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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采薇想着，和宋铎一起干活的人太多，想一家一家送总是分不过来的。于是杀猪的第二日，便请蒋百里他们帮忙，除了自家留下的之外，把剩下的猪肉和猪大骨都搬到山上。她自己也让宋铎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爬过雪地，跟着他上山。
中午她亲自掌勺，给众人改善了一顿，饭菜香的让众人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顾采薇回家之后，却累得像条狗，躺在炕上，浑身酸痛。
“我说你没必要自己去，非要跟我犟，下次敢不敢了？”宋铎帮她解了头发，又打来热水给她洗漱，替她揉着酸疼的胳膊道。
“表哥到底初来乍到，要跟大家打好关系嘛！”顾采薇笑嘻嘻地道。“咱家地方小，也不能把所有人请来，只能请大家打顿牙祭了。”
“就你想的多。”宋铎眼中，闪着温柔宠溺的光芒，比外面月亮之下，白雪反射的光芒更加明亮。
“悯敏看喜不喜欢？”
宋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木簪，递到顾采薇眼前。
顾采薇伸手接过来，看着古朴简单，却打磨得十分顺滑，只在顶部留着一朵桃花的簪子，十分惊喜道：“表哥给我买的？”跃跃欲试要往头上插，发现头发已经被宋铎解了。
“我闲着休息的时候，自己给你做的。”宋铎道，她眼中的喜悦，已经是给他最好的回应了。
“谢谢表哥。”顾采薇搂住他脖子，献上香吻。“过几日要过年了，过年之后我又要过生辰了，表哥到时候再送我两支好不好？”
“好。”宋铎痛快应下，“可是，悯敏想过，要给我什么回礼么？”
顾采薇吐吐舌头，露出几分赧然——她还真没想过呢。
“我身无长物，什么都是表哥给的，没回礼。”
“你有身子就可以了。”
说话间，宋铎把她压倒，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顾筠薇来信
第二日早上起来，顾采薇不由埋怨宋铎：“知道你要这般折腾人，我就不要这礼物了。”
太昂贵的簪子了，今天她估计只想躺床上了。
宋铎一边替她梳头发一边道：“爷只要想要你，还用借什么礼物说事吗？”手下动作利落，很快替她挽好发髻。
“霸道。”顾采薇嘟嘴，把手里一直把玩的昨日他送的簪子递给他，“用这支。”
宋铎替她插上，把她的脸转过来，端详一番道：“尚可。”
“国色天香，戴什么都是好看的。”顾采薇不要脸地自吹自擂，“你快些洗漱用早膳，还得去上工。”
宋铎这才整理了下自己，吃了顾采薇忍住酸痛，一大早起来给他做的早膳。现在不比从前，早上也就馒头、包子和大米粥，一碟子雪里蕻，一碟子白菜炖肉，他却吃得很是香甜的样子。
“听说也有温室青菜，”宋铎见顾采薇用得不多，以为她吃不下去这些粗糙的饭食，心疼道，“我今日去卫所问问，让他们给买点来。”
顾采薇差点被粥呛到，连连摇头：“不用，千万别用。吃些应季的蔬菜才好，我又不挑食。虽说穆彻让人多照应咱们，咱们也不能拿这些微末小事去麻烦人家，平白浪费人情。”
她好说歹说，才终于打消了宋铎的念头。
“我看你用的不多。”宋铎道。
“那是因为昨天被你累大了。”顾采薇没好气地说。
宋铎哈哈大笑，拿起棉巾替她拭去嘴角残留的粥痕，信誓旦旦保证道：“今晚保证不闹你了。你白日在家好好歇着。”
顾采薇翻个白眼，小声吐槽：“信你才怪。”
“悯敏既然不信，那晚上我得做点什么，否则平白被你冤枉，我多委屈。”宋铎笑着逗她。
两人打情骂俏一番后，听到外面传来蒋百里几人的说话声，顾采薇忙取出才给宋铎新作的棉衣替他穿上，给他带上一小包肉脯，这才送他出门去。
刚刚送走他，又拖着酸软的身体收拾了碗筷，顾采薇往灶下填了些柴火，打算往炕上再躺躺，可是还没来得及脱鞋，便听到小青在外面灼窗纸。
“坏小青，别啄了，啄破我多少张窗纸了。”顾采薇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匆忙往外走。
小青往边城送信去了，算算这应该是带了回信回来。
她从小青腿上取下信，奖励了它两块肉干，一颗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她看到最上面的信封上顾筠薇的笔迹，不由就激动起来。
回到屋里，她脱了鞋子上炕坐下，抱着抱枕，把其他信件放到一边，几乎是颤抖着手先打开顾筠薇厚厚的来信。
顾筠薇信写得很短，也就一页纸张的样子。可是后面跟着的，是厚厚的她自己装订的画册，里面全是她亲手绘制的拂衣的生活场景。
四个月的拂衣白白胖胖，眼神黑亮，画面中，她抱着自己的小脚丫子啃得不亦乐乎，口水留出很长；她和穆离俩对面趴着，望着对方傻乎乎的笑；穆离扶着被子想要站起来，被她一把拉着脚踝摔倒；她一拳打在穆离脸上，后者哭得肝肠寸断，她却咧着嘴笑……
“小坏蛋。”顾采薇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把信抱在胸口，从起初的一粒粒泪珠滚落，变成两行止不住的泪流，最后索性把脸埋在枕头中，嚎啕大哭起来。
看得出来，顾筠薇对拂衣极为上心，信里她说，她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可是两个孩子还是亲力亲为照顾，让她放心。
顾采薇很放心，可是这丝毫弥补不了她对拂衣的思念和愧疚。
不知道哭了多久，顾采薇终于平静了些，眼角拭泪都擦肿了，火辣辣地胀痛。
她从头到尾，又把画册翻看了几遍，一边看一边流泪。看了许久才珍重地把画册收起来，平平整整地压在被子下面，打算回头给宋铎看。
穆彻给宋铎也有来信，摸得出来很薄，顾采薇放到一边。还有一封信是邓博写的，信封上写得是两人名字，顾采薇就打开了。
邓博告诉她，如意膏已经给太子送去了，她给的方子也妥善收藏了，请她放心，请两人保重云云。后面还附着水沉和苏合的信。
她们说，顾筠薇也问了她们是否要带信，她觉得不方便，便请周路把信带给邓博。拂衣很好，穆家上下都对这位“庶出”的大小姐很敬畏，非但顾筠薇照顾上心，便是穆彻现在见了她，也视作掌上明珠，不能一日不见。拂衣力气实在是大，给她缝制的小兜兜都能徒手把线拽断……
便是穆彻，也喜欢拂衣吗？
顾采薇又是欣慰又是难过。过几年，再去把拂衣带回来，到时候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要经历一番分离之苦。
造化弄人，折磨她和宋铎也变罢了，为什么要连累无辜的孩子？
信的最后面，附着一张薄薄的纸张，上面写着：一切安好，勿念。
顾采薇一下子就认出这是沈洛湛的笔迹，不由又泪湿眼眶。她今日和宋铎甜蜜相依的背后，有多少亲人、朋友为了他们默默承担。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顾采薇深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心情复杂，顾采薇中午饭也没用，躺在炕上痴痴地把信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笑着哭着就睡着了。
宋铎回来的时候，家里一片寂静，不由有些奇怪，往日里早该飘出饭菜的香气和她脆生生的一声“表哥，你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厨房里一片冷清。他大步走到正屋，发现顾采薇还在睡着，眼睛有些红肿，看起来明显是哭过的样子，手里还攥着几页纸。
宋铎皱眉，轻轻拉了下她手中的信纸，动作很轻，顾采薇却被他惊醒，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道：“表哥，你今日都放工了？”
说着，她望着有些晦暗的屋子，一拍脑袋：“我这是睡了多久？”慌慌张张便要起床。
第四百四十七章雪天吃锅子
宋铎的注意力一直在她眼睛上，见状道：“不碍事，我不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把手放到她额头上。
还好，没有发烧。
“没事。”顾采薇随手理了理鬓发，把信纸递给他，又从被子下面把叠得平整的画册给他，轻声道：“表哥，你看看吧，是边城的来信。我去做饭去。”
宋铎接过东西，却不着急打开，伸手摸摸她眼睛，站在炕边把她搂在怀里，已经猜出来她为什么情绪如此不稳定，轻声道：“悯敏，不要伤心。拂衣会很好的，大家都会很好。”
顾采薇使劲点点头，又觉得眼中泪意翻涌，于是低头推开他的怀抱，穿上鞋子逃也似的往厨房里去了。
宋铎叹了口气，心里酸涩难止，慢慢打开了画册，然后眼睛就粘在上面，拔不下来……
顾采薇热好了饭，炒了菜，端进来的时候，就见宋铎眼眶也有些微红。
宋铎把画册放下，掩饰道：“今日可能是伐木的时候被木屑嘣到眼睛里，眼睛难受。”
顾采薇“嗯”了一声，也不揭穿他，轻声道：“先净手吃饭吧。”
宋铎点头，下来写了手，帮她一起摆饭，两人有些沉默地用完。
晚上两人趴在被窝里，一起对着拂衣的画册说说笑笑。
“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坏？这么小就开始欺负离儿，以后可别生个霸王性子，回头嫁不出去。”顾采薇笑着道。
“我的女儿，谁敢嫌弃？”宋铎不屑地道，伸出手来摸摸顾筠薇笔下，拂衣那双灵动的双眸，喃喃道，“这双眼睛，可真像悯敏。”
“还是像表哥好看。”顾采薇嘻嘻地笑。
二十多页的画册，两人翻来覆去看了足足十几遍，才被宋铎自己珍惜地收起来，夹在他最爱不释手的那一摞兵书之中。
“悯敏，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宋铎搂着顾采薇道。
别说顾采薇，便是他，现在看到和拂衣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忍不住心中思念。卢大为家的小儿子刚刚满月不久，他也见过一次。以前从来对孩子不感兴趣的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何氏怀里的胖小子，心里无比想抱抱拂衣。
顾采薇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感情比他定然更加炽烈。可是眼下形势如此，不能把拂衣接来。那么宋铎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再生一个孩子，承欢膝下，两人可能就此转移些许思念。
顾采薇摇摇头：“随缘吧。我生完拂衣日子还短，小日子还不正常呢。按理说得一年才能正常。”
“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宋铎忙接口道，“其实我是不那么想要的，现在你我二人的日子，便很好。”
顾采薇笑着说：“表哥，你这样说，像安慰我似的。我又不是不能生。等过段日子，我身子好了，我也想要呢。”
“都听你的。”
两人紧紧抱着，呢喃半响，才终于睡了过去。
过了几日，明珠让人送了年礼来，浩浩荡荡四五车子，吃食布料，衣服皮毛，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这是要把婆家搬空吗？”顾采薇笑着对宋铎说，开始发愁回礼，“表哥，看看能不能托人买些人参、鹿茸、毛皮这些？她婆婆虽然和善，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也得给明珠长脸。”
宋铎点头：“你列个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