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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房后,女子垂眸曲膝微礼,清清冷冷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林霜见过公子。”
老鸨将人送进来就悄然退出门外,;连着随侍的丫鬟们也跟着退出。
啧啧啧,若我没有跟过来,那岂不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上官若风亲自点的人?我挑眉,微微好奇,“姑娘走近些?”
女子本就垂着目,低着头,显然没料到房里还多出一人,听到声音,怔了怔。抬眸时,目光越过珠帘,直直朝我盯了过来。
看我的眼里微带惊诧,转瞬即逝,顿了会儿,目光疑惑看向我身侧,“这位姑娘,林霜从前竟是从未见过?”
声音清清淡淡,竟有几分脱离烟火的清冷味儿。
我也这才看清女子相貌,眉目如黛,肤色皎洁,加上那一身素衣白裙,仿佛幽夜里有明月出岫,明可照人。
烟花酒香之地,竟有这般的女子。
我微蹙眉,那清冷目光,看似脱离凡尘清凉不俗,但……怎么瞧来都不舒服。
我侧目看向上官若风,佯怒道:“走哪都有美人相伴,你快活得很呐!”
上官若风笑笑,夹了道虾丸送至我唇边,“吃东西还是看美人?”
我睨他一眼,张口咬下虾丸。
然后上官若风才开口介绍,“林霜姑娘,这是拙荆。”
女子淡淡看我一眼,微微低头垂眸,“上官夫人。”
“朝光浮烧野,霜华净碧空,林姑娘好名字。”我笑着,桌子底下,毫不客气的用力捏了身边人一把。
上官若风面上声色不露,悄悄握住我放肆的手,在我掌心轻轻一挠。
我痒得险些跳起来,狠狠瞪他。
他摆出一脸无知。
“谢夫人赞。”林霜语声淡淡,低垂的眉目,看不出脸上神情。
只是那抱着琴的手微微发紧。
我故意不去看她手里的动作,“林姑娘既然抱琴而来,可是要抚琴?”
林霜一顿,微微抬眸,目中如水般平静,“不知夫人想听什么曲?”
“我不懂琴,听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但既然请了林霜姑娘来,自然是拣姑娘拿手的听。”
我说这话时,上官若风侧目看我,目中神色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林霜就弹一曲《碧涧流泉》吧。”她说罢低眸,走至帘外左侧小几处,将琴摆好,自个儿亦坐下。
纤指弹弦,试了个音色,少顷,泠泠声响起。
泛音的轻灵,散音的浑厚,按音的舒缓凝重……琴声入耳旖旎,《碧涧流泉》?我微微笑笑,抿了口茶。
一曲毕,我也差不多吃饱,拿了帕子拭过嘴。
上官若风侧眸看我,“好了?”
“嗯。”
他执了我的手起身,“既然饱了就回去吧,若再晚些,可就睡不了多久就天亮了。”说罢,转头看了林霜,“今晚多谢林姑娘了。”
林霜面上一滞,尔后才堪堪挤出几分笑来,“公子与夫人恩爱非常,林霜着实羡煞。”
上官若风没有多说,只是牵了我的手便往门口走。
出了雅间下楼,我顿住脚步。
“怎么?”话里疑惑,目里却澄澈清明。
“东西忘了,你在门口等我。”我嫣然一笑,小步上楼。
房里,白衣女子在收琴,见我突然进来,微微讶异,“上官夫人怎么回来了?”
我指了指搭在帘内椅子上的黑狐大氅,“来取东西。”
“这么大一件玄狐大氅,遍体通黑,无一杂色,定是珍品,公子对夫人真好。”她说话声音悠悠,目光宁静。
我抚了抚手里大氅上的狐毛,“他对我好是应该,但不过一件大氅,算不了什么稀罕物,给件衣服首饰便是待人好,姑娘还真是有趣。”
她目里神色微微错乱,不过一瞬,便恢复平静。
我臂弯挽着大氅,从她身侧走过,不急不缓的说,“姑娘方才一曲《长门赋》错了五个音,不知何事让姑娘烦心至此频频出错呢?”
她面色骤变,猛然看我。
我只看着,心底冷笑。
“林姑娘,这《长门赋》是对谁弹?”我回眸看去,眼底寒芒不掩。
她抿唇不语。
文章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明知敷衍,还要做戏
“他府里有个妾,见了我每每绕着走;他的青梅与他牵扯不清,最后因我一句话嫁给我哥哥。现下想来,我终是太心慈了些。”我淡淡说着,也不看她。
她微微蹙眉,“林霜愚昧,不知上官夫人所言何意。”
“霜者,天之所以杀也。”我眄她一眼,微笑,“林霜姑娘,果然好名字。”
她眼里惊澜闪过,“你——”
“林霜姑娘,有些东西,不该想的就不要想。想多了,得不到,反倒更凄凉。”话语一顿,肃杀之意顿生,甩袖一扬,隔空帘珠突然断裂,“啪啦”落地。
“林姑娘,即便是《长门赋》,也轮不到你来弹,你可明白?”我说话声音轻轻,眼见她白衣长袖里头微微发颤。
“告辞了,林霜姑娘。”
说罢出门。
上官若风在楼梯口等我,见我出来,上前过来揽住我,再一同出了这间青楼的门。
出门转眸间,隐隐瞥见里头楼上,白影孤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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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紧闭,外头风声卷雪,撩人心烦。
房内灯影昏昏,房外人影寂寂。
男子声带无奈,敲着房门,“月儿,听话,开开门。”
我靠着门,垂眸看着鲜红衣袖上的反复锦绣纹络,嘲讽笑笑,“明知敷衍,还要作戏。”
男子声音夹着外头风声,“你听我解释。”
“利用我时可有想过会要解释?”我声音冷冷,叹口气,慢条斯理的解着发上长簪,“吃个东西何必去趟青楼?去就去何必点个姑娘?恰巧不巧那姑娘还倾心于你?上官若风,你当我傻的么?”
“月儿——”男子在外头声音一顿,似在思考。
我等了会儿,见他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心底微沉。
“堡主不想说,那便不说吧。”
后背离了门,向内室走去。
转过帷幕,绕过屏风。
“我确有其它目的。”
声音轻轻,在临近窗外响起。
我皱了皱眉,唇角微微一抿,沉默。
他靠近窗户,人影映在窗纸上。
“我要接近林霜。”话语倘然间带着几分的迟疑,“但她却……”
“但人家却碰巧对你有意,你觉得事情棘手,不得不灭了人家姑娘那番心思,就拉着我去唱那么一出戏?”我冷笑,“在自家夫人面前说要接近另一个女人,上官堡主不觉得好笑?”
他沉声片会儿,无言。
“林霜是谁?”
“不过一青楼女子。”
“除此之外?”
“她逃出青楼,被人追捕,衣衫褴褛,我曾救过她一命,赠了她件衣。”
“英雄救美?”我嗤笑,“怎的不顺便把人家的卖身契赎回来?”
“没必要。”
这一声凉凉,颇有不耐烦的意味。但,我喜欢听。
窗户从里打开,外头风雪猛然灌入。我看着这发上衣上沾满雪花的人,“啧啧,堡主薄情得很。”
他微蹙着眉,面有无奈,“审问完了?”
我冷哼了哼,“你接近她干什么?”
“不能说。”
干干脆脆三个字,我敛神,转身就走。
窗外身影一动,不过纵身一跃,人已经屋来,顺手关了窗。
腰上一紧,靠上的衣襟冰凉。
我挣了挣,没挣脱开。
他靠近过来,微微俯身将脸贴近我的脸颊,亲软的呼吸一下下直扑我的耳侧,声音低低地:“小醋坛子,有些事情,一时间还真不能告诉你。”
我侧脸避开:“我没那么多耐性,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便不问。但有些事情,我着实不喜欢做。”
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去处理丈夫惹下的桃花债。
他微微一怔,抱在我腰间的手微微紧了些,轻声叹,带着揶揄的,“也不舍得你做,做完会生气,生气了便会把我关在门外。”
我侧肘击在他前胸。
他轻哼了声,做痛状,“夫人真狠。”
我冷冷望他,不言。
他笑看着我,环在我腰间的手轻轻上移,握住我的手,打在耳边的声音柔柔,“咱们不气了好吗?”
我还是不说话。
他笑容里忽生出一抹惆怅,语调里带着叹息,“眼下你问我个你想知道的,我必说真话。”
眸中光亮一闪,却快速逝过。
心底悄然一沉,淡淡开口,“没什么好问的。”
他细细看我,眼中渐染深邃,深邃里的疑惑,疑惑里的迷离,迷离里的不解。
“你可是要问我为何不问蜀地铁矿突变的事?”
他眯了眯眼,墨一般的眸子里没有一物,只是看着我,半晌,扬了唇,“为何?”
“你若想告诉我,必然会寻着机会同我说;你若不愿告诉我,任凭我怎么问,你都不会全部说出,倒不如不问。”
他唇角是笑,“事关你殇清宫切身利益,你冒着危险曾夜半来探,眼下知道主使是我,便放弃了?”
我看不懂他此刻眼中的神情。同样是笑,此刻,却这般的陌生。
心底莫名揪的发酸,我抿了抿唇,“你当我儒弱也好,当我胆小也行,随你。”
他目里慢慢变幻,带着审视的目光迫人,“为什么?”
一个话题引来的试探,两人悄无声息的进去,我试探他,他也试探我。除去夫妻身份,两个不同的势力阵营,各自心底清明。
凡事没有绝对的利益与统一,该来的终究会来。
看似平静的家族和看似柔情的丈夫,若一切捅开,背后又是如何。
这屋子周围早已蔽了人,我自己能发现的有四处,上官若风能发现的只会比我更多。两人默契的对这个视而不见,只是抛出来要面对的问题,却不得不面对。
若必然要选择一个……
心底隐痛。
上官若风仍在等着我开口,这次极有耐心的看着我沉默,目光淡淡扫在我脸上,面上风轻云淡。
上官堡不需要一个总以娘家利益为先的堡主夫人,殇清宫不需要一个有异心的宫主。选择一个,必然会背弃另一个。选择一个,另一个必然放手。
我张了张口,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眉目含笑,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温纯,“不急。”
声音缭绕进耳里,五指紧握,手心里已全是汗。
再开口时,语音干涩,“我……”
他低眸看我,耐心等我说完。
我深吸口气,抬头,伸手用力拽住他的衣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我若真心待你,你会不会真心待我?”
类似的话从前问过不少,但没有哪一回似这般真真挚挚的问。
他看了看我,再看了看被我拽得死紧的衣襟,身后抚了抚我僵直的背脊,“我自然待你好。”
他没说待我真心,只说待我好。
明明是听起来差不多的回答,意思却全然不同。
也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缘故,身子微微发颤,我咬着唇看他,“上官若风,你做的事情我不过问,没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