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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只能用眼神告诉他,自己不害怕,不用紧张。
用过朝食,知县府里来车接。这次来的是鸣翠,赶车的还是六子。
“姑娘,您请。”六子从车上搬下凳子,恭恭敬敬地请顾采薇上车。鸣翠站在一旁笑吟吟地说:“昨天得罪了顾姑娘,别想这么抹去,还不给姑娘磕头认错?”
顾采薇望了她一眼,这果然是个机灵的,给了阿媛一个眼神,阿媛虚虚扶住作势要跪的六子。
“他也是护主心切,并无错处。走吧。”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六子油嘴滑舌地谢道。
马车从角门进去,因为鸣翠坐在身边,顾采薇也不好意思掀开帘子看,等车停在垂花门外才下车看了一眼周围光景。
并没有想象中雕梁画栋、曲水环绕的情景。许是因为冬天,偌大的院子里露出几分颓败之相,垂花门边上的白墙,也有多处露出其中青砖,几分斑驳。
跟着鸣翠进去,一路走到一处房屋前,廊前两个和鸣翠身着一样比甲的丫鬟见状行礼,脆生生地齐声喊:“顾姑娘好。”
顾采薇回了一个半礼,听到声音的金嬷嬷,掀开棉帘走出来。
“顾姑娘里边请,我家姑娘从大清早就一个劲儿地问,顾姑娘来了没?姑娘再不来,老奴的耳朵可要磨出茧来了。”
第四十九章情不厌诈
程小姐的屋子有三间,进门就是当中一间起居室,迎面墙上挂着一幅九九消寒图,其下是一张黄花梨素腰方桌,后面是一张同色攒靠背玫瑰椅,桌上有文房四宝,左右对称的缠枝莲青花笔筒内放着画轴和孔雀长翎,中间的花瓶里盛放着含苞待放的红梅。
左手窗前是琴桌,除了长琴之外,唯有一博山炉,炉内有尚未去除的白灰;右手靠墙位置放有博古架,上有各色,都小巧精致。
清官家里女儿的闺房如此,那呢?顾采薇心里暗自想着。
金嬷嬷引着她来到程小姐的闺房内,穿着半旧黄色夹袄的程梦璃正斜靠在大红靠枕上,焦急地看着门帘,见顾采薇进来,立刻露出笑容,冲她伸出手来:“妹妹快来坐。”
昨天救人心切,并未仔细看,今天顾采薇打量程小姐一番,发现她肌肤胜雪,目若秋水,容貌秀丽,因为生病而多了一种我见犹怜的娇美,声音带着年轻女孩的轻柔娇俏。
“程小姐有礼。”顾采薇像阿媛之前教过的那样行礼,有些拘谨地站在炕前几步。
“妹妹何必多礼,金嬷嬷,快帮我把顾妹妹扶上来坐。”
顾采薇看了一眼阿媛,见她并无反对的意思,在炕边挨着程梦璃坐下。
“妹妹,我听说妹妹今年十六,就自己拿大自称姐姐,多亏遇到你,否则现在……”说着,她红了眼眶。
顾采薇见她热情,浑然没有想象中官家小姐的疏离,也展露笑颜:“程姐姐客气了,我尽医者本分而已。”
两人年轻相仿,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金嬷嬷引着阿媛到厢房里休息。
“程姐姐,我给你把下脉吧。”聊了半天,顾采薇见程梦璃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提了正题。虽然颇有一见如故之感,但是她不也不能忘了来的目的,李二牛父子俩估计也等得急了。
“我身体不好,很少见人,今日见了妹妹,心里欢喜,妹妹不要嫌弃我聒噪。”程梦璃笑着说,转而目光黯淡些许,“我这身体,自己很清楚,不过过一天算一天,只等熬到油尽灯枯。其实我这样,天天在屋子里,连走到花园那几步都会让父母担忧,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好容易央求母亲同意我去白云寺烧香,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以后更不会让我出去了。”
说话间,眼里蒙上了朦朦水雾,眉头紧蹙。
顾采薇伸手给她把脉,又问了问她寻常服用的药物,心里有数。
“妹妹可能看出,我还有多少时间?”程梦璃突然问道。“母亲从来不让那些大夫回我话,在母亲面前,我也不敢说这种让她伤心的话。”
顾采薇望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姐姐先天心疾,确实很严重。现在吃的药,也都很对症。我可以再给你开几幅药,辅助来吃,对姐姐的病症会有一些帮助。恕我直言,”她看看丫鬟都被程梦璃打发走,压低声音说,“姐姐似乎有事耿耿于怀,郁结于心,于病情无益。若姐姐配合,好好休养,再活二三十年并不难,可若总是如此,两三年……也未可知。”
程梦璃扭头望着窗外,半晌没有作声。
情浅言深是大忌,所以顾采薇也没有再作声。
“妹妹,母亲若是问起……”
“我只会留方。”顾采薇说道。
见程梦璃也没有再说话的性质,她起身告辞。
程梦璃望着她,幽幽地说:“妹妹,我今日心绪不宁,你勿见怪。我知道你是村里的,来一趟也不容易,但是下次来,一定记得找我。”说着,她从手腕上撸下来一个绞丝金镯子,硬塞到她手里,“别嫌我市侩,妹妹独居不易,还是这个实在。”
顾采薇没有推诿,大方收下来,解下自己腰间的荷包送给她。
“这是阿媛,就是陪我来的同村嫂子做的,里面是苏合香,是我买了普通的苏荷香之后,自己回家重新捯饬做成的精致苏合香。刚我进门时候闻到香炉里燃的是百合香,百合香固然淡雅,但是会令人思宁不安,甚至夜不能寐,对姐姐病情并无益处。姐姐不妨试试这苏合香。”
程梦璃点头:“妹妹有心了。”
普通苏合香也是漂洋过海而来,价值不菲,所以她终究是不肯占便宜的人。
顾采薇见她神情间已疲态难掩,连忙叫了金嬷嬷。
丫鬟们进来服侍,金嬷嬷引着顾采薇去见知县夫人。
知县夫人王夫人看起来四十六七岁,坐在罗汉,两个三四岁的孩子在她膝下围绕嬉戏。
顾采薇进来行礼后,她让人带下两个孙子,询问了几句病情。
顾采薇落落大方地回禀了她,然后口述让阿媛写方,恭敬递给她:“夫人不妨找相熟的大夫再看下,采薇年轻,不敢拿大。”
王夫人点点头,让身边的嬷嬷送客。
送出来的时候,那嬷嬷塞给阿媛一个荷包,阿媛没有推拒,塞到了袖子里。
出来的时候,赶车的竟然是佟侍卫,顾采薇没有作声,点头示意,带着阿媛坐上了马车。在马车里,她对阿媛说道:“程小姐病情其实没那么严重……”
阿媛看她一眼,食指放在唇前,望了车帘一眼,嘘了一声。
马车突然颠簸了下,似乎撞到了什么小石头之类,然后很快又平稳了,前面传来佟侍卫低沉的声音:“顾姑娘,抱歉。”
顾采薇冲阿媛调皮地眨眨眼睛,用嘴形无声地说:“等着看。”
到了客栈,佟侍卫把顾采薇一路送到了楼上。
“佟侍卫,多谢您,您慢走。”阿媛客气地说。
顾采薇站在窗前,假装往窗外看。果然,关门了足足有一刻钟,当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判断时,敲门声响起。
“顾姑娘,我有几句话,可方便单独跟您说几句?”
“阿媛,开门。”
阿媛瞪了得意洋洋的顾采薇一眼,自己出门,把佟侍卫让进来。
第五十章调戏忠犬
佟侍卫拱手行礼,视线垂下,带着几分急切问:“顾姑娘说,我家小姐病情没那么严重,不知道是何意?”
顾采薇假装惊讶地看他一眼,慢慢说:“就是我说的意思。佟侍卫忠心耿耿啊……”
她意味深长地说。
佟侍卫猛然抬起头来,望着顾采薇,眼神中有被戳破的尴尬、惊讶、恼怒,然而用压迫性的眼光看了她几眼之后,在看到顾采薇眼底的戏谑时,还是败下阵来——有求于人,自然势微。
“不知道姑娘用什么药物,有什么特别的方法。不管有多困难,药多名贵,诊费多贵,姑娘尽管说。但是姑娘若信口开河,我必不能善罢甘休。”
“被戳穿就恼羞成怒了?”顾采薇笑了,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水,慢慢抿了一口。“如果我治好她,要你娶我呢?”
佟侍卫再次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因为感觉被羞辱而脸色铁青。
“哈哈,开玩笑的。”顾采薇暗骂自己一句,这是古代,古人可开不起这种玩笑。不过,这个佟侍卫,真的看起来不错哇。身材有料,长得顺眼,沉默,忠犬……只不过不是她的忠犬,是程小姐的,说起来,真有点羡慕嫉妒。
“程小姐的症状有点严重,想寿终正寝,说实在的,很困难。但是保养得当,活到四五十岁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前提是她能解开心结,天天郁郁寡欢,即使正常人,也于身体有大损伤。”顾采薇实话实说。“药方我已经给了夫人,药引子么,我没办法了。”她摸摸下巴,看着佟侍卫,意味深长。
“你如何发现的?”佟侍卫大概意识到眼前这个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而是一肚子鬼心眼的小户姑娘,拉开凳子坐到她对面,右手却始终放到腰间长刀上。
“那天程小姐犯病的时候,你的反应太过强烈,眼神过于担忧。但是我还想可能就是你忠心耿耿。那天我解开她扣子,无意中看到肚兜上面锁边很别致,你腰间的这个荷包,和你整个人硬朗的气质很不相配,锁边跟那个一模一样。”
佟侍卫下意识地伸手把他腰间那个绣着青竹的荷包握住,攥在手里。
“还有,程小姐郁结于心,她虽未庶女,但是嫡母父亲疼惜,能让她郁结于心的,也就是感情了。她自幼身子骨不好,几乎不出门,能接触到的人都是府里的,而我们几次接触下来,距离她最近,同时也最关心这件事情的男的,只有你。”
佟侍卫的身体猛然紧绷。
顾采薇摆摆手:“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甚至程小姐面前,我根本没有提起。我只是有些奇怪,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跟你家大人求娶?我看你应该身手也不错,程小姐这身体,估计知县大人也不求门当户对……”
“不关你事。”佟侍卫粗暴地打断她的话,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你只是大夫。”
“狗咬吕洞宾。”顾采薇小声嘟囔一句,“问完了,我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可以走了。”
要不是看他一往情深的样子,要不是看程梦璃眼底化不开的忧郁,她才懒得说呢!她不会承认,她是因为看时候,太爱忠犬才会多管闲事。
她顾采薇,看基本两种,男主忠犬,男主爱男配……
“她真的,郁结于心?”佟侍卫没有起身,望着她问道,似乎在极度纠结。
“是!”顾采薇斩钉截铁地说。“或者我更直白地告诉你,如果你想她多活几年,最好解开她这个心结,要不娶了她,要不让她死心,不过她恐怕经受不了后面这样的打击,一下子去了也是有可能的。”
她说的太过直白,让佟侍卫怒目相视。
半晌,他扔下一个银锞子,威胁道:“管好你的嘴。如果我听到任何流言,我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我呸!
顾采薇怒了,脖子后面一凉,她脾气也上来了:“我行医这么久,还第一次遇到这么横的患者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