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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霏大窘,瞟了一眼陈家骏,好在他已经走开,没有听到二人的絮语。
刀疤备了炭火,和店家预定了各式烤串和酱料。汶卡和万蓬在沙滩上摆了两张长条桌,铺上格子桌布,还在水杯里点了几支蜡烛。茵达从店里拿来不少碗碟,还有一锅糯米饭,“k。c。说你明天就走了,今天要开个送行party。”
叶霏受宠若惊,“也太隆重了吧。”
“不要得意,也不是只为了你。”陈家骏瞟她一眼,“过两天就到春节了,店里也很久没有开party。”
最后叶霏的任务只是去买一些鱿鱼圈和薯条,拿回来给大家下酒。
颂西赶回去照顾酒吧,陈家骏站在长桌前,各式酒瓶和冰桶一字摆开,又拿了几罐软饮,“你们都要喝什么?可惜材料不全,有些鸡尾酒做不了。”
叶霏咋舌,“你果然是资深酒鬼,什么都会。”
陈家骏嗤笑,“我刚来岛上的时候,在酒吧打过工。”
克洛伊调侃道:“像颂西一样和女生搭讪?”
“我从来不和女生搭讪。”他摇了摇头。
郑运昌笑着拍他肩膀,“向来只有女生和他搭讪。”
说话间,他调了一杯lada(椰林飘香),扬了扬下巴,示意叶霏来拿,挑眉道:“你以为自己真喜欢喝酒?看看你最喜欢喝的,不是因为里面有菠萝汁?”
叶霏讪讪一笑,“或许吧。”
“肯定也喜欢百利甜。”陈家骏哼了一声,“明明就是喜欢喝糖水,非要学别人喝酒。”
她将信将疑接过杯来,“今天允许我喝酒了?”
陈家骏点头,“一会儿茵达收工过来,让她看着你,别乱跑就可以。我们得庆祝一下。”
“庆祝新年?”
他挑眉,“庆祝你终于要走了。”
叶霏举起榴莲。
“喂,那是凶器!”陈家骏促狭地笑,“这个季节榴莲很贵的,快放下。”
郑运昌说:“夏天再来吧,村子里产的那种小榴莲就熟了,便宜还好吃。”
叶霏学他们的样子,将绵软的榴莲肉和糯米饭混在一起,浇上椰奶,浓香扑鼻。她低头搅着,“我还是个学生,来一趟开销太大。”
克洛伊说:“夏天是淡季,也许我和刀疤会去其他岛。但是店里要开教练课程,同样需要人手,还可以聘用你的。是吧,k。c。?”
陈家骏扭过头去,撇了撇嘴,“你们做主。店里什么时候我说了算?”
郑运昌笑:“没关系,像你这么认真的人不多,monkeybar随时欢迎你回来。”
叶霏轻叹,“我不知道。未来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得想想以后怎么办。”
海边夜风习习,在炭火边吃串也不觉得闷热。郑运昌回去酒吧,换了颂西过来。他背着吉他,和茉莉挽着手,沿着海浪的边缘迤逦而来。在烛光下,大家一起唱着老歌。
’tmakeitbad。
r。
yourheart;
r。
每个人的脸都半明半暗,笑容在微醺的脸上漾开来。
“下一首歌,霏要和我们一起唱哦!”颂西指着她,“。”
他弹起吉他,欢快轻松地唱着
thatyou’
likeyou’go
causei’
第二段他把改成了快船speedboat,伸手指向叶霏,唱到的时候,还侧过脸,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叶霏向着他举起榴莲壳。
颂西唱到一半,也笑起来,“算了算了,这不是唱给你的歌。只能唱给我的宝贝,茉莉。”他拨着琴弦,柔情款款地看着身边的姑娘,放缓了曲速:
there’si’youdown
si’veplayedaround
’tmeanathing
茉莉看着他,神色柔和,眼睛中蓄着一泓清泉,水汪汪的。
颂西又唱了一首慢歌,
we'ple
'go
causewe'ple
maybeweshouldtakeitslow
叶霏没有听过这首歌,长桌对面的陈家骏也在轻声哼着这首曲调,便问道:“这是谁的歌,叫什么名字?”
他答了一句,叶霏没有听清,“什么?”她一边问着,一边倚在桌前,侧了侧身,想要听得更清楚。陈家骏也正好附身,“or……”
他刚说出歌名,嘴唇还微微翘着。两个人恰好碰到一起,他的唇,擦着她的耳朵。柔软的,湿润的,有些暖。
陈家骏很快闪身,那短暂的触碰,若有还无,像掠过一阵清风。
“d的歌。”他站直身体,淡淡地说。
“哦哦,没听过……”叶霏啄米一般点着头,喉头发紧。她想,老板说得对,真不应该喝酒,这才喝了几杯,脸上就热起来,似乎也挪不动步。
有店里的顾客路过海滩,看到嬉笑的众人,也走过来打招呼。陈家骏转过身去,和他们交谈起来。他穿着店里的t恤,肩膀正好撑开,袖口有些松,微微翘起,露出匀称有力的胳膊来。他站在离叶霏几米远的地方,和别人喝酒说笑,再没有看她一眼。
叶霏扁了扁嘴,回去坐到克洛伊身旁,瞟了陈家骏几次,他始终看着别的方向。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还有许多话想要问问他,她好奇他的身世,好奇众人口中他这些年的传奇经历;但是也清楚,他不会轻易对别人袒露心声。那么,不妨听他再讲讲心爱的那片海和海中的生灵,那样的陈家骏,放下满身戒备,不再像一只臭脾气的榴莲。
烛火阑珊,马上就要烧到尽头。众人陆续离开,一一和叶霏拥抱作别。
汶卡大叔说:“我一直都在岛上,下次见!”
叶霏笑着问万蓬:“我猜你也不想去别的地方吧?”
万蓬忸怩。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等你的好消息。”
刀疤简短有力地说:“霏,保重,下次见!”
克洛伊和叶霏一再拥抱,依依不舍,反复说着以后一定会在地球上的某一个角落再会。陈家骏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笑道:“有完没完了。”
克洛伊推推叶霏,“k。c。等着和你说再见呢。”
她转过身,有些挪不动步,伸出手臂,身体却有些僵直,站在他面前,总觉得无论什么姿态都有些别扭。陈家骏俯下身来,大方地抱了抱她。他的个子很高,叶霏下意识地踮起脚来。
陈家骏动作利落,但是落手很轻,只是将将搭在她的背上。他撤身,挑了挑眉,用中文问道:“这次是真的走了?”
“嗯,真的。”
“你再折回来,可没有送行party了,浪费大家的感情。”他说,“一路平安,保重。”
“你也保重,少吃泡面。”
“管得真宽呢。”他拧着眉毛看她,嘴角却弯起来,“回去别淘气,不要为了别人,再伤害自己。”
叶霏也笑,学他的语气,“管得真宽呢。”
笑着笑着,鼻子却有些发酸。
第二天一早她就要赶去渡口搭船,再乘车前往机场。背上行囊来到海滩时,大部分商铺依然大门紧闭,只有早点摊忙着开张,有人看到她,微笑点头致意。
scubalibre门前一片冷清,只有海滩的木桌旁有些炭火焦黑的痕迹。叶霏想了想,穿着拖鞋跑到平台上,踩了一串沙子脚印。
不知道陈家骏看到时,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直到最后,也没有说一句再见。
☆、第七章 决断
飞机在北京降落后,叶霏等了两个小时,转机回到家乡。
从三十度的热带海边回到寒风凛冽的北方,还真的是有些不适应。尤其是镜子中的一张脸,像涂过一层烧烤酱,带着蜜棕色的光。她的手机没有开通国际漫游,在国外用的是当地卡,下机后换上原本的号码,走在机场里,短信的“嘀嘀”声不绝于耳。
一条条翻看,有北京移动的欢迎信息、各色广告、老同学假期聚会的邀请等等,还有若干未接来电通知。其中有一个国外的ip号码,十多天里呼叫了她几十次。
然后蹦出了许鹏程的名字,两条短信。
第一条写着:sorry。
第二条写着:whereareyou?you。
他在美国买的手机无法输入中文,叶霏知道,但仍旧觉得这两行字冷冰冰的。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想要按下删除键,手指却停滞在键盘上,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揣起手机,自嘲地笑笑,怎么刚回到熟悉的环境,就故态萌发?这十多天白白接受洗礼了。是谁说旅行让人脱胎换骨,骗子。
在岛上一直不方便上网,回到家中,叶霏打开电脑k上有克洛伊发来的好友请求。她的页面上多是在店里和学员拍摄的合影,做着各种鬼脸,身后是耀眼的阳光和洁白的沙滩。叶霏翻了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她忍不住又打开许鹏程的页面,上面却出奇的干净,那张姑娘发布的双人照已经被删除了。状态更新还停留在十二月中旬的期末考试。
正看着,手机在桌面振动起来,依旧是那个ip号码。叶霏犹豫片刻,接起来,听筒里一片安静,她胸中梗着一口气,挂断电话,重重放在桌上。
过了一分钟,手机又开始嗡嗡作响。她盯着在桌上缓缓旋转的手机,看了半晌,伸手抓了过来。
对方沉寂了几秒,说:“是我。”
“我知道。”叶霏冷冷回了一句。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叶霏不屑地“哼”了一声,“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得着么?”
“他们说你出国旅行了,找不着你,我很担心。”
叶霏挖苦道:“您心可够多的,还是多操心您自己的事儿吧!”
“我本来想给你写信,但是觉得,这种事还是应该打电话。”
她心中有气,“能不挑快过年的时候给人添堵吗?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信也不用写了,我就当你这个人不存在。”
“叶霏……”许鹏程叹气,“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让我把话先说完,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可以么?”
她咬牙切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次去牙买加,不止我们两个,一共去了八个人。”
“正好四对儿是吧?”叶霏嘲讽地笑笑,“八个人?就算去八百个人瞅着,也不耽误你俩卿卿我我啊。”
“叶霏,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你得相信我,我们两个,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我想象什么了?你们俩什么关系,嗯?”她感觉自己的手微微颤抖,都要握不住手机。爸妈在厨房忙碌,叶霏转身带上房门,将电脑的音乐声调大。
“……”许鹏程沉默片刻,“physical的关系。”
叶霏气急反乐,“不是physical关系,你还chemical呢,嗯?”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许鹏程,那么多人在网上给你送祝福,我眼睛不瞎。”
“她和另一个女生一起住,我和梁凯一起住,你知道他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那个姑娘和谁照相都很亲密,不单是我。”
“我才不打。这事情已经够难看了,还去骚扰你朋友,你不怕丢人,我怕!你敢拍着良心说,和那个姑娘清清白白?你那么多朋友说金童玉女,连当地向导都看出来你们是一对儿了,你告诉我说,你们没什么?”叶霏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尖厉,心脏在胸膛内剧烈跳动,百米冲刺般急促。耳边回响着颂西戏谑的话语,“离得太远……你不了解男人。”
许鹏程顿了顿,“……她是喜欢我,但是……”
“只是她喜欢你?你对她呢?”叶霏语速很快,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说吧,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嗯