的志在必得:“那我就看看,谁能在我手底下害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许多人的护送,一路上终于平安无事的到了罗云庙。
罗云庙是尼姑庵,住持师太早已经带着庙里的女尼们在门口迎着,因见她们几人都有些狼狈。就问:“姑娘们这是”
欧阳灿就不等她们回答,先行扔了马鞭迎上去朝那住持师太拱手:“师太有礼了,方才几位姑娘的马受了惊,姑娘们受了点惊吓。倒也没什么大碍。还要劳烦师太替她们备些热水,至于伤药,我们们却自己带着。”
他说的这样亲热,那师太就以为他是这侯府姑娘的兄长。就忙应道:“使得使得,贫尼这就着人去备。姑娘们今晚要歇息的院子已经打扫出来了,清静得很。我这就顺路带姑娘们先过去罢。至于公子您”
欧阳灿就笑:“我没姑娘们那么讲究,师太给我安排一间厢房也就是了。”
顾昭她们全都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她,连顾满也有些奇怪。
分明说是明天才来送她们下山的啊。
况且到底是外男,跟自己这些女眷住在一起,岂不是乱了规矩?
正想着,果然就听见王妈妈反对:“欧阳公子这怎么使得?”
欧阳灿转头来看着王妈妈,轻声道:“妈妈放心,家父跟王侍郎也算的上是莫逆之交,我只是想帮帮忙罢了。这一路,可并不太平啊。”
王妈妈就犹豫的去看顾昭她们,却见她们全都点了头。
现在还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有人帮着总不会是坏事。
于是就这样定下来,欧阳灿就吩咐住持:“那就劳烦住持先带她们安顿下来,我出去一会儿,稍后便回来。”
欧阳灿去的当然是普济寺,他兴冲冲的进了寺院,就见欧阳夫人已经在大堂跪拜菩萨,他跟着在蒲团上跪了,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自己母亲,装模作样的念念有词。
欧阳夫人觉得好气又好笑,就伸手捏他的脸:“菩萨面前也敢这样无法无天!我明明是让你哥哥去送,你怎的倒好,自己去了?你能有几斤几两,就敢揽这样大的事?”
欧阳灿抱着欧阳夫人的胳膊一路出来往厢房去,就道:“哥哥他也得傍晚了才能到,还不如我先送一程。再说我虽然武术不及哥哥厉害,这脑袋可比哥哥好使多了,说不定我还能比哥哥做的更稳当呢!”
欧阳灿自小就聪颖,时人都夸他少小有辩才。
欧阳夫人说不过他,就问他:“姑娘们可安顿好了?说起来也真真惊险,我看的真真的,若不是她们机智,可就真的全没命了啊。”
欧阳灿嗯了一声,想起那个小姑娘攀着树藤死命也要往山壁上撞时候的决然,就有些戚戚然,他恍然听见丫头叫她九姑娘,看来是行九了。
他就道:“说起来那个九姑娘真是跟我见过的所有姑娘都不同,这样小怎么就这么能干?她若是不让一个人先跳出来再带着人跳出来,那可三个人都得摔下崖去,那样千钧一发之际,咱们想救也救不了啊。”
欧阳夫人就回头戳他的额头,气道:“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你能见过几个姑娘,就敢说出她跟所有姑娘都不同的话来?”
欧阳灿笑嘻嘻的驳她:“至少表姐表妹们可都没这样厉害。”
天色渐暗。欧阳灿刚进罗云庙的门,就听见一直留在罗云庙的平安回禀:“公子,打听出来一件事”
欧阳灿听完,嘴角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指挥平安:“去我母亲那儿要个丫头来,我有用处。”
这用处自然就是进内院跟顾满她们说上话了。
那大方伶俐的丫头正是下午才见过的李果,她看着脸色不善的顾满,问道:“事情紧急,姑娘打算如何做?”
原来刘婆子竟还有这个使命,难怪要跟着自己上山来。顾满牵了牵嘴角。就有些疑惑:这个刘婆子不是顾烟的人么?
左思右想,她就对李果道:“你替我去见我的十一妹,将你方才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也对她说一遍,看她如何说。”
李果欠身答应,果然去顾烟的房间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顾烟就面色不善的进了顾满的房间,直视她的眼睛道:“这次的事情不关我的事。”
顾满点头:“我也知道不关你的事,谁会傻到杀人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顾烟冷然哂笑,就道:“自然是听姐姐的。现在我们们可是一路的。”
很好,要的就是这句话。
顾满就转头吩咐李果:“麻烦姐姐跟你家公子说,请他派人在周围盯着,晚上一旦着火。一定要将她们抓个现行。”
原来是来纵火烧死自己的么?这本钱下的也真大,心肠也够狠,居然一下子就要拉上顾昭顾烟一起死。
李果答应去了。
晚上更漏刚敲响三更,顾满跟顾烟顾昭都藏在夜色里。冷眼看着仍旧一脸木然的刘婆子带着几个人一起趁夜将火油浇在院门口,又将院门给套上锁。
等火刚一烧起来,四周就亮起许多灯笼。刘婆子这才一惊,回头一看,却是顾满等人都立在不远处冷笑着盯着自己。
她知道事发,就四处一看,推出一个人来,猛地拔腿朝黑暗处狂奔。
但她显然已经成为人家的瓮中之鳖,还没大跑两步就被人强行抓住,她抬头一看,才发现竟是白日里那个公子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一场本来会要人命的大火就这样有些儿戏的被浇灭了,顾满推开院门,捂住鼻子不去闻那浓烈无比的火油味,这才对身后的众人道:“将他们全都抓住,一个也不许放。明日全部去见官!”
居然不给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问问是谁指派的自己,那些人就都有些着慌,忙七嘴八舌的喊饶命。
其中那个架马的马夫忙大声朝顾满她们喊不关他的事。
顾烟跟顾满对视一眼,都去看那个刘婆子,才发现那刘婆子不言不语有些木然的呆在一旁。顾烟有些焦躁,就指着她问:“还不说么?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给对我们们下手?”
刘婆子的喉咙咯咯作响,她发出几声渗人的笑声,就忽然七窍流血的瘫倒在了地上。
原本押着她的几个仆人大惊,通通放了手一蹦几步远。
顾昭啊了一声,就体力不支的晕在了花颜身上。
倒是顾烟跟顾满,居然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连句尖叫也没有。
欧阳灿抬头看她们一眼,就弯腰伸手去拨刘婆子的头。
“小心!”顾满却猛然冲上去推开他,然后指着地上让他看。
居然有一条乳白色的虫子,从刘婆子的耳朵里钻出来!
六十四 后招
周围的人都被惊呆了,那虫子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爬进树丛。
却是欧阳灿最先反应过来,他抬脚‘啪嗒’一声将那虫子踩在地上,那虫子就猛地溅出绿色的血来。
这下连顾烟也忍不住弯身作呕。
欧阳灿没有时间顾她们的感受,一撩袍子就弯腰盯着那已然扁了的虫子瞧。
这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虫子,居然能从人的耳朵里活着钻出来
顾满后退了好几步,脑子里就想起沛音对自己说,刘六娘的生母是苗人这件事来。
她在现代也不是没jiē触过这些东西,曾经她有个朋友去了趟湘西,回来就莫名的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